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这说的和做生意一样,还打杀上门,道门又不是黑社会!这真的是在教导石头?阿木眼睛看了看李道人,再看了看傻不拉几,明明还半懂半不懂,却一脸信服的在点头的石头,丧气有些不想说话。这样的长辈真心惹不起。
倒是阿青没注意这么多,脑子依然还沉浸在那一连串的人命上,愤愤的嘟囔着:
“可不是,咱们是修道,又不是当老好人,种因得果,该谁的就是谁的。坐等看他们的下场才最是大快人心。”
这话显然是说到了李道人的心里,让他转头一脸欣慰的看着阿青点头道:
“阿青说的是,有侠气,还大气,嗯,比你师弟强多了。说来,这就是咱们和佛门的不同之处,在佛家这里,哪怕是穷凶极恶,只要放下屠刀,似乎就能立马成了好人,多念点经,好像死了都能超脱。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要真是这么容易洗罪,那还要十八层地狱做什么?还要阎王判官做什么?要说公正公平,那还是得在道家,我们一向讲究:每一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错了就该承担后果。所以啊,你们以后一定要记着: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呵呵,虽然说的都对,可这佛道之间的事儿……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可你动不动踩一脚,要让人知道,真的好?不知道为啥阿木的脑袋里这会儿不由的就出现了这么一幕:和尚和道士拿着砖头打群架……也许是以前种兔看多了的后遗症?搬砖这武器这年头可不留行。
阿木这里正胡思乱想呢,那和警察一样,总是最后到场的明道人这会儿又出现了,还依然是踩着点,说着道理的进门:
“以后等你们能出师了,要记得:若是遇上请托的人,别急着答应,细细查证了在说帮不帮忙,若有不妥,宁可丢脸的逃了,也别为了面子胡乱上手,为了人情而让自己沾染上业障,那是最愚蠢的。”
呵呵,自家道观的孩子让外来借宿的教导了这么些时候,这当师傅的,当观主的这是总算是出来表示一下存在感了?
等等,为啥说这个的时候,明道人一脸的坚定?为啥这手里还捏着张帖子?难道说,这是正巧遇上同样的例证了?
阿木的八卦之魂再一次熊熊的燃起。实例教学什么的,其实真的挺有趣的啊!
第61章 偷听、因果、缘故
阿木很想知道那帖子到底是为了啥,可惜,小孩子是没有人权的,都没轮到他表示一下存在感,几个娃就一并的,被指着去了前殿,彻底撇开了。倒是李道长这么一个外人,陪着明道人进了屋子。
阿木那个不甘心啊,借着尿遁,几下子一窜,就躲到了自家师傅的窗户根底下,愣是玩了个偷听的把戏。而里头李道人和明道人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倒是还真让他听了个全场。
李道长:“是抱元观?”
明道人:“是,上头写的是继任大典。就在一个月后。”
李道长:“这么说,明一师叔怕是……哎,去年我曾去瞧过他,那精神头就已经……都说儿女都是债,可真债消了,却像是挖了心一样。”
李道人一阵的唏嘘,说起儿女,声音里满是无奈,也不知道这无奈个啥?不是听说他没媳妇嘛?难道自己弄错了?阿木小心的将身子我那个窗口又靠拢了几分,耳朵竖的老高,生怕漏了点啥。而里头的对话还在继续:
明道人:“都是业障,当年若是他没一时昏头,听了人的撺掇,去给那权贵豪门改命,又如何会落了那么一个下场?若非因为他纠葛的业障太多,又怎么会害的明一师叔也跟着落下了因果?都说出家是跳出三界五行,自在逍遥,可事实上只有咱们自己知道,寻常懵懂百姓做错了,还能有一线生机,倒是咱们……因果若是欠的多了……”
李道人:“所以你才对着那山下的村子那么上心,这个我懂,谁让这青壶观往上三代,几乎都出自那村子里?生养血脉之恩,总是要还的。只是我说老明啊,即使这样,你也不用就真的学那和尚吧,我师姐可是等了你二十年,你亏不亏心。好歹老了老了,你也让她欢喜几日成不成?”
明道人:“不是说了,这事儿咱们不说嘛,怎么又往这上头扯?”
怎么不说?就该往这上头扯啊,阿木激动的脸都红了,谁能想到啊,居然偷听出这么一个大八卦来。立马放轻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没了这么一个大新闻听。
李道人:“怎么?还说不得了?咱们两家一不是那全真,没那什么光棍的规矩,二道统也没纷争,三祖上还能算一家,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这事儿就弄成这样了?”
