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彼彼必须得深深喘气才能□□呼吸,她不看那个陌生的男人一眼,甚至连看自己亲妈都觉得眼脏,尽量调整呼吸,她问:“我爸呢?”
倪洄勉强收回了自己的慌乱,同时拾掇起被她抛弃多年的羞耻心,从男人的怀里起来,从旁边拿起一套睡衣,一边穿一边说:“在医院!”
呵,在医院。
老公在医院,她却在老公买的房子里跟另外一个男人厮混。
路彼彼恶心到差点把今天的咖啡吐出来,她“啪”的关了门,躲避脏东西似的从屋里逃出来,下了电梯。
她对医院很熟,便很轻易的找到了倪洄所说的房间号,轻轻的推开病房门。
普通病房里两个床位,最里面的床位前围满了病人家属,吵吵闹闹的安慰床上的病人。
外面的病床上住着路行则。
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开门的人身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针水管。
路彼彼开门后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引起路行则的注意,只静静的看着,思考着。
那封信她已经信了十分了。
她长久不进门,即使路行则不注意,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有人朝这边看来,看到路彼彼后一惊。
“天呐,这不是易朽吗?”
这一声成功把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包括路行则。
路行则转过头来的动作堪称僵硬,宛如用0.5倍数播放电影。他的眼下挂着重重的眼袋,睁眼看路彼彼的时候有些费劲。
路行则上学时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学生,又胖又黑,眼睛还长得极小,眯起眼睛看人时像极了鄙视,总让被看的人心里不舒服,为此还挨了不少打。
就这样一个男人,竟从初中开始就肖想校花倪洄。
路彼彼彻底把门打开,进门前手机响了起来。
是苟一言的电话。
哦,她都忘了,今晚跟苟一言有约定呢。
路彼彼的作文从来没拿过及格分,字写得顶漂亮,语言表达能力却是零分。
她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像喝了醋,又像点了炮仗,一会儿酸,一会儿噼里啪啦的疼。
她回想那封信,也回想《心尖宠》的内容。
小说中,或者说,上一辈子的圣诞节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她记得的!
严梦西邀请宋漓漫到家里过圣诞节,刚跟路彼彼大吵了一架的苟一言负气回家,给宋漓漫倒酒夹菜,一家人吃到兴头上时,路彼彼的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
严梦西命令他不得接,他最终也没接通那个电话。
如果信上说的是真的,圣诞节那天,也正是路行则自杀的日子。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停了,路彼彼安静的进入病房,已是泪盈于睫。
她反复告诉自己:要相信他,要相信他。
重复得越多的时候,脑中就会有人质问她:
路彼彼,你有底气么?
她现在腿都是软的,底气这种东西她上哪儿找去?
艰难地走到路行则面前,她慢慢蹲下,靠在床沿边上,略微哽咽的叫了一声“爸”。
......
别墅内,冷白的灯光被一室的玫瑰映成暗红。
都说玫瑰象征爱情,可这样的爱情烂大街了,喜欢玫瑰的人显得不那么高贵。
路彼彼却喜欢得很。
苟一言每次送她玫瑰的时候,她的笑直达眼底,令人舒心。
苟一言爱路彼彼的方式永远是投其所好,她爱热烈的玫瑰,哪怕她是个清淡成泉水的人,他也热烈的送。
她喜欢钱,他就绝不让她缺着。
她爱珠宝首饰,爱绫罗华裳,他能给的都给,不能给的尽力给。
他如愿在新家摆上了满室的玫瑰,手里攥着钻戒,想着路彼彼的样子。
这些本该在她毕业典礼那天送出去的,如今虽然晚了几个月,倒也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她应该会接的吧?
可万一不接呢?
万一她现在不喜欢玫瑰了呢?
他把玩着手里的钻戒,另一只手握着刚被挂断的电话。
他于阶梯上一直等着,从七点到九点。
人不见急躁,不过已经开始思考被拒绝后要怎么骄傲的走出去。
十点......
不慌!
还有两个小时约定才失效。
还有两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的只有林积!
不虐,我爱我笔下的每一个角色。
第52章
寒冷的冬日清晨, 天际难得洒下几缕阳光, 穿透落地窗,照亮了满室的狼藉。
苟一言躺在沙发上,整晚没睡的一双红眼被阳光刺得生疼。他抬手挡住,之后便没有什么动作。
以这个姿势躺了良久,直到太阳光渐渐升温,他才捂着眼睛从沙发上起来。
下一秒打开手机, 屏幕的强光把他眼睛照得更疼。
没有来电!
