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情敌成眷侣——七杯酒
时间:2020-06-05 09:49:32

  少年倒是极有眼力,跪下冲着沈语迟的马车砰砰磕头:“求大人救我一命,我并非奴隶,乃是正经良民,是这人不由分说强掳了我,只要大人肯救我,我愿意肝脑涂地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沈语迟实在受不得这个,反正也不是大事,她跟卫令道:“拿些钱把人赎下来吧。”
  车外磕头的少年大概没想到车里坐着的是个女子,微微愣了下,水润的眼睛往车里看了过来。
  卫令便拿着银票走了过去,这商贾性好余桃,难得落到这般绝色,自然不肯放人,卫令才不是那等讲道理的,三两下把商贾一行人揍的七零八落,把银票塞进他嘴里,直接把人扔出了街外。
  少年感激不尽地叩首,大眼里沁出泪来:“多谢恩人相救,某愿跟在恩人身边,哪怕是做些洒扫打杂的粗苯伙计,也只求恩人给我个报答的机会。”
  卫令闻言皱了皱眉,生怕沈语迟一时冲动把人给收下了,沈语迟已经撩起车帘:“举手之劳,我也不用你报答,你回家便是。”
  有善心和圣母是两码事,越城这么乱,这少年身份又不清不楚的,她怎么可能把人带到身边?
  少年咬了咬下唇,直直瞧过来:“某并非不知恩义之人,多亏了恩人,某才能免受折辱,某愿以性命相报!”
  他双眸在阳光下泛出剔透的蓝色,可惜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沈语迟直接摇了摇头,随口道:“不必,你我萍水相逢,我也不是图你的报答才救下的你,你好好活着就是了。”
  她说完就放下了车帘,又让卫令给他递了几两银子和粥饼等干粮,直接命人把他护送出去。
  少年听到她的话,似乎愣了下,回眸瞧了眼她华美璀璨的车架,神色有些复杂,低着头跟侍卫走了。
  这于沈语迟不过是小小插曲,她也没放在心上,打发人走之后就去郡王府寻永宁了
  永宁见着她高兴地不得了,搂着她又是拍又是打的:“我可想死你了,你个没良心的,回京这么久,也不说给我写封信,我都不知道你在京里过的怎么样!”
  沈语迟老腰快给她拍断了:“一回到京里就是一摊事,我也说给你写信呢,结果老是抽不出空来。”
  永宁道:“怎么会那么多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她很豪迈地一挥手:“下回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报我名号!”
  沈语迟嗯了声:“下回谁要是得罪我,我就去城墙角套人麻袋,打完我就报上你的名号。”
  永宁给她气笑,拉着她往一处凉亭里走,边问道:“你是怎么跟襄王搅和到一块的?”她还不知道襄王就是当初的裴先生。
  沈语迟心说这可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她含糊道:“你也知道,我哥和太子出使北蛮,结果在北蛮出了事,我们一家都放心不下,我乔装之后偷跑出来,央了襄王带我来这儿,也是运道好,襄王又是个好人,所以稀里糊涂就把我哥救出来了。”
  永宁心思单纯,闻言不疑有他,感叹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段都能写在话本里了,这跟木兰代父从军也不相上下了吧?”
  沈语迟干笑:“我哥没事就行,哎,你是不知道,我哥一失踪,我家里人都吓得不成,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的事。”
  永宁闻言冷笑了声:“除了太子,谁能作这等大死?”
  也只有她这般身份才敢说这话了,沈语迟见她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挠了挠头发:“我听说太子是为了个女人才这般搅和的,这传言...是真的吗?”她十分费解:“而且太子就算瞧中了北蛮哪个女子,也不至于给北蛮王下毒吧?难道他看上的是北蛮公主?”
  “岂止?要是公主反倒好办了!”永宁重重一擂桌案,提起此事就直咬牙根,重重啐了口:“他瞧上的,是北蛮王的王妃!”
  沈语迟:“...”真乃神人也。
  她都结巴了:“王,北蛮王妃都多大岁数了?太子这是找娘啊?”
  “什么啊?”永宁白了她一眼,干脆跟她细说:“如今北蛮王妃并非北蛮人,而是咱们邺朝人,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她本是赵国公的嫡长女,但参与了逆王谋反一案,今上登基之后当即发落了赵国公一家,这位王妃也入了大牢。”
  她润了润喉咙:“本是她作为罪臣之女吗,是要充为官妓的,结果正赶上北蛮王前来求亲,今上膝下就只有三位公主,今上不舍得女儿远嫁,考量之后,就把这位赵国公之女从牢里提了出来,干脆物尽其用,封她为‘和柔公主’,让她替真的公主远嫁北蛮和亲。”
  “传奇人物啊。”沈语迟感慨:“ 不过她跟太子有什么关系?”
