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俗夫(重生)——慕容狄狄
时间:2020-06-04 08:45:22

  季明终于忍不住了,唤人换了热茶,递上前道:“大爷,您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歇歇?”
  奚爷睨了季明一眼,接过了他递来的茶,失落的坐回了椅子上。
  亭子里,杜靖雪拿过果盘里的橘子,剥了皮递给了梅翩翩。
  “吃个橘子,可甜了!那玉奚岭确是块宝地,这橘子都快赶上贡橘的味儿,那位爷特别大方,还送了筐橘子过来呢!”
  听到是玉奚岭的橘子,梅翩翩掰了瓣橘子递进嘴里,甜出了笑容:“是挺好吃的。”
  杜靖雪看似心情很不错,撑着双肘捧着脸颊,看着梅翩翩笑个不停。
  梅翩翩疑惑的睨了她一眼,灵气的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儿,问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47章 
  杜靖雪神秘笑了声:“我觉得现在某个人估计等到头上都要冒青烟了。”
  梅翩翩心脏漏掉了一拍,半晌没有说话。
  杜靖雪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也不忍心再戏弄这对苦命鸳鸯, 道:“你要见的那人,现在正夕雨斋, 看现下也是正午用午膳时间了,他早早就来了呢。”
  梅翩翩猛的起身, 摒弃了那股子矜持,想见到他的心已经容不下任何的理智, “我, 我去见见他。”
  杜靖雪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我再不放你去,你家那位爷得找我麻烦了, 夕雨斋在最南院,特意挑的比较偏点的, 你沿着这条小石径一直往里走, 就能看到了。”
  “靖雪, 谢谢。”梅翩翩匆匆道了声谢, 提起裙摆,便往夕雨斋赶去。
  茉茉紧迫的跟在梅二姐身后, 回头又看了看杜靖雪,说道:“没想到这位郡主还能帮上这么大的忙。”
  梅翩翩眼眶微红,这份人情她记在心里了。
  而夕雨斋等了一个午不见人影的奚爷,再也按捺不住了,起身大步流星朝屋外走去。
  “大, 大爷,咱不等了吗?”
  奚爷冷哼了声:“我看是那刁蛮郡主寻人开心,还不如直接找她要人。”
  “可……”季明话到嘴边,又没敢再吱声。
  主子爷的事儿,他每次一多嘴准讨不到什么好。
  走得太急,在前方小石径的拐角处,奚爷迎头与人撞个正着,若不及时扶住,梅二姐恐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俩人正要说些什么,四睛相对,一时静默无言。
  “翩翩?”
  “爷?”
  奚爷情不自禁将人紧搂在怀中,唯恐是在梦中,她一眨眼便又消失不见。
  梅翩翩小脸泛红,倚在他怀里小声道:“我们,我们还是先进屋里再慢慢说?”
  “是我唐突了。”说罢,他牵过她的手,嘴角染了笑意,朝夕雨斋走去。
  茉茉与季明守在了门外,也替他们久别重逢而感到高兴。
  季明倚着柱子睨着坐在石阶上的茉茉,温阳下白嫩的小脸染了几分红润,嘴角带笑的模样,还挺讨喜的。
  不说话的样子也恬静美好,不像前几次那般惹人讨厌。
  似乎是感受到季明的视线,茉茉没好气的回头瞪了眼:“你是不是在背后瞪本姑娘?”
  季明抽了口气,“啧,你这丫头怎么一开口就让我想揍人?”
  茉茉恨恨磨着牙,举起了小拳头:“你来呀,我告诉你,我茉茉可是练过的!”
  “噗!”季明别开脸笑出声来,那弱鸡模样,居然嚷着练过,季明也不说话,默默举起了右手臂,拍了拍自个儿肌肉鼓鼓的臂膀。
  “来,给你摸摸,像我这样才叫练过的。”
  茉茉脸上一热,嫌弃道:“登徒子!谁想摸你?”
  “不摸就不摸,我又没有强迫你,做甚么反应这般大?”季明翻了一个白眼,坐远了些,互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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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风渡牵着梅翩翩走进屋内,都没舍得把手放开,直到他从一旁拿出一个木盒子,献宝似的递给了她。
  梅翩翩疑惑:“这是什么?”
