叶皓轩接过,指尖感受到锦缎上残留着的独属于她的温度,心下微动:“多谢表妹了。”
光华没接他的话,他遂继续向林外步去,眼见着已行出十数步,公主犹豫半晌终是出声,语音不高不低,却足矣让他听清:“其实不必将自己逼的那样狠,事事皆要做到极致。你要知道,在姨母心中,你从来都是最夺目耀眼,让她引以为傲的那个孩子。”她顿了顿,还是添上了一句:“表哥。”
很久没有人同他说这些了,自娘亲去世后。世人皆道叶相家的第四子叶皓轩,风流成性,玩物丧志,每日里不是寻花问柳,就是在赌坊酒肆里喝个酩酊大醉。白瞎了言情书网的出身,乃家族之辱。他胸中自有乾坤,不介意这些个黔首黎民的明褒暗贬,污言秽语,却也从未想过,会有一人,竟这般清楚他心中所谋所想。
而这个人,还是他以为的,如今本该极致憎恶他的,表妹。
握紧了垂于身侧的双拳,胸臆间一股不可名状的热浪层层叠叠翻涌,是暖,也是涩,他抿了抿唇,没有说一句话,一步步向外行去。
光华公主带着沈婉柔又在坟冢前静静待了一会儿后,两人便启程回返了。马车刚进城门,还未驶多久,便听见身后有人高声喊着:“十二殿下班师回朝了,路上之人速速避让!”
不得已令马车靠边停下,沈婉柔一面不解地掀开车帘欲向外一探究竟,一面嘴上问着身旁的光华公主:“这是怎的了?”
“是十二哥回来了。”光华眼中难得流露几分激动,“他常年征战沙场,戍守边关,有他在,我大兴的国土便一日无人敢犯。”
沈婉柔虽处于深闺,却也听过大兴的十二皇子赵勋骁勇善战,威名远扬,常年镇守边关,战功赫赫。只这赵勋向来只管护卫家国,少沾染朝堂之事,只不知这次回京,是为何事了。
“近年来边境安稳,境内海晏河清,境外万国来朝,十二哥总算能回京好好休整一番了。”
挑开车帘却半晌不见正主,将于放下手中帘帐,便见一名着玄色甲胄,手持银枪,骑枣红色骏马的年轻男子行在最前,打马而过,虽只是仓促一瞥,却堪称惊艳,侧脸轮廓棱角分明,如刀刻般冷峻而完美,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威压,只一眼,便能教人胆寒。
街上众女见到马上飒爽英姿,皆是羞红了脸,忍不住一看再看,还有些大胆的小娘子,向着马上男子扔巾帕子,以示爱慕之心,场面一度好不热闹。
“哦?照念念所说,这十二皇子竟是个如此谪仙般的人物?”晚间,陆铭房内,靠于椅背上的厂督大人出声问道。
“是呀是呀!你不知道当时场面多么壮观!乌压压一大片人都挤在那里看呢!”对面的小姑娘仍不知死活地绘声绘色同他描述,“那十二殿下骑在马上威风极了!坐得笔直笔直的!”
陆铭闻言微一挑眉,唇角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看来念念也观望得十分尽兴啊。”
“哎,就那样吧。”她耸耸肩,“就看到了一眼侧面,连个囫囵个儿的都没见到。”
所以背着他看旁的男人看得这么起劲,若是偷偷看也就罢了,看完了还跑来同他分享感受体会,字里行间居然还很有些没看够的意味,她是想气死他吗!
胸口堵得生疼,他深吸口气,无甚表情地起身:“我去沐浴。”
她正说得起劲呢,他如何就要走了?将欲问出声询问,抬眼见他冷着一张脸,细细端详,便察觉出身前男子双眸低垂,薄唇微抿,眉宇之间郁色萦绕不去,可不是不开心了么?心下一转,她领悟,敢情她的若玉是吃味了呀。
明明心中早已笑开,偏偏她面上只作不知,还分外配合道:“那便去罢。”
见那丫头仍未感知到他的心绪,还一脸无事地让他去,陆铭只觉自己快要被气出内伤,可又拉不下脸来同一个小姑娘说自己吃味,遂继续死鸭子嘴硬地点头称好,便径自去了净房。
他甫一离开,她便笑得前仰后合,深觉他可爱得紧。陆铭绕远路去听潮轩另建的汤池净身,沈婉柔遂乐得就近在卧房后的净室里洗,待他把自己收拾妥当,坐于榻边枯等了一炷香,她方才姗姗来迟。
明明手握书卷,却在那婀娜身姿转过帘帐的一霎便注意到了她,等她行至近前了,才假模假样把手中古籍放下:“我去把灯熄了。”
“诶。”她抬手按住他的肩,撩了撩颈间乌发,一滴剔透水珠便自她耳垂后方顺着细长脖颈蜿蜒而下,于那精致秀美的锁骨处停留一瞬,紧接着便滑落领口,没入了那晋江不让我写的地方。
离得这么近,所有的美景他都尽收眼底,一股邪火噌的就在丹田处烧了起来,且呈燎原之势在他体内蔓延开来,直烧的他浑身发烫。
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的眸色幽暗:“有事?”