  永宁哼了声:“传闻王妃还在邺朝的时候,太子就倾慕于她,后来听说今上让她远嫁,太子还和自己皇帝亲爹闹了一场,只可惜没闹出个结果来,眼睁睁地看着人嫁出去了。所以后来太子选的妃嫔姬妾,都和这位王妃的相貌性格喜好有些相像。”
  沈语迟暗暗点头,看来太子就是拿沈霓君当这位的替身了。
  永宁冷笑:“这回去北蛮,太子可不就旧情复燃,情难自禁,这才作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
  从一介罪臣之女成了公主又成了王妃,还被一国太子倾心相恋,这经历都能写书了。
  沈语迟本来是纯吃瓜的心态,还在心里感慨了几句卧槽卧槽好牛逼。
  但她不知怎么的,思路突然开阔起来,她记着当初太子看上她,就是因为她和白月光性格相貌都挺像,她又想到裴青临一去北蛮几个月,可能都要和这个跟自己很像的女人相处...
  沈语迟:“...”
  手里的瓜突然就不香了。
 
 
第107章 
  永宁见沈语迟说着说着就走了神,不由伸手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沈语迟晃了晃脑袋:“你说的这些可真够惊人的, 太子这般糊涂的吗?就算北蛮王死了, 难道赵...额, 和柔公主也依旧是北蛮王妃, 还能嫁给他不成?”
  永宁微微哼了声,眼皮子一撩:“北蛮习俗和咱们不同,他们那里的女子从没有守节的讲究,一般兄长死了,他的妻妾就由弟弟继承, 父亲死了, 妾侍就由儿子继承。不过和柔毕竟是公主, 北蛮王身死, 她就是自由身,太子自然能带着她返回邺朝。”
  沈语迟张了张嘴,没忍住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永宁拉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闲话, 还留着她用了一餐饭,最后道:“对了, 你赶紧收拾行李,我和母亲再过三五天就要动身回登州了, 到时候你跟我们一道回去。”
  沈语迟点头应了, 两人一直说到天黑,直说到嘴巴都干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她坐在马车里,周遭陡然安静下来, 那个什么北蛮王妃又在她脑子里乱晃,她又想到裴青临连她一句解释都没听,就这么提早走了,她心里更是一阵窝火,不住脑补着裴青临带了个和她很像的小妖精回来的场景,没忍住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幻想着揍到他脸上。
  不过现在裴青临那讨厌鬼已经进入北蛮境内,她就是想追过去都来不及,她琢磨了会儿,突然想到沈南念也是去过北蛮王帐的,她跳下马车便去寻了沈南念。
  沈南念最近除了过问沈霓君的病情,几乎都是闭门不出,他见沈语迟一阵风似的搓进来,伸手扶了她一把,才道:“稳重些,这么大人了,再摔一跤还不够丢人的。”
  沈语迟咕嘟嘟喝了几口茶水,急吼吼地问道:“哥,你在北蛮王帐的时候,见过北蛮王妃没?”
  沈南念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怔了下才答:“见过,怎么了?”他似乎反应过来,沉吟道:“我大概猜到你想问什么了,不错,太子这些年倾慕的人就是那位王妃,太子这次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也确实有她的缘故,而她和你,和侧妃,相貌都有些相似。”
  他闭目回忆了会儿:“老实说,她和你更像一些,大约有七八成相似了,我瞧见王妃第一眼也吃了一惊,不过她肤色不及你白皙,身量比你更高挑健壮一些,若是看得久了,还是很容易区分的。”
  沈语迟越听越郁闷,不由张了张嘴,把心里话溜了出来:“你说...先生不会看上她吧?”
  沈南念闻言又是一怔,似乎被触及了一段很久远的回忆,过了半晌才缓缓道:“若我没记错,襄王和那位北蛮王妃,应当是认识的。”
  沈语迟眨了眨眼,沈南念微微阖上眼:“当年襄王还是隋帝太子,他满十五岁那年,内阁就要着手为他拟定太子妃人选,而北蛮王妃出身富贵煊赫的赵国公府,她是赵国公的嫡长女,言容德功无一不是上乘,那时候京里还没出乱子,她也没有被封为公主,远嫁北蛮,所以...当初内阁欲择她为太子妃...”
  沈语迟脸色甭提多精彩了 ,她脑洞一下扩散开,话说景仁帝父子俩真是极品,景仁帝惦记隋帝的老婆熹明皇后,太子惦记隋帝儿子的未婚妻,这父子俩怎么就盯着隋帝父子俩可劲绿呢!
  ——她恍惚中仿佛看到了裴青临头顶冒着绿光。
  她心疼完裴青临绿云罩顶的脑袋,又想到这王妃是她前未婚妻,又和自己长得那么像...从时间先后来看,她才是先认识裴青临的那个。
  她不由摸了下头,隐隐觉着那朵绿云又飘在了自己脑袋上。
  沈南念觉察到她脸色异常,他倒是说了句公道话:“这点你倒是不必挂心,内阁一共择了十来个太子妃备选人,她不过是其中之一,甚至不是希望最大的那个,这跟选秀倒差不多了,一群人放在一起,择出个最出挑的罢了。”
  他缓了口气,继续道“天家选正妻,无不慎之又慎,若说襄王认识她倒是可能,别的是再没有了。就拿咱家举例,你自打十五岁上头,就相看过无数人家,什么楚淇江探花等人,难道就因为你相看过,这些人就都是你的未婚夫了,都能跟你扯上干系?岂不无稽之谈?”
