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濯缨未出一声,却配合地微微启唇,也探出一点舌尖,颤巍巍地触碰她,又惊慌地缩回去。
明璋身体无法自控,意志也渐渐瓦解。
她看着自己扶着季濯缨,缓缓躺了下去。
一只苍鹰展翅跃入半空,振翅一挥,便升上了更高的穹顶。
穹顶之上,大团大团柔软的云朵向他挤来,缓缓包裹住他的身形。
云团中刮起些风,拂开了苍鹰的羽毛,吹过他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苍鹰有些迷失了方向,在云团中左冲右突,刚刚将云撞开几分,那云却又紧紧纠缠上来。
苍鹰渐渐累了,只好任由那云包裹着自己,托着自己在高空缓缓飘荡。
云朵渐渐散去,苍鹰也脱-力,再飞不动,又降落回起飞前那个山崖。
明璋感觉身上有些冷,缓缓睁开眼,却见自己躺在浴桶中,水已凉了。
抬手抚住额头,她自我唾弃,这叫什么梦呐,自己真是龌龊至极!
就着凉了的水匆匆又洗了一遍,明璋站起来,迈出浴桶,慢条斯理地将衣物一层层穿好。
走至窗边,她嘴唇未启,自喉中发出些许声响,呜-呜-咽-咽,似鸟非鸟。
这是当初虎翼教她的联络暗号,她学了许久才掌握。
一道暗影顺着窗户便疾速冲入屋中。
虎翼抱拳:“殿下可有事要属下去办?”
明璋面上还带着些薄-红,声音略-哑地开口:“我又结识了个朋友,带你去见见。”
虎翼总是习惯自称属下,她却不愿在虎翼面前称自己为“孤”,她总觉得,她们是朋友。
虎翼对明璋的话自然毫无异议,跟着明璋便出门向郎秋平房间而去。
明璋上前敲了几下门,无人应声,她皱了下眉。这都入夜了,郎秋平还不回来,再同黄锦多呆一会儿,黄泽能叫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推开门走进去,明璋带着虎翼自顾自做到桌边,一人倒了杯茶喝。
郎秋平春风满面回来时,便看到明璋并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等在屋中,着实吓了一跳。
“殿下为何深夜出现在臣屋里?臣可没有特殊爱好的呐!”
明璋翻了个白眼:“美人乡是英雄冢,郎大人就不怕哪天被爱弟如命的黄将军给‘咔嚓’了?”
郎秋平嘿嘿傻笑,明璋又道:“白日里是你说想见虎翼,虎翼都快等睡着了......”
那语气十足哀怨,郎秋平打了个激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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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百迈,心情是自由自在!)憨笑.jpg
明璋:亲妈!我不干净了!
第22章
郎秋平自知理亏,主动上前行了个礼,赔罪道:“虎翼壮士,在下郎秋平,今日刚刚与殿下结成同盟,日后共事,还请多多指教。”
虎翼早已站起身,当即抱拳回礼:“郎大人既同殿下结盟,便无须同虎翼多礼。”
明璋拍拍身边的椅子,唤两人:“来,坐下说。”
两人占了桌边另两把椅子,三人围坐在一起,将此行安排大体通过气,虎翼便又顺着窗口融入了夜色中。
郎秋平看得啧啧称奇,扭头又对明璋说:“殿下,虎翼这么一位奇人竟愿意为你效忠,天要助你啊!”
明璋笑着推了她一把,“有你二人,确是天要助我!”
“我本想着,我们三人寻个时机结义算了。”
郎秋平做作地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噫!殿下也忒肉麻了!臣受不了,受不了!”
明璋佯怒骂她:“不识好人心!明日便去告诉黄将军你的狼子野心!”说罢起身回房。
郎秋平一边装作害怕的样子,一边把明璋送到门口:“殿下好梦。”
明璋淡笑:“好梦。”便转身推着轮椅走向自己房门。
确实好梦呢,她现在仍是回味无穷。
一夜过去,第二日清早,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她们便又出发了。
明璋一夜都在回想那个不甚君子的梦,几乎未曾合眼,盯着两个巨大乌黑的眼袋,迎面撞上了同自己没什么两样的郎秋平。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不约而同上了车便四仰八叉躺下开始补眠。
那边黄锦捧着阿姐给买的话本子看了一路,只看得头晕脑胀,这边两人却是一路黑甜,睡得午饭都没吃。
黄锦凭着昨夜郎秋平演示的机关,将那桌子放下来,径自招呼了黄泽用饭。
直到天色黑沉,队伍停下,那奇形怪状的马车中才探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郎秋平跳下车:“今夜要露宿了吗?”
