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这阵仗哪还敢多问,哆哆嗦嗦一指方向:“在……在二楼右侧,自西向东数的第七间雅间内。”
挥手屏退身后紧跟着的仆役,陆铭独自一人向那雅间行去,到了门口,假模假样弯指抠门,敲了三下未听得里间传唤,便也不管里边是如何个情形,直推了门向里步入。
只见十二皇子赵勋此时正斜斜倚于窗前矮榻上,弃了那玉樽直接抱起酒坛喝个了畅快,榻前铺了一地的空坛东倒西歪,周身左莺右燕,胸前细马在怀,好不快活。
浓烈的酒香混着艳俗的脂粉味惹得陆铭锁紧了双眉,捡了离远些的蒲团坐下,他看向那自始至终没扫过他一眼的黑衣男子:“十二皇子好雅兴,未料到这京城的乱花也有迷了殿下眼睛的这一天。”
赵勋闻言嗤笑,将手中喝空的坛子随手一掷,漫不经心道:“京中诸事莫非关乎朝野,朝堂之事自有那些个能人深谋远虑,我一介武将,乐得清闲。”
“那殿下觉得,此能人是为彼能人么?”陆铭盯住他的眼,“亦或是,大兴的朝堂,果真如面上一般风平浪静么?”
挥退了身侧众女,赵勋坐正了些,眸中几分兴味:“不是又如何,积疾难医,这世上又有几多事是能随人心意的?”
“那便来个釜底抽薪。”黑沉双眸微露锋芒,“天不遂人愿那是因为十二殿下你从前,不曾遇见下官。有下官在一日,这天下诸事,又有何事不能如你意?”
陆府,听潮轩卧房内。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小姑娘满脑袋胡思乱想,总觉得陆铭背着她干了甚么见不光之事。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躁,正恼恨着,院子里传来窸窣响动。没一会儿,房门便被轻轻推开,阖上,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但她知晓他正向榻边行来。
忙闭上眼屏住了呼吸,做出副安然入睡的恬静模样,未料那人在榻上落座后,下一瞬即抬手抚了抚她的颊,温言问她:“念念怎的还未歇下?”
被识破了把戏,她勾起唇,将欲出声问他去何处待到这般晚才回来,便闻见了一股极淡却不容忽视的脂粉味,其间还夹杂着零星的酒香。
当下胸口一滞,心中暗道,好啊你个陆铭,竟敢背着我去外边找女人?你果真比真男人还真!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地娇笑着撒娇:“念念想若玉了嘛,若玉平安归来了,念念方才能安心就寝。”结果就等来了你这个负心汉!
作者有话要说: 集美们放心!!不会虐,也不会误会!!就是陆大人又要遭殃了哈哈~(也可能是痛并快乐着(什么鬼哈哈))
妹妹(双手叉腰):我看你虽然不太行,但是却很有梦想啊,是吧,小陆?
第55章 让他快活
小姑娘细声细气说想他, 直教他一颗心都快融化, 心中暗道得此爱人, 夫复何求的陆铭哪会料到自己接下来的境遇,当下心软得不行,刚欲说些什么, 榻上躺着的小丫头却倏地扑进了怀里。
沈婉柔左闻闻右嗅嗅,借着皎皎月色打量他衣衫外的肌肤, 在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后, 决定先暂时放他一马, 遂抱着他的腰撒娇:“要抱会儿哥哥,念念想了一天呢。”
对怀中女子心中小九九一无所知的陆铭只觉更加感动了, 抬手抚上那单薄脊背,语调里掺着愧疚:“我往后尽量早些回来。”
如往常般分外乖顺地在他怀中睡去,第二日陆铭一出府,沈婉柔便把熙春唤到了跟前:“替我去套个话。”
故从前院甫一回到听潮轩的陈禹即被迎面行来的熙春截住, 把人一把拉到檐下, 熙春做出个为难模样, 小声同他耳语:“大禹哥, 这可怎么办呀?姑娘昨晚同陆大人闹脾气了,闹得很是厉害呢。”
陈禹作为陆铭的贴身长随, 自是知道沈婉柔在自家主子心中的分量, 闻言满脸讶然,有些狐疑:“不会吧,大人那样珍爱沈姑娘。”
熙春听了冷哼一声, 愤愤一跺脚:“若是真心实意对咱们姑娘的,昨晚又为何要去那倚红楼寻欢作乐?姑娘知晓了怎能不伤心。”
听近前小丫头如此说,陈禹倒是信了,心中一急,嘴上也忙不慌解释道:“姑娘切莫生气,主子昨个儿去那烟花之地,是为办公,有正事的!”说完,似是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还加了句:
“我陈禹所说若是有半句假话,就罚我日后用头倒立着走路,把那陈姓倒着写。”
这誓可够毒了,熙春见问得差不离,遂欣慰一笑:“那便好,我现在就同我家姑娘回禀去。”
“这是陈禹的原话?”坐于窗边榻上的少女一面吃着糕点,一面口齿不清地问道。
“是呢,姑娘,奴婢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扯谎。”
沈婉柔点点头:“让府中备好马车,一盏茶后我要去一趟公主府。”心中其实是相信陆铭不会做任何对她不忠之事的,只有些不满,谈公务为何要去那秦楼楚馆谈,怕不是里边的女子确是有点子手段,真能解语助兴?
