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俗夫(重生)——慕容狄狄
时间:2020-06-04 08:45:22

  “啧啧啧,我要是有这种女儿,早被我给打死了!”
  “是啊,要真是个检点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事,这可还是知晓的,不知晓的还不知……”
  这些话实在难听至极,大娘子没能再听下去,怒斥了声:“住口!”
  听到怒斥,几个婆子猛的回头瞧去,见着是大娘子,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娘子……”
  大娘子向来不是好惹的,府中梅公都得忌惮两分,哪轮到这些个下贱的东西在背后嚼舌根子?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非议太师府的嫡出姑娘?”大娘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崔妈妈,去,给我打烂她们的嘴!”
  “是,大娘子。”崔嬷嬷找了块板子,冷冷的盯着跪在眼前的仨个老婆子,说道:“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活明白,二姐儿也是你们能在背后议论的?”
  “大娘子饶命!大娘子饶了老奴吧!”
  ……
  大娘子连看也未再看一眼,将惨叫声抛在了脑后,提着食盒放轻了脚步去了屋里。
  此时节已经初冬,屋里冷冷清清的,竟然连碳火都没升。
  那道清瘦的人儿正倚在榻上缝制着什么,青葱十指冻得通红。才几日不见,身形越发单薄,却显得小腹更凸显了。
  大娘子看罢,心口仿佛针扎般的疼,没忍住叫出声来:“翩翩!”
  梅翩翩猛的顿住,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抬头看向来人,眼眶瞬间一热,丢下了手里的女红,飞奔向大娘子。
  “母亲!”
  大娘子轻抚着女儿消瘦苍白的小脸,哽咽着:“瞧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受苦了。”
  梅翩翩摇了摇头:“女儿自知犯了不可挽回的错,做了不该做的事,让母亲为难了。”
  大娘子之前想了好些责备的话,到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我怨你又有何用?”大娘子拉着她坐到了榻边:“再如何恨铁不成钢,你也是我的女儿,见你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
  “母亲,女儿对不起您。”
  大娘子心情复杂的将视线落在她凸起的起的小腹上:“你可想清楚了,这肚子再大点,可就更加难办了啊!”
  梅翩翩轻抚上小腹,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母亲,当初您怀着我和大哥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
  大娘子双眸染上复杂的情绪:“自是只盼着你们能平平安安,没想别的……”
  “是啊,我也没有想别的,我只愿我的孩儿能平平安安出世。”
  大娘子默声了许久,最终只是催促道:“瞧你瘦得……这些事情再论,你先把带来的鸡汤喝了,我特意吩咐崔妈妈……”
  还未说完,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凄惨的求饶声,梅翩翩哪还有心思吃东西,放下手里中的调羹,“外边是怎么回事?”
  大娘子撇嘴,冷哼了声:“几个嘴杂的老婆子,整好被我听到,给她们一点教训,让她们好长记性,以后别再乱嚼舌根。”
  梅翩翩轻叹了口气:“她们要议论便让他们谈论去罢,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大娘子有些讶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言论,这个女儿看着弱势,实则比较坚强。
  梅翩翩:“叫崔妈妈住手吧。”
  大娘子轻拍了下女儿消瘦的小脸:“那你先把汤喝了吧。”
  说罢,起身出去叫崔妈妈停了手。
  待回到屋内,梅翩翩已经将汤喝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了,大娘子担忧道:“怎么就吃这么点?”
  梅翩翩:“母亲不用担心,只是最近味口有些不适。”
  大娘子看了眼她的肚子,便又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梅翩翩紧扣过大娘子的手:“母亲,自我被送到这里后,不知茉茉如何了?”
  大娘子暗暗抽了口气,扯着嘴角笑道:“你,你不用担心,茉茉那丫头好着呢,等你回来再将她调回你身边去。”
  听到这句话,梅翩翩舒了口气,难免自责:“茉茉跟着我也受不了罪,这次是我又连累了她。”
  大娘子:“再如何也是一奴籍出身,哪有什么连不连累之说?”
  梅翩翩百感交集,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无力咽进了肚里。
  “母亲来这儿,父亲知道么?”
  大娘子一脸凝重:“你父亲还不知……”
  梅翩翩顿时紧张道:“那母亲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被父亲知道,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大娘子冷哼:“那便让他不高兴去!”
  梅翩翩咽下喉间苦涩:“父亲他……打算如何处置?”