一千军士都在扎帐篷,秩序井然。黄泽正往这边来,看看明璋与郎秋平两个白斩鸡是否需要协助,闻言道:“正是,此处前后几十里无人烟,只能委屈太女殿下与郎大人了。”
郎秋平摆摆手,明璋又从马车帘那边探出个脑袋,“委屈什么,事急从权嘛!”
“郎大人这马车布置得极为宽敞舒适,孤今夜便待在车上不下去了。”
明璋笑得狡黠又得意,郎秋平心里直骂,自己本来想要夜宿马车,却被明璋给抢先开口,实在狡猾!
不得已,当着众人的面还是得给太女面子,郎秋平咬着牙笑得狰狞:“多谢太女殿下欣赏呢!”
明璋依旧笑眯眯的:“不客气,多谢!”说完便又钻回帘子里。
郎秋平脸黑如锅底,浑身冒着黑气,去同黄泽搭把手了。
主帐本该给在场地位最高之人居住,但怎奈明璋非要住马车,所以黄泽与郎秋平只得凑活一下同住一帐,从而少搭了个帐子,省了些时间。
眼看入夜,营地一片安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帐中爬出,往树林里走。
湘竹实在有些心急,离京前二皇女早已交代她,路上一旦有露宿,便将派出精锐刺杀明璋,定叫她殒命当场。
可是那精锐定当杀入主帐取明璋性命,而明璋却不在帐中,若是失手,叫她逃了便罢,留了活口被审出幕后主使可如何是好。
只是她也不知那精锐埋伏在何处,只知道她们定会在队伍不远隐蔽处跟着,附近只有这树林足够隐蔽,她只能来碰碰运气。
走了百十步,已看不到营地的影子,突然有人出声:“何人?”
湘竹吓得一个趔趄,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她应当是找到人了,便吐出接头暗号:“一筒一筒。”
暗处之人接了句:“二饼二饼。”
湘竹大喜,忙细细交代了营地情况,末了还添了一句:“诸位可定要一举成功!”
那人冷冷道了声:“放心,定无差错。”
湘兰满意地笑了几声,扭头往回走。
刚刚转过身,却觉口中溢出些腥甜之物,她张了张嘴,看到胸口穿出尺来长的刀尖。
“扑通”,尸-体倒地。
“老大,这便是殿下身边的细作?”
“是。”虎翼声音沉稳。
昨晚她与明璋和郎秋平坐谈时,早已料到今日夜宿荒郊野岭,明钰定要派人刺杀,甚至会派出精锐来以保一击必杀。
是以她今日又调了些手下来,严防死守,果真叫她堵到了这批精锐,留了个活口问出接头暗号后,全部灭口了事。
不过这暗号着实有趣,是哪个雀神想出来的?
虎翼手里捏着个令牌,这是从那刺客身上搜出来的,明日还要拿给殿下看看。
明璋倒是又睡了一夜安稳,第二日神清气爽,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再连着熬几个大夜。
趁着天色未亮,众人还未起身,虎翼又不为人知地滑入马车中。
明璋一睁眼见到一张大脸堵在眼前,险些被吓出一曲引吭高歌。
惊魂未定,抚了抚胸口,她开口问:“一大清早的,给我吓个半死!”
虎翼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属下见殿下似在假寐,想仔细瞧瞧。”
明璋恨不得赏她个爆栗:“假寐!我还犬坐于前呢!那是真睡!”
虎翼不再开玩笑,自怀中拿出一块铁质令牌,递给明璋:“殿下瞧瞧可认识这令牌?属下在江湖上未曾见过。”
明璋接过令牌,瞳孔猛缩,“这是皇家暗卫铁令,只有历代帝王有权调动。”
“是女皇陛下想要...”虎翼压低声音,语气中还是充满震惊。
“不是,”明璋摇摇头,“应是母皇已提前给了老二一部分人手,老二拿来刺杀我。她定以为,皇家暗卫武功卓绝,我定难逃一死。”
“却没想到,殿下身边还有属下!”虎翼有些后怕,又十分庆幸。
明璋点点头,“暗卫都无功而返,老二该安分一段时间了。只是,母皇那边也要起疑了。”
“若是生疑,定要找些麻烦。哪怕我现今残疾,她们也不愿有一刻放松警惕,定要寻我的软肋。”
虎翼咧嘴一笑:“殿下何来软肋呀!”
