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唔”了一声,举起白白小小的一只手,在他面前晃。
“少说也得这个数才行…”
什么阴阳调和大法?
她越开口说话,越像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劳卡文心里犯着嘀咕。
从头到尾,他哪里见过“鬼”的身影嘛,鬼手是她说的,撞鬼也是她说的,不都是她一个人说的?
然而现在的邓亘馨还在叽叽喳喳地说。
“我呀,是阴阳眼,能看见鬼的,知道吗?这次幸亏你遇上我,不然被女鬼缠身吸干精气怎么办?谁来救你呀…”
她叹口气:“为了你这事,折腾我一晚上。明天早上连工都没得打,饭要吃不起啦…”
她的语气惨兮兮,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劳卡文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虚,下意识开口:“那我补偿你兼职的工资…”
邓亘馨的声音立刻便欢快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他的手机。
“哪里用得着那么客气?说什么补工资啊,可太见外了。”她笑眯眯,“不是帮你搞好微信了吗?发个红包给我就好了!”
她轻车熟路地点开他的手机。
联系人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毫不犹豫地发了个520块的红包给自己。
“凑个整数,吉利。”她大言不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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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卡文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光已经蒙蒙发亮。
真是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
白天的留学生宿舍不再有“阴暗”的门厅,也没有那些或明或暗的阴影。劳卡文站在门厅里向邓亘馨挥手,她在阳光下笑得一脸欣慰,满是“看吧我替你解决了个大麻烦吧”的自豪。
他一步步上了楼梯,也没有人叫住他。
一切都显得那样安静祥和。
劳卡文长长松了一口气。
花钱免灾,这大概是最举世通用的道理了。
他跟着她折腾了一整天,花掉大几千块钱,总算把这只鬼给驱走了。
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波终于结束。
劳卡文把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一头栽倒在宿舍柔软的枕头上。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这只“鬼”没了之后,邓亘馨还愿不愿意约他出去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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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累,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样疲惫。
可是劳卡文却总觉得自己睡得并不安稳。
初春的宿舍里仍有暖气,白色的暖气片摸着烫手,可是他的宿舍里却是这样的冷,冷得呼吸间都能看出鼻尖冒出的白气。
厚厚的羽绒被盖在身上毫无用处,像是盖了一层薄薄的卫生纸,不知何处来的冷风一直吹在他的脸上。
宛如冰冷的丝绸。
房间里也很吵。
一开始,只是窗外、门外那些经过的学生们说话走路的声音。
可是渐渐地,他听不见那些嘈杂的人声,却依然觉得房间里很吵很吵。
有的时候,像是指甲划过床板,一下下,涩涩的,闷闷的。
有的时候,门口的地板上发出了淅淅索索的响动,像是…像是有人一下下翻看着他带回来的塑料袋。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哪里来的别人呢。
劳卡文闭着眼睛,半梦半醒间想。
可是突兀的响声却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叮铃…叮铃…叮铃…”
劳卡文听见了铃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脆。
像是昨晚他泡在木桶里,邓亘馨举着金光闪闪的小铃铛,在他面前一下下地晃荡。
劳卡文仍然躺在被子里面,身体却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宿舍,是谁在摇晃铃铛呢?
铃铛的声音停了下来,可是渐渐地…
哐…哐…
地板上也有了动静,让劳卡文想起每天晚上母亲做晚饭时切起土豆,清脆的刀锋落在塑料案板上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应该睁开眼睛。
可是身体里的一部分却在拼了命地叫嚣:“别睁开,别睁开!”
劳卡文面朝白墙缩成一只虾米,做了一万遍的心理建设。
“就算不是幻听,也有可能是老鼠呢,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慢慢睁开双眼。
却在眼前的白色墙壁上,看见了一双圆睁着的,血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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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卡文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从宿舍逃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只草草套了件风衣。
邓亘馨打着哈欠慢慢悠悠下楼,一脸不满:“我才刚睡了几分钟…”
可她刚一踏出宿舍门,就被惊恐交加的劳卡文狠狠地抱住。
“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他浑身颤抖,吓得连声音都有些刺耳,“这次我也看见了!我真的是撞鬼了…”
他抱得那样用力,让原本还迷迷糊糊的邓亘馨终于回过神来。
“没事的,有我在。”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抱住,笨拙地拍拍他的后背安慰,贴着他胸膛的心口,突然间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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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卡文生平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父母都是普通又富裕的中产,从小在宠爱中长大,一个姐姐两个弟弟,是最普通的一个人。
他看了十年功夫电影,坐飞机来到心驰神往的国度,下飞机不到两天,却遇上这样一件倒霉悲催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坐在温暖又满是人气的早餐店里,一人喝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
“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劳卡文郁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