“呵!”
他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眼眸含着水光, 看上去累极了。
又沉寂了一会儿,他从沙发上起来, 顺手把手中一直紧攥着的钻戒抛了出去。
“哐当”, 砸进了玫瑰花束丛里。
他每一步都踩在玫瑰花上, 走到为钻戒提供避难所的花丛前,咬着牙扒拉着花束。
捏着花朵,将花瓣胡乱扯碎,一路祸害过去。
这些在昨晚被他小心翼翼呵护的花朵仿佛在对他进行无情的嘲笑。
他心是乱的,花的颜色变本加厉的把他眼睛刺得更疼。
他蛮力的、强行把花朵跟枝丫折断。
昨晚订的量多,商家没有将玫瑰花刺一根根剪干净。这些刺在他暴力撕扯的同时也扎在他的手上, 刺出伤口刺出血,他仿佛感受不到痛,直到手上沾满血污。
很久之后,别墅的门打开了,他拎着西装外套, 踩着一地的狼藉出了门。
他直接去了金蟾游戏工作室。
最近新游戏的麻烦不断,正好,现在能一心一意解决这些麻烦了。
即使一夜没睡,他现在仍是清醒的,毕竟一颗心活生生的疼了一晚上,什么时候破碎的,破碎的时候是什么声音,他清醒着记得一清二楚。
手上的伤口太多,开着车的时候不断往外流血,他把车停下,乘上总裁专用电梯,上楼后进洗手间洗了一会儿,出门时杨秘书已经等着了。
见从洗手间出来满身狼狈的苟一言,杨秘书一怔,正想开口关心。
“有话快说!”
苟一言简而言之,他怕他情绪失控祸及他人。
杨秘书抿了抿嘴,把关心的话咽下了,开始汇报工作。
先汇报游戏公司的,他把一些需要苟一言做决策的挑出来认真做了汇报,接下来是娱乐公司那边。
“黄怀袖提出了女团选拔赛的预案,提议让顾听做制作人。”他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苟一言。
苟一言不断扯纸巾擦手上外渗的血,有些伤口较深,不做些止血工作的话很难止住。
从始至终,他的眼里没什么波动。
“今天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服装店里的毕业生》停拍了一天。”
擦血的手一顿,一直平静的男人眼波流动,一些无比复杂的情绪又爬了上来。
“为什么?”
这个问题是飘着的,仿佛不是他本人问出来的。
杨秘书避开路彼彼的名字,婉转答道:“主演从昨天下午就请了假,今天还没回来。”
无波澜的一双眼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瞳孔猛缩,本已经死寂的心又存上了一丝侥幸。
“路彼彼?”
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才勉强说出这个他发誓再也不提及的名字。
杨秘书一瞬不瞬的盯着苟总的一举一动。
他跟在苟一言身边多年,总能轻易揣摩出苟一言想听的内容。
他连忙把路彼彼请假一事的相关信息全汇总了一遍,如实答:“是,昨天在剧组拍了一早上的戏,中午的时候见了林积......”他看着苟一言的脸色变化,接着说:“见面之后就请了假,至今未归。”
“我明白了。”苟一言推开椅子起身,“把要处理的工作放在我桌上,载我去找林积吧。”
昨晚一宿没睡,刚才开车是在自虐,然而他现在稍微冷静了一下,明白自己的状态实在不适合驾车。
林积没事的时候都呆在家,接到苟一言的电话时还有些奇怪。
得知苟一言要来找她时,更是把她一贯的优雅从容惊碎了一地。
“什么事?”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先问清楚。
“路彼彼出了什么事?”
即使到这种时候,他依然不忍心把任何一个贬义词用到路彼彼身上,比起她的失信,他更在乎她出了什么事。
他发现自己已经疯魔了,可停止不住。
林积不知道两人这一世的感情如何,听上去苟一言是在关心路彼彼。
“聊了新剧,怎么了?”