 
 
第62章 
  大娘子看着女儿怀揣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她,终究不忍心告诉她, 为了家族的荣耀与脸面, 梅公已经在心里将她驱逐。
  “你放心,你父亲他……他只是在气头上, 只要等他消了气,就会让你回去。”
  梅翩翩扯着嘴角笑了笑, 没有戳破母亲的慌言,父亲怕是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也不可能再让她回去。
  “母亲, 你走吧, 回去的时候看着些路,这后山的小路湿滑, 不太好走。”
  说着,她继续拿过刺绣, 埋头做起了女红。
  大娘子眼眶一热, 心脏仿佛被针狠狠刺痛了下, 只道:“那我先回去了, 你好好照顾自个儿,下午我叫人送筐木炭过来, 这天儿实在冷得很,你注意些别冻着了身子。”
  “嗯。”梅翩翩悄悄掉着眼泪,没有再看大娘子一眼。
  大娘子深深看了眼女儿,心情凝重的起身离开了别院,回去的时候, 哭了一路。
  大娘子才刚到府上,便觉气氛不对劲儿,打发了崔妈妈去问了问情况,才知是来了个不速之客,正与梅公在议事厅里闲聊着。
  大娘子听罢,端坐不住了,放下手里才吃了一口的茶水,慌忙问道:“可打听清楚了,是何人?”
  那崔妈妈摇了摇头:“很是神秘,打听了许久也没有打听出什么可靠的消息,只知道是个身形伟岸,大约二十有五的年轻郎君,相貌俊雅,倒生得是一副极好的皮相。”
  萧侯他们是认得的,而且他要来,必定是大张旗鼓的相迎,大娘子来回踱着步子,道:“确定议事厅里,只有俩人?”
  崔妈妈:“确定。”
  “走,瞧瞧去。”说罢,拈着帕子径自走在了前头。崔妈妈赶紧跟上,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前一后来到了议事厅,第一次这般严谨,外头还派了好几个家丁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崔妈妈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竟然能让老爷如此大动干戈。”
  大娘子想罢,抽了口气道:“坏了。”
  崔妈妈心也跟着一跳:“咋了?”
  大娘子:“今儿来的这人,估计是玉奚岭的那个……”
  ****
  议事厅,气氛尖锐到一触即发,梅太师高坐于堂前,连看也未看下坐的那人。
  奚风渡什么风浪没见过?从年少时期,亲眼见到父母双亲死在眼前,之后十年时间,风里来雨里去,时刻警醒自己,不断努力的充实自己。
  但是见到梅公时,奚风渡都没见着皇帝那般紧张,好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梅公眼底满是对他的厌恶与不屑,他一直都知道,没办法改变这世人对他的偏见,唯一便是做好自己。
  奚风渡起身又做了个揖:“晚辈今次前来,便是为了梅二姑娘。望梅公能网开一面,让晚辈见见她。”
  梅公愤然拍案怒斥:“你这后生倒是好生不要脸皮,竟还敢求上门来,我没有让家丁乱棍将你轰出去,已是格外开恩。现如今还在妄想那些不实际的,今日我便告诉你,没可能!就是她死了,我也绝不会允许她与你这种奸诈之人苟合在一起!”
  这番话很是难听,但再难听奚爷也得受着,不曾受过这般屈辱,但是为了她,他觉得什么苦和难处都能忍受。
  奚爷再次做了个揖:“晚辈对梅二姑娘一片赤诚之心,望梅公能成全。”
  “你,你给我滚!!”梅公暴躁出粗话,“你若以后再敢踏入我们梅府半步,我便叫人以擅闯太师府之罪将你绑了送官。”
  奚风渡猛然跪在了梅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晚辈与梅二姑娘真心相爱,请梅公成全。”
  梅公抄起茶盏朝奚风渡砸去,那瓷盏砸在了奚风渡的额角,瞬间便涌出殷红的鲜血。
  “恬不知耻的东西!”梅公气得浑身巨烈的颤抖:“滚!!”
  奚风渡恨恨咬了咬牙:“梅公,求您成全……”
  梅公:“除非我死了,你便休息娶我们梅家女儿,如你这般低贱之人,便更应自尊自爱,可你却这般没皮没脸,与畜生又有何区别?!”
