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半只脚踏出去,安澜又停住,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时清和,“你别上班了,回家休息。”
“好。”
跑得倒是挺快。
时清和端起一旁冷掉的水,浅浅抿了几口,浓墨色的眸子,这才逐渐恢复平常。
下来的时候,正好到许晚晴。检查做得很详细,也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得慢慢调养。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总是会有各种问题。
记着医生的医嘱,安澜编辑了一大串的注意事项给阿姨发过去。回去的路上,还在念念叨叨买补品的事。
“你那朋友没事吧?”许晚晴闷得慌,把窗口打开了一些。
安澜有些心虚,“没,没事。”
许晚晴笑了笑,“你有朋友做医生的,姑姑怎么不知道?”
“不太熟,平时也不怎么联系的。”安澜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连忙岔开了话题,“姑姑,油腻的东西你可不能再吃了。像炸鸡和烧烤这种,都不能吃了。”
许晚晴撇了撇嘴,有些不满,“我都这把年纪了,再不吃难不成带进坟墓里?”
“呸呸呸。”安澜不满,“不许胡说,而且烧烤又不好吃,吃多了容易长胖,平时吃点清淡的,对胃好。”
许晚晴拍了拍安澜的手,“好,都听你的,吃些清淡的。”
车子把安澜送到小区门口,安澜又仔细地嘱咐了许晚晴一番,这才往超市走去。
最近和许初九学了一些厨艺,虽然不算是太好,但是至少能把菜给炒熟,而且也不算是难吃。
掌勺的时候还是感觉手腕无力,安澜也不怎么翻锅,糊了凑合着吃就行。
万商送晚饭过来的时候,时清和刚刚洗完澡。
“伤得严重吗?”万商进厨房洗了个手,“这胳膊可千万别弄废了。”
“小伤。”时清和按了按肩膀,已经不疼了,就是动作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最近很忙?”
“忙着脱单。”万商擦干了手,“我呢,打算浪子回头了。”
时清和督了他一眼,摆好碗筷,“挺好的。”
万商说到这个眉眼都扬起来几分,他盛了饭,朝着客厅狗窝看了一眼,没见到熟悉的身影。
转了个头,万商夹着菜,“安澜那房子,我听业主说年后到期。”
他人脉广,打听着点事,还真不算什么。原本宋嘉予就打算给她租个半年,要是合适了再续约。眼下这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续约。
时清和抬眼,“怎么?”
这还端着?
万商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你难道就不想抱得美人归?”
☆、套路
室内安静了一瞬, 时清和面色淡淡, 唯有眼底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不好拐。”比以前聪明了。
万商很是嫌弃,筷子敲击了一下碗的边缘, 语气散漫,“她不是贪图美色吗?你适当的时候牺牲一点。”
怎么没牺牲。今天他都那样勾.引了, 安澜还是不为所动。
不然怎么说万商是时清和的挚友,光是一个微表情, 他就猜到了, “失败了?”
时清和脸色一僵。
万商毫不客气地嘲笑,“难不成是嫌弃你年老色衰了?不过倒也是,现在的女孩子总是喜欢小鲜肉。”
今年时清和确实也到了二十七的年纪, 只不过和年老色衰还差了老远。
饭菜油腻, 时清和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便放下筷子,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连色相都没有。”
还真是兄弟,补刀补得猝不及防。他虽然没有你时清和那么招人喜欢,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至少流连花丛那么久,也没失手过。
万商倒也不在意,继续帮着出谋划策, “生米煮成熟饭不就好了?反正你们年纪也够了,到时候再要个孩子,看她还跑不跑。”
“她是安澜。”时清和面色冷了下去, “不是你那些女朋友。”
且不说安澜不想要孩子,光是前面那一条,就足够让安澜给他判死刑。
万商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不说了。我还想说房东是我的新客户,你要是想的话,我还能从中掺和一脚。”
时清和沉默了一会,就在万商吃完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瞥见面前的男人淡淡地来了一句,“可以。”
万商:“……”
所以你在端着什么?
-
淤青不算很严重,第二天时清和便去坐诊了。
他从今天开始,上的是一周的晚班。下午过去的时候,前台的小护士便朝他招手,“时医生,刚才有病人找你。我说您五点半才来,就让她在诊室里面等您了。”
骨科有好几个诊室,并不会同一时间都开着,一般都是按照排班来安排。晚班和早班交叉,时清和不在,四号会诊室这会没人。
时清和微微点头:“好。”
“时医生……”小护士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我是她的粉丝,能麻烦您帮要个签名吗?”
如此明显,时清和已经知道里面的是谁,淡声拒绝了小护士,“抱歉,家属会吃醋。”
小护士赶紧反应过来,连连道歉,“啊,抱歉抱歉。”
“没事。”
时清和前脚刚走,旁边的小护士便扯着她的衣角,“什么家属?我男神有女朋友了?”
知道内情的小护士一脸骄傲,“那可不,还特好看。”
虽然穿得厚实,但是小脸却很精致,看上去有些呆呆的,配时医生倒是正好。最重要的是,时医生喜欢人家!