苟一言不想在电话中听她扯谎,挂断电话后直接到她家找她。
对于路彼彼和林积,他心里有千般疑问,但他来不及深想,他只想知道路彼彼在哪。
就算路彼彼答应跟他约会只是逗着他玩,在玩过之后,以路彼彼那被他纵容到无法无天的性子,绝无请假躲他的可能。
他催促杨秘书把车开快一点,直奔林积的家。
按响门铃之后,林积很快来开了门。
林积是他所交往的女朋友当中最淡然的那个,饶是门前的苟一言一副把刀架到她脖子上的模样,她依然面色不改,客气的把苟一言请进屋之后给他倒了一杯茶,话说得很诚恳:“我真的只是找她聊聊剧本,我那部戏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我怕她不来演。”
她递过茶去,瞥见苟一言手上的伤,客气的关心了一下,“手怎么受伤了?”
苟一言根本不想听多余的话,抬起他泛红的双眸,静静的把林积看了一会儿。
“我不想追究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我只想知道她在哪。”
林积从接到电话就被惊到了,如今再看苟一言的神情,更是大大一惊。
这一世玩的是哪一出?
苟一言对路彼彼深情?
那可真是太新鲜了。
她仍旧淡然的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打量苟一言的神情却是极富好奇心的。
“苟总怎么突然找我问起路彼彼的下落了,我跟她又不熟,你还不如去问墨玖。”
苟一言深呼出一口气,突然松口:“你只要告诉我她的去处,我就不反对你找她拍戏。”他的双眼无神,但说出的话极其无情,“反之,我可以随时让这部戏夭折。”
林积:“......”
这狗男人果然没变,总能轻易拿捏到别人的软处。
这部戏她的确非拍不可。
上一世就定了路彼彼,可惜刚定下,路彼彼就出车祸死亡了。
那场车祸是她一辈子的遗憾,重生后,她就将这抹遗憾就转到了路彼彼身上。
从重生那一刻开始,她就不断完善上一世的剧本。那时的路彼彼还没出名,可她的主角已经订下她了。
虽说黄怀袖掌握了无生娱乐的大部分主动权,但苟一言毕竟是公司一把手,要真想用手段,还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林积神色闪烁,脑中一番风暴。
她是偏向路彼彼的,知道路彼彼在感情中吃了不少苦,她巴不得把路彼彼拉得远远的。
可转念一想,她凭什么替路彼彼决定啊。
她负责把真相告诉她,路彼彼是个成年人,选择权在她手上。
苟一言没耐心给她时间犹豫了,他语气平淡,可背后席卷着无数风暴。
“既如此,这部戏就搁置了吧。”
“别!”林积权衡再三,连忙说:“她爸爸生病住院,她回老家了。”
苟一言眼里一番明灭,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问:“很严重?”
林积盯着他,索性坦言相告:“有自杀倾向。”
苟一言睁大了眼,手里的茶杯在不经意间滑落在地。
他很快出了门,坐上车对杨秘书说:“去兴城。”
杨秘书有些惊讶,回过头看后座上在冬天只穿一件衬衫的男子,劝了一句:“先去找件衣服穿上吧。”
苟一言那颗破碎的心心正在回温,被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冷了,便点了点头。
再次进了别墅,他上楼后没有立刻去拿衣服,而是走到钻戒被扔掉的位置,扒拉了一会,又把盒子捡了起来。
回自己屋找了一件衣服穿上,又惦记着路彼彼走得急,常年不回家的人回去可能连换洗衣服都没有。
于是又转进路彼彼的房间拿了几件衣裳。
......
路彼彼照顾路行则一整晚,又盯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苟一言回个电话,纠结了一晚,眼睛就没合下来过。
天一亮她就去找了护工,安排好了,这才有时间回家睡一觉。
她刚进屋,就见倪洄坐在沙发上,妆容和穿着都透着一股子贵气,见路彼彼进来了,没有为昨晚的事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难为情,一边画指甲一边用命令的语气跟路彼彼说:“我肚子饿了,给我做饭。”
路彼彼转进厨房,很快从厨房出来,手中端了一碗水。
倪洄没被她的动静惊动,低着头认真的涂指甲。
路彼彼碗里的水兜头淋下,淋乱了她那做作的妆容和穿着,在倪洄的惊叫声中,路彼彼冷冷道:“倪洄,你清醒一点,世上少了我爸舔着你,你什么也不是。”
倪洄擦脸狂怒:“路彼彼,我是你妈,你这样是不孝。”
路彼彼冷笑出声:“就你?为妻不顾夫身,为母不管儿女,为媳不管公婆死活,教别人做人,你也配!”
骂痛快了,她拉开自己卧室门进了屋,“砰”的把门关上反锁,顺便把倪洄的怒骂声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