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而像凌厉的风,时而如细润的雨。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与强势,进可攻,长驱直入;退可守,浅尝细啜。
她就换作了由他支配的一方,乖顺地承受着,沉迷地追逐着,已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两人相拥着皆是投入忘情,这生命中的第一个吻,须得好好体会铭记。怪道是那些个文人墨客做些诗词总是关乎风月,原来与心爱之人亲近,竟会是这般妙不可言。身体有它自己的主张,它不想停下,便谁也没有办法。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直到二人的唇间皆是一片火辣,他方才依依不舍退开。借着窗外月色,他的指抚上她微肿唇瓣,轻轻摩挲:“红了,也肿了……”
她闻言遂娇嗔着将他一把推开:“如今看也看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便做那始乱终弃的浪荡子,继续不要我罢!”说着,一扭身不理会他了。
知她是记着山野茅屋那晚的仇呢,心里委屈,遂好声好气地温言哄着:“念念,我,我不是那种人。”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没撑片刻的场面功夫便霎时被他逗得破了功。瞧瞧,昔日里沉稳持重,端方自若的陆厂督现下嘴笨成何种模样了。这解释得颇气弱,颇没气势了些。
见她笑了,他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拥她入怀,下颔眷恋地磨蹭着她发顶,他低低开口,嗓子暗哑至极:“莫要生我的气。”
斟酌再三,他还是选择将那层痂彻底揭下,露出内里仍泛着血色的疤:“我是宦官,虽处尊居显,可这赫赫巍巍的背后,是无数支瞄准我的冷箭。若我有朝一日倒下了,那这无数的箭矢立时便会向我放来。待在我身边,很危险。”
“我不怕。”不愿再继续同他这般不明不白地磋磨下去,她直起了身子,认真看住他深邃双眸,再一次郑重道:“若玉,我钦慕你,敬仰你,钟情于你。你以为我年岁尚小,思虑问题不周全,说喜欢你只是一时兴起么?其实并非如此。我喜孩童,爱热闹,也向往多子多孙,儿孙绕膝的生活。我乐得安稳,不喜每日里提心吊胆,打打杀杀地过活。我退避过,妥协过,规劝过自己,可都不顶用,无论我如何抹去你在我脑海中的身影,都无济于事,每每见着了你,所有的戒言与道理,便都成了徒劳。”
“这一世,不论注定无后也好,难得安稳也罢,我都认了。如果这都不能算作是爱一个人,那究竟要如何做,你才愿相信我的心意?”
她一字一句说得恳切,每一声都化作一只飞鸟,直窜进他心里。
“为何?”他哑着嗓子,宽大衣袖下紧握住的右手抑制不住地轻轻发抖,“为何是我?”
她便笑了,现下也不怕他了,抬起手捏了捏他光洁侧脸:“因为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昔年明朗的若玉哥哥,从未曾变过。若玉从始至终是若玉,也是念念唯一的,心上人。”
笑意先是从心底深处绽开的,后才一点一滴发于体表,显于面上,他执起她白嫩柔荑,温雅出声,说得轻缓却坚定:“念念,也是若玉的心上人。我终其一生,倾尽所有,也定会让我的念念,顺遂一生。”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此生能得一心人,必定珍之,爱之,永不背弃。
却说那晚,自二人把话说开,沈婉柔还没好好同自家兄长腻歪一番,陆铭便又忙得脚不沾地,整日里早出晚归。她体贴他辛劳,常常是派了丫鬟一见到他的车驾出现在拐角处,便回去给她递信儿,她即提着装好夜宵的食盒前去听潮轩候着他。
这日也是如此。在接连着两晚深夜方归后,快熬成望夫石的小姑娘,总算是见到了自己的情郎。两人甫一迈进屋子,便亟不可待扑进他怀中一顿磨蹭,嗲着嗓子娇滴滴道:“哥哥,你说我们两人眼下,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婉柔妹妹的记事本——
目标一:拿下兄长的心。(任务基本完成)
目标二:攻略兄长的身子。(任务开启中)
集美们!!!这章如何!!!有内味儿了吧!!哈哈哈~
接下来没有最撩,只有更撩!!酸酸甜甜的恋爱就要来咯~~
给集美们比心~~
第52章 沈|磨人精|婉柔
两日未见, 其实他心中也想她得紧, 前夜里所生之事如梦境一般, 美好得不真实,现下她直愣愣问出,反倒教他心中有了几分踏实与安稳。
原来在意一个人, 真的会患得患失。只让他如她一般直剖心迹,他却又觉得面上火辣, 不知如何开口。故此时听她这样问, 他默了默, 低哑着嗓音说了一句:“爱人。”
是她缠着他要一个肯定的答复的,可听见这两个字却又不自觉地绯红了双颊, 那只兔子又在她胸口间蹦跶,一颗心被塞得满满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一次悸动。到底心底的渴求战胜了姑娘家的娇羞,她闭上眼, 一张小脸凑得近了些, 丹唇轻起:“你我既是爱人, 那, 若玉现下该对念念做些什么?”