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念头,午时将过,陆府的马车便抵达了光华九公主府。
“婉柔是说,想让我带你去那倚红楼走一遭?”冰雪也似的冷美人微红了脸,清了清嗓子,“怎的突地想去那腌臜地了?”
“我就想去见识见识,里边的女子究竟有何妙处,能引得那样多男子流连花丛,声色犬马。”说完,倒也羞得一低头,嗫嚅着,“倘使真是顶顶好的手腕,那我也学习一二,权当驭夫之术了。”
于是即将被“驭”却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怎样被“驭”的陆铭的小姑奶奶沈婉柔,便同她的好姐妹光华公主换作男子扮相,一道去了倚红楼好生游览。
手中折扇遮严实下半张脸,光华掏出袋银子,压低了嗓音同上赶来的老鸨粗声吩咐:“我表弟今年已然十五,却还不通情爱,不懂男女之事为何物,故今日带他来长长见识。”末了添一句:“不用姑娘伺候。”
这便是想看猪跑却不想吃猪肉了,老鸨一听心中有数,一掂那荷包即知分量不轻,遂笑开了张脸直把两人往楼上引,推开西侧最里处的雅间,直行到右面墙边的一副春景图前:“小郎君,这只画眉鸟的眼睛上嵌的是一颗可摘取的黑曜石,墙的那头是有人的,倘使你二人等会儿想一探究竟,就将这黑曜石取下,从洞中细看即可。”
沈婉柔听得咋舌:“看得久了不会被厢房那头之人所觉察么?”
“小郎君莫怕。”老鸨牵着帕子微掩下唇,“那头也是副一模一样的春景图,只不过那画上嵌着的宝石是无法摘取的,且不可透视,但从你们这边看,却有放大图景的效用。”说完,意味深长地笑着告退,还不忘替两人把门关关好。
房中二女直挺挺杵着对视,一时间皆是有些尴尬。光华摸了摸鼻子,率先开口:“咳,婉柔,你去看罢。”
“好。”沈婉柔听了也不扭捏,径自取下了那画眉鸟眼部的宝石:“好东西要一起共享,我看完了换你来看。”说着便甚是猥琐地将脖颈向前伸了伸,标准的偷窥姿势。
她看她的,光华自找了个蒲团坐下,本欲好生琢磨会儿新学的剑法该如何运气,将将起了个头,便听见前方那女子口中不住小声惊叹着,像是发现了甚么不得了的新奇物事。
“你叫小点声!”有些无奈地提醒那愈看愈起劲的好友,“莫要教他们听见了。”
约莫不到一刻,前方女子倏地调转身,向她疾步行来,仿似受到了甚么巨大的刺激般,满脸颓丧:“没曾想这事竟如此骇人可怖。我从前还以为……还以为两人解下衣袍,坦诚相对便是最末的一步了。”
被她面上霜打茄子般的萎靡逗乐,光华打趣她:“是你要来看的,现下可是悔了?”
少女遂摇摇头,有些丧气:“只是未曾想过,此事竟是这般粗蛮残忍。”隔壁厢房的男女后来虽是拉下帘帐方才解衣行事,只那不断震动的拔步床和一声声女子发出的痛苦的哀鸣却深深地伤害到了她。
原来那风月之事,只有男子畅快,女子怕是生不如死。如此想来,自家兄长那处比旁的男子差了些,倒也算是可喜可贺?
陆铭:???
这般想着,沈婉柔心中平添几分宽慰,只同光华一道离开,到后来回了陆府听潮轩,一路上却又横生几抹对陆铭的疼惜怜悯之心,唯感这独属于世间男子的乐事,自家兄长却无法消受,于是暗下决心,定要从旁的地方好好着补他。
故这日晚,陆铭回府后,不仅享受到了满桌丰盛佳肴的口腹之乐,还享受到了小丫头添饭加菜无比殷勤的贴心服务。只那时不时向他飘来的怜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看起来很值得同情吗?
用罢了晚膳,她去沐浴梳洗,他便把陈禹招来,问她今日在府中又整出了甚么幺蛾子。
跟前侍立着的陈禹躬着身子,垂头不敢看上首之人,结结巴巴答道:“沈……沈姑娘今日,去了倚红楼……”
净完身回到里间的沈婉柔转过屏风,在见到榻上的男子后眸光一亮,赶忙走过去脱鞋上榻,一把搂住了他脖颈,甜甜一笑:“哥哥今日怎的这般早就回房了?”
