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俗夫(重生)——慕容狄狄
时间:2020-06-04 08:45:22

  梅家大郎:“可是我听闻,奚家这段时间在城外开设粥棚,接济了不少流民,这些流民怎能忘恩负义?”
  秦氏摸了摸梅家大郎的头:“傻孩子,人心这东西最是凉薄善妒,若是不接济还好,一旦接济,那些人便如猛虎野兽,根本就喂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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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要说啥了
  那就祝宝宝们心想事成。
 
 
第35章 
  梅家大郎疑惑:“商户真有那么可恶吗?他们没有偷也没有抢,靠自己的能力养活, 一千个人, 一千种活法,只要是正当的那也无可厚非。”
  秦氏无语半晌, 道:“你这傻孩子,心太软了。还是绕道儿走罢, 不免晦气!”
  “是,大娘子。”
  马车正打道岔路避开, 梅二姐悄悄掀开了窗帘, 往外瞧了眼。
  只见那少年郎满身是血, 抱着死去的爹娘愤恨的哀嚎着,那些人用着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他, 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
  那样的眼神,孤寂而绝望, 看得人也禁不住要落泪。
  “停!停下马车!”梅二姐大喊了声。
  秦氏疑惑, 还未来得及问她是为何故, 梅二姐小身影已经麻利的跳下了马车, 朝那群流民走了过去。
  秦氏心下大紧,怒斥:“愣着作甚, 还不跟上去?!”
  那些流民见着官家小姐纷纷让开了道,一点儿也不敢再造次冒犯。何况梅二姐身后还跟着几个带刀侍卫。
  梅家大郎也跟着跳下了马车,紧随其后,秦氏轻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俩孩子随了谁, 性子这般良善,只怕将来是要吃亏的。
  感觉到有人靠近,染血的少年郎像是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憎恨的盯着他们。
  他拼命的护着自己的爹娘,尽管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和温度。
  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般,少年郎擦了把脸上的泪与血,面无表情,只是守在原地一步也不肯离开。
  梅二姐懂事的拿出了帕子,怯怯的递给了他。
  少年郎抬眸漠然的瞥了她一眼,冷笑了声:“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人可怜,惺惺作态充当好人,真令我作呕!!”
  梅家大郎听罢,顿时心气上头,“你怎么这样说?我家二妹也是一片好心呀!”
  少年郎也未理会他们,艰难的想要背起自己的亲人,送上一旁的马车,至少,他要送爹和娘回家去。
  可他也受了伤,颤颤巍巍的试了好多次,都没背起来。
  梅家大郎看着实在可怜,便道:“你们过去帮他抬一下。”
  “别碰他们!!”少年郎如同被激怒的小兽,发红的双眼满是狠戾之色,“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人!!今日我不死,总有一天,我也会杀光你们,替我爹娘报仇!”
  梅二姐吓得小脸苍白躲到了哥哥身后:“大哥哥……”
  梅家大郎安抚着自家二妹:“别怕,他现在失去双亲,伤心欲绝,说的不过是意气之话。”
  少年郎先是背起了母亲,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一点一点往前移动。
  “爹,娘,我带你们回家,我们回家……祖父还在等我们,我们回家了……”少年郎呜咽出声,恨恨的咬着牙,一丝殷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梅二姐明明很害怕,却又不放心的小心翼翼跟在了他的身边,陪着他一步一步往前移动着脚步。
  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读了很多圣贤书,道理也懂得一些,不想让他这般难过,她对这少年郎说道:“夫子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害你没了爹娘,是他们为恶,可是你不能因他们为恶,让自己也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坏人。”
  “啰嗦!”少年郎冷斥了声。
  梅二姐吓得哆嗦了两下,害怕可还是放不下,又叨叨着:“小哥哥,你若累了先歇一歇吧?”
  少年郎咬着牙吐出一字:“滚!”
  梅二姐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咬着唇憋屈了好久,眼睛红红的小声叨叨着:“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
  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少年郎喉结滚动,汗水混和着脸上的血水,终于拧着眉看向梅二姐,没好气道:“听不懂!”
  梅二姐:“是书里说的……”
  少年郎:“我不想听!”
  梅二姐:“让我家大哥哥帮你吧?”
  少年郎:“你听不懂人话?我不要你们帮忙,与你也没有关系!”
