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迟想到自己做的梦:“...”
她恍惚了下:“我,我也梦到你了。”
裴青临来了兴致,侧身撑着额头:“哦?梦见我什么了?”
沈语迟不自在地干咳了声:“那个...就梦见你变成妃嫔服侍我了...”都没敢把梦见裴青临成女人的事儿说出来。
裴青临:“...”他想到在北蛮做的那场自己变成女人的梦...不会这么巧吧?
他沉吟片刻,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握住她的两截手腕:“伤在哪里?”
沈语迟怔了下,裴青临轻声:“护送申屠幼子出城的时候,你不慎伤到了哪里?”
她下意识地举起右臂,裴青临撸起她的袖管,都过了这几个月,伤势自然早都痊愈了,不过还是留下了两寸多长的粉色痕迹,她侧头看了眼伤处:“没大碍了,大夫说再过上半年就能恢复。”
裴青临似乎轻叹了声,指尖摩挲着伤处,不禁想象着她受伤时候的痛楚,他低头在伤处亲了下:“我回来了,以后就不必怕了。”
沈语迟很不解风情地道:“我本来也没怕好不好,就是你不在,我也没怕啊,我可是好好地智斗了一番恶人呢!”她神秘兮兮地问道:“我这算不算工伤啊?有奖励没?”
裴青临含笑看她一眼:“算...”他捏了捏她的下颔,意态优雅:“就赏你本王的小王爷吧。”
沈语迟还没明白过来小王爷是什么,腰背冷不丁被个东西杵了一下,她打了个激灵,终于明白过来被他开车开到脸上了。她恶狠狠地往他腰下扫了一眼:“你打算把这玩意切下来给我?”
裴青临一脸纯情无辜,摆出标准绿茶脸看着她:“我让人照着我的脸捏了个泥人,给他取名小王爷,大娘子在想什么呢?”他悠悠调笑了句,装作恍然的样子,手指刮了刮她的脸,羞她:“啧,又在想下流的事儿了?”
他幽幽地看向她:“大娘子总是这般馋我的身子,让我如何是好?”馋身子什么的...这话还是跟她学的。
沈语迟:“...”呸,戏精!
她意识到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她就有可能揍人了,于是忙扯开话题,指了指桌上他拍下的赤金耳环:“你一个大老爷们,花一千两银子买这个干吗?”
“我还想问大娘子呢。”他撑起身,把有些散乱的长发拨到脑后,取来桌上的那对儿耳环,悠悠念道:“可怜两鬓青,只为相思老。”他念完,斜了她一眼:“除了我,你还想把这对儿耳环给谁?”
沈语迟买回来一直没细看,被他这么一念,她忙凑过去看了眼,果然见耳环底部刻了这两行小字,寓意缠绵,情意无限。她要是知道耳环上刻了这么两句,断不会把耳环拿出去拍卖的。
她生怕裴青临又作妖,忙道:“ 这不是当年以为你是女人吗,所以我就把这对儿耳环买下来,打算送给你的。现在你肯定是用不上了,我这才拿出来拍卖。”
裴青临唇角一勾,显然她的回答让他颇为熨帖,他垂眸看着耳环上的两行小字,悠然道:“原来那时候大娘子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沈语迟:“...”给自己挖坑啊她。
他把耳环递到她手里:“既是给我的,就请大娘子帮我带上吧。”
她忙拒绝:“你又没耳洞...”一想不对啊,人家还真有耳洞,她又道:“你一个大男人,戴耳环做什么?”
裴青临完全无压力,笑悠悠地调侃:“我可是陛下的茶妃,当然要好生打扮,取悦陛下了。”
沈语迟都没想到这个梗居然能玩这么久,她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接过耳环,伸手在他耳珠上比划了一下。
当初裴青临为了演好女装大佬,十分敬业地打了耳洞,不过耳洞好些日子没用了,已经有些闭合,她犹豫了下:“要不算了吧,疼啊...”
他斜她一眼,唇畔含笑:“为了大娘子,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沈语迟还是犹豫,他猝不及防地攥住她的手腕,稳准狠地扎了进去,另一只耳朵也如法炮制完,他慢悠悠地取出绢子,擦着耳珠冒出的两滴血珠。
她本来以为男人戴耳环会很奇怪的,大概是因为裴青临的颜值实在太能打,这对儿妖娆浮华的耳环在他耳珠上不但没有半分违和,也分毫不显得女气,反而衬的他那张脸越发瑰丽,有种动人心魄的诡美。
沈语迟瞧的走神,裴青临唇角勾了勾唇,偏头给她看:“喜欢吗?”
她见他这么敬业,也不由入了戏,痛心疾首地道:“爱妃啊,你为了争宠真是太不择手段了。”她又问:“疼不疼啊?”