明璋表情严肃:“不,我有。你现在就回京,亲自帮我护着阿缨,休要叫他无故出府闲逛。定不能叫任何人伤害他!”
虎翼有些迟疑:“那殿下这边?”
明璋神情冷静,话语无比诚恳道:“将青刃安排好即可,孤这边已无大事,现今最重要的是阿缨。孤先前曾同女皇求过亲,哪怕现在装作无事,女皇那边也定要试探一番。”
“若阿缨被控制,我定要投鼠忌器。最怕的便是明钰那混球趁机占便宜!”
“虎翼,拜托你了!”
虎翼一时觉得肩头包袱重万钧,铿锵有力道了一声:“是!”
便顺着车门隐去,直奔京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犬坐于前:选自《聊斋志异》中的《狼》,“少时,一狼径去,其一犬坐于前。久之,目似瞑,意暇甚。屠暴起,以刀劈狼首,又数刀毙之。方欲行,转视积薪后,一狼洞其中,意将隧入以攻其后也。身已半入,止露尻(kāo)尾。屠自后断其股,亦毙之。乃悟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就是那个像狗一样蹲着假装睡觉的大灰狼!(此处为引用,不涉及抄袭...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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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色大亮,营地渐渐活跃起来。
见明璋身边少了一人伺候,黄锦没忍住问了一句:“太女殿下,您还有一位侍从呢?”
明璋正同湘兰一道艰难地把自己从马车上挪下来,闻言抬头看着他,没什么感情地扯了下嘴角:“死了。”
黄锦见过的明璋向来是意气风发,不然便温润如玉,何时见过她如此冷漠而视人命如草芥的一面。
那可是条人命呐!还是她的贴身侍从,夜里悄无声息就死了,她还如此漠不关心。
黄锦有些呆住,这样的太女,好像和她喜欢的不太一样?
明璋给郎秋平使了个眼色,郎秋平立即乐颠颠上前站在黄锦面前,把明璋的身影牢牢挡住:“黄公子,一大早的咱们别说这些了,走吧,去吃饭吧!”
黄锦还有些呆滞,魂游天外,跟着郎秋平便上前拿了些干粮。
吃了一半,他又喃喃开口:“这人是怎么死的呀?”
郎秋平停下进食,拍了他一下:“小公子,你知道臣府里的大黄狗如何能活到三十岁吗?”
黄锦思路被打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关我什么事?”
郎秋平嘿嘿一笑:“那这人是怎么死的又关你什么事呢?”
黄锦被噎了一下,气得追着她打,一时间忘记了那连夜丧命的侍从。
黄泽本在整队,听到嘻嘻哈哈的声响,扭头一看,自家弟弟正与郎秋平追打成一团。
黄泽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她握紧了手里的马鞭。
于是,剩下的两日行程中,郎秋平发现,只要她一试图靠近黄锦,黄锦就必将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黄泽给叫走。
尝试了几次后,郎秋平终于放弃了,丧眉耷眼地晃回马车上。
明璋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郎秋平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甚友好:“殿下很开心吗?臣追求不到黄公子,便觉得宰相府季公子也是十足的仙人呢!”
她郎秋平记仇,那日被戏弄绝不轻易咽下这口气,这不,报复回来了。
明璋笑容僵在脸上,逐渐惊恐:“你如何得知我与阿缨...我可是只在请旨赐婚时被母皇和老二知道过!”
“虎翼同你讲的?”
明璋心里暗暗给虎翼记了一笔,这个虎翼,嘴上没个把门的!
纵马驰骋的虎翼打了个喷嚏,摸摸后脑勺,“谁想我了?”
郎秋平其实是在春日宴那天,见明璋等着季濯缨,才猜测他们有些私情,是以诈了她一下,没想到真诈出些具体情况。
事态果然同自己想的一样,女皇不愿明璋求娶家中有权势的公子,特别是宰相家的。
面上带了些调侃:“殿下不是请了旨?如何没听到婚讯呐!”
明璋狠狠剜了她一眼:“明知故问,讨打!”
郎秋平哈哈一笑,报了明璋的嘲讽之仇,真是舒爽。她果然睚眦必报呢!
又戳了明璋一下,郎秋平贼兮兮地问:“你们发展到何种地步啦?”
明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一时间四处来气,憋得脸红脖子粗:“你说什么呢!我岂是那等登徒女!”
她不赞同地看着郎秋平:“男子的清白名声何等重要,你这样问,岂不是置阿缨于不利!日后再问,孤就要同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