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大夫验完尸背着箱子就回去了,陆珺宜听到她爹说要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便起了跟来的心思,这澧县有多大她还不知道,只在县城里转过一次。
到地方,捕快指着一处水面开口道:“大人,这里便是那渔夫报案的地方,尸体被发现时就在水中央。”
正说着,一捕快领着一男子走了过来,便是此人报的案。
在陆子徵问话时,陆珺宜打量发现尸体的地方,这地方很宽,下游修了堤坝,因此水都聚集在了一起。
往上看去,上游入口处水流很大且湍急,由于修建了堤坝,水被阻挡在这个地方,看似水清,但水下一定很深。
水岸边有男有女还有小孩,问过四周的人,得知平日里这里就是他们挑水、打渔、洗衣的地方,发现尸体后附近村子的村民便都来瞧热闹,故而围观的人便多了。
据说昨天都还没有发现尸体,今儿最早一个到的人看见水里飘了东西,起初还以为是谁家洗的衣服飘到水中央去了,结果划船靠近才发现是具尸体。
衙门捕头让被问话的村民退下,开口说道:“大人,昨儿都没有尸体,今天突然就冒出一具尸体来,肯定是被人半夜丢进水里的。”
陆子徵摇了摇头,“尸体全身肿胀,说明在水里泡了不下三天,绝不可能是半夜弃尸。”
“泡了三天?可村民说前几天这水里都没有看见尸体。”捕头看了眼四周的百姓,“若是如大人所说。难道这些村民都在撒谎?属下这就把人抓起来问话。”
说完提刀就要过去拿人。
陆子徵将人叫住,“慢着,他们没有撒谎。”
“……”捕头不明白了,既然村民没说谎,可大人又说尸体在水里泡了不下三天,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尸体之所以在水里泡了三天而这些村民却没有发现,是因为尸体之前一直是沉在水中的,浮出水面后才被人发现。你带人去附近村子问问近来可有谁家姑娘失踪。”
捕头领命带着人离开。
一直有捕快跟着陆珺宜保护她,陆珺宜顺着河边往上走去,河里的水很急,人若是掉下去瞬间就能被冲走,捕快拦着她不让靠近。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陆珺宜支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陆子徵见状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丢在水里。还是丢在一个平时人很多的水坝里面,直接将尸体埋掉不是更好吗?凶手都不担心尸体被发现?”
还是说是故意等着被人发现?
“爹爹,龙叔验尸时说,死者在死后还被伤害过,身上多处骨断都是在死后造成的,还有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有些是很锋利的凶器造成,有些却是比较钝的东西所伤,什么样的武器会造成这样的伤痕?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
可那样就太恶劣了,遍布全身的伤,若是深一刀浅一刀的划还有用钝物击打,谁这样残忍?
陆子徵看着一脸认真思索的陆珺宜,这小脑瓜想的倒是挺多的,他也觉得这些疑点很奇怪,却又没有合理的解释。
回到家天都快黑了,进门便闻着饭香,跟着跑了一天陆珺宜早饿的前胸贴后背。
小蝶和茶花等的心里发慌,可算是看见人回来了,一个打热水一个递巾帕。
吃过饭,陆子徵进了书房,陆珺宜回屋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接下来两天,县衙捕头走访水坝附近的村子,并未发现有谁家丢了闺女,这女尸的身份到成了迷。
死者身上的衣服料子只有城里有卖,而且只有一家布庄卖,能买的起这么贵的布料,必然是富贵人家,从死者手上的老茧看出她绝非不是穿得起这种布料的大家小姐,丫鬟到有可能。
实在查不到女尸身份,陆子徵画了张画像让人贴出悬赏,发到城里不说,还让人往各村发,谁若是认识画像上的人,便可得五两赏银。
吃过早饭,陆珺宜跟着她爹到县衙,衙役一早来说有人来衙门认尸了,陆珺宜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就跟了来。
谁知在放尸体的屋子前,却看见三个人扭打在一起,一问,原来这三人是因赏银的事打起来的。
这三个人是两拨人,第一个来的人说认识死者来领赏银,还没等衙役带他认识,后面又来两人,自称死者的父母,也是来认尸的。
衙役便让三人都一同去认尸,出来后双方问起赏银的事,衙役说得老爷来了做主。
结果这三人,一个说自己先到赏银是他的,另外两个说自己是死者亲生父母,赏银应该是他们的,为了五两银子,三人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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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见陆子徵来了脸色还不太好,衙役忙将三人呵斥开。
“都住手, 县令大人来了, 有什么话你们跟大人说。”
衙役说赏银的事得县令来了才能给,一听县令来了, 三人不打了纷纷转了矛头,能做主给赏银的人来了。
模样尖嘴猴腮的男子先扑了过来, “青天大老爷您可来了,尸体也认了, 草民是不是可以领了赏银回去了?”
