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猛地一站起来,她眼前一黑,肚子也跟着一阵抽痛,差点就倒了下去。
幸好沈时恩就坐在她身旁,眼疾手快把她捞住了。
姜杨他们也都坐不住了,立刻就围了上来。
姜桃倒是很快清醒了过来,只是小腹实打实地疼了起来,她忙扯出笑,安慰大家道:“没事没事,就是眼前黑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姜杨板着脸道:“你别硬撑,你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多难看。”
姜桃确实是不知道的,她面色发白,唇色都褪去了,虽然还在笑,但是那笑怎么看都是强装出来的。
“姐姐是又生病了吗?”小姜霖依偎在她身边,却没也真的往她身上靠,只有些无措地问:“是不是要去请大夫?”
沈时恩把姜桃打横抱了起来,说:“请大夫来回得折腾不少时间,我直接带她去医馆。”
姜杨和萧世南都要跟了上去,姜桃忙道:“真没事,而且就算去医馆,也不用这样多的人的。你们上学会迟到的。”
他们哪里能听得进去呢?各自拿了书袋,只说先陪她去医馆,确认没事了就直接去卫家上课。
姜桃看拗不过他们,就说把雪团儿也带上,正好带它看兽医。
话音还未落,被点名的雪团儿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屋外头,就等着有人去开大门了。
姜桃:……
这小家伙明明方才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但是眼下这脚下生风的步伐怎么都不看受伤了!
姜桃顿时觉得自己被小家伙耍了,但也算了,既然都要出门了,还是带它去看看吧。
因为茶壶巷位置便利,所以一刻多钟后,他们就到了那间和姜家相熟的医馆。
老大夫看姜桃被抱进来的,后头又跟着一串人,还当出了什么事儿呢,立刻将他们迎到内室诊治。
姜桃都快臊死了,久病成医,她心里清楚可能就是月事导致的,偏家里人一个两个的都不放心。
诊治过后,老大夫呼出一口长气,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女子月事血虚。”
姜桃的耳根子都烧起来了,转头对着沈时恩他们嗔道:“看吧,我真没事。”
家里都是小子,连沈时恩听了老大夫这话面色也都有些不自在。不过知道姜桃没什么大碍,大家脸上也都出现了笑影儿。
“但是……”
老大夫一个‘但是’又把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好在老大夫也没想吊人胃口,接着道:“但是你是不是喝了什么汤药?”
姜桃自打去年年底病好了就一直身体挺好的,也没再吃过药,闻言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来老大夫说的可能是姜家老太太给她的那几副避子的汤药。
她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姜杨和萧世南。
两人也都很有眼力见儿地拉着小姜霖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姜桃才道:“是有吃过的,不过不是生病,是我奶在家时给我寻摸的药,说吃了能避子的。”
老大夫的眉头皱起来,道:“是药三分毒。这种汤药底子寒凉,常人根本受不住。得亏你身体底子不差,这汤药也不过吃了一两副,这要是长久地吃了,对身体有损不说,怕是就算停了药,不好生调养个三年五载都不会有子。”
姜桃被这话吓到了,她之前还以为老太太给她寻的是什么古代特效避孕药,还想着自己到底是孤陋寡闻了,只在里看到过什么避子汤,没想到古代还真有这种东西。
如今听老大夫说了她才知道,原来这种所谓的避子汤对身体这么大损害!
“眼下没事哈,我是说如果多吃了才会那样。”老大夫看她受惊之后,面色越发惨白,又温声安慰道:“眼下也不用吃药,买一点红枣什么的吃着,等体内的淤血排干净了,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只那避子汤,千万不要再吃了。”
付清了诊费之后,沈时恩扶着姜桃出了内室。
姜杨他们都还没走,等他们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问她怎么样了。
姜桃抿唇笑了笑,说:“没事儿啊,就是女子每个月那点事。药都没开呢。”
姜杨和萧世南看他们两人确实是空着手出来的,就也放心了,被姜桃催促着去卫家上课了。
等他们都离开了,姜桃脸上的笑才淡下来。
她不确定老太太到底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是知道那药有副作用,却依旧拿给她吃了。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尤其姜杨是老太太的心肝肉,科举之路又不是三年五载能走完的。如果她有了孩子,精力肯定被自己的孩子分走一大半,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关心弟弟们……
“没事了。咱们往后不吃那药就好了。”沈时恩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不用想旁的。”
姜桃能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如今这么说是知道想再多也无用,总不能再跑回槐树村和老太太求证。问也是问不出什么证据的,就算老太太真存了坏心,只要咬死不认,谁都没有办法,只能伤了家里的和气,让姜杨夹在中间难做人。
姜桃轻轻晃了晃脑袋,也不再去想那些了。反正她自打嫁人和搬家后就同姜家其他人什么牵扯了,往后只要小心些,再不吃那边的东西就是。
两人说着话往茶壶巷走,姜桃突然察觉到少了什么,忙站住了脚问:“雪团儿呢?”
