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和督了一眼她的穿着,眉头拧着,“知道冷还穿那么少。”
倒是比那天的胖团子苗条了,只是冷得很。
安澜吸了吸鼻子,本来就冻得慌,偏偏身边还有一个不懂风情的直男。她把手插进口袋,嘟嘟囔囔地抱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把外套给我吗?”
“我明天不放假。”
安澜不解,所以呢?
“所以不能着凉。”
行吧,医生的身体比她要尊贵得很。她感冒了没事,家里休息就是。时清和要是感冒了,耽误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天空飘着很细的毛毛雨,低落在头顶上,凉意丝丝。还没有到零点,对面大厦的显示屏放映着广告,不少人占据了底下的位置,等着倒计时的来临。
忽然肩上一重,清冷的茉莉香含着细雨的冰冷充斥到鼻子里面。安澜扭头去看时清和,他穿着高领毛衣,下颚线冷硬,白玉般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别增加医院负担。”
安澜:“……”
你温柔一点会死吗?
安澜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她还真怕时清和给冻坏了,推着时清和往旁边的店里面走,“我请你吃夜宵。”
六点吃的晚饭,一路磨磨蹭蹭过来到现在,也该到了吃夜宵的时间。
时清和的外套太大,她本来就已经穿了一件羽绒服。裹上之后跟胖球没什么区别,到了商场里面,她就立马把衣服还给时清和。
里面人很多,挑选了一个比较空的餐厅,安澜入了座。菜单一上,她就有些后悔了。
也不是吃不起,就是真的肉疼。
含蓄地合上菜单,安澜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这家餐厅?”
时清和:“没有不喜欢。”
安澜:“……”
忍痛点了几样时清和爱吃的,安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先点这些吧。”
“好的。”服务员职业性地笑了笑,“今天店里有活动,情侣吃饭,免费送一瓶桃花酿。等会就给两位送上来,祝两位约会愉快。”
安澜有些尴尬,瞧见服务员笑得一脸暧昧,也懒得解释。她默默打开了手机,查看余额。
也不是她败家,只是女孩子,总是爱漂亮一些的,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就已经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而且她也想自己买套房,所以每个月总是会留一些存款。只是按照现在的房价,她大概要存到下辈子。
似乎是看出了安澜的担忧,时清和故意逗着她,“钱不够?”
安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时清和眉眼轻轻一挑,在安澜期待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道,“我也没钱。你去问问,这里能不能刷盘子。”
安澜:“?”你来搞笑的吗!
存款里的钱安澜不太想动,给许初九发了江湖救急消息,对方也没回,估计是进展不错,已经把她这个姐妹忘到脑后了。
轻咳一声,安澜捏着小手,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我听说你们医生工资好像挺高的。”
“听谁说的?”时清和轻飘飘地反问,“吃穿不愁,其他不够。”
安澜:“……”
算了,反正也买不了房,还是珍惜眼前大餐好了。
桃花酿先送了上来,酒香味醇厚,香甜而又散着浅淡的酒味。
安澜有些馋,还没碰到,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你最近养胃,不能喝酒。”
安澜不满:“那你喝?”
时清和:“我明天中午有手术,不能喝酒。”
你不喝她不喝,这不是浪费吗?
安澜不乐意,双手紧握住酒瓶,“花了钱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就算是送的,她也得全部喝完。
时清和有些无奈,明明家里那么有钱,从小就娇养着,怎么现在变成了一个小财迷。
拍开她作乱的小手,时清和把桃花酿放远了些,“最近医院患者多,别添乱。”
敢怒不敢言的安澜:“……一杯?”
时清和看着她不语。
不喝就不喝,赠品而已,她不稀罕!
一顿大餐吃完,外面早就过了十二点。错过人流的喧嚣,时清和起身,对着身边不安分的安澜嘱咐一句,“别乱跑,我去趟卫生间。”
“好。”
洗了个手,时清和顺道把账给结了。回来后便发现酒瓶的朝口转了方向,再朝着安澜看去,她撑着脑袋,毫无异常。
“喝了多少?”时清和探了探她脸上的温度,她没躲开,直勾勾地看着他。
“一杯。”被时清和发现了,安澜老实也没撒谎,老实地回答。
味道不怎么好喝,甚至安澜都怀疑是假酒。闻起来倒是挺香的,入口涩涩的。
时清和“嗯”了一声,朝她伸出手,眉眼微柔,“醉了吗?”
安澜摇头,颇为豪气地道,“瞧不起谁,你喝趴了我都清醒着。”
☆、跟踪
安澜的酒量算不上特别好的那种, 只是这酒的度数的确不算高, 而且难喝,她也是浅尝而止。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的问题, 脑袋的确是有些晕了的。
擦了擦嘴巴起身,安澜拿着自己的手机, “我去结账。”
坐得太久,起身的时候安澜身形恍惚了一下。时清和赶忙扶着, 垂眉瞧着她粉嫩的小脸, 嗓音温润,“已经结了。”
安澜发懵了一瞬,手臂被时清和扶着, 她头一偏, 几乎要亲上他的肩膀。把脑袋往旁边挪了一点,安澜稳住身形,“你哪来的钱?”
时清和轻叹一声,“还真以为我一穷二白?”