  他润了润喉咙:“后来还没等内阁定下太子妃人选,逆王就篡位谋反了,所以襄王并没有所谓的未婚妻。”他叹了口气:“我把这些原本告诉你,一是怕你从别人嘴里听到,更要多心,二也是想跟你说,北蛮王妃当初就没和襄王成事,如今过了这些年,她容貌年华不再,又已是嫁过人了,更不可能和襄王有什么。”
  沈语迟还是一脸忧郁,她突然想起来,裴青临是和北蛮有所往来的,现在想想,和裴青临来往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王妃!而且二十来岁,在古人眼里那叫年华不再,在她这边看,正是一个女子最貌美的时候。
  她原来从没在意过这些事的,但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想到裴青临认识个和自己很像的女人,她心里就烦闷的不行。哎呦,愁死人了。
  她摆了摆小胖手,难得露出伤春悲秋的表情:“哥,你不懂。”
  沈南念给她弄的哭笑不得,扯了扯唇角,忽又叹了声。
  他原来总是觉着妹妹还没有长大,需要他事事为她打点好,让她每一步都走的平平顺顺,但从他拦截书信,被妹妹训斥之后,他才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语迟已经长大了。
  沈南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胡思乱想了,他若是真的喜欢你,怎么会放着你不要,去选那些相仿之人呢?若他真和北蛮王妃有什么,你也不必发愁,有些事,婚前发生了,总比成婚之后再出事要强。”
  ......
  裴青临如今已经率着亲兵进入了北蛮境内,正带着人在驿馆休整,他此时还浑然不知沈语迟那小混蛋硬是往他头上扣了顶绿帽。
  他在驿馆里歇了片刻,掩嘴轻咳了声,不经意般的问闫怀:“可有书信送过来?”
  闫怀是个老实人,闻言笑道:“您离开越城不过四五天,就是想收到沈姑娘的书信,也没有那么快啊。”他不由在心里默默槽了句老板,现在这么急着收书信,当初又干嘛撂下人家急死忙活地走人?
  裴青临当然不想这么早和她分别,但他一怒之下关了沈南念,更不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帮沈家人求情的话,约莫心里是担忧她为沈家人说话的吧,他抢在她求情之前放了人,自己却在复杂心思地驱动下,急匆匆离了越城。
  这些心思,他自己心底清楚便是了,被闫怀道破,他脸色有些不悦,又想到自己走了这么些天,她连个口信也没捎过来,心下越发不痛快。
  他漠然挑了挑眉:“谁跟你说我问的是她的书信了?”
  闫怀忙住了口,他泠然补了句:“我问的是越城是否送来过公函。”
  闫怀闭紧了嘴,忙不迭点头。他淡淡转了话题:“我让你留心查申屠将军幼子之事,你可查到了眉目?”
  他这人是有些矫情的小毛病的,哪怕路途奔波,一到驿馆里,他还特地沐浴了一番。此时他拨弄着微湿的头发,面上露出思索之色,他沉吟道:“申屠将军脾性暴烈,爱憎分明,且极重恩义,他又对北蛮王忠心,若是不能寻到他幼子,跟这样执拗脾气的人和谈,怕也不易。”
  闫怀脸色一苦,叹息:“也不知那小崽子躲到哪里去了,竟这般会藏,卑职多番打听,如今还是没寻到人。”他又忙补了句:“不过,消息倒是打听出来不少,卑职已经派人去四下寻人了,想来不久就会有眉目,您放心。”
  裴青临嗯了声:“务必在去北蛮王帐之前找到此人。”
  闫怀应下,又面露犹豫,裴青临问:“还有什么事?”
  闫怀沉吟道:“您...若是惦记着越城那边,要不要趁如今距离还不算远,给沈姑娘去信一封?”
  裴青临羽睫微动,却忽的抿起唇,像是在克制什么:“你一天到晚揣度的就是这些事?难怪办不好差事。”他不悦拂袖:“下去。”
  ......
  沈语迟这边终于休整的差不多,又特地去和永宁她们商量好了时间,这才有些疲惫地回了暂住的院子。
  她这回来就没带几个侍女,多是护卫一流在身边服侍,幸好她自理能力强,也不用人每天服侍,把护卫打发出去,自己端来热水,拿干净的巾子擦了擦脸颊和手臂。
  她解开头发的时候,一根玉簪从手里滑落,‘咕噜咕噜’地滚进了床下。
  她忙蹲下身,手臂探进去,左右摸了半晌,却突然摸到一根温暖微糙的圆柱形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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