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见色起意——令栖
时间:2020-06-05 09:50:05

  许昭意撇开头,被刺激得变了脸色。
  “神经病,小学鸡!”
  “再说一遍试试。”梁靖川听得不太舒服,皱了皱眉。
  许昭意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要敢于尝试。
  她轻嗤了声,“这是高架,难不成您打算把我扔下去?”
  话音一落,她像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一样,面色沉重地看着他。
  “我提醒你啊,高速上赶人下车是谋杀,”许昭意一字一顿道,“犯法。”
  梁靖川眉梢微抬,有点好笑,“还给我科普法律?懂挺多啊。”
  她警惕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法盲,还是个听不懂人话、随时可能发疯的法盲。
  “那你可以继续讲讲量刑。”他继续道。
  许昭意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并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你什么意思?”
  “如果量刑够重,也许能让我大发慈悲,忍你一路。”
  许昭意的小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就不应该试图跟他交流。
  -
  回去的时候夜色已浓,许昭意愉快地撂下句“后会无期”,伞都懒得拿,就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幕里。
  讲真的,她一辈子都不想在见到这人了。
  冲完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她坐在书桌前整理东西。
  明天是周末,她还要去趟一中,不过不是去报到办手续,是摸底考。
  燕京的高中间一直广泛流传着这样的话:“嘉博颜值逆天,一中学霸遍地,京附‘非富即贵’预备役。”
  毫无疑问,一中十分重视抓学风抓成绩,甚至重视到有些严苛的地步。
  别的先不提,就“入学办手续前必须先摸底考”这条规矩,闻所未闻,听着就没人情味。
  舅妈刚过来叮嘱了她几句,钟婷又从放门口探了探头。
  “明天考试紧张吗?”
  “你又有什么迷信说法给我科普?”许昭意对钟婷的套路了如指掌,依旧低着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还真有,比如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考前要拜考神。”钟婷摇头晃脑地说完,“一来保佑成绩,二来图个吉利。”
  许昭意无语地睨了她一眼。
  “当然,你就是考神,我们普通人的办法不太好使。”钟婷顿了下,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改良升级版。”
  说着她摸出一个小镜子,抵到许昭意面前,“你可以对着镜子拜拜自己。”
  “……”许昭意一巴掌盖在钟婷的额头上,把人推远了点,“你整天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有这闲工夫怎么不琢磨琢磨学习?”
  “宁可信其有嘛。”钟婷捂着脑袋揉了揉,“你要是紧张,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没什么好紧张的,反正没什么难度。”许昭意不太在意。
  “没难度?”钟婷捂了捂自己心口,满脸问号,“我觉得我受到了伤害。”
  许昭意确实没太当回事儿,摸底考范围无非是上学期重点内容和一些基础,对她来说根本称不上问题。
  所以整个过程她都心情顺畅,十分轻松。直到在考场门口,她跟梁靖川狭路相逢——
  许昭意轻松愉悦的表情凝固了,僵硬了,彻底垮掉了。
  梁靖川显然也很意外,抬了抬视线,打量了她一眼。
  他还没作出什么反应,许昭意快步走进了考场。
  教室内的地板被微醺的阳光切割出一半光亮,窗台上放着几盆三色堇,花叶随着风摇曳。
  监考老师风风火火地发完试卷,口吻严肃地读了遍考试须知,再三强调严禁作弊。
  “本场考试答题时间一小时三十分钟,发卷后请尽快作答。”
  许昭意完全不想面对现实,从进来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她就趴在桌子上装睡,一直到现在考试开始。
  他就跟她前后桌,整个传卷过程,她头都不想回。
  跟避瘟神似的。
  “……”
  梁靖川薄唇紧抿,面色冷淡,倒也没跟她计较。
  摸底考的试卷他根本懒得答,他敷衍地填了几个选项,抬了抬视线。
  许昭意坐得笔直,手下片刻不停,沙沙沙地往卷面上腾答案。
  跟之前的装扮不太一样,这次她没穿JK制服,衣服中规中矩。如瀑的长发也被高高扎起,只有几缕发丝凌乱地散在她耳侧,半遮不遮地挡住白皙的皮肤,还有微红的耳垂。
  梁靖川眯了眯眼,眸色暗了一瞬。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不知道她刚在哪儿蹭到了东西,颈后的衣领处有道灰尘的印。
  一只小蜘蛛正缓慢的往上爬。
  许昭意刚写到第二面,岁月静好的状态也就维持了十几分钟,突然觉得背后有人碰了碰她。
  她身形微微一顿,没回应。
  梁靖川其实想提个醒儿,可惜许昭意忽然朝前轻挪了下座椅。
  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试卷拢了拢,叠在了草稿纸下面。
  “……”
  她以为他想让她通融一下,方便作弊?