那你还逗她?要不是怕丢人,她就真的去问能不能洗盘子了。
“穷不穷我不知道,只不过……”安澜摸着下巴打量时清和一眼,故意道,“时医生可不止二白,你哪都白。”
时清和:“……”
回去的时候, 路上依旧很拥挤。地铁等了好几趟,他们才堪堪挤上。下了地铁,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安澜的小区。
夜风吹着发梢, 假酒上了头,安澜的脸热得很。踏着电线杆的影子往前走,时清和的影子便在旁边,莫名地给她安全感。
以前追时清和那会,大家都说他性子寡淡,对待感情之事也是一样。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冷淡的男人,等了她八年,从一而终。
“走慢点。”后头传来时清和的声音,“摔了我接不住。”
安澜气恼:“弱鸡!”
时清和不置可否,淡淡地道,“下次穿厚点,摔着也不疼。”顿了顿,时清和缓了嗓音,“骗你的,再胖我都抱得动。”
这男人为什么那么狗?总是逗她一句又给甜枣。
安澜想不明白,也不去想了。听话的慢下了脚步,又往前蹦跶了两步,索味甜性直接停下来,微微仰头看着时清和,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以前总说我不够淑女。”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时清和的罪行,“学习成绩一般,还说我穿衣服花里胡哨,性子也闹腾。”
安澜眨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些酒,染上了醉意,连说话声音都变得软糯起来,“我那么不好,你干嘛还喜欢我?”
明明时清和可以找到更优秀的。
时清和挑眉,有些无奈,“选择性记忆?”其他事情忘得快,说她的事情倒是记了那么久。
安澜不满,“你回答我。”
时清和微微沉思,“怕你出去危害别人。”
安澜瞪他一眼,手便被时清和牵住。有关于他的,正在靠近她。接近着男人略沉而又带着笑意的嗓音溢出,“毕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安澜:“……”
所以她是什么人间疾苦?
-
又是一觉睡到中午,假期的第二天,安澜下午回了宋家看望姑姑,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家。
保镖开着车,安澜便靠在后面眯着眼睛。突然一个拐弯,安澜还没做好防御,脑袋直直地撞在了后椅的靠背上面。
“安小姐,有人在跟踪我们。”
安澜顿时清醒了许多,朝后看去,一辆黑色的车子紧紧地跟着她们。夜晚灯光恍惚,进了隧道,灯光忽而明亮。隔着两层玻璃,只能隐约看得出是个男人。
周围安安静静的,安澜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甩掉吗?”
“我试试。”
从隧道出来,保镖故意绕了道,从西南方向转了一个弯。那辆黑色的车子从他们身边开过,安澜摇下车窗看过去。
男人谨慎得很,戴着帽子和黑色口罩,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注意到安澜的目光,男人微微转过了头,一双狠厉的眼睛和她对上。
像是野兽寻找到了自己的食物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啃食干净。
“安小姐,他转向了。”
黑色的车子与他们反着方向开,越走越远。在宽广的马路上,最后消失不见。
轻轻颤抖的手终于放松下来,安澜定了定神,把车窗关上,努力克制的声音中还是倾泻了几分害怕,“先回家。”
“好的。”
把安澜送到了楼下,两个保镖还是不放心,正打算轮流守夜,却被安澜劝阻。
他们小区治安还算不错,至少陌生车辆不会让他随意开进来。而且家里安了防盗门防盗窗,就算那个男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是铜头铁臂。
进了电梯回到家,安澜趴在沙发上面,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了。压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安澜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划开。
时清和:让蓝天过去陪你几天?
虽然和时清和时不时见面,但是安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狗子了。抛开它不爱洗澡这一点,安澜还是很喜欢家里有个闹腾的陪着她。
安澜翻了一个身,高高举着手机回他:我要收钱的。
时清和:好,银行卡归你管。
那还是算了,占占便宜可以,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商量好了时间,安澜又躺了一会,起身把家里的防盗措施全部检查了一遍。
她不是不怕,只是怕也没有用。比起怕,她更多的不甘和愤懑。伤害她的人还活着,嚣张肆意,而她却还因此害怕。
不公平,也很可悲。
这一头,时清和暗灭手机,逗着蓝天的万商便打趣一句,“听宋元说你们昨天一起去听音乐会了。怎么的,没让你听睡着?”
时清和的确是不太懂得欣赏音乐,以前中学那会,每每音乐课,这人总是在底下刷题。后来还是遇到了安澜,才勉勉强强接受了一些。
时清和没回他,而是抽走了他手中的狗粮,“今天的分量已经超了。”
蓝天不满地“嗷呜”了一声,爪子刨着时清和的腿,却被他无视掉。不得宠了,蓝天在地上滚了一圈,软软地趴着。
万商同情地摸了摸蓝天的脑袋,捧着它抱上沙发,又看了一眼时清和,“行了,我又不是质问你什么。反正你这次注意点,只要不像以前那样丢了半条命,你爱追谁追谁。”
“嗯。”时清和眉眼闪乎了一下,“今天我看见他了。”
万商:“谁?”
“周城。”
二号那天,安澜没有出门,前一夜几乎没睡着,直到天边泛着白,她才熬不住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