这医院里的多少小护士暗恋时医生,献媚示好什么的都未果。她还以为时医生是弯的,原来早就有女朋友了。
小护士长叹一声:“哇,我失恋了。”
门没有关紧,还有一条缝留着。时清和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再进去,孟新柔背对着她坐着,身姿婀娜。
论起容貌,孟新柔的确不如安澜。只是,她更会拿捏自己的优势,例如身材,又例如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时医生。”孟新柔转过头来,柔柔一笑,“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会。”
现在才是五点,时清和一向喜欢提前来。
“脚又伤了?”时清和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顺势拿过白大褂穿上。看了一眼孟新柔,时清和迟疑几秒,弯腰从抽屉里面翻出手套。
“嗯。”孟新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抱歉,我总是麻烦你……”
“医者本职。”时清和示意孟新柔搭腿在凳子上,低头去检查。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孟新柔总穿高跟鞋,难免会有些受不住。
查看了片刻,时清和收回手,翻开她的病历本,“没有大碍,只不过长期下去,会伤了根本。”
孟新柔有些担忧,“那该怎么办?”
时清和:“平时在家可以自己按摩,偶尔泡一些草药会缓解很多。”
她的职业使然,得到一些,就必定会失去一些。
“好。”孟新柔点了点头,接过病历本,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却舍不得。她犹豫了一会,“时清和,你和安澜在一起了吗?”
时清和不语,静静地看着她。
孟新柔身体僵了僵,话语在喉咙过了好几趟,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我很喜欢你,从高中就喜欢你了。我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顿了顿,孟新柔小脸微红,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我已经很努力很优秀了,你能不能看看我?”
男人的眉眼清冷,眸低的光昏暗不明。这是她十五岁便开始喜欢的男人,容颜比以前更俊朗。好看的薄唇轻启,却说着让她心寒的话,“很抱歉,不能。”
孟新柔惨淡地笑了笑,“我知道,可我想再等等。万一有一天……”
时清和打断她,礼貌而又残忍地告诉她事实,“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介意你现在喜欢安澜,我可以等。”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独独看中了安澜?明明她也不差,也很努力。
手机振动,可爱的头像弹了出来。时清和眉眼微柔,划开查看。
安澜:记得涂药。
他暗灭手机,面前的孟新柔还在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他抿了抿唇,斩灭她的最后一点希望,“我不会喜欢你。”
不爱,是原罪。
-
放假前的最后一周,安澜忙得很,时清和也是。一个白天忙一个晚上忙,最后还是让万商这个大闲人过来把蓝天接走。
出国那天,宋嘉予一大早就敲响了安澜的门,手边还有两个袋子,不算很大,“这些都是给舅舅和舅妈的礼物,初六初七我也抽时间过去看看他们。”
初中以前,两家人就住在隔壁,安澜得到了不少许晚晴的照顾,同样的,宋嘉予也承了安家不少的情。
安澜还没睡醒,披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身上的睡衣也是歪七八扭的。
她惺忪地睁开眼瞧了一眼宋嘉予手中的袋子,疲倦地往回走,缩进沙发里面,嘟囔一句,“那你到时候带过去不就好了吗?我自己一个人又扛不动。”
连她自己都只是带了一个很小的登机箱,放了一些重要的文件和电脑,其他的就没有了。
“背个双肩包,放在包里就行,也不多。”
“好吧。”安澜翻了个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中午的飞机,你怎么来那么早。”
“赶早不赶晚,起来,收拾一下。”宋嘉予无奈,是她回去,怎么操心的还是自己。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安澜慢吞吞地爬起来。也懒得化妆,简单地护了个肤便拉着行李箱出来。
刚才没注意看,宋嘉予今天穿得倒是精神。头发凝固在一起,估计也去弄了发型。凑近一看,脸上还有很淡的妆容。
安澜嫌弃地撇了撇嘴,一遍翻着冰箱找食物一边吐槽,“你今天是要去选美?”
宋嘉予无语,“大人的事,小孩子管那么多。”
安澜:“……”你见过二十六岁的小孩子吗?
早上安澜没什么胃口,简单地吃了面包和牛奶,便指挥着宋嘉予帮她扛行李。
把房间的电源全部拔了,安澜把钥匙递给他,“跟房东说一下,再续个半年的约。”
“续不了。”宋嘉予把钥匙往口袋里面丢,幽幽地道,“人家房东说年后要租给自己的小舅子,让我们再找一处。”
安澜又朝门口看了一眼,这里她还挺喜欢的,位置不错,离市中心又近。“那小区里面还有房源吗?”
“这里是学区房,哪还有空的。”就连这间,也是宋嘉予好不容易找到的。
安澜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勉强。就是住习惯了,要搬走还挺不适应的。
宋嘉予一边按楼层,一边跟她说,“过两天我让人来收拾你的东西,年后你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其他的以后再说。”
安澜说“好”,她在这里没什么人脉,很多事情只能交给宋嘉予处理。
从电梯出来,隔着一道玻璃门,便看到外面停着的车。有些眼熟,又不像宋嘉予平常开的,“换车了?”
“换司机了。”宋嘉予径直走到窗边,敲了敲窗口,后备车厢便缓缓升起。他把行李丢上去,重重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