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多娇媚——鹊上心头
时间:2020-06-01 09:55:06

  她轻咬下唇:“很像是中邪。”
  舒清妩之所以会这么讲,就是为了让萧锦琛重视。
  死一个选侍对萧锦琛来说或许根本就不是件事,但若牵扯到先帝旧妃,又跟邪祟有关,萧锦琛肯定不会淡然处之。
  果然,舒清妩如此一说,萧锦琛才微微挑了挑眉头。
  每当他有些特殊表情的时候,哪怕只是皱眉或者微笑,才略微有些鲜活气。实际上,舒清妩总觉得他活得不似凡人,每一日除了国事还是国事,完全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样一位勤勉爱国的皇帝,是百姓之福,也是大齐之幸,但对于他本人来说,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舒清妩总想问一问他,这么多年来,到底累不累,到底苦不苦,到底觉得值得不值得。
  萧锦琛倒是不知道舒清妩在那揣摩他的心思,他只是颇为严肃地对舒清妩说:“舒婕妤,这世上并无鬼神。”
  “人死如灯灭,哪里有什么鬼神停落人间?便是真的有什么魑魅魍魉,也不过是人心诡谲罢了。”
  萧锦琛仿佛学院中的教书先生,对舒婕妤娘娘谆谆教导。
  “舒婕妤,你要明白,能害人的只有人,能做鬼的
  也只有人。”
  舒清妩微微一愣。
  她不过是随口一言,却听到萧锦琛这么一长串的大道理,作为一个皇帝,他日常也是异常虔诚的,该拜神拜神,该礼佛礼佛。
  坊间要求他应当要做的事,他应当做出表率的,一件件一桩桩都能做得很好,她倒是没想到,萧锦琛打心底里不信这些。
  前世他们俩个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题,私底下的时候连闲话家常都少,舒清妩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陛下似
  乎从未用心了解过。
  萧锦琛这一席话说完,倒是震得舒清妩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今日萧锦琛心情极好,所以对于舒清妩的走神并不是很在意。
  大概是因为同西凉的战事平息下来,也因为去年年关底下全国各地都未有雪灾,他竟难得想起召幸,敬事房的牌子一呈上来,萧锦琛直接就看到了舒清妩的名讳。
  在绿头牌上,其实是没有嫔妃闺名的,她们的名字被宫殿和品级抹去,成了宫里最漂亮的摆设。
  舒清妩的绿头牌写的就是景玉宫婕妤舒氏,再多一个字都没有。
  但萧锦琛却记得她的闺名,他记性很好,少年早慧,对上心的事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他清晰记得她叫舒清妩。
  现在看舒清妩特别接受不了他的言论,萧锦琛倒也不觉得被冒犯,他只是更语重心长道:“舒婕妤,可是吓着了?”
  舒清妩见他认真看着自己,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着笃定的光芒,她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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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而来,萧锦琛的一言一行都仿佛跟上一世有所不同,但归根结底,他依旧是那个自命不凡,自负坚定的皇帝陛下。--
  他所认定的事,从来都不能更改。
  舒清妩莫名叹了口气,她竟是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原来的她,曾经是想要改变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舒清妩看萧锦琛一直认真看着她,仿佛非要一个答案,思忖片刻,还是道:“臣妾只是没想到,陛下竟是不信这些,略有些意外罢了。”
  萧锦琛难得有些疑惑,他问:“你为何会意外,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便是朕也有朕的喜怒哀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朕不信鬼神也是稀奇事吗?”
  舒清妩竟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可陛下平日里礼佛拜神,该有的祭祀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确实让臣妾迷惑。”
  两个人原本在说王选侍的事,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谈论起萧锦琛的信仰来。
  萧锦琛听到舒清妩如此说,眉头微微松开,也渐渐勾起唇角。
  不知为何,他心情更是舒畅一些。
  他一本正经道:“朕只是不信鬼神,却又并非没有信仰,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让大齐四海清平,就是朕的信仰。祭祀确实是在向天地上苍祈祷,但实
  际上却是安抚民心,也让朕每一天都更为坚定。”
  “每一次祭祀,都是在告诫自己,不要辜负百姓的期望。”
  在当皇帝这件事上,先帝把他教导得很好。除了开国高祖皇帝,萧锦琛可以说是大齐一百八十年来最认真的一个皇帝,也是最为百姓着想的一个皇帝。
  在隆庆十年,舒清妩过世时,大齐已经造就了繁荣盛世,百姓安居乐业,边关再无战争。
  萧锦琛付出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努
  力,仅凭这一点,他都是个值得万民崇敬。
  不是因为身份,也不是因为地位,更不因为他是九五至尊,只因为他这一份认真和努力。
  舒清妩抿了抿嘴唇,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比前世要更多一些。
  心里的那些愤懑和哀怨大抵也都消散许多。
  她垂下眼眸,轻声道:“陛下,是臣妾浅薄了。”
  萧锦琛却摇了摇头:“怎么会是你浅薄?在家中时你是大家闺秀,便是去书院读书,先生们想必也很少讲这些国家大事,如今进了宫,只看眼前那一亩三分地,这些当然更无从得知。”
  萧锦琛声音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却头一次说进舒清妩心里去。
  “你从未曾接触过,也从未曾被人教导过,能有如此反思已经比常人都要优秀,”萧锦琛声音坚定,“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你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做春闱试题,朕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这大概是第一次,萧锦琛在私底下夸赞舒清妩。
  他没什么情绪起伏,也没说什么天花乱坠的赞言,可那句你能做的很好,却让舒清妩久久无法回神。
  舒清妩眨眨眼睛,突然觉得心口微热,眼底也有些热意。
  这句话若是上辈子能听到,该有多好?