第75章
楚鹤荣正坐在酒楼二楼吃早点,小厮守在旁边急的跟什么似的,说:“少爷您别吃了,这眼看着就要误了上学的时辰了!”
楚鹤荣不耐烦地说你闭嘴,又道:“老师家的饭菜都清淡的很,不合我的胃口。我早上不吃饱些,如何坚持得住一整天?”
小厮也不敢再劝,只是愁眉苦眼地看着外头的天色。
楚鹤荣又吃了一个水晶蒸饺,觉得滋味不错,正想再点一笼打包到卫家,分给小姜霖他们,却听小厮急急地喊:“少爷!你快看!”
“叫屁啊!吓本少爷一跳!”楚鹤荣一边骂一边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
一抹雪白的身影一晃而过,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在后头追。
汉子刚跑到街头,那雪白的身影矫健地在人群中跑跳,已经急速掠过了街尾,那汉子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杀千刀的小、小畜生……敢偷我家的鱼!看我抓到了不打死你!”
楚鹤荣立刻不吃了,抛了一个小银锭子在桌上,带着小厮就奔下了楼梯。
“本少爷的雪虎呢?!”他怒气冲冲地瞪向那汉子。
那汉子道:“什么雪虎?你谁啊,别挡着我捉偷鱼的畜生!”
“就是你刚才追的那个小东西!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那汉子道:“哪里是我找的它?是我好好地在隔壁街摆摊,那小畜生过来偷我的鱼!我说你拦着我作甚?都跑的没影儿了!”
“临街吗?”楚鹤荣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他的小雪虎已经丢了好几个月了,本以为要么就在荒山野岭里扎根了,要么就是被山里的其他野兽吞食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城里再见到它。
这县城离他们之前寻到母虎的山头路途遥远,就是骑马坐车的都要快一个时辰。
这小东西这么能跑的吗?
可惜就是太能跑了,一眨眼就没影儿了。
楚鹤荣喊小厮赶紧再去寻寻,说万一在哪个角落里找到了呢?
他提脚刚想走,那汉子却一把把他拉住了,说:“你别走啊,我听出来了,那小畜生是你家的吧?你把鱼钱给了!”
楚鹤荣也懒得为这么几个钱和人掰扯,让小厮立刻给了。
打发了那卖鱼的汉子,两人小跑着去了街尾。
一番搜寻未果,小厮看时辰真要晚了,忙劝楚鹤荣先去上课。
两人刚准备离开这条街,只见方才那卖鱼的汉子领了好几个人又过来了。
“就是那个富家公子!那小畜生就是他家的!”
对方的阵仗太大了,看着像来寻仇打架的一般,楚鹤荣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过好在他们很快解释了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来寻仇的,都是隔壁街摆摊的,卖鸡卖肉的。
楚鹤荣这才知道那小雪虎不只是叼了人家的鱼,还吞了好几只小鸡仔,吃了一块肉。
这真的是他知道的雪虎吗?雪猪来的吧!
楚鹤荣一边在心里骂,一边让小厮把身上的碎银子都分给了那几个摊主。
一来二去的这就真的耽误了时辰,楚鹤荣到卫家的时候,姜杨他们已经读了快两刻钟的书了。
卫常谦训斥楚鹤荣不守时,说要是都像他这样,楚家的生意真不用做了!
楚鹤荣低着头老实听训,足足被训了一刻钟,才坐到了自己书桌前。
后头等卫常谦出去了一趟,萧世南就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来晚了?
楚鹤荣刚想说小雪虎的事情,卫常谦又回来了,于是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
…………
而姜桃这边,她忍着肚子的抽痛和沈时恩寻了两刻钟,终于找到了雪团儿。
其实也不算他们找到的,是雪团儿自己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医馆门口。
“你跑哪儿去了啊?!”姜桃是真的着急了。这时代又没有网络和电视台的,连报纸都没有,如果雪团儿真的丢了,她都不知道怎么找!