陆铭看着那张微扬的,呈在近前的娇靥, 任君采撷的姿态让他心口处发烫。欲望霎时翻涌, 他一点点贴近她,又怕自己抑制不住胸臆间的情热,从而吓到了她。
所以先是克制地, 蜻蜓点水地吻在了她额间,其次是眼睛,接着流连在她秀美鼻尖。
他不过是停留的时候稍微久了些,她便不耐了。将将启唇预备催促他,他便将自己的唇覆于其上,不给她出声的机会。
缠绵厮磨着,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就在她以为会如那晚般唇舌嬉戏时,他却骤然退了开。眼下飞红,他垂眸,嗓音哑的吓人:“好了。”
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唇,她有些不满地抱怨:“就这啊?”
心中的情动瞬时被她整得烟消云散,抬手给了她一个暴栗,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个小姑娘整天脑袋瓜子里净想些什么。”
“想你呀。”她现在是有恃无恐,仗着二人眼下关系不一般了,便开始没脸没皮起来,“陆郎,你好狠的心,才将将与奴家好上便一连数日冷落奴家,教人很是伤心呢。”
他听到额角青筋直跳,一刮她鼻尖:“好生说话。”
她遂笑弯了一双眼,铺垫做够了便开始诱着他一步步顺着她的意来:“若玉,既然我们现下已表明了对彼此的心。那念念有几点要求,希望你能时刻谨记。”
“说罢。”他此时已在红木桌案后落座,接过她递来的粟米百合红枣羹,一听她开口,就明白她又要捣鼓些甚么。
“首先呢,身为爱人,我们要对彼此忠贞不移。”这句说得在理,他刚想点头赞同便听见她紧接着道,“所以你虽时常在外奔波,却不许留意到旁的女子,不许多看她们一眼,多与她们说一句话。若是她们往你跟前凑,你也要当做没看见一般,知不知道?”
他眼角眉梢具是笑,配合着她稍一颔首。
“好,那我接下来说第二点。”她对他的上道十分满意,微抬这下颔,得意得不行,“我不在的时候呢,要想着我,惦记着我。我在你身旁的时候,更要全心全意装着我。”
敢情今天来是给他立规矩来了。他心中好笑,想看她还能说出些甚么:“还有吗?”
“再就是……”说到这儿,她似是有些底气不足地扫了他几眼,深吸口气,终是一梗脖子道,“日后若是……你我二人发生了争执,你不可以生我的气,不可以不理我,要第一时间来哄我。”说完,自己都因着这话中的娇蛮而羞红了脸。
正以为他会训自己一句“胡闹”时,未料到对面的男子竟柔声应下:“好。”
讶然抬眸与之对视,却被那双幽黑瞳仁中的宠溺立时吸附了进去。眼见着他桌前的那晚甜羹快要用完,面前的男子她却如何也看不够,心中愈加不舍,磨磨蹭蹭行至他身边,牵了牵他衣袖:“哥哥,今晚……今晚我们能睡一起吗?”
她的初衷便是不愿与他分开,想时时同他待在一处。可听在他耳中却如一道钟鸣直把他的神思都撞散,耳根悄悄泛了红,他已是外强中干:“不可。”
“为什么!”她不解,“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末了,在男子震惊的神情中,她还好死不死加上一句安抚他:“兄长放心,念念不会脱你衣裳的!我保证不对你做些逾矩之举,还不成吗?”
陆铭:……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被她气得肝疼,他语调不容置辩:“现在还不行。”
“可人家就想粘着你。”她蹲下身,将一张莹白小脸搁在他膝上,就那样含情脉脉注视着他,“若玉白日里公务繁忙,晚间回来得也晚,到了夜里,难道还不愿花些时间陪念念吗?”
察觉身前男子面上的冷峻之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她遂再添把火,一扭身横坐于他髀上,纤细双臂搂住他脖颈,轻轻将脑袋靠在他肩头,吴侬软语:“若玉不想念念吗?若玉,不想时时刻刻同念念处在一块儿吗?”
他身量高,故她坐于他腿上时,一双玉足便悬了空,此时轻轻晃动着双足,连带着他的身子也一同轻摇起来:“好哥哥,念念保证会很乖很乖的~”红唇贴近了他领口,灼热呼吸喷洒在他颈间。
被她那声“好哥哥”叫得眼皮一跳,心跳都似漏了一拍,既情动又恼怒,遂“啪”的一下,不轻不重拍在她身后挺翘处:“这话是从何处学来的?”