  可人生是没有如果的。
  上一世他们毕竟错过了,舒清妩没有输给任何人,她输给了自己,也输给了天下,其实也没什么好去怨恨的。
  事到如今,转世再生,能跟萧锦琛坐下来谈一谈信仰,大抵也能抚去曾经的阴霾。
  萧锦琛看舒清妩眉目舒展,竟是有些释怀,不由又勾起唇角。
  他突然意识到,小姑娘们都爱听夸奖的话,只要狠狠夸了,就会异常高兴。
  萧锦琛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很久没有人能跟朕说这些话了,自从父皇走后,朕似乎就成了哑巴,今日倒是朕要感谢婕妤娘娘。”
  他看着舒清妩,笑容浅淡,同她一样眉目舒展。
  “谢谢你听朕说这么多话。”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陛下(得意洋洋):今天是不是很有进步!快夸朕!
  皇帝陛下:朕真是太有天分了!
  婕妤娘娘:行吧,还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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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名可看。
  身为敬事房的大宫女,陆湘承担着宫廷婚前辅导的职责。
  后宫小主们个个努力学习力争上游,最是令老师省心。
  看着她们夜以继日地努力奋斗,陆湘表示宫廷生活真有趣,只想四平八稳地吃瓜看戏。
  偏生那个六皇子赵斐不求上进,厌学情绪严重。
  陆湘气得离宫出走,却被赵斐抓了回来。
  他把陆湘堵在门口,逼她手把手的进行教学。
 
  ☆、第 70 章
 
  第70章
  舒清妩原本是来侍寝的。
  结果到了乾元宫,两人还没来的及用膳,就坐在这说一通国计民生的大道理,不仅陛下说得一本正经,就连舒婕妤听得也是一本正经。
  贺启苍嘬了嘬微痛的牙花,感觉就连胃都不太舒坦了。--
  所幸帝妃二人还没来得及严肃太久,晚膳就送到了荣华亭前。
  萧锦琛看舒清妩半响无语,以为她心里头感动,也可能怕自己春闱考卷达不到好成绩,便又安慰一句:“无妨,春闱的卷子不过是做做尝试,今年不中,隆庆五年还有恩科,到时候可再试。”
  舒清妩:“……”
  贺启苍:“……”
  贺启苍感觉胃更痛了。
  陛下,舒婕妤娘娘似乎没有考恩科的意思,真的不用如此当真。
  舒清妩顿了顿,乖巧道:“是,谢陛下关怀,臣妾一定努力,不让陛下失望。”
  所幸晚膳都已摆好,两个人开始用膳,食不言寝不语,自然就没有话讲。
  不过今夜的晚膳似乎颇为丰盛,御茶膳房应当特地打听了一下婕妤娘娘的口味,摆在她这一侧的不仅有酸甜可口的锅包肉,也有宫保虾仁、素炒菠菜、芹菜百合等,边上还摆了三层的蒸点,全部做成动物样子,颇为可爱俏皮。
  皇帝陛下口重,又颇为喜爱肉食,这些酸甜的菜色肯定是为舒清妩特地准备的。
  因着周娴宁没怎么在御前侍奉,所以伺候舒清妩用膳的还是李素沁。
  李素沁办事周到,提前问过婕妤娘娘的口味,劝膳的时候就很细心,尽量选舒清妩爱吃的给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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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锦琛大概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放下筷子。
  舒清妩一愣,也跟着停了下来。
  萧锦琛默默看了看她,从脸看到肩膀,最后又看回脸上。
  看到最后,却只是问她:“舒婕妤,你的饮食习惯并不算好。”
  舒清妩:“……”
  这是咋了,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再说了,她哪里饮食习惯不好?
