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他只是拉着姜桃撒娇,却没说后头不出去住了。
他太乖巧了,惹得姜桃又抱着他的胖脸蛋子亲了又亲。
后来他说想要和姜桃一起睡,姜桃当然也硬不下心肠拒绝他。
但是这可就苦了沈时恩了。
小姜霖觉得被冷落了,他难道就没有这种感觉吗?
他虽然这段时间没有搬出去,晚间回来还是和姜桃歇在一处。
家里虽然人少了,更清静了,但姜桃担心姜杨,晚间还要起夜去热宵夜,而且姜杨就在隔壁点灯熬油地念书,夜间万籁俱寂,闹出动静也很尴尬。他也不是真就那么“丧心病狂”,这种时候还要和姜桃亲近。
所以过去的几个月里,睡觉就是纯睡觉。
好不容易等到姜杨出去考试了,沈时恩心里就有点痒痒的,吃过夕食,姜桃先去沐浴了,他就开了箱笼,拿出了装鱼鳔的荷包。
但没多会儿小姜霖穿着中衣,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过来敲门了,说:“姐夫晚上好啊,我和姐姐说好的,今晚我要和她睡。你看是去和小南哥一道睡,还是去和哥哥屋里睡?都随你选。”
沈时恩心说这种选择有什么劲儿呢?
要是能选,他当然选独享自己媳妇儿啊!
对着这么大点的小姜霖,他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只能把人放进来了。
后头姜桃洗漱好了回了屋,看他恹恹地把荷包放回箱笼里,憋着笑问他:“你去哪儿睡?咱们屋里床也大,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咱们三个一道睡也成。”
沈时恩说一道睡就一道睡吧,他想着让姜桃睡中间,等小姜霖睡着了,他虽然不能做的太过分,但是对着自己媳妇儿亲亲抱抱总不是问题吧?
他应下之后就去洗漱了,等他带着水汽回到屋里,姜桃已经把床铺好了。
小姜霖睡在正中间的位置,正咯咯笑着和姜桃说话,见他愣在床边,就拍着身旁另一边的空档说:“姐夫快来,就等你啦!”
沈时恩哭笑不得地看了姜桃一眼,姜桃撇过脸疯狂偷笑。
在小姜霖一叠声的催促声中,他只能把灯火吹灭,睡到了床外侧。
三个人躺下之后,小姜霖很开心地一手拉着他姐姐,一手拉着他姐夫,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这段时间在外头发生的事。
小孩子的世界没有什么大事,他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姜桃和沈时恩都很耐心地听着,还很配合地接他的话。
三个人嘀嘀咕咕地说到了月至中天的时辰,小姜霖才撑不住了,带着甜甜的满足笑容睡着了。
沈时恩这才呼出一口气,伸手越过小姜霖无声地拉了拉姜桃的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她起身挪到外头,他来吧小姜霖抱到里床去睡。
姜桃明白过来,看他也是不容易,便轻手轻脚地起来了。
然而沈时恩刚把小姜霖抱着往里挪了挪,门口就有了一些轻微的响动,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扒拉门板一样。
姜桃下了床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雪团儿蹲在门口。
之前萧世南和小姜霖都搬出去了,这小家伙自然也跟着一道去了苏宅。
它现在真的是长开了,完全就是老虎的模样了。可能正是在发育的时候,它觉也格外多,回来之后就躲起来睡觉了。现下睡饱了,它也第一时间来找姜桃了。
它心性儿和小姜霖差不多年纪,孩子似的咬着姜桃的裙摆,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满是依恋。
姜桃给它捋了好一会儿的毛,还去灶房拿了一块肉干喂它,看着它吃饱喝足地又犯困了,才让他去厢房睡觉了。
“总觉得好像有些对不住你。”姜桃回到床上躺下,在沈时恩的唇角亲了亲。
沈时恩弯了弯唇,说:“还有两个时辰才天亮,真要觉得对不住,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再伸手一摸,床褥上已经一片濡湿。
他的笑僵在了唇边,姜桃也发现不对劲了,下床点了油灯一看,小姜霖尿床了!
臭小子一泡尿尿湿了半张床,偏还没事儿似的打着小呼噜。
她笑了好一阵,才和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沈时恩一起把被褥都给换了。
这一通折腾完,沈时恩真是再也没有一点儿绮念了,把姜桃往怀里一揽,就还是纯睡觉。
第二天他们起了身,小姜霖知道自己尿床了,还闹了个大红脸,拉着他姐姐的衣袖小声说:“我很久没有尿床了,平时不这样的!”