裴青临唔了声:“是有些疼。”他往她这边凑了凑:“大娘子亲亲便不疼了。”
沈语迟给这祸国妖妃撩的老脸一红,低头在他耳根敷衍亲了下,嘟囔道:“都说了不让你戴吗...”
裴青临似乎没想到自己耳根这般敏感,羽睫一颤,不由凝着她粉润的唇瓣,她双唇不是符合时下审美标准的樱桃小口,下唇略有些丰润,上唇的形状像一片桃花瓣,圆嘟嘟的,平时吃小块点心都得分成两口,要是...
他不觉冒出许多旖旎念头来,喉头轻轻滚了滚,眸色都深了几分。
沈语迟还没意识到危险,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是提早回来了,不由纳罕:“对了,北蛮不是还有一摊事等着你解决吗?你怎么这就回来了?”
裴青临这才压下心里旖念,十分贤惠地帮她整理衣襟:“现在是北蛮四王子继承王位,其他的事儿,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了,我一个邺朝使节能解决什么?”
他没有按照赵梵所说,扶持六王子,能跟他提出交换条件,说明赵梵已经起了二心,他不会轻易信她。如今他和申屠烈交好,北蛮王又突然过世,北蛮必然四下动荡,总归是要大伤元气的,不论是谁当北蛮王,北蛮都不会再对邺朝构成威胁了。
他简单说了几句北蛮如今局势,沈语迟点头哦了声,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等他说完了,这才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北蛮王一死,北蛮王妃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哎呦,太可怜啦。”
裴青临一眼瞧出她心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套我话?嗯?”
沈语迟斜瞅了他一眼,又止不住地好奇:“那位王妃...真的跟我很像吗?那你能分出我们俩不?”
“五官略有几分相似罢了,高矮胖瘦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分不出来?”裴青临不由失笑,手指在她眼睛处描摹:“你的眼尾上挑,眼睛也比她大。”他手指移到她唇瓣:“你这里有颗小痣,唇瓣也是天生上扬着的,看人的时候不笑也笑,宜喜宜嗔的俏丽。”
这些细节沈语迟自己都不曾留意过,听裴青临一一道来,她心里美滋滋的。
他食指又虚虚抚过她脖颈,最终定在了锁骨处,眼睛却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她胸口:“况且,女人里头,像你这么一马平川的也少见。“
沈语迟本来还挺感动的,听到人身攻击立马不干了,她,她不小好不好!搁在现代也有B杯了,但不知道邺朝人是什么基因,女人少有小胸的,至少都是B以上,她就这么被比成了了贫乳娘...
她果断在裴青临胸口拧了两把,狞笑:“我一马平川?让我看看你是有多大!”
裴青临:“...”
裴青临别看平时各种柔声媚色,身体却硬邦邦的,她拧了几下,反而拧的自己手疼,怪没面子地把话题又转回来:“这位王妃她如今...”
裴青临原不想和她说这些扫兴事,不过她既然提起,他和她说了,总比让她出去听别人乱传的谣言强。
他沉吟道:“北蛮王已死,她虽是北蛮王遗孀,膝下却无子嗣,也不必为北蛮王守节,自是要返回邺朝。”他顿了下又道:“她到底是有功于社稷的,圣上已经下旨,恢复她和柔公主的身份,还命人为她建造了公主府。”
沈语迟心里别提多不得劲了,鼓着脸看他,又哼哼两声:“所以你特地接她回来?”
裴青临勾住她手指,柔缓道:“我原不欲她返回邺朝,就算回来,也不必这么快,谁知她竟跑去求了太子,太子惦念她许久,岂有不允的道理,她便跟着太子一道上路了。”
沈语迟鼓了鼓脸颊:“你们早就认识?”
裴青临颔首,一五一十地道:“她是公府嫡长女,祖辈父母皆官位煊赫,圣眷昌隆,后来又被内阁瞧上,进宫参加选秀,我自然是见过的。”他一手撑着下颔,微微笑:“我若再说不认识,倒显得心里有鬼了。”
他又道:“再说她如今的身份是和柔公主,是上了玉牒的改了顾姓的,从礼法上,她是我同宗的堂妹,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倒是,按照礼法,裴青临要真跟北蛮王妃有什么,那就算是乱.伦了。沈语迟还是不开心地皱了皱眉,发现能说的都让他说尽了,只得问道:“你不是说她和太子一道回来吗?太子呢?”
他嘲弄地微挑了下唇:“我并不想和太子多缠扯,所以快他一步,提早回了山东。”他捏了捏眉心:“左右太子已经平安归来,我在登州休整两日,即刻动身回京。”
沈语迟注意力被转移了:“你不跟太子一道回京?至于这么急吗?万一圣上责怪下来怎么办?”