她遂一屁股坐他身旁,双手抱住他的脑袋直向着那两瓣薄唇袭去,依旧生涩,却不如第一次莽撞了。知道错开糯米小牙不弄痛他,可他却想让她痛了。不乖的小丫头,是要接受惩罚的。
故不再刻意忍耐,一手覆上她的后脑,便于他于那红润小嘴中尽情攫取独属于她的甘甜,一手紧紧锁住她的细腰,不容她退却,让她全然处于他的怀抱与气息中。
甚至坏心眼的,环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稍稍收紧,她便像是主动做出了个投怀送抱的姿态来。软玉温香抱满怀。
“唔……痛……”他如狂风骤雨使她招架不住,霸道而强势,似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般,不留给她任何喘息的余地。她终于知道怕了,遂立时识时务地认错求饶,不敢再继续招他。
他虽恼她将才气煞了他,但到底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娇人儿,此时她一喊痛,他旋即退了开来,眸子黑沉沉的不见底,呼吸不稳:“日后还看不看旁的男人?”
一听这话,她又想要笑,只眼下却是不敢了的,遂分外乖顺地扑进他怀中,主动抱住那劲腰,撒娇讨好:“日后再也不敢了,若玉哥哥莫要生念念的气,可好?”
她一服软,他就缴械投降。摸了摸她的发,他喟叹自己是捧了个祖宗回来,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再恼再恨除了这般小惩大诫一番,竟是拿她毫无办法:“要听话。念念留心旁的男子,若玉心中也会难受吃味。”
平日里那般高傲冷然的人如今甘愿为她折腰,这教她如何能不触动?心都要化了,她仰头便冲着他光洁下颔吧唧一口,香得好大声。
他失笑,拍拍她的背,眼底满是宠溺:“好了,时候不早,快睡罢。”
“哥哥。念念……念念想摸一摸你的腹肌,可以吗?”她自下而上看着他,一双葡萄眼流光溢彩,“前两次给哥哥上药,见到哥哥一身的秀美肌肉这般好看,念念便好奇,若是摸上去,会是怎样一种感受。现下咱们都是这种关系了,应当可以摸了吧?”说着,不自觉红了脸,却还是含羞带怯等着他的回应。
被她眸中的期待希冀磨得没法,耳根微红,却仍是带着她的手,自衣摆下方探了进去,触上了那精瘦肌肉。
习武之人便是有这点子好处,每一处皮肉皆好似是暗含着积蓄的力量,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力,她自玩她的,只管自己个儿尽兴,嘴上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道:“唔,手感不错,可惜了没早些下手。”忍到现在才提,着实是顶顶大的损失。
末了还好死不死问上一句:“哥哥,念念能一直摸着它入睡吗?”
她倒是称心满意了,只苦了如身处水深火热之地的陆铭,煎熬着,难耐着,却又无法避让,迫使自己念起大悲咒,默念到一半,还要被她所干扰。她真真是他的小魔星,妖精变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小魔星。
“咦,兄长?”沈婉柔摸到一半感觉有些不对头,兄长的亵衣怎的看起来毫不服帖平整,这与他喜净喜洁的性子大相径庭。
“兄长,你在身上藏了甚么宝贝吗?”紧闭双眼脑海中正天人交战的陆铭,听见身前的小姑娘疑惑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陆铭:我可太难了。
哈哈哈~就喜欢看厂督被妹妹折磨,我这是什么毛病(囧o(╯□╰)o)
第54章 尿床了?
骤然被小姑娘察觉了出自己身上的秘辛, 巨大的羞窘和慌乱让他难得微红了双颊, 垂着眼支吾道:“未曾……”
哪知身旁的小丫头倒是个执拗的, 竟径自伸过手来,要探个究竟:“不应该呀,兄长的这处衣料不平整呢。”
见她如此动作, 他立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把钳住她的手, 讶然抬眸与之对视。
“哥哥, 你捏痛念念了。”她黑白分明的妙目里盈满委屈不解之意, “念念只是想为兄长将那不平之处理理齐整,哥哥这样激动作甚。”
难堪地松开了她的腕, 他立时将身子往里靠些,执起她纤细手腕,腕间赫然粉红一片,当真是面团揉成的娇人儿, 他还未使上力便已让她微红了肌肤, 若是再稍稍一使力, 岂不是就得将其折断。
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摔了,也顾不上自己眼下的窘境了, 直将她的腕托于掌间轻轻摩挲着:“可还疼痛?”