吓得身子一颤,她愈发往他怀里钻:“话……话本子上看到的……”
哭笑不得。原本这叫法出现大家闺秀口中,是为不当,可偏偏那三个字自她嫣红檀口缠绵唤出,即让他整个尾椎都为之酥麻,心中受用。双唇微动,他一本正经:“日后只许这般唤我。”
她笑得乐不可支,敢情她的兄长竟是个假正经的。明白了这一点后,她放心大胆撒起了泼:“念念不管!念念就是要同哥哥待在一处!我今晚就赖在这儿不走了!哥哥要是忍心传下人来将我架出去,那便随你好了!”
额角隐隐作痛,他喟叹,自己朝堂之上也难遇敌手,没曾想在一个小丫头手里栽了跟头。
于是洗漱完的陆铭进到里间,在见到榻上少女躺得四仰八叉时,已格外坦然了。
见到自家兄长只着雪白中衣向榻边走近,她双眼直冒光,忙拍了拍锦被冲他招手:“哥哥快来。”
“哥哥睡外侧罢,念念怕半夜掉下去。”她说着,往里让了让。
他点点头,掀被躺下,将将躺好,一具温软馨香的娇小身子便拢了过来。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她的头就枕在他胸口:“要抱着睡。”
那便抱着睡罢。
这小丫头今日当是累了,难得没有作妖,贴着他不过须臾,呼吸便已平稳绵长,是睡着了。只苦了陆铭,明明身旁的小姑娘安静乖顺得紧,也并未蓄意挑逗。可她身前的浑圆处却紧紧挨蹭着他的右臂,推着他,挤着他,折磨着他,独属于少女的清幽体香一漾一漾涌入鼻息,他的神思已然混沌一片。
僵硬地躺在榻上,他觉得自己从未有哪一刻如眼下这般像个真男人。动不动就会被挑起深埋心底的欲念,所有的忍耐与意志都脆弱得可笑。大概他以前真的是过着太监般的日子吧,直至遇见她。
长夜漫漫,她睡得倒是香甜,徒留他一眼挣扎煎熬。后半夜时,他精神不济,隐隐约约觉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似是被甚么水渍给泅湿,早间起身一看,方才知道是身旁那睡得昏天暗地的小丫头的,口水。
因要去上职,陆铭五更天不到便起来了,动作放得极轻,故其走的时候,沈婉柔毫无所觉,直一觉睡到第二日辰时。梳洗好,用罢了早膳后,正百无聊赖着,忽闻前院小厮过来传话,说是光华九公主来了。
细细算来,她与光华已有数月未见,着实思念得紧,遂忙起身去前厅相迎。
“念念,你今日可得空?不若陪我去拜祭一位尊长,可好?”光华照旧着一身玄黑衣衫,同她说话时,依旧是熟稔的语气。
巳时末,二人行至浮玉山下。这浮玉山环境清幽,钟灵毓秀,因着山上多处皆被权贵买下用作百年后长眠地下的坟冢,故往来之人并不算多。
“莹萱今日是来拜祭哪位尊长呢?”行于山间,沈婉柔微感困惑,光华公主生于皇家,其尊长也当属皇室宗亲,皇室之人仙去后自会葬在陵园,究竟是谁,会埋于此地呢?
“是叶皓轩的生母,叶相故去的原配夫人,也是我嫡亲的姨母。”光华的声音很轻,“我幼时居于深宫,少有人相伴,孤单得很。姨母她便常常带着表哥进宫来陪我,同我说些体己话,带些新奇玩意儿来给我解闷儿。”
“只还未待我及笄,姨母便去了。”甫一说完这句,光华却倏地顿住了脚步,沈婉柔扭头一看,却原来是前方不远处正立着个身姿颀长的青衣男子,而这男子她们恰好识得。
不是那叶家老四叶皓轩却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好哥哥,念念保证会很乖很乖的——才怪!!!
都躺在一张床上了,以后还不是任我为所欲为!!!哈哈哈哈哈~
第53章 纯洁的标题
她们一停下, 前头立着的青衣男子立时便察觉了。旋过身来, 在看见她二人后, 倒有些意外。他当是早就来了此地,故现下未再于坟冢前逗留,径直向她们走近, 面上几分萧索,笑得牵强落寞:“表妹, 沈姑娘, 你二人怎的来了此处?”
“来看姨母。”光华公主答得简洁明了。
他听后点点头, 走到二人近前时郑重一礼:“我母亲喜热闹,最怕孤单。你们愿来看望她, 她地下有知,定会欣喜的。”说着,便抬脚欲要先行。
“等等。”就在他快要与二人错开时,光华突地叫住了他, 从怀中掏出个物什递过去, “这个给你。”
那是一只花色和样式具都老旧的荷包, 布料因着年岁久了, 故褪色严重,如今已微微泛起了白, 他却一眼就认出, 那是他娘亲生前之物。
“这是姨母生前赠我的,现在我将它交与你。”这是荷包她随身带了多年,不舍得用来装物件儿, 仅仅是思念故人时,拿出来看两眼,“你要好好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