  她明明很认真很用心在吃饭啊!
  萧锦琛看舒清妩一脸迷茫,倒是头一次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些许不满,大概是觉得自己批评了她,所以生气了?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感受到这么清晰的情绪,甚至还觉得有点新奇,但最后却来不及去品味这种新奇,反而关注于眼前这一桌晚膳。
  萧锦琛用那双修长的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热碟,对舒清妩道:“宫保虾仁你只用了两颗虾仁,没有动胡萝卜和青瓜,锅包肉一共用了半块,似乎不是很喜欢。粉蒸肉没有动,肘子也就用了一口。”
  舒清妩颇为震惊地看着萧锦琛,她都不记得自己刚刚吃过什么,萧锦琛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对于舒婕妤的震惊,萧锦琛颇为淡然,他只是意味深长道:“你肉食用得太少,偏喜青菜果蔬,也喜用面点蒸点,如此才身体虚弱,气血不顺。”
  舒清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着是晚上,她临来之前又用了糕点,倒是不怎么饿,且在萧锦琛面前用膳,她胃口肯定要比自己平日里要差,不能胡吃海塞让陛下看到。
  倒是没想到,皇帝陛下不满意。
  舒清妩只好给萧锦琛道歉:“是,陛下所言甚是,臣妾会尽力改正。”
  她声音淡淡的,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很是诚恳。--
  萧锦琛却总觉得她看起来略有些奇怪。
  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异,明明看上去那么真诚,语气也颇为温柔,态度恭恭敬敬的,仿佛对他无比的顺从。
  可他就是觉得,舒清妩没有说心里话。
  萧锦琛认真看着舒清妩,见她依旧垂着眼眸,似乎是在看眼前盘碗里的佳肴,突然意识到,大多数时候,舒清妩都不看他的眼睛。
  一开始萧锦琛以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看自己,现在想来,说不定只有眼睛里,才有她真实的情绪。
  毕竟其他宫妃还会忍不住时不时偷偷看他,只有贤惠守礼的舒婕妤娘娘,连偷瞄都不会有。
  若是原来的萧锦琛,对这样的事情或许不会在意,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梦境,他却又不得不在意。
  舒清妩对他的态度,似乎比表现出来的要更淡漠一些。
  萧锦琛顿了顿,倒是不觉得特别难堪或是生气,毕竟他又不是沉甸甸的金子,是人都要喜欢。
  于是,他又平静说:“你听明白就好,身体总归是自己的,要好好用膳,否则病了又要太医院操心。”
  舒清妩看萧锦琛还在纠结这件事,突然回忆起早年的那些过往。
  曾经她为了弱柳扶风的体貌,晚膳用得很少,爱吃的那些甜品炖盅都不怎么敢用,时间久了胃自然就不太康健。
  太医院努力给调养许久,也不过七八成的样子,许多生冷食物还是不能再用。
  她记得自己有一次胃痛,刚好赶上萧锦琛到坤和宫用晚膳,于是头一次被皇帝陛下训斥。
  记忆中,他们夫妻二人一直不够亲近,可萧锦琛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他总是很客气温和,有礼而又疏离。
  就连最后那一回,两人分崩离析,萧锦琛都似乎
  未曾生气。
  这一次,倒是让舒清妩记忆深刻。
  她记得当时萧锦琛脸色很难看,一直站在床榻边看她胃痛难忍,等到太医过来用过针又吃了药,他依旧板着个脸。
  那一日萧锦琛是过来坤和宫用膳的,最后膳也没用成,倒是吃了一肚子气。
  等到舒清妩觉得自己好一些,便觉得颇为丢脸,她看都不敢看萧锦琛,只是低着头坐在那发呆。
  可萧锦琛还是训斥了她一顿。
  当时萧锦琛语气硬邦邦的,透着无尽的怒气,若是仔细去听还带了些无力和无奈。
  “皇后,你已经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萧锦琛道,“若不是刚刚隆太医说,朕竟不知你平日里竟是不好好用晚膳,朕不在的时候就敷衍了事,这怎么能行?”
  舒清妩当时为他那句要做母亲的人所羞愧,也觉得自己在陛下面前闹病十分不成体统,因此全程都缩成鹌鹑,乖巧听他训斥。
  萧锦琛刚才说得太快,他实在是怒急攻心,才如此生气。这一番话说完,倒是略冷静下来。
  他硬邦邦地道:“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努力让自己身体康健,也是对大齐,对百姓的负责,朕前朝那么多事,没有心力还要日日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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