后面的男子一把推开那尖嘴猴腮的男子, 跪在陆子徵面前, “大老爷你别听癞皮狗的话,草民是二丫的父母, 死的是草民的闺女,是草民夫妇来认的尸。”
另外那妇人顺势就跪在了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大老爷子做主, 我的二丫死的惨啊, 这癞皮狗还来抢草民的赏银, 不活了,求大老爷做主。”
陆子徵看了三人一眼, 冷声道,“谁再敢多言一句先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一听要挨打,三人瞬间不敢吵吵了,他们是来领赏银的可不是来领板子的,而且看大老爷一脸黑像, 怕不是不想给银子了吧?
有了官老爷的威慑力,陆子徵问什么这三人也不敢闹乖乖答了话。
死者叫杨二丫,认尸的三人均是一个村的,第一个来的叫刘狗子人称癞皮狗,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专做偷鸡摸狗的事。
看见官府发的悬赏单,听人说只要是能提供画像上女子的姓名住址便可得五两银子,这不巴巴就来了。
那对夫妇确实是死者的亲生父母,只不过他们在两年前就将杨二丫卖给了县城里的牙婆,这二人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杨二丫的父母,然而女儿死的不明不白,他们脸上没有一点悲伤的表情,一心只想着赏银。
陆珺宜看着这样的父母,抬头看了眼她爹,她爹保养的还真好,马上就四十的人了看着却一点也没有那般老,一派儒雅。
心里不免庆幸,其实她很幸运,若是穿越到杨家这样的人家家里,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也许会跟杨二丫一样吧,从小在家做活儿,最后还要被父母像牲口一样卖掉换钱,也许还不如牲口,更可悲的是,死后还要被利用尸体赚钱。
给了银子把人打发走,至于双方出门因为五两银子打起来,便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人走后,陆子徵立刻派捕快去找当初买杨二丫的牙婆,既然被卖给了牙婆,肯定还会被转卖,只要有人经手这事就好查了。
陆珺宜也觉得既然找到了牙婆这条线索,后面的事应该不难了。
谁知当衙役找到牙婆时,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陆子徵第一时间就带着龙大夫去了发现牙婆尸体的地方,经验尸发现人刚死不久,凶手怕是刚走不久,估摸着只比衙役快了一步。
原本以为也许杨二丫的死只是被主人打死的,可牙婆一死,事情似乎并没有这般简单。
牙婆家中被人翻过,与人买卖的凭据人全不见了。
调出官府的备案,发现这牙婆买卖的人在官府有备案,但里面却没有一个叫杨二丫的。
也许是改过名字被转卖,但陆子徵发现衙门的这些备案都是三年前的,近两年买卖的人却没有来官府备案。
若是这牙婆没做这买卖倒也正常,可官府在她院子里还发现了几名未卖出去的女子,这说明她没有断了买卖,可却没再来官府备案,这倒让人无从查起,也让人生疑。
直到一经常给牙婆还有那些女人做饭的婆子透露,这些年牙婆经常买年轻女娃,以前买来的人□□规矩最短也要半年才会转手卖掉,现在是隔一段时间就送走几人,隔一段时间就送走几人,有时候刚刚把人买回来就送走了。
每次送走人回来,牙婆都会心情极好的喝上二两小酒,兜里也是鼓鼓的。
想到女尸身上穿的布料,可见这买人之人很富有,而且出手也大方。
……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身上的厚衣裳已经不能穿了,换上了薄一些的。
下马车走到水边,迎面吹来清风,开在枝头不知名儿的小黄花迎风招展。
“龙叔,尸体就是在那水中发现的,我们顺着河岸往上去看看吧。”
杨二丫是被人买去的,从她死后身上穿的衣服来看,不可能是水坝周遭的人犯案弃尸,这些村民家中都不算富裕,根本买不起杨二丫身上的衣服料子。
不是四周的村民弃尸,尸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当日跟她爹一起来时她注意到水流的量和速度,这河水将一个妙龄女子冲到水坝是完全可能的。
如果杨二丫的尸体真的是顺着水流被带到水坝,那抛尸的地方在哪儿?