  奚风渡:“这些是特意给你留下的东西,永安郡主没有份儿。”
  梅翩翩掩嘴失笑,期待的打开了盒子,是几支十分漂亮的珠钗,两盒洋胰子(肥皂)、一盒螺子黛……还有好些梅二姐叫不出名字的洋玩意儿。
  看罢,梅翩翩将盒子盖上捧在怀里,抬头冲奚风渡笑了笑:“谢谢爷,我会好好用的。可我没有带什么可送你的,也不知道你今日会来。”
  奚风渡哪里会在意这些,能见到她便已经很开心了,从见到梅二姐开始,眸光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只要你喜欢,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梅翩翩抿了抿唇,明明在未见到他之前,想了好多话想对他说,此刻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思绪千回百转间,梅翩翩艰难的从牙关挤出一句话来:“爷,你喜欢小孩吗?”
  奚风渡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眉心:“以前见着小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若是和你的,我便很期待,不知我们的孩儿会长何模样?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梅翩翩眼眶红红的,吱唔的问了句:“你,你知道了?”
  “翩翩,是我对不起你。”奚风渡猛的抽了口气:“让你背负了这些,本来不该是你背负的东西。”
  本来见着他是很开心的,可不知为何,心中却越发酸楚,眼泪不受控制的不断滚落,“官家御赐的这桩婚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不管爷做何决定,我都不会怨你,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是我愿意背负的。”
  奚风渡抬手替她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珠,心紧揪在一起,疼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颤抖。
  “我会想办法。”
  梅翩翩摇了摇头:“你一直都是个理智的人,明知道现在做什么是惘然,不必要再做无所谓的牺牲了。
  这个道理,奚风渡不是不懂,若是什么都不做,心里会更难受。
  她拉过他的手,覆上微微凸起的小腹,低呐:“现在我只想着我们的孩儿能平平安安的出世。”
  别说其它的,连这个愿望也是遥不可期,十分艰难。
  现在不过才将将三个月,一旦婚期订下,她便要嫁到侯府,到时候根本瞒不住。
  “翩翩,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
  她也想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但是一旦就这样走了,便是欺君之罪,连累了奚家不说,也会连累梅家上上下下。
  梅翩翩:“别担心,我……我会找那萧侯好好谈谈,或许,或许也会有转机。”
  奚风渡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他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太多要考虑的事情,无法放开手脚去搏一个未知的结果。
  一个人的身家性命也就算了,身后牵扯着的,是成百上千的人。
  “我答应你,不管何时何地,会陪你一起走。”奚风渡声色沙哑道:“照顾好自己,因为我没办法替你做到更多。”
  “其实已经足够了。”梅翩翩会心一笑:“今生还能遇见爷,便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奚风渡留在了郡主府,与梅翩翩朝夕相处的两日,山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老太爷有急事要找他回去。
  最近能被称得上‘急事’的,除了募捐也不会有别的事情。
  奚风渡告别了梅翩翩,乘马车暂且回了山庄。
  老管家已经在山庄的门口等了,见他回来,第一时间将奚爷带到了老太爷的院子里。
  老太爷院里的人全都被谴了出来,里面有一排宫里的禁卫军守着,禀明的身份与来意,才将奚爷放了进去。
  屋里的桌案前只坐着老太爷,与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男子约摸四十来岁,白面无须,穿着一身黑色锦衣,头戴纱帽。
  见着奚爷,那人翘起了兰花指,笑容有些献媚,“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富可敌国的奚爷了!”
  未等奚风渡出声,只见老太爷起身,赶忙介绍道:“阿渡,过来。快给施公公打个招呼!”
  奚风渡上前做了个揖,“施公公。”
  “客气客气。”施公公笑眯眯的上前扶过奚风渡:“正等着奚爷过来,商量着这……义捐的大事呢!”
  奚风渡暗中冷笑了声,表面风轻云淡坐了下来,“说到哪儿了?”
  施公公:“说到,国之兴亡,匹夫有责……”
  ……
  次日,皇城几十年来第一次这般热闹,全城的百姓都跑了出来挤在官道两旁,长长的运输队伍,几乎从街尾排到了城门口,一眼望不到头。
  押送的队伍除了商队,还有几百号皇城禁卫军,那一箱箱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在马车上,车轱辘在平整的道路上轧出了痕迹。
  队伍前骑着高马的男人,一袭紫色锦绣华服,白玉冠束发,面容肃穆俊朗,贵气逼人。
  后面跟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里,坐着奚老太爷,时不时支起车窗往前头瞧了瞧,高马上是他们奚家的儿郎,也算是狠狠给他们奚家挣了脸面。
  百姓激烈且兴奋的议论着……
  “听说,这一箱箱的,里面可都是黄金啊!”