姜桃忍着笑,理解地点点头,说:“没事儿啊,就我和你姐夫知道,我俩给你保密。”
不过她和沈时恩不说也没用,萧世南早起看到外头晾着的床单被褥就猜到了,洗漱的时候还偷偷和他哥咬耳朵说:“二哥,被尿床的感觉不好吧!”
沈时恩木着脸看他一眼,没答话。
萧世南笑够了,又觉得有点羡慕小姜霖。他也怪想他哥和他嫂子的,但是他年纪大了,男女有别,总不好像小姜霖那样和他们挤一个屋睡。
“那晚上咱俩一道睡呗?我也想和你好好说说话,我又不会尿床,肯定不让你起夜折腾。”
沈时恩还是没吱声,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萧世南被他看得立马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他觉得他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这眼神怎么那么像在骂脏话呢?
咋的啊?人小阿霖尿了床都没被骂,他就说想和他哥一起睡,说说话,他哥骂他干啥?
不过尿床的后续结果还是让沈时恩挺满意的——小姜霖害臊了,不用人说他就把自己的小枕头抱回了厢房,没有再缠着他姐姐说要一道睡了。
晚间沈时恩早早地就洗漱好了,上床等着。
姜桃见了都快笑得肚子疼了,说:“我又不会跑,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这猴急的样子,可有半点儿正人君子的样子?”
沈时恩在外素来是无比正经的样子,就算上街被年轻女子偷瞧,他也是目不斜视的。
但是对着自家媳妇儿,他当然不是什么柳下惠,当下就下了床,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把姜桃打横抱上了床榻。
姜桃注意到他发红的耳根,看出他是被自己说害羞了,笑得越发开怀。
两人正闹成一团,院门被人“哐哐”拍响了。
这……
姜桃都觉得好像老天在和沈时恩作对似的。
但是没办法,有人这么急地来敲门了,也不能不管,沈时恩整理了衣服去开门,姜桃也拢了头发坐起身。
来的不是旁人,而是一脸焦急的黄氏。
黄氏虽然莽撞,但没有这么晚还冒然跑到人家里过。
姜桃觉得不对劲,让她先不要急,坐下说说出了什么事儿了。
黄氏不肯坐,只语速飞快地道:“今夜守城门的人刚来禀报,说来了好大一队人马,穿着都是统一的侍卫服,听口音是京城那边来的。对方拿不出通关文书,只有个代表身份的腰牌,下面的人不认得,我家老爷听了消息已经去查看情况,我觉得要出大事儿,先来知会你一声。”
这小县城虽然来往的人不少,但从来没有来过什么大人物——上一次兴师动众、惹人注意过来的,还是楚鹤荣护送苏如是过来。但是他们是商队,楚鹤荣在本地又有产业,趁着夜色赶路而来也并不算奇怪。
但现下打京城来了那样一大队侍卫,可就真的是大事了!
反正黄氏当了小二十年县官夫人,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先来和姜桃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然后就立刻回去了。
第123章
没来由地来了那样一队侍卫,这般兴师动众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虽然知道自家是奉公守法的普通百姓,但沈时恩和萧世南却是戴罪之身,姜桃有些心慌。
“不然你明日带着小南回采石场?”
沈时恩已经换下了寝衣,穿上出门的衣服道:“我省得,你先睡。我去看看。”
说着话他就出了门去,姜桃也没心思睡觉了,拿出了绣坊的账册看了起来。
等她把今年绣坊的账册全都看过一遍,已经是深夜时分,沈时恩却还没有回来。
姜桃感觉到了困倦,用手撑着下巴等着又把账册算了一遍,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算盘上睡着了。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阵,姜桃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听到屋门的响动,她才揉着眼睛直起了身。
“怎么就趴着睡着了?”