顺着河流一路往上,有些地方平坦一览无遗,有些地方则荆棘遍布。
一路下来陆珺宜的衣裙已经被荆棘刺破,山间小路不好走,若不是茶花在一旁扶着,还真走不了这么远。
龙大夫用袖子擦去山间大石上的尘土,“歇会儿再走。”
“好。”坐下后,接过茶花递来的水袋,他们也没有想到会走这么远。
路上龙大夫突然说杨二丫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像树枝和尖利的东西戳伤的,还有那些撞伤也许是被水流带着走时造成的。
骨断与这些伤痕都是在死后造成,能造成骨头断裂,恐怕得高处跌落才会形成,这让陆珺宜有了一个想法,只是他们一路走来都没有看见高的山崖,虽然河流两边的路不好走,却多为平地不曾见极为难走的山路,到还能接受。
“小姐,你手受伤了,奴婢给你包一下。”
陆珺宜抬手一看还真是,只是什么时候伤的她却一点没有留意,不过被茶花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疼了。
茶花拿水袋时发现陆珺宜手被上出现了血痕,她竟不知姑娘何时被荆棘刺伤了,忙掏出手帕正要包上。
龙大夫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先将这药抹上,一会儿就不疼了,也不会留疤。”
茶花忙接过,洗了手用绣帕擦过陆珺宜的手背,再细细上药。
休息了一会儿,待再一次起身继续赶路时,龙大夫忽而笑着开口,“回去你爹定要唠叨死我。”
记得第一眼看见陆珺宜时,只觉这小丫头太娇气了,白白净净嫩的能掐出水来,一看就是养在深闺没受过苦的,谁知这走了快十里山路,不喊也不闹,倒是让他大为吃惊。
好好一大家小姐,跟他出来一趟,回去怕是就成乞丐了,一想到回去看见陆大人那表情,他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陆珺宜笑了笑,“是我硬拉着龙叔你出来的,爹爹责备也是责备七娘,不会连累到龙叔的。”
龙大夫笑了笑没说话。
陆珺宜本来是想与她爹出门查的,但是在府衙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孙财主,还以为对方是个矮矮胖胖的人,谁知见到真人发现这孙财主高高瘦瘦长的也比较黑,一点不像个财主,倒有些像吃惯苦的人。
也不知那孙财主什么身份,一来就将她爹叫走了。
年勇不在,她与衙门的人不熟自是不能叫上的,便将在屋里晒药的龙大夫拉了出来,而且龙大夫是仵作,让他来看现场也许效果更好。
继续赶路,走着走着便到了一片杂草地,杂草茂盛且没路了,若是不穿过去就得原路返回,到底走了这么远不想放弃。
从杂草里面钻出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横在眼前,“打劫。”
陆珺宜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动了,声音弱弱,“大哥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都给你,别杀我们。”
一声‘噗哧’声让陆珺宜缓缓抬起头,入眼一张熟悉的脸带着坏笑看她。
陆珺宜心里一股气上头,本就走的又累又饿,脚还疼的要死,她刚刚真以为遇到土匪了,谁知……
“生气了?”
不过三个字,陆珺宜心里气的火瞬间灭了下去,不是她不想发火,实在是不敢,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会在这儿,看呆傻了。
魏璟伸手拿掉陆珺宜头上的枯草,轻轻一提就把人从枯草堆里面拉了出来,看着神色呆滞的她,“这荒郊野外的,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龙大夫钻出枯草堆拍去身上的草渣,看了看四周,这里确实挺荒凉的,却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看见魏璟,“魏大人不也在这荒郊野外?”
“我在查张树根的事,你们为何在这里?”魏璟好奇的看着三人,出门不带衙役也不带随从,胆子倒是大的很,还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真遇到土匪看他们怎么跑。
“我们来查杨二丫的事。”说杨二丫也许魏璟不知道,陆珺宜便将前几日发现女尸还有女尸身上蹊跷的伤痕的事一一说了。
魏璟听后沉默了片刻,“鞭打伤。”
龙大夫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同为鞭打伤,但打的位置不一样,也不是同一个所谓,张树根的鞭子伤集中在后背,杨二丫的鞭伤在身前……”
说着说着龙大夫突然顿住,沉了沉眉,“我得回去再验一次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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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陆珺宜仔细琢磨了一下魏璟刚刚说的话,没品出什么不对来, 而且他就只说了三个字‘鞭打伤’。
在发现尸体时因为女尸身上有鞭子打过的痕迹, 所以当时就与张树根的伤联系过了,但并不一样, 可龙大夫此时却突然要验尸,这是又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