  “天呐,这么多财物,可都是要捐给朝庭的?”
  “天下首富,果真名不虚传,这奚家比我们想像中的有钱多了!”
  “那便是奚家大爷?看着这般年轻,还以为至少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了。”
  “他到底是如何赚到这么多钱的?不敢想像!”
  ……
  宫里的总管太监早早站在北宫门相迎,见大队伍过来了,尖着嗓音叫了声
  ——开宫门!
  沉重的宫门发出暗哑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紧不慢的行来,宫里不可以骑马,但这次例外,大太监宣了御旨,谁也不能上前拦下。
  这场面,只怕百年也难见一次的盛况,眼看就要见到真龙天子,奚爷面色从容不迫,宫里的禁卫军一路护送到金銮殿外。
  文武百官面容深沉,微微颔首不发一语。他们心底是瞧不起这商贾人家的,更遑论有一天,会与这商人同朝站一处地儿。
  然而,今日这般殊荣盛况,又让他们没资格瞧不瞧得上,自然心中极为别扭难堪。
 
 
第48章 
  金銮殿的总管太监吊着尖锐的嗓音道
  ——宣,奚氏祖孙进殿!
  殿前, 皇帝陛下大大嘉奖了一番, 并赐了奚爷一个一品光大夫之名。
  所谓光大夫,是个有名无实的称号, 没有朝中固定职位,一切权听皇帝差谴。
  领了奖赏, 老太爷心底十分高兴,倒是奚爷喜怒不形于色, 也瞧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老太爷咂了下嘴, 小声提醒了句:“这是喜事, 你倒是笑一个,这可是在宫里, 老是板着张脸,不太合适。”
  此时小太监将祖孙俩领到了御书房, 又命小宫女沏了茶, 道:“俩位请在此等陛下召见。”
  待这些人走后, 御书房里只剩祖孙俩, 奚爷才轻啜了口茶,笑了声:“千金换得个虚名, 有甚么好高兴的?这千金我得挥霍多少年啊?!”
  老太爷睨了他一眼:“千金散尽还复来!钱足够的时候,就得图名!名利名利,名在前,利在后。”
  “虚有其名,惹人笑话。”奚爷撇了下嘴, 也不想再与老太爷争论什么,便任老太爷一个一个道理跟他掰扯了。
  扯了这么多,见奚爷依旧无动于衷,老太爷怒问:“你到底要什么?”
  奚爷眸光微动,最终长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气话还是随口那么一说:“我什么也不想要,就是有点心疼我的金子。”
  “你你你……”
  奚老太爷正要说什么,听得殿外一声传唤
  ——陛下驾到。
  祖孙俩整了整衣冠,小太监推开了御书房的门,俩人迎上前行了礼。
  皇帝已六旬之年,精神虽不见大好,但那双眼精明锐利,威严无匹。
  皇帝一瞬不瞬的盯着奚风渡,良久,才道:“都平身罢,赐坐。”说着坐了下来。
  祖孙俩垂首坐了下来,不敢有任何逾越和怠慢。
  “奚家长郎,唤何名来着?”皇帝抽了口气,实在想不起来,复又问道。
  奚风渡起身,做了个揖,恭敬道:“回陛下,草(民)……微臣复名风渡,未赐字。”
  “为何?”皇帝追问。
  奚风渡喉结滚动了下,说道:“微臣刚成年之际,双亲便早逝了,祖父伤心欲绝,好多年吃斋念佛不理俗事,微臣又长年在外奔波,此事也就此搁浅。”
  皇帝又抽了口气:“原来如此,不如,朕赐你一字,你看如何?”
  奚风渡心头一跳,赶紧应喝:“实乃微臣荣幸之至!”
  皇帝扶须想了想,从金口缓缓道出:“御菀。”
  奚风渡猛的抽了口气,跪地叩谢:“多谢陛下赐字。”
  皇帝龙容大悦,笑道:“御菀,陪朕去园子里走走。”
  老爷子被先送回了庄园,回途的马车里,老爷子不断思索着皇帝的用意。
  “御菀,御菀,御……哎呀!”老爷子一拍大腿,难掩的激动。
  御菀两字,取自楚辞中《九叹·惜贤》,芳若兹而不御兮,捐林薄而菀死。(如此茂盛美好的芳草我不佩戴采之,却任它在林中枯萎死去。)
  重重叠叠,又有几层涵义,‘御’为用之,‘菀’为林中茂盛的野草,这是皇帝陛下要重用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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