沈时恩看着她脸上被算盘珠子压出的凹痕,好笑地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
姜桃转过脸看了一眼窗外发白的天色,嘟囔道:“怎么去了这样久?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时恩把她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哄她:“没事,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姜桃还想具体问问的,但是实在是太困,加上听他的语气还算轻松,就没多问。
因为前一夜睡得不好,姜桃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沈时恩和萧世南、小姜霖各去上工上学了。
姜桃洗漱之后就带着账册去了绣坊,进屋的时候正好听王氏在绘声绘色讲昨夜的事情。
“听说是京城的侍卫,足有上百人。同行的还有一辆马车,那叫一个华丽啊。听说光是造车的木料就能顶咱们这种普通人半辈子的吃喝……”
王氏家有个在读书的儿子,虽然年纪不大,才十岁出头,但每年也得花很多银钱。所以在王氏跟着姜桃学刺绣之前,王氏的男人除了自己本来的工作外,还同时打了好几份短工。
什么打更、巡街、扫大街的,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他男人没做过的。
所以他的消息也是格外灵通,王氏嘴里也有说不完的话题。
见了姜桃,王氏就停下了话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计。
姜桃看她这模样像学生见了老师似的,好笑道:“我就有那么可怕?做刺绣累了停下来休息聊天,也是正常的。我又不会骂你。”
早起姜桃办绣坊的时候就和她们签了协议,每个月的分账也是清清楚楚,十分公正严明。
但私下里她还是很和气的,早前绣坊人还少的时候,王氏和李氏她们在姜家做活儿,休息的时候也是经常闲话家常,有时候姜桃还会烤一些面包出来,配着茶水和她们一道吃点心。
王氏对她挤挤眼,意思是回头和她说。
姜桃也不问了,拿着账册去找了花妈妈她们。
现在绣坊的大小事务是花妈妈、袁绣娘还有李氏、孟婆婆四人负责。
姜桃看完账册没问题,就把她们四个喊到跟前,询问绣坊最近的情况。
四人依次井井有条地说了,说的内容都能和账册对的上,就也不存在做假账、瞒报的情况。
开完一个简短的小会,她们都去忙了,王氏挨到了姜桃身边。
姜桃支开了其他人,说你有话就说。
王氏就解释道:“师父,刚不是针对你奥。是我看到花妈妈跟着你进来了,才止住话头的。”
自打选拔了管理层之后,姜桃就不像之前那样事事亲力亲为了。而且十字绣她们都上手了,由李氏和孟婆婆教新人就成,至于市面上的其他绣法,早些在其他绣坊当过二把手的袁绣娘也都是会的,在教导新人方面她更是比姜桃有经验,知道按着个人的进度去教。
花妈妈不会刺绣,她负责整个绣坊的运营和资源调配。
姜桃压低声音问:“咋了?她为难你们了?”
黄氏和她要好,不仅没说要分她的权,还想着办法分少一点利润,若不是之前姜桃坚持,她还是只要三分盈利的。
王氏想了想说:“那倒没有。但是花妈妈制定了一系列规矩,比如每过一个时辰才能有一刻钟的休息,休息的时候也不能聚在一起玩乐,也就吃饭的时候能松散一些,随我们是回家还是待在这里吃饭休息。”
姜桃点了点头,想着这也是必然的。
就像现代人创业一样,刚开始只是个小作坊,自然就规矩松散,处处都透着一股随性劲儿。但是人多了,有规模了,就得制定规章制度,按着规矩来。
她又接着问了花妈妈制定的其他规矩,王氏一一说了。
姜桃听得频频点头,这花妈妈完全就是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啊!
也得亏花妈妈是黄氏的人,不然换个有野心的,光凭这样一个得力的管理人员,就可以把她这个老板慢慢架空了。当然王氏和李氏这些一开始跟着她的老成员应该是不会“叛变”的,但是其他后头进来的新人就难说了。
有这样的人在,姜桃也就更放心绣坊的发展了。
怪不得她之前和黄氏惭愧地说自己这段时间忙着家里的事,都没多大的心思看顾绣坊的生意了,黄氏还说她瞎操心,说天下做生意的商贾多了去了,像楚家那样的大户,每个人名下都有一份产业,少说有十来间铺子,若事事亲力亲为,还不把人都累坏了?大部分都是像楚鹤荣那样,派心腹当掌柜,管理店铺运营,做东家的到了年底查查账,就算是负责任了。
后头姜桃在绣坊吃了午饭,看她们都各有各的忙就回家去了。
没多会儿黄氏来了,不同于前一夜的焦急,她现在完全是兴奋八卦的样子。
“真是出大事儿了!”黄氏坐下就兴冲冲道:“不过我得先和你赔个罪。”
姜桃让她直接说,黄氏才笑道:“昨夜我听着情况不对,想着你家沈二不是戴罪之身嘛,虽然采石场那边的老规矩,他们是可以成亲的,但若是来了人责问,还是可能会招致祸端的。所以才急巴巴地来给你报信儿,让你早做准备……但是没想到啊,那队人马原来不是来寻事儿的,而是来寻人的。”
姜家也没有其他人在,黄氏也不卖关子了,道:“京城有个安毅伯,也是承袭了几代的勋贵人家。说是早些年安毅伯一个怀着孕的宠妾被他夫人逐出了家门,最近安毅伯夫人去世了,那安毅伯打听到了消息立刻就寻过来了。”
姜桃失笑地摇摇头,“原来是这样的桃色消息,不过你事先也不知道是这样的事,也是好心来提醒我,不必和我赔罪。”
黄氏点了点头,然后道:“听说是十六七还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那妾室不知道生了是男是女,你说如果是个女孩儿,是不是和你差不多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