雪团儿方才还挺高兴地竖着尾巴,被她呵斥了之后,尾巴立刻垂了下来,连耳朵都塌了下来。
看到它这可怜样儿,姜桃也不忍心再呵斥他了,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下回不许这样了啊。要是喜欢出来放风,让阿霖放了学多带你出来玩玩。”
雪团儿这才高兴一些,亲昵地用头顶蹭姜桃的掌心。
姜桃把他抱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作用,觉得雪团儿沉得不像话。
虽然它现在看着挺好,但是早上到底被她踩了一脚,姜桃就决定还是带它去看看兽医。
不过他们去的不巧,兽医去人家里给母牛接生了,姜桃和沈时恩就在铺子里等着。
雪团儿方才还活蹦乱跳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没了精神。
姜桃又是一阵担心,怕它方才跑出去那一会儿被人打了或者被街上的野狗欺负了。
好在没多久,兽医背着药箱子回来了。
姜桃连忙迎上去,说:“大夫,您总算回来了。”
兽医也没仔细看她怀里的雪团儿,说:“我先去洗个手,你把小崽子放桌上,我马上来看。”
等他洗完手,仔细一看桌上的蔫了吧唧的雪团儿,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这小娘子怎么回事,你莫不是来寻衅的吧?”
姜桃被他说得一愣,道:“我家雪团儿今早被我踩了一脚,方才又走丢了两刻钟,回来就突然没了精神。就算它什么毛病也没有,你也不能骂人吧?诊金我也会给的。”
兽医抱着胳膊道:“我这儿是兽医馆不假,但我都是给家禽家畜、猫猫狗狗之类的看。你带只小老虎让我看,不是来找茬是什么?你怎么不带只成年老虎出来呢?那多威风?!”
因为以为姜桃是来找事儿的,所以兽医说的话不算好听。
但姜桃却顾不得和他计较了,她懵懵地问:“老虎?”然后又去看沈时恩,想从他那里获得答案,“二哥,咱家雪团儿是老虎?”
沈时恩也有些惊讶地问她:“你不知道吗?”
姜桃摇摇头,她捡到雪团儿的时候它小小一只,虽然长相和普通的猫崽子不同,但是不论是身形还是通体雪白的毛发,都和普通的小猫没什么区别。
又因为雪团儿日日对在眼前,一点一点的变化就也看不出来,姜桃就从未把它和老虎牵扯起来过。
“我以为你知道的,就一直没和你说。”沈时恩道。
他不仅早就认出雪团儿是老虎,还知道这种长相和普通老虎不同、幼时更像猫咪的是老虎里的稀世珍品雪虎。这还是早些年在关外小国来朝进贡的时候,他有幸见到过。
只可惜这种雪虎生性骄傲,极难驯化,不受嗟来之食,当时进贡了一大一小两只,最后都绝食而死了。
那兽医看姜桃不像装出来的不知,面色和语气就都缓和了几分,道:“这种品种的老虎我也没见过。但是脑壳圆大,脚掌厚实,长尾如鞭……老夫祖上几代就开始和兽类打交道,不会看错的!”
说着他又检查了雪团儿的前爪和肚子,说:“爪子没事儿,没精神是因为吃撑了,回家多休息就好了。不过我看你家这小老虎似乎有些瘦弱,想来平时吃的不大好。既你决定要养了,就该好好喂……”
兽医唠叨了一大通,姜桃道了谢又付了诊金。
等出了兽医官,她的眉头就又蹙起来了。
兽医说的没错,雪团儿可不是吃的不好嘛!她一直以为它是小猫崽,就按着小猫的食量喂养的。可如果是小老虎,那食量肯定是不同了!也难怪雪团儿养着虽然长大了不少,但是一摸下去全是骨头!
给雪团儿改善伙食是势在必行的,眼下她也是负担的起的。
但是以后呢?雪团儿会长成几百公斤的成年老虎,那一顿得吃多少肉啊?
就她现在有的那五百两,能养活他一年都不错了!而且就算后头挣够了银钱,家里地方就这么点,雪团儿养在家里不得把街里街坊地都吓死?
难道要把它放归山林?姜桃一想到就觉得舍不得。
雪团儿可是她从小猫崽养到这么大的,还陪着她度过了最无助、最孤独的一段岁月。
因为这件事,姜桃这日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好。
后来姜杨他们放学了,看她怏怏的,以为她是身上还不大好,就没多问,回屋写功课去了。
入夜之后,姜桃他们吃完了夕食,正准备各自回屋休息,突然听到了砰砰的敲门声。
沈时恩去开了门,楚鹤荣陪着笑进了来,先是‘姑姑’‘姑父’地喊了一通人,然后又解释道:“我在街上有些事,耽搁了时辰,没注意就宵禁了,赶不回别院,方不方便让我在这里住一晚上?”
姜桃自然说方便的,喊萧世南带他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