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最怕的,便是她心病犯了,对你和孩子有害。我想……寻个理由将她送出宫。”
“我其实也想过,要将她的一切大白于天下。但当初父皇那般相信她,更是将她树立成了一个极好的端庄贤后,我这一上台便要翻她的旧账,只怕要为世人所不容了。”陆封安叹了口气。
池锦龄嘴唇动了动,其实她有所感觉。
只怕先皇是有所察觉的。
但先皇什么也没说过,倒是说不清了。
“她的报应啊,还是由那些孩子亲自报吧。”池锦龄摇了摇头,她如今病魔缠身,整日都担惊受怕,够她受的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这宫里她就住不下去了。明儿个只怕要亲自求了你,她要出去避难呢。”池锦龄捂着嘴轻笑,余生,她恐怕得为那些人赎罪了。
“看在母子情谊上,我为她另造一座寺庙祈福都可。”陆封安一副很大方的模样。
正说着呢,酥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娘,乔女官进宫了。”乔姨娘将母亲交代妥当,如今也渐渐恢复了些正常,便放心入宫了。
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不见,乔姨娘整个人都变得干练了不少。
“嘉嘉拜见陛下,拜见娘娘。”乔尔嘉穿着一身女官的模样,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
池锦龄点了点头,如今看着倒是合眼的很。
昨儿她爹差人送信来,问她是不是将夫人接走了。
瞧着那语气严厉又带着杀气的样子,乔尔嘉都快气乐了。
“起来吧,以后娘娘跟前就由你照看着了。娘娘待产在即,宫中一应琐事你便照料着吧。”陆封安道。
“是,新进宫的一批小宫女,便也由臣女来教导吧。”乔尔嘉眨了眨眸子。
陆封安眉头一挑,那感情好。
如今朝堂上为他后宫嫔妃之事闹得不可开交,他虽抵住了。
但到底宫女却是要进来的。
只怕那新进宫的宫女里边,不少都是朝臣送进来的姑娘。
“十王若是知晓,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女儿,正折腾着他亲自送进宫来的女子,只怕要气坏了。”池锦龄想想便觉得有趣。
谁能想到,陆封安纳的妾,反而是如今众人往后宫塞人的阻碍呢?
偏偏乔尔嘉面上还是十王的人。
十王党羽费尽心思将人送进去。
又被自己亲生女儿折腾的死去活来,只怕十王都无法让党羽心服口服啊。
很快,便到了除夕宫宴。
这是新帝即位的第一年除夕,虽说新帝不愿纳嫔妃。
但到底是年轻男人,见着漂亮女子哪里没什么想法啊。
朝臣其实是不大信的,帝王家出个痴情种,那真是极其稀有了。
如果有,那便是见过的美人不够多,不够美!
普天之下,美人无数,哪个男人能割舍?
宫宴上,不少朝臣都将府上拿得出脸面的未婚女子带了出来,好生打扮一番,貌美惊人。
众人都心想着,皇后身怀六甲,无法伺候陛下。
只怕身子骨也不如以前窈窕,不如曾经貌美。
这么一想,京城不少人都动了心思。
第424章 不一样的待遇
新帝登基第一个除夕宫宴。
今年办的格外隆重。
据说新帝本来为了省钱,不肯办宫宴。
结果朝中大臣对视一眼,咬了咬牙,反正前段时日为了还未登基的太子,已经撒了不少银子下去。
倒不如再推一把。
若是除夕宫宴上看上了谁家姑娘,那也是好事儿。
没办法,往年都劝着先皇简办的各位朝臣,如今自掏腰包,捐了一大笔钱,求着新帝办场宴会。
陆封安瞧了瞧,行吧行吧,既然你们跪求朕,朕就勉强答应了吧。
那一副没兴致的样子,将各位老臣整的一脸懵。
这事搞的朝臣很被动啊。
先皇曾经为了美人儿,可是做出过当众将鸢贵妃从民间带回皇宫。
后来又做出将鹂妃,这个与太子素有旧情的女子,又带进了宫,成了宠妃。
按理来说,这一脉该是有痴情种的啊。
没道理到了陆封安这里就守身如玉了,那是不可能。
一定是姑娘们不够美不够漂亮。
不够魅惑。
众位老臣是绝对不会允许皇室出现痴情种子的,更何况,如今陛下膝下无一个子嗣。后宫没有嫔妃没有子嗣,更是重中之重啊。
“真是差距啊。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将各府闺女以各种理由安置家中,不敢带进宫来。生怕先皇……”众人对视一眼,还不是怕年老有些不大清醒的先皇看上了。
可如今,他们还得帮着新帝计划,怎么让他看入眼了。
“大概这就是物极必反吧。先皇好美人,新帝反倒是不屑一顾。反倒是还未登基时的妻子,得他忠爱。”众位老臣说不出的滋味儿。
陆封安若不是皇帝,若是谁家儿郎,如此洁身自好简直是府上的荣幸。
但若是皇帝,那便只有惊慌了。
“先下去准备吧。这次宫宴,务必要将人送进后宫。陛下后宫空缺,他要立毫无根基的池氏为后,如今也立了。这后宫嫔妃,总该充盈起来了。”众位大臣低低叹了口气。
上次各家府邸女儿,都拿了私藏的银钱见太子一面。
谁知道回来却是茶饭不思。
受不了打击的便当下寻人嫁了。
受得住的,却对新帝越发崇敬。
一个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各方面都能碾压女子的新帝,不管你从哪个方面靠近他。都被他碾碎成渣。
年少时代若是遇见这样一个光芒万丈之人,谁的眼睛还能瞧见别人呢?