  之后梅二姐便不再说话,只是不管少年郎再怎么赶她,她也不肯走。
  直到看他凭着一己之力,将爹娘的尸身搬上了马车,天已经黑透了。
  少年郎脱力地倚着车轮席地坐了下来,仰着脸了无生气的看着夜空那轮残月,眼睛眨也不眨。
  他身上的血水已经干涸,和着泥水沾满了衣裳和那张原本俊朗的脸上,狼狈得不像样子。
  “小哥哥,你饿不饿呀?我还有一些桂花糖,给你吃。”说着梅二姐从随身的囊袋里拿出了一包桂花糖。
  小手捧着递到了少年郎跟前,少年郎仿佛失去了知觉,并未理会她。
  梅二姐伸出的手酸疼得厉害,这才收了回来,蹲着身子又往他跟前移了移。
  她一边抓着被蚊虫叮咬的地方,一脸无奈:“小哥哥,你为何不说话呀?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吗?”
  “他们都走了,你为何还不走?”少年郎一脸厌烦瞥了她一眼。
  梅二姐鼓起小包子脸,实诚道:“你还很伤心,我伤心的时候,就想有人陪着我哄着我。”
  少年郎喉结滚动了下,好半晌,才呢喃了句:“以后,我没有爹娘疼了。”
  梅二姐想了想,笑道:“别怕,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人疼你的。”
  少年郎无力的扭过了脸,这才细细端祥着眼前的小丫头,“你是官家小姐,以后自是会有很多人疼你;爱你,与我又怎会一样?”
  梅二姐苦恼着想了许久,认真的回答道:“我会疼你的。”
  那一瞬,寒冷的心突然感到了丝丝温暖,“你只是说说罢了,很快就会忘记。”
  梅二姐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气鼓鼓地:“我不会忘记,我会用力的记着,会记很久很久很久!”
  少年郎眼里浮现出点点泪光,像是夜空最亮的星辰跌入他的眼睛,梅二姐只是觉得,他的眼睛真好看,里面好像有星星。
  “那你要记住,我最不喜欢不讲信用的人,若你把我忘了,我会很生气。”
  梅二姐拍了拍心脏的位置:“嗯!我会记住的!”
  俩人沉默了许久,少年郎问她:“薄有施……施民……什么,那句话,是何意思?”
  梅二姐:“那个子贡说,如果有人可以给别人施恩德,而且还救助别人,这个人怎么样呢?是个好人吗?
  孔子说,这哪里是仁者做的?这个人一定是个圣人!就是尧和舜都不一定能做到。所谓的仁者,就是要学会立身处世,要有修养,也要让别人能立身处世有修养。自己明白得多,就可以让别人明白得多。这样就能替别人着想,是个仁德的人。”
  少年郎扯着嘴角笑了笑:“嗯,我记着了。你回去吧,等祖父带人来找到我们,我也可以回家了。”
  “那你吃块糖吧。”梅二姐不死心的又将手里的糖往他跟前递了递。
  少年郎盯着她手里用帕子捧着的桂花糖,才道:“我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梅二姐听罢,拈了块糖递到了他的嘴边,少年郎迟疑的片刻,张嘴接下了她手里的糖。
  嘴里的苦涩味儿瞬间被糖的甜腻掩盖,似乎连人都精神了好些。
  “好甜。”
  梅二姐冲他无邪的笑了笑,“那我回家啦,你要好好生活,不要变成坏人。”
  少年郎沉默了许久,眼中的狠戾与恨意渐渐化散开来。
  “好。”
  梅二姐听他答应下来,这才放下了他,转身离开,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中。
  之后……
  安葬了爹和娘,奚风渡彻底褪去那分童稚,十几岁的少年郎挑起了一个家的重担,不怨天尤人,也从未自贱自轻。
  做一个好人,变成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有学识的男子汉,然后好好保护她,疼她。
  也便是从那时起,从不爱看书作学问的他,除了学习接手家族的生意,一有时间便泡在了书房,自觉的读书习字。
  可她还是忘了,他虽然很生气,但是依旧管不住自己喜欢她。
  ****
  奚爷到次日正午才回来,一身疲倦,衣服皱巴巴的格外沧桑。
  季明跟着走到院子,便喊了声:“赶紧的准备好膳食,还有干净的衣裳给大爷换上。”
  梓芽做事向来机敏,赶紧给奚爷备好了干净的衣裳。
  奚爷累到连话都不想多说,脸色有些苍白,直到吃了些东西,恢复了点力气,才问道:“梅姑娘呢?”
