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宠姬——未降
时间:2020-06-06 09:38:58

  “那——倘若东尧王执意不醒,误了大计,你该如何是好?”
  谢照衡沉吟片刻,一双鹰一般的眸子忽地抬起,目光放远望向四方的天空:
  “别担心,有人自会替我们催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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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门关上之后,赫绍煊一个翻身没能起得来,又重重跌回了床榻上。
  他扶着腰,侧脸咬牙切齿地望着楚禾:
  “楚禾,你想谋害亲夫么?”
  楚禾一听这话,声音嗫嚅道:
  “谢军师是朝中重臣,若是不让他们进来,岂非更容易引得朝野非议?”
  赫绍煊一双狭长的眼眸直勾勾望过来,楚禾看见他眼里染上了一层阴霾,身上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接连往后退了两三步。
  赫绍煊先一步踩住她的裙踞,轻而易举地将她拉到面前,大手钳紧了她的下巴,半是威胁道:
  “你以为这点小计俩能入了他的眼?你记住,无论这世上有多么瞒天过海的计谋,在谢照衡面前统统都是儿戏。他可是一只活了一百年的老狐狸,你绝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除非他自己走入你的陷阱当中。”
  楚禾全身绷紧,猫儿一样撑在他胸前。
  赫绍煊眼里的狠戾让她想起前世谢照衡被处以腰斩极刑,她一闭眼睛,那血淋淋的场面就像到了她面前一样。
  楚禾忽然觉得腰疼,便越是挣扎得厉害。
  可偏偏对面的男人是个毫不手软的角色,她越是要挣扎,赫绍煊便越是要收紧力气。
  他只要稍稍用点力气,楚禾使出了吃奶的劲挣扎也无济于事。
  眼看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跟着的是孟泣云的一声怒喝:
  “处处都要依照朝廷监礼官的规矩,人都在里面关了十二个时辰还不放出来,这究竟是大婚礼还是囚禁人质?”
  说着,只听一声巨响,殿门“砰”地一声被她踹开,一群嬷嬷宫女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却连她的半片衣角也摸不到。
  宫女们都被吓破了胆,却又拦不住武艺高强的孟泣云,只能在后面哀嚎呼和着:
  “孟大小姐,王上寝殿不可擅闯…”
  孟泣云却头也不回都闯入寝殿之中。她柳眉倒竖、杏目圆睁:
  “我偏要进去要怎样,他一个躺在床榻上的人,能奈我何…”
  还没等她说完,寝殿内的一幕便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楚禾跪坐在榻前的脚凳上,床榻上那身穿紫色绸缎寝衣的俊美男子居高临下地掐着她的下颌,场面煞是暧昧。
  宫女们吓得纷纷跪在原地,分毫不敢直视上位。
  就连孟泣云也不由地僵在原地。
  赫绍煊分毫没有慌乱,反而将手中钳制的人儿倏地松开,任由她跌到了地上。
  他狭长的凤眸慵懒地一挑:
  “吵死了。”
  孟泣云见楚禾跌倒在地,不由地怒从心起,顺手从背后抖出一柄梅花亮银枪指向赫绍煊:
  “你敢欺负她?!”
  楚禾一惊,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阻拦。
  谁知赫绍煊趁机拿起桌上一瓶迷迭香粉,食指轻轻一抖,空气中不一会儿便弥漫着一片异香。
  闻到这股香气的宫女们纷纷昏迷了过去,就连楚禾也感觉脑袋愈发昏沉。
  她眼前最后一幕便是孟泣云飞身而至,将一柄梅花亮银枪抵在赫绍煊咽喉处。
  她逐渐失去意识之前,却伸手一把握住银枪,掌心霎时便被划出一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可她顾不得疼痛,身体摇晃地挡在赫绍煊面前,低低唤了一句:
  “阿云,不要…”
  说完她便眼前一黑,向后仰倒了下去。
  赫绍煊眼眸微沉,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间揽住她的腰,又趁孟泣云分神之时,轻而易举地夺过孟泣云的银枪,与她赤手空拳地搏斗了起来。
  这时,赫子兰从殿外迟迟赶到,从背后一个手刀便将孟泣云放倒。他面色严峻地朝赫绍煊略一颌首,将孟泣云扛在肩上便出了门去。
  不久赫子兰便赶了回来,却见满地昏倒的宫女们早已不见了身影。整座寝殿只有赫绍煊坐在床榻前。
  他的脸上没有阴晴喜怒,可他就一直那么看着她。
  等赫子兰来了,他才从楚禾脸上挪开目光:
  “方才我让九元和十元将人挪走了。禁军布置得如何?”