明道人:“阴错阳差,阴错阳差啊,哎!昨日已不可追,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李道人:“怎么不能说,你总要说说,当年为什么失约吧,虽说大致的我们也知道,只怕和当初你师父的死有关,可这……”
咦,师祖的死?阿木瞪圆了眼睛,只觉得这往日看着平静的道观,这一日日重复的有些单调的生活,似乎在不知道的地方,充斥着未知的危险,一时间他到是减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脸色都沉了下来。
明道人:“事涉师尊私事,我这也不好多嘴,能告诉你的就是,师傅回来时重伤垂死,是山下村子里的上一任村长救助庇佑,甚至还有村中汉子换了我师傅的衣裳,引开了贼人,这才让我师傅吊着一口气等到了我回来。为此,山下死了足足五人。这样的血仇……我那时如何还顾得上旁的。”
这简直就是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也就是这一刻阿木对于自家师傅动不动下山,把山下事儿都爱揽上身的态度总算是有了理解。这是欠下的因果实在太大,情分实在太重……心虚出来的。再加上明道人身为大夫,天然的怜贫惜弱,得,没彻底成了圣父,阿木觉得,那都是坚强的。
只是俗话说的好啊,没有还不清的欠账,只有欠不完的人情,这自家师傅持续付出还债这么多年了,那这以后……就如今山下那些个村民对自家道观的亲近程度上来看,这山上山下的亲热互动,估计还有的继续。
想到这个,阿木忍不住可怜了一把阿青,这娃以后可以要接位成为下一任观主的,那岂不是说,这以后就是阿青的事儿了?嘿嘿,或许自己该撺掇一下阿青,让他早点娶个媳妇,早点生个儿子,好歹将这出身血脉什么的,能从村子里扯出来,免得越欠越多。
等等,血脉?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若说山下那村子是因为这些缘故所以师傅这么照顾,那么山里其他的村子呢?又是为了什么?年初五就将他们师兄弟赶去查看冰屋……这里头有多少缘故?以往不想,是没往复杂里想,如今这么一下子,像是被破开了迷障一般,阿木感觉很有问题啊!
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阿木是没法子得到了,因为他这会儿已经暴露,要被发现了。就在他有心再凑近的时候,忘了自己如今不是什么平头短发,脑袋顶上还绑着个小揪揪呢,这下可好,凑得太近,将窗户给顶出声音了吧。
阿木:不好,赶紧撤!
声音一出来,阿木就知道坏了,立马就采取了逃跑的举动。可惜,再怎么反应快,还是迟了一步,那里头的两个本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又是坐着的姿势,比阿木这蹲的脚发麻的自然更有速度优势,没等阿木站稳往后撤呢,那窗户已经开了。
而看到外头的居然是阿木,还是一眼就能看明白,是在偷听的时候,你说这明道人是个啥心情?恼羞成怒?那是一定的。虽然他目前吃不准这死孩子到底听到了多少,可稍微回想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羞耻度就忍不住又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心里那火头越发的盛了,想要揍人的欲望嗖嗖的往上窜。
自家小秘密,居然让徒弟给听了个正着,还是涉及到私人感情问题的情况下,在外人围观的情况下,这让他几十年的老脸都有些扛不住啊。这都收的是什么徒弟,简直就是孽障!明道人难得涨红了脸,瞪起了眼,对着阿木大吼起来:
“混账,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般做派?如此宵小之徒的手段,可对得起为师平日的教导?为师可曾和你说过‘正大光明’四个字,你如此作为,平白的让为师蒙羞,让祖师蒙羞,你可知错?”
为师都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气狠了,阿木知道情况不好,若是自己不给自家师傅降降火,很可能这正月里要吃一顿竹笋烤肉了。忙手快脚快的一边往外窜,一边强行解释道:
“我以为师傅有帖子来,是被邀请去做客,还不想带我嘛,可不就好奇了,又不是存心的?谁让师傅玩神秘的?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也是师傅说的,呐,我现在知道错了,是我小心眼,对不住师傅,以后不敢了。师傅,我去干活了啊。”
话说到这里,虽然这强词夺理依然挺找死,可若是他顺利的逃出去了,看在李道人在场的份上,估计这一时半刻的也就躲过了这么一遭,即使等着没人的时候,必定会被补回来,而且还肯定罚的不轻,可时间长了……就明道人那心软的毛病,阿木再好好的讨好几回,哪怕是看在这孩子往日的好上,那惩罚必定会缓和上一些,很可能这屁股就保住了。
可谁让阿木这会儿岁数不对呢,谁让他近来总是开启熊孩子模式呢,明明人都到了两进院子的门户这里,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了,偏偏他还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一般,傻不拉几的回头喊了一句:
“师傅,其实有个师娘也挺好的,最起码以后你的内衣裤就不用我洗了。”