整个大乾所有的儿郎都被他的光芒掩盖。
很快,京城这几日进进出出的人便多了起来。
最多的还是女子,不管是从各州各府赶来的大家闺秀,亦或是颇有才名的塞外女子。纷纷进了京城。
裴家已经赶在太后犯病时将女儿送了出去。
自从裴姑娘出了那鬼地方,整个裴家都松了口气。
只是……
与裴世宁的发妻,公主却是起了几分隔阂。
鲁怀玉如今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别看他生的高大威武,但如今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妻管严。
媳妇咳嗽一声,他能抖三抖。
“这京城倒是没见过谁家似你一般,走哪都将女儿抱在身上。”裴世宁看了眼鲁怀玉,鲁怀玉是武将,是陆封安一派。
曾经与他这个文官是老死不相往来,谁都看不上谁。
现在太子倒了,陆封安成了新帝,他们这群文臣武将倒是亲近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神奇,鲁怀玉膀大腰圆,嫡女却是软绵绵的,不到一岁的孩子,整日见了人便咧嘴直乐。
嘴角滴下来晶莹的口水,都被鲁怀玉仔仔细细的擦了眼睛。
“他敢不抱么?昨儿我可是瞧见他跪在院子里对妻子认错呢。”身旁一兄弟嗤笑道。
“对妻子认错不算孬种。我媳妇说了,夫妻荣辱与共,夫妻一体,对媳妇认错是不算孬种的。”鲁怀玉俨然将他媳妇的话当做圣旨一般。
谁都知道,他媳妇出嫁前与当朝皇后是手帕交。
想想如今新帝不敢纳妾,就该知道这俩人的性情了。
“没见过将悍妻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嗤笑一声,鲁怀玉却是半点不在意,反倒是白了他一眼。
“哈,如今全京城的姑娘都按陛下择婿,我看你是娶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完,更是亲了口香香软软的闺女一口。
那稀罕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这姑娘可太稀罕人了。
这话刺激的那单身汉脸红脖子粗,之前都快谈好的婚事也吹了。
只因在议亲前,那姑娘花了一千多两银子见了当时还是太子的陆封安一面。
回来,便受不住打击苦心钻研,说是三年内不成婚了。
接下来府上又议了好几个,竟然全都生活在新帝的阴影下,甚至还有的要进宫为奴为婢,简直魔障了。
心塞,深深的心塞。
谁能想到换个皇帝,还提升了众位姑娘的择偶要求呢。
“行了,别闹了,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裴世宁见他们依然如曾经一般,文臣武将一坐下来就要吵,这就头大。
书房外,丫鬟轻轻叩门。
“驸马爷,公主给你炖了汤,给你送来了。”丫鬟轻轻道。
裴世宁眉头轻蹙,但此刻众人都听着,都促狭的看着他,便也不好回绝。
“咱们这群人,还是陛下和娘娘最恩爱。如今又多了个裴兄和公主,当真是琴瑟和鸣,为众人之表率啊。”公主推门进来时,正好听得此话,眉眼微微弯起。
鲁怀玉轻哼了一声,哄着女儿到底没说什么。
他媳妇与皇后走得近,当初皇后还未嫁人时,与公主可算不得和睦。
那时的公主刁蛮任性,数次为难皇后,如今皇后没找她清算,已经是极给裴家脸面了。
裴世宁与公主虽说另外住在公主府,但多数时候裴世宁还是回了裴家。
特别是将裴姑娘送出京后,便一直不曾回公主府。
这一次已经三日不曾回家了,公主便是为此而来。
“啊,啊啊……”鲁怀玉的小女儿啊啊的朝着公主挥手。
“瞧瞧,这孩子倒是聪明。知道公主有孕,腹中怀有胎儿,竟然心生亲近之意。”众位年轻大人见了礼,有见公主如今温婉有礼,倒是暗自点了头。
他们这群男人,实际上背地里也是议论过公主的。
只是没想到,最后裴兄会被赐婚,也是命了。
第425章 谁不堪
公主有心想在众人面前挣脸面。