只捏那一下, 能有多难受?不过是知晓他疼惜她,遂本能地嚷嚷一声,就想要看他皱着眉满是心疼的样子。
现下他给了点子颜色, 她便又能开出个染色坊了。一扭身靠近他怀里,举着手腕就开始嗲着嗓子娇滴滴同他抱怨:“陆郎,你好狠的心,看看,都将念念伤成这般模样了。”说着,一抬手
伸直至他唇边:“要哥哥呼呼,才不疼。”
和她在一起处久了,如今她的造作也好,佯装也罢,他已习惯照单全收,她说甚么,那便是甚么。遂倾身于那滑嫩肌肤处呼出灼灼热气,她被这细痒触感逗笑,小臂微微发着抖,他就托稳了那凝脂之地,神情认真。
为着她而专注的他,令她着迷。故自以为宠溺地摸了摸他如玉俊颜,柔声道:“哥哥,没事的。虽然你那处与旁的男子些微不同,可念念不介意的。咱们现下是一体的了,还望哥哥莫要因此而心生自卑,更莫要因此而心存芥蒂。”
她以为他方才躲闪她的手,是为着自己不是真男人,从而生了自卑抵触之意,遂语音愈加爱怜:“哥哥,念念不会嫌弃你的,所以答应我,让我们一点点迈过这道坎,好吗?”
陆铭:……
什么坎儿?迈过什么坎儿?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深吸口气,他犹豫良久,终是斟酌着开口欲说些什么,哪知他将一动唇,她便一把给捂住,还捂得挺严实:“哥哥,我都懂!你不用多做解释的!念念能理解你!”语毕,把自己感动得不行,又开始接着絮絮叨叨:“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要靠那事维系的。且在念念眼中,兄长比那些个真男人还要男人呢!”
陆铭:……
心口淤了口老血,却半晌被她堵着吐不出来。当她终于心满意足念叨完了,却又来嗔怪他:
“念念独自一人说了这许多掏心话,怎也不见哥哥回应一声?”
陆铭也不言语,指了指她覆在他双唇的上的小手示意。意识到原是自己从头至尾不让身后男子说话,她讪讪一笑:“对不住,对不住,嘿嘿。”
酝酿许久的一番解释被她胡搅蛮缠给打断,眼下从提旧话却又让他不知如何开口了。那便等日后,她自己来发觉罢。这般想着,他拍拍她脑袋:“睡觉。”
方才闹了他好一会儿,故当下听他这般说,她倒是乖巧得很,自觉地躺下把被子盖好,一转头却发觉外侧睡着的男子竟是背朝她躺下的:“哥哥,你怎不回过身来抱着念念睡?”明明前几日都是这样就寝的。
他不是不愿,他是不行啊!呸!他不是不行,他就是太行了!所以才得做贼似的藏着掖着,尽力避开她,以免徒惹尴尬。
她哪里懂得他一片苦心,被子一踹又开始不依:“哥哥你变了,你变心了。明明昨夜里还好好的,今晚突然就不愿抱着念念了!”
“我心中只你一人,莫要胡言。”他喟叹,拿她毫无办法,调转了身子来面对着她,左手揽过她的脊背,一下下轻拍着,哄婴孩也似,“快睡罢,明日还要上职呢。”
他提起正事,她立时就不再闹腾,乖顺地在他的拍抚中一点点睡去,都未留意到她的若玉,下半个身子都快掉下榻去。个中心酸,怕是只有陆厂督一人知晓了。
却说第二日晨间,沈婉柔起身时,即闻到股子奇怪异味,且这异味的源头似是就在近前,遂将锦被摊开来仔仔细细于榻上翻查着,待将陆铭那头的被褥也掀开了时,忽地被榻上的一小团暗色给抓住了视线,将一俯下身检验,那股子难闻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她忙直了身子远远避开,一面捂着鼻子,一面端详,发现这床垫当是被水渍给泅湿的。
难道……难道兄长昨夜里竟是尿床了?
被这个大胆的猜想所惊吓到,她瞪圆了眼睛,以手掩唇,心中暗暗咂舌,没料到兄长都一把年纪了,还犯小孩子家家才有的毛病。只男人都好面子,她这次便装作毫无所觉,若是还有下次,她定要好好督促他将这恶习给改过来。
酉时末,东厂府衙内。
“你是说,亲眼见着十二殿下去了倚红楼?”未料到前日里才布控好的探子,今日便传来了这般有用的讯息,陆铭遂谨慎追问道,“他是何时动身的?”
“回大人,十二殿下酉时一刻动的身。自西华门出宫后,乘上了府中车驾,径直去的倚红楼。”
“备车,我要亲自去一趟。”稍一思酿,他便有了决断,“派人回府传个话,就说我今日回得晚,不必等我一道用膳了。”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让她早些睡。”
一炷香的时间,马车行至倚红楼。
那守在门口的老鸨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见陆铭那身绛红飞鱼服衣袂贵气逼人,便知来的这位应是东厂之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忙迎上前满脸谄媚:“这位官爷快请进,咱们楼里的姑娘可是京中独一份儿的好姿色,今夜皆任官爷挑选。”
不过微一蹙眉,他身后紧跟着的番役便一个箭步上前将那欲靠拢来的老鸨给挡下,正欲出声呵斥,即被陆铭一抬手止住:“罢了,今晚来此,不宜打草惊蛇。”说完,连瞟那老鸨一眼也不曾:“半个时辰前,来了名身着玄黑劲装,头戴金冠,腰坠白玉牌的男子,身量与我差不离。他人现下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