  梓芽如实答道:“大爷放心,姑娘昨儿去追老太爷,回来后又与老太爷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现下可能正睡着呢。”
  奚爷拧着眉:“我都跟这老头儿说了,下这么大的雨,不要冒冒然离开山庄!老宅虽然重要,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后悔都来不及。”
  季明咂了下嘴:“大爷,您累了一个晚上一直没休息,先睡一觉再理这些事儿吧!”
  奚风渡实在太累了,感觉连走路都在打飘,一沾枕便睡得死沉。梅二姐下午过来了一趟,瞧他睡得很沉,便没有叫人打扰。
  只道:“我想陪陪大爷,你们都出去吧。”
  梓芽轻应了声,放轻了脚步退出了内室。梅二姐趴在床沿,就这样一直看着他,没舍得移开视线。
  作者: 宝贝们,两日后上夹子,所以这两天会控一下字数
  下了夹子万更奉上。
  谢谢宝们的支持~
 
 
第36章 
  直到夜幕降临,梅二姐自行掌了灯, 橘黄的光晕将屋子照亮。
  床榻上的那位爷悠悠醒过来, 视线模糊中,那道娇俏的身影在烛的朦胧中, 暖着人的心;好似所有的疲倦通通消失不见。
  梅二姐罩上雕花烛台罩收好火折子,正要转身走向床榻, 却见奚爷不知何时醒来,一双星辰点墨般的眸子, 带着温存的笑意盯着她瞧。
  梅二姐莫明有些酸楚, 红着眼眶缓步走到了床榻, 坐到了床沿边,伸手轻抚过他英俊的侧脸。
  “爷, 你饿了吧?我叫梓芽送些吃食进来?”
  奚爷顺势扣过她的手,紧攥着抱到了心口, 声色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不急, 怎的眼睛有些红?”
  “可能是睡醒的原故。”说着梅二姐心虚的抬手揉了揉眼睛, “爷送的那对龙凤呈祥的玉如意我看到了。”
  “若是不喜欢, 我再挑几件儿拿来供你选。”
  梅二姐摇了摇头:“已经很贵重了,祖父定会十分喜欢, 爷有心了。”
  奚爷沉叹了声,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沉,一醒来天都黑了。”
  “爷……”梅二姐抿了抿唇,笑问:“那天在海棠园,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奚爷微怔了片刻, 冲她笑笑:“怎么?似曾相识么?”
  梅二姐忆起前世,第一次在大船上见到他,他说
  ——我见过你。
  她问他:“在哪儿?”
  他笑得风流无暇,却掩不住满眼的忧郁沧桑,回答她
  ——偏不告诉你。
  当时听着像是几分风流,几分调侃,现下想来,终究还是怨上了。
  梅二姐咽下喉间涩味儿,抿着唇笑笑,渐渐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怎么了?”奚爷一脸紧张,捧过她的脸,“可是那周四姐欺负了你?等着,我现下就……”
  未等他说完,梅二姐猛的吻住了他的唇,“不是,周四姐没有寻我麻烦,我只是想起,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却没有做到,让他枯等……”枯等了一生,也误了那一生。
  他太长情,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哪怕沧海桑田,只要他还记着,不管这尘世有多污浊,他始终在心中留了一片净土,给他爱的人。
  奚风渡意味深长道:“这有何上心的?只要下次别忘了。”
  梅二姐:“你怨过我吗?”
  奚风渡沉默了好一会儿,实诚道:“怨过,很久之后再见的那一面,在海棠园里,你走进来的时候,我便看到你了。”
  梅二姐:“可是你没理会我。”
  奚风渡狠狠抽了口气:“或许那是我最后的理智与尊严,因为等了太久,太多次错身而过,你一次也未回头。又觉得自做多情了这么多年,已经无法再确定任何东西。
  所以好几次你站在我面前时,我只能假装与你从未相识。其实,我以为那出生高贵的萧候,才是配得上你的良人。”
  “他不是!”梅二姐用力的否决道,“我们之间无需提第三个人,也容不得第三个人。”
  奚风渡疑惑,又不由苦涩笑了声:“说实话,看到那位萧候时,连我都有些嫉妒了,在场的女眷几乎都在看着他,你真的……就选定我了?”
  梅二姐没有立时回答,确实,若未经历上一世的种种,她也认为那候门才是她该去的地方,哪里又会注意到出生商贾的他?
  她也承认,这一世是带了愧疚与弥补之心,可相比这颗心因他而感觉着炽热与悸动,那些种种早已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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