裴青临眼尾挑出几分轻鄙:“原就不是一道人,更没必要一起回去。我都把他儿子平安带回来了,他还能责我什么?”既说到回京,他看了她一眼:“本来说想早些回来陪你过年的,到底也没赶上。”他声调又转为了缠绵:“我记着,过完年你便十七了吧。”
沈语迟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我最近个头都长了不少,饭量也大了。”
裴青临眉目多了融融暖意:“回京之后想好要干什么了吗?”
沈语迟掰着手指头数:“先和我嫂嫂把乳茶铺子和书铺子在京里开起来,攒几个钱儿,我哥这回还升了官,我要趁着这个东风,把生意做大,还有我哥和嫂子,争取让他俩再给我生个小侄,然后,然后...”
裴青临已经和景仁帝说好了,一回京城便要赐婚,他本来想提前跟她透个口风,虽然两人现在情分正好,但关于婚事,两人却从未提及,他还斟酌着怎么委婉提才不会吓着她,没想到这小混蛋回京之后的规划里半句都没提到自己。
难道她就是想跟他玩玩,从未想过和他成亲的事儿?
他心下哼了声,不由挑了挑眉:“那我就祝大娘子财源广进,生意兴隆了。”
他是那等心思百转,喜欢过度脑补,但又宁可闷死在肚子里,也不愿往外吐露一句的。沈语迟没觉察到他的讥诮,咧嘴一笑,他已经起了身:“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出去吧。”
她这才觉察到他脸色淡淡的,有些失望有些不愉,她不由挠了挠头,纳闷:“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裴青临转头,露出个淡笑:“我没有。”
沈语迟松了口气:“果然是我看错了,我先下去了啊。”她推开门出去,被管事引着从另一条隐秘小道出了门。
裴青临:“...”
他颇是无语地摇了摇头,耳垂上的耳环也没摘,就这么姿态优雅地从正楼梯上下去了。他生就天人容貌,戴上耳环更是瑰丽绝艳,这一幕被楼下的人瞧见,皆是惊艳赞叹,不少人争相模仿,男人戴耳环的风尚还在登州很是流行了一段时间。
裴青临既然打算提早回京,沈语迟留在登州也没了意义,而且她也想回京和家人早些团聚,回府之后和沈南念商量过后,当即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沈南念跟登州的亲戚朋友宣布了要返回帝都的消息,有不少登门前来道别的,沈语迟就忙着招待应酬,从早上一直忙到傍晚。
等到夕阳斜落的时候,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借着酒劲走到花园里小歇了片刻,她绕到一处凉亭里,才闭目小憩了片刻,突然听凉亭外一声轻唤:“沈姑娘。”
沈语迟睁开眼,见江渥丹有些局促地站在亭外,她忙比了个请的手势:“江同知有何事?”
江渥丹叹了声:“也没什么,就是想到沈姑娘这一去帝都,可能此后你我再不相见,所以我想来向沈姑娘道个别。”
沈语迟粗心大意这点倒是对谁都一样,她完全没觉察小江探花的心思,大咧咧地道:“不至于,你过几年还得回京述职,又不是生离死别。”
“只怕沈姑娘回京之后就要嫁人,那时你我再不便相见。”他神色有些怅然,瞧了她一时,轻声道:“你和襄王是不是...”他抿了抿唇,问道:“你是自愿的吗?”他怕她是被襄王胁迫,这才...
沈语迟皱了下眉,不大喜欢别人打听这些,称呼也疏远起来:“江同知慎言。”
不过...嫁人?她才反应过来这句,不由愣了愣。
裴青临上回是不是想说的就是他们的亲事?
江渥丹苦笑了一下,陷入了回忆之中,神色更见郁郁:“当初蒋家上门搅了我和沈姑娘的定亲之礼,我心中歉疚,再没脸等沈家大门,后来表妹三番两次上门寻我,我实在没了法子,直接派人将他们一家送回四川老家,又联系了当地知府,限制他们不得随意出蜀,这才算彻底解决了此事,之后我本想上门致歉,但心里既惭且愧,犹豫良久...”
他说着说着,面上突然浮起薄红,似是有些激动,忍不住上前几步握住沈语迟的手:“沈姑娘,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若你能谅解我,我,我愿意再次上门提亲...”他郑重道:“若襄王责难,我也愿意拼上身家性命护着你。”
很奇怪,江渥丹明明是她的理想型,又这般言辞恳切地剖白心迹,沈语迟心里却没有半分波澜。
现在江渥丹就站在她面前,她却满心都是裴青临。
她突然涌上一股冲动来,毫不犹豫地抽回手:“不行,小江探花,我对你无意,也并非你良人,你会遇到比我更合适的。”
她说完就转头跑了,江渥丹以为自己吓到她了,羞惭地重重按着自己额头,抱头苦笑着站在凉亭里。
沈语迟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