  操。
  梁靖川皱了皱眉,神色冷冽。
  他的心底无端地升起燥意,像将熄未熄的火苗,说不清是为了哪件琐碎小事。
  迅速地填了几个选项,他将卷子往桌面一扣,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考场。
  摸底考并没有规定时间内不准交卷的限制,监考老师看了眼,就知道什么水平,这下连卷面都懒得翻,更不准备劝。
  “还有一个小时,其他同学请认真作答。”她扬声道,多少带了点讽刺意味。
  许昭意的肩膀僵了下,也没抬头看他什么表情,低头继续刷刷刷地书写。
  出了个小插曲,虽然不至于她影响发挥,但她一整场考试的心情不太好。
  -
  刚踏出考场,许昭意便撞入一双湛黑的眼眸。轻寒薄寡的视线像是裹挟着雪粒,冻得她肌骨皆寒。
  她硬生生地在门口顿住脚。
  他还没走。
  “欸,同学,你能不能让一下。”身后有人催她。
  “抱歉抱歉。”许昭意连声道歉,让到了一边,低眸时飞快地用余光偷瞄了眼。
  他该不会是因为考场没抄成,恼羞成怒想算账吧?毕竟他都被逼到提前交卷了。
  许昭意心跳如擂鼓。
  但她面上还是毫无波澜,像没看见他一样,从容而漠然地从他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时,梁靖川冷不丁地开口,“你后背上有蜘蛛。”
  “什么?”
  梁靖川懒懒散散地靠着墙,半敛着视线轻嘲,“就是知会你一声,刚刚在考场,你后背有只蜘蛛。”
  许昭意看他不是在开玩笑,脸色都快白了。
  说起来有点丢人,但她确实很怕虫子,如果不是顾忌自己在考场外,她很有可能失声尖叫。她哪儿还敢装没事人,想都没想就要脱外套。
  梁靖川倒是没料到她的反应,身形微微一顿,略微诧异。
  他直起身,拽了下她的衣领,淡声解释了句,“激动什么?我当时就拎走了。”
  混乱中许昭意回神,顿了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说什么?”
  他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许昭意被他折腾得有点炸,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揪着领子的尴尬状态。
  只是两人话还没讲清楚,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断喝——
  “那边的同学,把手给我撒开!”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
  许昭意刚缓过神,瞥见对方的胸牌上的“教导主任”四个字,瞬间反应过来。
  坏事,被误会了。
  “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情况去办公室说,”教导主任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脸色铁青,“但这里是学校,不管有什么原因,你们俩在考场外拉拉扯扯,都不成体统!”
  “你们俩现在去教务处等着!”
  “……”
  -
  闹了这么一出,再想想即将去办公室赴死,许昭意着实有点恼。她辛苦维持了半天的乖顺老实形象,支离破碎。
  进办公室前,许昭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梁靖川,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骂他,“同学你有病吧?”
  许昭意骂完了也不解气,后槽牙无声地咬合,“你这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
  “祖国的花朵?”梁靖川眼皮子一撩,盯着她很灵性地停顿了两秒,才反问道,“你?”
  怎么了?您有事吗?不服气是吗?
