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成眷侣——七杯酒
时间:2020-06-05 09:49:32

  楚夫人近来求死不能,偏又找不着病因——直到天静观的观主观云法师上门来了。
  楚夫人笃信神佛,和观云法师是老交情了,就连儿子楚淇和沈语迟的八字都是在他这里合的,见观主上门,自不敢慢待,十分客气地上茶看座。
  观云法师也不废话,肃着一张脸:“夫人,你近来身上是不是常感不适?与往常迥异?”
  楚夫人连连点头:“法师说的极是,法师难道也通医术?”
  观云摆了摆手:“夫人此番身染恶疾,非药石所能医治,而是犯克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须得找到根本,才能破了您身上的恶障。”他深吸了口气,当着楚家所有人的面道:“那沈家娘子的八字有大问题,你们二人命格相克,若夫人执意要让沈娘子入门,日后二人怕是只能存一!“
  楚夫人吓得轻叫了声,手里的茶盏打翻烫了手。
  楚淇半信半疑,皱了皱眉:“可是我娘早见过那沈语迟几回,当时并无问题。”
  观云心中早有说法,叹息一声:“那时候夫人和沈家娘子并无干系,自然相安无事,如今眼看着要成为一家人,命格自然开始犯了冲。”
  楚淇还存了三分疑惑,楚夫人联想到自己前日就是见了沈语迟才出的毛病,心下彻底信了,恨恨道:“怪道我一看她就觉得心烦,那法师可有破解之法?”
  观云重重一叹:“除了退亲,别无他法。”他说出这句,心里暗暗捏了把汗,前些日子那个叫沈语迟的小姑娘突然闯入他道观,先是拿出他平时做法坑人的事儿胁迫,又许了不少珍宝银两,软硬兼施让他协助她退了楚家的亲事。
  楚夫人听他说完,面色一惊,她既惜命,又担心儿子前程,心下犹豫,还是楚淇先派人把观云送了出去。
  楚淇又派人去沈家打听情况,果然打听到沈语迟那天也出了同样的症状,这下彻底信了,于是上下商议一番,派人去沈家传了消息。
  ......
  “什么?楚家要把定亲的日子往后拖一阵?”沈语迟一边说话,一边打翻了茶盏。
  沈正德只当她是因为楚家要拖日子,失望导致失态,皱眉道:“女孩子家,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他难得耐心解释:“楚夫人突然发了恶疾,暂时无法操劳你们的定亲事宜。”
  他见沈语迟表情惊怒,缓了口气宽慰:“楚夫人的病不会危及性命,至多一两个月就能痊愈,再说你如今不过十五,就是现在定了亲,成亲也得到明年了,可急什么?”
  他随口安慰了几句,起身就要走了。
  沈语迟没想到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居然才只拖延了一两个月,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旁边本来和沈正德议事的裴青临托着下颔,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的神色。
  沈语迟想到前几天在他面前夸下的海口,顿时觉着一阵脸疼,她眼看着沈正德走远,按捺不住,正要追上去抢救一下,就听裴青临在一旁闲闲道:“找沈公爷...难道就有用了吗?”
  沈语迟听出他话里有话,试探着道:“不找他难道找你?”
  裴青临笑的温雅如初,柔缓道:“大娘子若是求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沈语迟分明看到她眼底的逗弄,不由‘啊?’了一声。
  他难得耐心,神色戏谑地重复:“求我,我说不定会应下。”
  沈语迟毫无节操地握住他的手,双目真挚:“我求你,我和祖宗十八代一起求你!”为表决心,还捏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
  裴青临:“...”
  “大娘子还没回答我,为何又不想嫁给楚淇了?”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停顿了会儿,才慢条斯理地抽回手。
  沈语迟露出个贱兮兮的表情:“外面那么多美男等我疼爱,他楚淇算个什么东西。”
  裴青临一顿:“倒也是。”他笑悠悠的:“那何不杀了楚淇,永绝后患?”
  沈语迟呆了呆,吐出仨字:“...逗我呢?”楚淇和楚家人再讨厌,人家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裴青临手指轻轻敲着桌沿,一笑不语。
  沈语迟倒是给吓着了:“你不会说真的吧?”她艰难的咽了口吐沫:“我,我劝你善良。”她宁可多费周折,也不能干这杀人放火的事啊。
  裴青临见她这般,也不再继续,轻描淡写道:“说笑而已。”他淡道:“整个沈家除你之外,还有谁最不想你结这桩亲事?”
  沈语迟反应极快:“你是说...我大哥?”确实,从沈大哥的立场想,他当然不希望亲妹嫁入楚家,受楚姜辖制。她又犹豫:“可是高堂俱在,大哥怎么能做我婚事的主?”
  裴青临理了理裙幅,施施然起身:“那就看大娘子的能耐了。”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路他已经指明,倘沈语迟还是愚钝不化,倒是不值当他费这时间了。
  ......
  沈南念如今瞧见这个亲妹就要皱眉的,更何况婚姻大事,他凭什么相信沈语迟这个浑人,万一她今儿提出不成亲,明天等退亲成功了,再作死作活地又要嫁楚淇呢?