也想要将驸马劝回去。
“这是我亲自给你熬的汤,这几日你辛苦了。”公主坐在他身旁,端着汤碗递到他面前。
裴世宁移开了眸子:“放心吧,晚些再喝。你如今怀有身孕便别做这些事了,省的伤了孩子。”
众人见了更是挤眉弄眼直做笑脸。
“裴兄夫妻恩爱,堪为表率啊。”几人纷纷笑着打趣。
“今儿相公与莫莫一块回公主府吧?明日便是除夕了,咱们再一同回裴家同爹娘守岁。”公主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便是要裴世宁松口。
这几日裴世宁极其冷落她,甚至已经三日不见她。
她在公主府总觉得众人都在看她笑话。
裴世宁眉宇间淡了几分,瞧见众人在场也没说什么,只颔首应下。
“啊啊,抱抱……”鲁怀玉那不足一岁的女儿却是流着哈喇子朝着公主扑。
公主眼底多了几分嫌弃。
“你这小妮子,公主有孕在身,不便抱你。”说完,便勾了勾女儿鼻子。
裴世宁看的欢喜,眉宇间也带了几分笑意。
他却是很喜欢小女孩的。
公主见他欣喜,便存了心引得他心软,摸了摸腹中胎儿,便伸手想要抱鲁怀玉的女儿。
“公主,这丫头看着小,实际重着呢。当心踢了你的肚子,不如臣抱着,你逗逗她便是。您身子贵重,莫要伤了胎儿。”鲁怀玉神色有些提防。
公主听了这话虽有些不悦,但好在也并未翻脸。
公主手上带着长长的指甲套,此刻也没取,就这么摸了摸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大概是真心喜爱她,不断的冲着她咧嘴笑。
“这孩子与公主真有缘,裴兄,府上很快也能添个娇软的女儿了,将来裴兄可算是如愿了。”几个大老粗都是知道裴世宁极其喜欢小姑娘。
谁知公主却是猛地变了脸色。
她总是儿子儿子的唤着,她与裴世宁感情不深,如今还起了隔阂。
若是生个儿子才能更坐稳位置。
此刻听得众人全都一口一个女儿,当下就变了脸。
“啊……哇哇……”突的,小姑娘猛地尖声哭了起来。
鲁怀玉吓得神色大变,只见那公主手一抖竟是在女儿脸上划出一道血迹来。
“怎么回事!”裴世宁猛地站起身。
只见方才还一脸开心的孩子哭嚎不已,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那白皙如鸡蛋一般的肌肤,竟是染上了血珠子。
鲁怀玉这个大老粗竟是眼眶都急红了。
他哪里想到,公主竟是会失手划了孩子的脸。
“快去传大夫,孩子还小,莫留了疤。”如今女子身上留了疤,便是连进宫做宫女都是要被刷下来的。
更何况还是官家女。
鲁怀玉红着眼眶狠狠剜了公主一眼,看着她染血的指甲,恨得牙都咬紧了。
最终却只沉着脸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孩子的哭声渐行渐远。
几个年轻公子哥儿也不好久坐,那边鲁怀玉孩子还哭的撕心裂肺,于情于理都要看看去。
更何况裴世子夫妻二人瞧着也不大对头。
待众人全都出了门,公主才带着几分惊慌道:“本宫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划伤那孩子的。只是手一抖,本宫也未曾想到皮肤竟是那般娇嫩,本宫不是故意的……”公主瞧见方才还有几分温和的驸马,此刻脸色再次冰冷。
她的指甲内还带着几丝血迹。
裴世宁重重的吐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戾气。
“你若是嫉恨鲁将军的妻子与皇后交好,我不说你什么。可你不该对一个孩子下手。”公主与皇后不和,人尽皆知。
鲁怀玉妻子与皇后又是出了名的手帕交,闺房密友。
她此举,便是有心人都会往这上面扯。
公主眼眶发红,气得直跺脚。
“本宫就是恨池锦龄,就是恨她,也是要谋害她的孩子,谋害旁人的孩子算什么?”公主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