嚓,这不是找打是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明道人瞬间眼红了有没有?李道人那是拉都拉不住……或许本来就没下死力气拉啊!反正一个转眼,明道人举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长棍子,就追上了阿木,就在那三官殿的大殿外头,一把拉过了阿木,还特意褪下了棉裤,朝着他那肥嫩嫩的大屁股就开始下狠手了。
“哎呦疼啊,天官老爷……救命啊!师傅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可是你……心肝宝贝……徒弟。”
听到声响匆匆赶来的泉道人和阿青这会儿已经有些傻眼了,虽然他们很想帮忙劝劝,可这么作死的孩子,他们真心找不到可以劝的理由来。老刘头更是看着阿木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已经不想说话了。
至于追出来的李道人,呵呵,别人都不动,有他什么事儿?乐的在一旁偷笑。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对吧。再说了,好歹这老明这么一顿力气下去,心里因为抱元观而产生的郁气倒是下去了大半,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唯有石头,这个最单纯的,看着明道人那棍子一时有些失神,眼睛里露出了浓浓的惧怕来,嘴上叨叨着:
“好厉害,好厉害。”
呵呵,也不知道到底是棍子厉害,还是明道人这刑罚厉害。反正那边大殿里竖着的三官神像笑的挺满意。估计十有八九也是让阿木这么一个熊孩子给闹得烦了,趁机看好戏呢。
第62章 什么都不知道
挨了打的阿木哎呦、哎呦的躺在自己床上装可怜,可惜啊,他作死的本事太大,以往的黑历史太多,以至于如今就是在怎么装,也没人可怜他了,这一番作态除了获得阿青的几个白眼,啥好处都没有,这让阿木心下十分的不得劲,想了想,索性趁着石头还在师傅屋子里教功课,对着阿青小声的说起了自己偷听来的消息。然后一脸八卦的问到:
“你说这师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什么血仇的,可全了结了?我总觉得这事儿听着挺玄乎啊。”
阿青的反应很直接:翻白眼,这么些年这山上都没什么人找上门来,你说解决了没有?没解决自家这道观这么显眼,能太平的了?阿青觉得,阿木这会儿的脑子估计是让棍子给打残了,这么明显的事儿都能问出来。
“这样的事儿,师傅绝对需要我们知道,自然会说,不需要我们知道,何必多问?反正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仇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投胎了,你何必这么上心。”
这话可是噎着阿木了,这阿青,怎么就没点探索精神呢,这么大一出爱恨情仇啊,可是和自家师傅当光棍有直接关系的大事儿,怎么就……
“那你说,师傅那个什么什么的啊,怎么后来就没挽回一下?人家可一直等着他,这样痴心的,娶回来多好。”
这八卦的,越发的不像样了,阿青忍不住走过来,在阿木的屁股上轻轻一拍,痛的阿木惨呼连连,然后看着阿木那幽怨的眼神,压低了声音吓唬他道:
“你这是屁股上的罪受不够还是怎么的?居然还敢说,你这脑子是吃了浆糊堵住了不成?这事儿师傅忌讳的很,明白不?”
明白,怎么不明白,那屁股一痛,阿木的脑子就回来了,怎么能不明白?可这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偷听了半响,居然得到的全是半截子八卦,这也太让人挠心挠肺了,阿木虽然心里明白了,可不得劲就是不得劲,所以当这一阵子疼劲过去之后,想了又想,避开了那一连串的禁忌之后,忍不住还是重新开了口。
“如今我是知道了,为啥师傅对着山下的这些人那么好,可你说,为啥连着山里那些人也这么上心?为啥正月初五就让我们出门?我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事儿。”
“正月初五这个是个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师傅让我们出门,那必定有出门的道理,不过这山里的几户人家,为什么也这么上心,那个我倒是多少知道些。”
嗯?阿青知道?阿木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对于自己的信息渠道、自己的智商有些不自信起来,明明他比阿青不过是小了三岁,怎么好像漏掉的信息挺多呢?不该吧,虽然说三年一个代沟,可这时间差不长啊!难道是自己脑子不好?耳朵不灵?
“说说,说说,你知道点啥?”
越是觉得不自信,就越想知道的多些,这说的就是阿木。
“我曾听师叔偶尔说起过,好像师叔的亲娘就是山凹子村出来的。甚至我当年,好像也是师叔在山里那边捡来的,虽然不知道父母,也不确定是不是和那些人有血缘,可咱们道观连着两代都和那山里的村子有关联,按照咱们道家的说法,就是有缘,既然这样,自然要多关照几分,免得落下因果。”
嘶……听到阿青这么说,阿木突然醒悟了,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关键信息,作为一个半隐世的道观,在不习惯主动出击招收弟子的情况下,靠着捡孩子、或者人家主动送上门延续传承这不稀奇,正常到阿木都觉得理所当然。可他却忽视了,这所谓捡孩子的范围问题,这青壶观……就周围这大山,这人口分布,他现在可以很肯定的说,只怕除了最开始的那一辈,后头的所有人员,应该都和这周围几个村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