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睡了一个小时,她起床来,出门已不见倪洄。
很久没回家了,屋里的衣服都不能穿,只能将就着昨天的一身,下了楼,在楼下花店买了一束□□,打算去看奶奶。
不能疲劳驾驶,便步行着,朝小区门口,一边走一边打车。
昨天走得急,围巾和手套都来不及戴,兴城的冬天比其他地方冷,寒风从她的衣领边倒灌进她的脖子里,吹得她一阵瑟缩。
今天有些奇怪,她还没到小区门口就感觉到眼皮狂跳。
她现在极其敏感,生怕路行则有个三长两短,连忙掏出手机来给父亲打电话。
路行则在见过女儿之后心情好多了,如今说话都要轻松得多。
“你别担心我,你不是拍戏吗?可别把工作耽误了,你们那种工作性质可是一人耽误全组的,你赶紧回去,爸爸没事。”
路彼彼释然了。
路行则的后半生,大概只想弥补女儿吧。
也许上一世的自己多关心一下他,他就不至于会从楼上跳下去。
一想到这,就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一点,不过她受得很开心。
“我去看望奶奶,回来再去看你。”
说着话,她步出小区。
“爸你记得......”
话没来得及说完。
她眼熟苟一言的所有车子,总能从车群中一眼认出来。
路行则在电话那边安慰道:“你别操心了,我会好好吃饭的,你请的这个护工也很好,你多休息一下。”
路彼彼“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掉,眼睁睁看着苟一言从车上下来。
心里又噼里啪啦的炸着火花。
苟一言把自己包成了粽子,脸被一条黑色的围巾遮去了一大半,剩下一双眼睛在外头,还泛着红,不过显得很有神。
他的步子很快,几步走到路彼彼面前,扯下围巾,动作自然的给路彼彼围上。
“怎么搞的,这么狼狈。”他手上动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路彼彼,看到她眼圈青黑,还肿着,嘴唇发白,又忍不住犯起了心疼她的臭毛病。
他动作虽自然,但手法生疏,半天也弄不出一个好看的系法。
本来一腔的热心,在见到人之后却总忍不住嘴硬。
“妆也不化,丑死了。”
他把围巾绕到她的身后,嫌太长了,想再绕一圈。
路彼彼怔怔的盯着他,思绪停滞了一会儿,接下来的一瞬间什么都来不及想。
她就着苟一言圈着的姿势,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他。
从昨晚就憋着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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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路彼彼的奶奶在过世后葬于兴城烈士山, 杨秘书开车将两人送到山脚, 苟一言先下车,伸手去扶路彼彼。
路彼彼趴在苟一言的怀里哭了一路,眼睛通红,看上去跟苟一言倒有了一点夫妻相。她揉着眼睛伸出手去,不经意看到苟一言手上的伤,瓮声瓮气的关心了一句:“你的手怎么了?”
苟一言把人扶下来, 嘴里依然没什么好话, 没有放过对路彼彼控诉的机会。
“我就是比较生你的气。”想对她不接电话的行为进行强烈的谴责, 可语气又不忍心,把人扶下车之后只能小声嘟囔, “就一点点。”
路彼彼敏感的把这声抱怨听到了, 心里微酸, 开口说:“对不起!”
苟一言一路赶来,在路上的时候就计划着要怎么跟她计较。
他在林积告知的小区门口焦灼的等待良久,想着该怎么纠正路彼彼的态度。可真正看到人那一刻,所有的计划瞬间搁置,满心都是无奈的“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乍然听到这句不在计划中的道歉, 他有一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路彼彼跟他道歉,人生头一次啊。
“算啦!”他说。
路彼彼哭过之后难得笑了。
两人相携上山,路彼彼一路折了不少树枝丫绑在一起,到了奶奶的墓地后用树枝把墓碑前的灰清扫干净,接着把花分成两捧, 插在墓碑的两边。
微笑着做完一切,她跪在墓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的在心里跟奶奶说着心里话。
整个过程,苟一言都默默地、静静的注视她。
寒风吹过湿冷的墓地,吹到路彼彼耳边时似乎刻意放柔了些,微卷她的发丝,似在亲吻。
苟一言看得有些愣。
路彼彼无时无刻不让他心动,却未有一刻胜过此刻。
路彼彼倾诉完了,苟一言上前两步,也在墓碑前拜了拜。
他从路彼彼的态度看出来了,这位去世的奶奶应该很疼爱她吧。
路彼彼见他拜得诚恳,欣慰的笑了笑。下山时,刚哭过一场的人一扫内心阴霾,开始把事情往乐观的方向去想。
她把苟一言带到医院看望路行则,路行则看到人的那刻惊讶得嘴都秃噜皮了。
不是分了吗?
