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调整了一下坐姿,歪头朝着许初九那边看去,“听说你最近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
“啊……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自恋男。”许初九把方向盘打了回来。
从这里到家还有一段距离,安澜有些饿了,翻了包包找出巧克力,掰了一块递到许初九嘴边,“所以他是在追你?”
“不是。”许初九含糊不清地道,“他看上的是行政部的一个妹子,不过是想让我牵线搭桥而已。”
巧克力还挺好吃的,许初九美滋滋地吃着,末了还张嘴,“再来一块。”
安澜又掰了一块给她,“宋嘉予好像吃醋了,今天还问我这事来着。”
许初九嘿嘿一笑,“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宋嘉予对我越来越好了?”
“发现了。”嘘寒问暖的,比她这个妹妹还宝贝,“所以啊,你们这次跨年,一定要抓住机会,一举拿下。实在不行,你就按照我说的,直接霸王硬上弓。”
许初九无语,“可别,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万一真的按照你的馊主意做了,那我就凉了。”
怎么会是馊主意,绝对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安澜小小地哼了一声,没接话。手机振动,探出一条消息。
时清和:结束了?
介于时清和今天的态度,安澜决定晾晾他。不然他反省一下,以后自己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车子从市中心商场拐过,时清和的第二条消息弹了出来:什么时候结束?
还是没回,到了超市,安澜直接把手机丢在车上,陪着许初九下车去买菜。等回到许初九家,安澜才想起看手机。
时清和:还在那?
紧接着是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注意。最后时清和才发了一条消息:我去接你。
时间在五分钟前。
安澜有些慌了,急急忙忙把电话拨了回去。那头几乎是秒接,“安澜。”
清清冷冷的嗓音夹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这男人还真的是行动派,前后五分钟而已,这都准备出发了吗?
“我刚到朋友家了,你别白跑一趟。”她心虚接着电话的时候,许初九正好从她的身边走过,闻言暧昧地对她挤了挤眼睛,很自觉地挪步到厨房。
时清和:“为什么不回消息?”
安澜轻咳一声,更加心虚了,“我,我在忙。”
察觉到了安澜的不自在,时清和沉默了几秒,声音压得很低,“撒谎,嗯?”
隔着手机,安澜都能感受到时清和的不悦。这男人就像是突然之间打开了一个什么开关一样,一点都不温柔。
“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安澜一直深谙这个道理。
外面风大,时清和瞧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往回走去。她认错倒是熟练,只是光认错,也不见她会改。
电话那头一直沉默着,安澜摸不清他的想法,“那我挂了?”
时清和:“你挂一个试试。”
安澜:“……”
这会真的有种想把手机给摔了的冲动。时清和你凶什么!
“最近不要太晚回家,自己注意点周围。”时清和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凉意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出狱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不要让我担心。”
想着时清和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又是给她送吃的,又是担心她的安全。安澜这会是真的开始内疚了,乖乖地听着那头的嘱咐,末了才应着,“我知道,我身边有人保护,你别担心。”
“记得发消息。”时清和顿了顿,“这次再不发……”
“绝对发!”安澜拍着胸口保证,过了几秒,她又软下声音道歉,“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要那么担心。操心事太多,老得快。”
时清和:“那你就让我省点心。”
安澜这次倒是没有再顶嘴,软着嗓音,像是在撒娇一样,“好。”
-
后来的几天,安澜每天乖乖汇报行程,认真吃饭。跨年夜,安澜一觉睡到了中午,许初九发来消息,表示两人已经到了。
安澜回了一个“玩得开心点”,然后慢吞吞地爬起来洗脸刷牙。
音乐会在晚上,安澜不着急。享受了一个难得的假期,在家里放置了投影仪,往沙发一靠,看了一个下午的电影。
拉开窗帘朝外面看去,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不远处的高楼大厦却已经亮起了灯。小区人来人往,比往常更为热闹。
再反观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看了一下午的电影。这么一对比,似乎的确凄惨了一些。
拍了拍脸蛋,安澜收拾好心情。挑了件美美的长裙,搭配一件厚打底裤,再加上一双长靴,堪称完美。
只不过,她依旧是怕冷的安澜,出门之前还是对冬天认怂,默默地裹上了一件羽绒服。
化妆打扮结束,原本还亮堂着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从小区出来,周围灯火通明,马路上汽车堵了一路。路灯映着一路,灯光倒是很好看。
安澜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地铁。
刷了手机进到地铁站,人比安澜想象得更为拥挤。她的个子不算矮,只是在人潮中依旧显得娇小。
左右挤了一下,安澜猝不及防撞到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身上。看不清正脸,灯光背着,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抱歉。”安澜也不知道怎么的,心口下意识地发颤。侧脸有点熟悉,她还想再仔细看看,男人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安澜才转身进入地铁。
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安澜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直到来到了音乐会的门口,脸色还是有些怏怏不乐的。
宋元还打了一个电话确认她到没到,安澜一边检票一边回他,“已经到了,这次真的谢谢了,以后请你吃饭。”
“你都请我吃两回了,举手之劳而已。”宋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跨年快乐,安澜。”
“跨年快乐,班长。”
也不知道宋元从哪里买到的票,位置还挺靠前的,正中央的第四排。
她来得比较早,周围零零散散的,人还没有坐齐。安澜闲得无聊,随手拿着手机看着新闻。思绪却一直想着刚才的男人,放在大腿上的矿泉水突然掉了下去。
安澜俯身去拿,却和一双修长温热的手碰到。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我来了,拖更一时爽,一直拖更一直爽
☆、醉了吗
低着头, 座椅下的灯光稍微有些暗, 那双手带着些凉意,把水递给了她。
“谢谢。”安澜朝着手的主人看去, 正好对上男人清浅的眸子,映着音乐厅里金黄色的灯光, 浅灼而又冷寂。
前几天还在医院忙得昏天黑地的时清和突然在音乐厅里出现,一瞬间安澜竟觉得有些恍惚, “你怎么来了?”