  奚风渡双眸布满血丝,紧握成拳的双手用力到发颤,“梅公说得没错,哪怕在您眼里,我奚御菀卑贱如狗,但您记住一句话,逼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说罢,奚风渡起身与梅公对峙了许久,知他不会再改变心意,他做了个揖,不再有任何奢求,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议事厅。
  大娘子站在走廊里远远瞧着奚风渡的身影快速在眼前消失,只道:“这人身上这股子狠绝的劲儿,我总觉似曾相识。”
  崔妈妈:“可能是大娘子多想了罢?”
  大娘子沉声道:“这只怕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糊涂帐。”
  崔妈妈疑惑的看向大娘子:“大娘子为何这么说?”
  大娘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季明来回在巷口的马车上踱着步子,远远见着他们家大爷朝这边走了过来,跑着迎了上去。
  “大爷,见着梅二姑娘了吗?”
  奚风渡:“不想那梅公竟是如此迂腐之人。”
  季明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们这些读书人,言情书网最是看不起人了,我看大爷别再去求他自讨没趣。”
  奚风渡:“先回山庄再论。”
  季明突然说道:“大爷,我得去个地方,还得请您多派几个人手随我一道儿过去。”
  “嗯?”
  季明说道:“刚才我见着上次帮我递信的丫头了,她悄悄将我拉到了角落里,与我说了好些话。”
  奚风渡狠抽了口气:“说些什么了?”
  季明:“小的给了点银钱,问了那丫头,梅二姑娘可是真的生了病,那丫头确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梅二姑娘身边的贴身女使茉茉在两天前便被人伢子发卖了。”
  奚风渡眸光一沉,道:“走,城中有几个人伢子窝点,现在带上些个家丁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季明点了点头,便与奚风渡先回了山庄去拨了些打手带上。
  茉茉被发卖的第一天,手脚都绑着被人关在一间小破屋子里,那大约是个地窖,寒冷双潮湿。
  里面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好些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姑娘,哭哭啼啼的,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哀叹。
  茉茉并不清楚这些人伢子要将她们贩卖到哪里去,只是心里特别慌,不知道二姐儿如何了,她还在这里呆多久?
  眼前一片黑暗,心底满是恐慌,她此时才深切体会到,命如蝼蚁,面对命运的残酷,弱小的人就如同蚍蜉撼树,可笑又可悲。
  不过一天的时间,身边就有好几个姑娘被带了出去,有些带出去又被送了回来,有些出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听身边小姑娘议论着,是有官人买了她们,那算是命好的;命差的,便是秦楼楚馆的带了去。
  茉茉模样生得不错,第二日被人伢子推搡着带出了地窖。
  茉茉哭得狠,却一点儿也不敢反抗,几个年轻的姑娘缩着脖子排排站着,任前来的‘挑货’的客人端看着。
  最后挑剩下的,醉春楼的老鸨一脸嫌弃挑了挑,扣过茉茉的下巴,道:“洗干净了还像个样子,还是个雏儿吧?”
  “那肯定啊!保准没开过苞的,卖身契都在这儿,您要喜欢,十两银子只管带走便是。”
  醉春楼的老鸨想了想,快速应到:“你这儿的货色是越来越不如人意了,是不是嫌我周妈妈钱给的少,好货色都先让别人挑了呀?”
  “嘿,那哪能啊?”人伢子面不改色道:“是周妈妈您眼光越来越挑剔了,您瞧瞧您最近不又显年轻漂亮了?”
  这话十分讨周妈妈的欢心,一下子便高兴道:“十两就她了,你可得记着有好货色及时通知我,咱们都老熟人了,价钱方面可得优惠着点儿。”
  “那是那是,还幸得周妈妈经常照顾生意呀。”
  老鸨将哭哭啼啼的茉茉带到了醉春楼,丢给了龟爷,道:“去,给她洗洗,洗干净了带到我面前来。”
  “不,我不要……周妈妈,求您了,我不要,您放了我吧,我……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茉茉抱着周妈妈的腿死死不肯放手,周妈妈一点也不肯仁慈,一脚将茉茉给踹了开来。
  “谁想过这种卖笑的日子?这就是你的命,你得认!别给我哭哭啼啼,你好些配合我,还能少受点罪。”
  茉茉泪流满目,哭得十分凄惨,硬生生被后院的俩个龟爷拉了下去。
  临前,周妈妈冷声说道:“你们可得管着自个儿下边那玩意儿,别动了我的货,到时候卖不到好价钱,我拿你们开刀!!”
  茉茉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甩不开,直到被这俩龟爷带到了昏暗的浴室内,浴室里只有一个盛着凉水的大木桶,此时这季节已是初冬,冷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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