这就得问你了。陆铭五脏六腑都被方才听到的那三个字气得移了位,熊熊怒火更是烧得他肝疼,面上却还是扯出个温润清雅的笑,摸了摸她的发:“今晚多陪陪你。”说着环过她的肩,语音低缓:“念念今日过得如何?可有什么趣事要同我说?”
背后那只来回轻抚的手掌突然就让她不寒而栗,总觉着今晚的兄长似是有哪里不对劲,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她顾左右而言他:“念念的确有话要同哥哥说呢。”
“哦?”想看看她到底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他遂好整以暇地倚于床栏上,堪称温和地出声:“念念直说便是。”
“哥哥,你想当男人吗?”她伏于他胸前,点墨似的眸子直直望着他,轻轻问道。
“咳咳咳……”他本是自自在在等着看她如何演戏,哪曾想这火会陡然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当下被这惊天一问给激得咳嗽不止,咳得狠了,一张俊脸都开始微微涨红。
她见状,忙坐直了身子一下下轻抚他脊背,为他顺气:“哥哥也是的,忒大的人了,怎还像孩子似的,这般激动做什么。”
是她语不惊人死不休问他这教人尴尬的问题,倒还怪上他不让人省心了?被这丫头的歪理气笑,陆铭头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感受,那感受叫做,出离愤怒。
被她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眼中似笑非笑:“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他稍一认真,她就落了下风,被他问住,她思索再三,只得含含糊糊再试探一句:“那……哥哥想体验一把当真男人的快乐吗?”
额角青筋直跳,他深吸口气:“什么叫真男人的快乐?”
“就是……就是……”他都追问了,那应当就是渴望的吧,她遂愈加爱怜地捧起他的脸,郑重其事地许诺,“哥哥放心,想一想法子还是有的,念念一定会努力,让哥哥成为整个大兴最幸福的男人!一点都不会比旁的男子差!”
陆铭:……
“不……”他才将将起了个话头,便被身前的小丫头打断。
“哥哥别害羞,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双杏目里盛满慈母般的光辉,她继续捧着他的脸柔声安抚,“我知道哥哥心中是想的,哥哥放心,念念一定会想法子让你快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铭:求放过。(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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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如何快活
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捧着脸许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承诺, 陆铭只觉一口老血淤在喉间无法纾解, 眼见她还欲再说, 他赶紧一把将她捞于膝上,把她身子放平了,手掌照着姑娘家身后的挺翘处就是不轻不重的一下。
老父亲也似, 他气得心肝儿疼:“小小年纪,脑袋瓜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那处挨了一下, 她很是不服, 扑腾着腿挣扎, 口中振振有词:“念念想的都是怎样为哥哥好!哥哥打我作甚!恩将仇报!”
嘿,她还接得挺顺溜, 现在大了连顶嘴也不带怕的了。思及她白日所为行径,他深感今晚需得将她治服帖,遂又冲着那珠圆玉润处“啪”的一下落手:“白日里为何要去那腌臜之地?”
被直接点破了白日里做的虚心事,她立时便如哑巴了般, 只敢小声嗫嚅句:“这还不是为着哥哥的幸福着想么!念念一心为着哥哥, 哥哥却还打我……”说道后来, 似是觉得委屈, 语音带上了哭腔,抽抽搭搭抱怨着。
她一委屈, 他就乱了阵脚, 本还欲板着脸继续同她讲理的男人一下就柔和了眉眼,有些笨拙地解释:“念念的心意,我心中感动, 只你不该冒险去那烟花之地。那地方属牛骥同皂,鱼龙混杂,我不放心你的安危。”
听出身后男子真真切切是担忧珍爱着她,意识到确是自己不对,她遂也不再继续倔着,乖巧地低头认错:“哥哥,不要生气,念念知道错了……”
到底还是个事经得少的小姑娘,他摸了摸她的发,温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念日后莫要再去那秦楼楚馆便好。”说完,手扶着那纤纤细腰便要扶她起来。
“诶。”她伸手挡了一下,倒还赖在他腿上不愿起来了,一扭头灵动妙目里盛满对他的控诉:“哥哥方才将念念打疼了呢……”
他初初闻言,立时便抬起手欲为其痛处揉搓,只手堪堪伸到一半,却察觉出了不对。他将将打的,是她身后浑圆之地。
心跳忽地就漏了一拍,他一双手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尴尬。而她见状也晕红了一张脸,低垂下头,心中满满的甜与羞。只敢逗弄他一番,真刀真枪碰上她却是不敢的,遂主动从他身上下来,嘴里不忘占句便宜:“倘使□□后还要打念念这处,打完可是要全然负责的。”
他低咳一声,也不知是应下了,亦或是充作不知,拉过锦被来替她盖严实,“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