“累了, 正好有票,过来放松一下。”
安澜不相信,“你音乐不是最差的吗?”
时清和是音痴, 以前闹着他唱歌, 结果发现这人连国歌都能走调。
安澜那会不信邪,非得教他唱歌,后来要面子的时清和直接恼羞成怒。后来安澜就懂了,这男人的死穴就是音乐。
时清和回答得理所当然:“嗯,所以来学习学习。”
安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前头已经开始有了动静,时清和低声和她说,“安静一点。”
室内有些热,时清和把外套脱了下来, 手腕处的毛衣也被他往上推高了一些,露出戴着手表的手腕。
安澜抿了抿唇,想到了什么, 划开手机给宋元发消息:故意的?
这票本来就不好买,时清和还正好坐在她旁边,宋元也是多次提醒她要来。
宋元那头显示正在输入,过了几秒又停住,发了个表情包过来:什么故意的?
还装!
安澜愤愤不平地控诉:你和时清和计谋好的?
宋元:咳,绝对没有,就是老同学之间帮个忙而已。
安澜:“……”信了你的邪!
回想起来,宋元说要给自己送票,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所以时清和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布下陷阱,慢慢地等着她跳进去?
身边的目光太过放肆,时清和想要忽略都难。顺着方向朝安澜看去,底子本就不错,还特地化了精致的妆容。唇瓣粉嫩嫩的,像是水蜜桃一样,诱.惑十足。
时清和的神色暗了暗,身子朝着安澜那边倾斜了几分,声音冷沉而有质感,“怎么了?”
安澜瞪眼:“你是不是和班长一起算计我?”
闻言,时清和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周围的灯光在刹那间暗了一点下来。安澜顺着他靠过来的手臂往上看去,墨色晕染在眼眸中,深不见底。
“和我一起,就那么不乐意?”
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安静的周围,凝着冷意。
安澜哑然无言,小嘴张张合合好几回,才小声地说,“不是。”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时清和的眉眼,“你生气了?”
她也就是随便问问,而且本来就是,怎么还生起气了。该闹脾气的不应该是她吗?
“嗯。”时清和淡淡道。
安澜:“……”
真生气了?
安澜目光止不住地朝着他看去,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示软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是你有错在先。”
时清和倒也没有真的生气,不过是吓唬吓唬安澜,顺便为接下来的谋福利做个铺垫。
他盯着安澜的唇瓣好几秒,把话题生硬地转移,“口红什么味道的?”
?
“没味道。”这唇釉闻上去像是水蜜桃,实际上根本没有味道。
“我尝尝。”薄唇忽而贴了上来,轻咬着她的唇瓣,气息缠绵了一瞬。
安澜被他突然的袭击闹得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推开他,“你干嘛!”
她环顾四周,好在灯光比较暗,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时清和尝到了甜头,薄唇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很快又压下去,“这才是算计。”
安澜:“……”你这叫偷袭!
前头的演奏开始,安澜也没空搭理身边的时清和,目光很快转了过去。
一曲悠扬,辗转而激昂,却又很快沉淀下来。像是山中的泉水一般,连绵而不断。
距离不远,安澜能看见那双手在钢琴上跳动,速度很快,以肉眼捕捉,带上了虚影。
她也不是彻底不能碰钢琴,手没断,弹《两只老虎》可以。只是这种程度的曲子,她根本碰不了。
骄傲如她,要么就做最好,要么就彻底放弃。
钢琴声缓了下来,大概是心理作用,手部似乎在隐隐作痛。
安澜的目光一直落在台上,而时清和的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时清和把外套盖在她的腿上,“小心着凉。”
他的外套很厚,一直被他放在腿上,连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时清和。”一曲终,趁着安静的空隙,安澜很轻地问他,“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是不是也能这样?”
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熠熠发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着一份并不喜欢的工作,日复一日。
时清和无法回答,是与不是,对于现在的安澜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她连可能性都被扼杀在八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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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结束往外走,冷空气一下子袭来,冻得安澜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