  类似的事原身也不是没干过,沈语迟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南念提,她最后决定...先吃了早饭再说。
  沈家女儿早上都得去夫人屋里请安用饭,她领着侍女去了楚姜屋里,沈幼薇和几个庶女已经按长幼入座,楚姜还是那副慈祥面孔,见到她便含笑招呼:“大娘子来的可巧,今儿厨下做了你喜欢吃的鱼肉饺子。”
  沈语迟行过礼,瞧见沈南念之妻白氏还站在楚姜身后立规矩。往日沈南念不在家住倒还罢了,如今两人回了家住,她就得来楚姜这里晨昏定省立足一整日规矩,怀孕本就是苦差事,她硬撑着布了菜,脸色已是微微发白。
  楚姜却似没瞧见,只侧头和身边的钟媪说着府内庶务。
  沈语迟看不下去,伸手拉过她坐到自己旁边:“母亲正忙着呢,嫂嫂先歇歇,可别动了胎气。”
  白氏长出了口气,冲沈语迟感激一笑:“多谢妹妹。”
  白氏生的并不貌美,只算得上清秀,跟沈南念这样的大美男站一起格外不起眼,不过说话的时候温软斯文,举手投足尽是大家之风。光说礼数风仪这点,就是从小被调理出众的沈幼薇也远不及她。
  沈语迟心生好感,低头看了看白氏的小腹:“嫂嫂,你有孕几个月了啊?胎相可稳?”
  白氏没想到素来难缠的小姑今天这般和善,也一笑:“三月余了,大夫说倒也平稳,只是我底子不大好,如今还吃着汤药呢。”
  沈语迟点了点头,还要再问几句,却猛地顿住了。
  三月余,三月余...她记得书上提过语焉不详地提过一句,白氏在四月的时候流了产,这本也没法子的事儿,但不知为何,沈南念自妻子流产之后,彻底和她这个妹妹恩断义绝,直到沈语迟横死,兄妹俩再无往来。
  所以...白氏到底是为何流产?
 
 
第11章 
  沈语迟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白氏嫁给沈南念六七年才有身孕,沈南念爱重妻子,对这一胎无比重视。后来白氏流产,兄妹决裂之后,沈语迟孤立无援,也是导致她备受欺凌惨死的间接原因。
  但就算不为自己,沈语迟也想为一直悉心养育幼妹的沈南念做点什么。可如今沈南念见她就冷着脸,话都不多说一句,她难道要凑到他跟前说你老婆过一阵要流产,你最近多小心点?听听这话多讨嫌,不给人揍死就不错了。
  沈语迟一时拿不定主意,暗暗下定决心要把白氏照顾紧些。
  楚姜暗自纳罕,却也不肯落人话柄,转头冲白氏歉然一笑:“光顾着忙活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儿,一时竟没顾得上你。”又嗔:“你这孩子也忒心实,直接坐下就是,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白氏微微一笑,配合她圆场:“母亲体恤,儿媳却不好失礼。”
  楚姜面上功夫做的从来不差,大家融融恰恰地吃了早饭,待众人吃的差不多,她这才忽然出声:“曼华暂留片刻,我有些话要问你。”
  曼华是白氏的闺名,沈语迟正提着小心,见楚姜唤白氏,刚抬起来的屁股就坐下了,嬉笑:“母亲有什么事?让女儿也听听。”
  楚姜觉得她碍不了事,便默许了,她转向白氏,似有些难以启齿,半晌启唇:“曼华,我有桩事...”才说了几个字,又侧过头,掩唇重重咳了起来。
  钟媪忙端来药碗,仔细服侍她吃药。
  白氏她这般总得问一句。她关切道:“母亲怎么了?“
  楚姜咳的说不出话来,钟媪细细服侍她吃完药,叹气道:“少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向来苦夏,自入夏来身子就不打好了,怕老爷和姑娘们担心,这才一直强撑着。”她说完又屈膝行了个大礼,面有恳求:“少夫人您出身江南白家,白家医术名满天下,尤擅妇人内疾,老奴想厚颜求您照料我们夫人,也不必太久,等立秋了,夫人自会好转。”
  楚姜轻咳几声,斥道:“浑说什么,少夫人现在也怀着身子,怎能来为我侍疾?”虽是斥责,声量却是轻的。
  婆母病了要求儿媳侍疾理所应当,儿媳有孕在身也不是借口,两人这么一唱一搭,白氏更不好拒绝,就是闹到沈正德沈南念那里,她也没法说个不字。
  白氏唇瓣动了动,沈语迟抢先一步,一脸浮夸:“天啊,我的天啊,母亲怎么病了,定是幼薇不好,让母亲操太多心!”
  楚姜:“...”
  沈语迟再接再厉,一把握住楚姜的手:“女儿不管,女儿一定要留下来伺候母亲,谁都不准拦着!”她又转向白氏,做了个怪脸:“嫂嫂,你不会跟我这做妹子的抢吧?”