  许昭意正预备着反问三连,忽然听到一声低笑。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这声轻笑刺耳又突兀。
  梁靖川想起今天一系列的不痛快,心底那点燥意又被挑了起来。他半敛着眉,勾了勾唇。
  “清醒点,你顶多是祖国的鹤-顶-红、百-草-枯。”
 
 
第4章 明目张胆
  许昭意哽了一下,“咝”地吸了口凉气,几乎要炸。
  “梁同学,做人善良点儿。”她勉强压不下心底的不痛快,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梁靖川挑了下眉。
  他回忆了遍她试卷上的名字,懒洋洋道,“许同学,我这人比较喜欢说实话,做人还是真诚点儿。”
  许昭意瞟了他一眼,扯了下唇,很有个性地偏头不理。
  可能是对他的打击免疫了,或者真被他惹毛了,她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直接转过身去,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报告!”
  梁靖川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两人刚踏进办公室,教导主任劈头问了句,“你们俩哪个班的?”
  “老师,我今天摸底考,还没分班。”许昭意轻声道。
  身侧的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晃了她一眼。
  之前她撒野的样子还跟张牙舞爪的猫似的,进了办公室,她就把那股张狂劲儿收敛干净了。
  安静沉稳又乖巧,十分完美的三好学生、乖乖女形象。
  反差还挺大。
  显然许昭意很擅长应对,三言两语就把问题关键点出来了:
  转校的,不认识,是误会。
  许昭意很清楚,转学手续还没办,他俩不完全算这里的学生,教导主任也不好处理。她在办公室内费了一番口舌,又做了个“坚决抵制早恋”的口头保证,这事算是说清了。
  教导主任也没继续追究,象征意义地警告了句。
  “以后还是要注意,毕竟这里是学校,你们这个年纪的重心还是学习,在考场门口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许昭意很配合地点点头。
  教导主任脸色缓和地看着她,“好了,你先出去吧,下次注意。”
  紧接着他看向梁靖川,沉声道,“你留下。”
  意料之内。
  教导主任酝酿了半天的怒气值,的确被她化解了。不过化解的,仅仅是对她自己的怒气值。
  许昭意撇清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坑了梁靖川一把。
  她描述前因后果的时候很客观,并没有任何歪曲事实和添油加醋,但她清楚听者有意。毕竟梁靖川在考场前后的举动一联系,怎么看都像是——
  作弊未遂,意欲恐吓同学。
  “好的。”许昭意低垂着头应了声,强忍着心底的得意。
  只可惜她表演功夫不到家,伪装得还欠点火候。转身时,她唇角的那抹弧度被他尽收眼底。
  梁靖川有些讽刺地扯了下唇,轻落落地吐出两个字。
  “等等。”
  许昭意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她无声地偏头,瞟了他一眼。
  “许昭意同学。”梁靖川上下嘴唇一碰,将她的名字念得千回百转,“明天开学,麻烦把我的伞还回来。”
  许昭意脸色哐当当直下三千尺。
  这种心情就好比她费劲地游回岸边,眼看她就要脱离苦海了,梁靖川一伸手,把她又拽回了海里。
  梁靖川话音一落,教导主任脸色果然沉了三分,“你们两个人不是不认识吗?”
  “……”
  操,功亏一篑。
  一人挨骂在线升级,变成了两人的挨训,长达四十分钟。
  -
  耳朵经受了大半个小时的煎熬,离开办公室时,许昭意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想跟他说,视线冷漠地落在梁靖川身上。
  如果眼刀也算刀的话,他已经被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梁靖川被她盯得心烦,拢了拢眉梢,懒懒散散道,“好歹有点交情,能不能收敛下自己怨恨的眼神啊,许同学?”
  “交情?”许昭意面无表情,“一起挨骂的交情?”
  “革命友谊就是要有同甘共苦的精神。”他胡扯得挺理所当然。
  “你有点良心成吗?”许昭意瞪了他一眼。
  “你挺有良心吗同学,刚刚倒打一耙玩得很顺手啊。”梁靖川偏过头,短促地笑了声,“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挺能装。”
  “此言差矣,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装呢?”许昭意毫无愧疚感的冷声道,“那叫演。”
  “成,演技精湛,甘拜下风。”梁靖川挑了下眉,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就是心挺脏啊。”
  “比不得您。”许昭意反唇相讥,“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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