路行则对苟一言的了解仅限于“有钱”两个字,其他为人方面的也没机会了解,如今看到自己女儿又跟他站在一起,猜测了一下两人的关系,便竭力想找些话题来跟苟一言寒暄。
可惜他是个笨拙的人,千琢万磨,最后问出的问题跟别的老丈人差不了多少。
“多少岁啦?”
“做什么工作?”
“家里面兄弟之间和睦吗?”
......
都是上网就能查的东西,路行则摆明了是没话找话。
苟一言回答得有些尴尬,用眼神请求路彼彼帮他解围,路彼彼在一旁偷着乐,当没看到。
病房里另一张病床上的病人看上去是个人缘颇好的人,来看他的人来来往往,如今正被一堆趁着下班来看望的同事关怀问候。
从路彼彼带着苟一言进来,他们便开始窃窃私语。
“请问你是易朽吗?”半晌才有人敢上前问。
《长生》还在播,易朽会在今晚下线。
路彼彼点了点头,见她承认了,那一堆同事都围了上来。
“哇,真人更漂亮了。”
路彼彼转眼去看苟一言。
苟一言忙说:“哪里好看了,妆都没化,丑死了。”
他自个儿跟自己别扭,其他人也没管他,捡着近水楼台的便宜,纷纷上来要求合照。
“我好喜欢你演的易朽,太坏太可爱了。”
“对啊,坏到我都想上去抽你。”
路彼彼说得理所当然:“放心,今晚就会死了。”
所有人:“......”
吵嚷的声音静下来了,所有人一副吃屎的表情。
路彼彼说完才觉得不对,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好像剧透了。”
话已经说晚了。
如今大量启用新人演员的《长生》正播得火,断层式碾压试图用偶像提升收视率的《苍狼雪》。
这部剧没有大IP加持,主演还是一个浑身污点的墨玖,就这样还能把收视率拉这么高,可谓是真刀真枪,半点假也不掺带。
如今已经吸引了一定的剧粉,他们吹得最多的就是电视剧的剧情。
在流行用小说改编电视剧的年代,能有一部原创剧本不容易,像林积这样的编剧显得尤为珍贵。
本以为演艺圈再难出现一位林积,恰好《长生》来了。
朱休安排的剧情不俗套,还总有新意,不断的反转又反转,让观众随着剧情上下忐忑。因为没有原著剧透,最后就演变成观众每天在固定时间守着等电视剧开始。
猜剧情本也是观众看剧的快乐之一,如今路彼彼这一剧透,对观众来说简直无情。
刚才还围着她拍照的人立刻像看罪人那样看着她。
路彼彼闭嘴不说话了,连忙对苟一言说:“你先跟我爸聊聊,我出去办点事。”说罢溜之大吉。
留下一室被剧透的绝望以及苟一言的轻笑。
相比路彼彼,现实中能认出苟一言人的很少。
演员只要演电视出彩就能出圈,相比起来,苟一言既不是电商大佬也不是大影星,在网络上的确火,但到了线下基本没人认得出来。
随着路彼彼的离去,病房内也安静了下来。
苟一言跟路行则坐着,觉得有些尴尬,想起身出去找人。
路行则拖着病体拼命找话题,转了好几个弯之后才想明白:他跟苟一言的共同话题可能只有路彼彼了吧。
于是在苟一言越发坐立不安的时候,他嘟囔着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彼彼?”