  白氏也是极伶俐的人物,故作为难:“儿媳自是极想留下侍疾的,但儿媳医术不精,恐误了母亲,倒不如全了妹妹的一片孝心。”
  沈语迟哼了声:“那嫂嫂还不快走?”
  白氏真就借势走了,钟媪想拦都没拦住,楚姜真正气的脑袋发晕:“你...”
  沈语迟故意撒娇弄痴:“母亲,看女儿对您好吧?”
  楚姜:“...”
  如果古代也有段子的话,那么楚姜现在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我可能不是人,但沈语迟你是真的狗。
  沈语迟侍疾可不是说说而已,她还制定了严格的一套作息表,除了白天逼着楚姜喝药,每天子时(半夜十二点)寅时(半夜三点)卯时(半夜五点),她还要把楚姜硬拉起来灌药,敢推托就捏嘴硬灌。
  是药三分毒不说,就这么个作息整了五六天下来,楚姜已经被折腾的差点撒手人寰,脸色蜡黄了一圈,本来是装病,现在真跟得了绝症似的。沈语迟也不咋好受,不过她身板好又年轻,最多留俩黑眼圈,状态非楚姜可比。
  偏偏楚姜有苦没处诉,沈语迟这般作为,阖府上下都只有称赞她孝顺的,就连沈正德都夸她好几回,赏了好多物件,楚姜现在看沈语迟的眼神都带着惊悚。
  又捱了三天,楚姜快给折腾疯了,趁沈语迟不在,癫狂地砸了个茶碗,神经兮兮地命令钟媪:“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这两天不想见那死丫头!”她给气的大姨妈都跑了,这不是夸张,这个月她大姨妈真没来!
  钟媪面有为难:“这...一时也不好办...”
  楚姜鬓发都蓬了:“要么给她下药,要么给她身上放不当的物件,反正必须得给我拖住她!”
  “奴...奴再想想。”钟媪又缓了口气,掩好门窗,肃了神色:“大姑娘不过小事,倒是白氏如今已有身孕近四月,您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楚姜一心想让自己儿子承袭爵位,所以沈南念的长子,怎么都不能让他生出来。
  楚姜神色清明起来,缓缓道:“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就这几日吧。”侍疾不过虚晃一枪,没成也无妨,接下来才是真的杀招。
  钟媪点头,退了出去。不过她对楚姜布置的任务犯愁起来,想了半晌,臊着老脸从床底翻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悄没声地塞进沈语迟的小书包里。
  想她纵横内宅多年,头一次用这么没逼格的招数。不过她也没胆子真给沈语迟下药,况且这春闺秘戏是内宅大忌,沈语迟一旦被逮住,怎么也得被狠狠训诫禁足几日,想必也没时间来骚扰自家夫人了。
  ......
  沈语迟最近的作息是傍晚来楚姜这里侍疾,白天去裴青临那里上课。算下来一天大半时间都在楚姜那里,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楚姜是害白氏的头号嫌疑人?她也没更好的法子,唯有下笨功夫死死地盯着楚姜了。
  更何况她也想查出来为何白氏流产,沈南念会和沈语迟决裂?难道流产这事还跟沈语迟有关?如今退亲的事都可暂且放放,保住孩子确实当务之急
  她先背起书包回了自己小院,才刚踏进去,就听见几声尖利的猫叫,她四下瞧了几眼,就见一个眼熟的丫鬟拿着柳条逗猫。本来喵主子是种极难讨好的生物,在她手下却乖顺的要命,随着她的指令上下翻腾,或起身或坐下,听话极了。
  沈语迟不由多瞧了几眼,问她:“这猫是你养的?”
  丫鬟没想到主子突然垂询,有些慌张又有些惊喜,忙答道:“不是,前些日子总是下雨,奴见这些野猫可怜,就收养了几天,娘子若是不喜,奴这就撵它们出去。”
  沈语迟摇头:“倒也不必,只是你别让它们冲撞了人。”她又好奇:“你是怎么养猫的?竟驯的跟狗儿一般,乖巧得紧。”
  “多谢娘子答允。”丫鬟又忙谦逊:“大抵是天生的缘法,奴就是随便养养,这猫儿却愿意跟奴亲近呢。”
  沈语迟不大信,虽然确实有人是天生猫薄荷体质,但她的这些猫一个个令行禁止的,显然不单是亲近能做到的,至少得驯上一阵。她若有所思地瞟了那丫鬟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
  沈语迟匆匆赶去裴青临那里上课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要迟了,没想到自己竟是头一个到的,她顿时心生自豪,顺道给裴青临上个眼药:“先生,其他人呢?哎呀,我二妹还是课长呢,怎么她也迟到了。”
  裴青临似笑非笑,仿佛洞悉她心思一般:“今天上午二娘子带着其他娘子去赴永宁郡主的赏花宴,跟我知会过要晚到半个时辰。”他又话锋一转:“不过大娘子这般勤勉,实在难得,作业写完了吗?我给你现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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