苟一言的答案本来要脱口而出,可是想到路彼彼还没找他忏悔思过,就颇有尊严的把话咽下去了。
“才不喜欢。”见路行则眯着眼睛不信任的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喜欢她就是狗。”
路行则憋着笑。
路彼彼洞察人心的本事正遗传自他,他同样能一眼看穿苟一言的谎言。
两人就路彼彼谈了起来。
路彼彼去找医生谈路行则的病,确认不会遗传奶奶才彻底松下气来。又买了一点治外伤的药,打算回去给苟一言用上。
回到病房时,她先把头探进去,确认那几个被她剧透的人已经走了才安心进屋。
病房内的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苟一言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
紧紧的盯着,生怕她长翅膀飞了。
路彼彼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瞪了他几眼,跟护工交代了一下,这才把苟一言带出来。
苟一言依然盯着她,又不说话,把她看得火冒三丈。
“看什么看?”
苟一言这次没嘴硬了,只安静的跟着路彼彼下楼。
杨秘书已经帮他订好了苟家旗下的酒店,同时备好了餐,等两人上车了,杨秘书说:“先去吃饭吧,应该饿了一天了。”
苟一言见路彼彼满脸疲倦,临时改了一下行程。
“直接送到酒店吧。”他盯着路彼彼,“我听说你昨晚一宿没睡,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怎么知道我一夜没睡?”
“你爸跟我说的。”
“哦!”路彼彼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不过比苟一言一直盯着自己看要好多了,又问:“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唔!”苟一言的声音放柔了许多,“聊了很多,我还在他面前撒了个谎。”
“什么谎?”
苟一言就闭嘴不说话了。
撒谎说我不喜欢你啊。
到了酒店,杨秘书递上两张房卡。
苟一言的眼角抽了一下,见路彼彼抬手要去接另一张,连忙把杨秘书的手推了回去。
“路小姐的家就在不远处,不用住酒店,切勿多此一举。”
杨秘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路彼彼抿着嘴偷笑,心情转好了又开始逗苟一言,“家哪里有酒店住着舒服呀,我当然是要......”
杨秘书看到苟一言阴沉下来的脸,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在路彼彼伸出手那一刻,眼疾手快的把房卡收了回去,一想到自己差点坏了老板的好事还心有余悸。
“弄错了弄错了,这间房是我住的。”
路彼彼:“......”
苟一言御下有方啊。
要回家休息的路彼彼被苟一言驾到他的房间,命令她吃饭。
她只在昨天喝了一杯咖啡,到现在都没进食,还真饿了。
苟一言一边注视着她一边给她夹菜。
他面上笑着,心里却难受得紧。
他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啊。
把饭吃完了,路彼彼已经瞌睡连天,她忍着困意,从包里掏出刚才买的药膏,叫苟一言伸出手来,要给他上药。
一边上药还一边分析:“像是刺伤,不会是玫瑰花刺的吧?”
苟一言:“......”
路彼彼不仅是拆马甲的好手,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也挺厉害的。
上好了药,她人就赖着不走了。
“苟总,我不想回家,我想跟你同床共枕。”
苟一言:“......”
明知今晚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用语言挑逗他。
路彼彼不做人。
他咬牙切齿:“滚去洗澡。”
即使困得思绪都是飘着的,路彼彼仍惯性的想对苟一言进行勾引。
“我想跟你共浴!”
苟一言:“......”
他顺着她说的话想象了一下两人共浴的画面,瞬间面红耳赤。
他把路彼彼拎起来扔进浴室,顺手把浴室门关得死死的。
麻利的做完一切动作,他停在浴室门口深呼吸。
对路彼彼再次下了定论。
——妖精!
妖精路彼彼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出来,故意没换睡衣,头发也没吹干,发尾的水珠划过下巴,滴在脖颈上,再顺着脖颈划下......
苟一言没再往下看,撇过眼。
“好困啊,都没力气吹头发了。”被纵容的妖精变本加厉。
苟一言只能自我放弃。
他把路彼彼打横抱起来丢在床上,故技重施的用被子将她裹了一圈,再把人扯起来,找来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
路彼彼想把被子扯开,又被他扯了回去。
路彼彼觉得好笑又无奈。
“昨天早上亲都亲过了,现在却连看都不看了,你不会是......现在不行吧?”
苟一言已经摸清了妖精的勾引套路,万万不会再上当了。
帮她把头发吹干,他说:“你累了,先睡吧。”随后才转身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