  赫子兰走上前低声道:
  “禁军已在外围埋伏,只等刺客一来便能发动合围。马上入夜,王兄还是从密道离开要紧。只是…是否让九元十元将王后嫂嫂秘密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赫绍煊盯着他的脸,嗤笑着说:
  “我看你是被姓孟的丫头迷了心窍。她一个女人而已,带着多累赘。”
  赫子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便再也没有坚持,从一旁的屏风后取了赫绍煊的战甲替他穿戴整齐。
  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书房的密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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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逐渐降临,东尧王宫之中逐渐燃起一片温柔祥和的灯火。这里表面一片宁静之下却潜藏着一张无形的网,静静等待着撞入网中的猎物。
  赫绍煊与赫子兰从冬矢宫东侧一处不起眼的耳房之中走出来,径直走向宫墙外的一片密林深处。
  细细一看,这里竟埋伏着一群身着夜行衣的禁军。他们训练有素,见到赫绍煊也并未声张,却整齐划一地为他让出了最前方的位置。
  从这里望过去,恰巧能望见冬矢宫正门的场景。
  赫子兰低声道:
  “所有离开的途径都有禁军把守,刺客这一回定然插翅难飞。”
  赫绍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为了引这条蛇出洞,他已经筹谋了足有半年。眼下所有人都认为他正处在昏迷之中,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他要看看,如今东尧究竟是谁最有野心,想要取他而代之。
  可是眼看敌人马上就要落网,赫绍煊心里却无端烦躁了起来。
  几乎每隔一刻钟,他就要向赫子兰问一遍时辰,眼睛紧紧盯着冬矢宫那抹昏黄微弱的烛火。
  赫子兰似乎觉察到他的不安,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道:
  “王兄…此次行动颇为凶险,不如子兰回去将王后嫂嫂带出来,安置在偏殿可好?”
  赫绍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抹烛火,脑中不可抑制地浮现起那抹纤细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的场景。
  他没有说话,心脏却猛烈地抽动着,似乎有什么正在被慢慢击溃。
  就在这时,远处的宫墙之上忽地出现了几个黑衣身影。
  他们轻盈地跃起在各处宫殿楼阁之上,快速地朝冬矢宫的方向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就是嘴硬。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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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梁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砖瓦响动的声音,楚禾迷迷糊糊地从昏睡之中醒过来。她顺着昏暗的烛光环视四周,竟发觉此刻殿内空无一人。
  她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掌心瞬时便传来一阵剧痛。楚禾抬手一看,只见手掌心的伤口被一条雪白的帕子止住了血。
  那帕子带着香,是赫绍煊随身的帕子。
  她还在愣神,却又听见上面传来一阵砖瓦响动的声音。赫绍煊的那只小乌貂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横冲直撞地钻进她怀中缩成一团。
  楚禾下意识地抱紧了它,她感觉到乌貂在瑟瑟发抖,耸动的鼻尖不安地在她身上乱嗅。
  原来她没听错,屋顶上果然有人。
  楚禾下意识地想往外跑,可刚起身便听见有人行走在屋顶的声音,她硬生生收住了自己的脚步。
  此时殿内只有她一人,她若是此时往外跑,势必会惊扰屋顶上的刺客,估计跑不出多远就会被逮回来。
  楚禾抿了抿嘴唇,轻轻安抚了小乌貂片刻,将它藏进自己怀中,然后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先一步吹灭了烛火,让自己的眼睛提前适应黑暗。
  殿内只有榻前那一盏小小的烛火,她一吹灭,整个寝殿顿时便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楚禾摸索着戴上赫绍煊给她的护腕,轻手轻脚地寻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蜷缩了起来,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东、西两侧木窗透进的微弱的月光。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侧的窗户,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小乌貂似乎觉察到她的紧张,从她怀中钻出个小脑壳来,凑到她下巴上蹭了蹭。
  楚禾轻轻将它按回自己怀里,默念着:
  “别怕…别怕…”
  这时候,外面院中忽地刮了一阵风,随之传来衣衫猎猎作响的声音。
  外面还不止一个人。
  楚禾的心瞬间便提上了嗓子眼——下一刻,她便看见成群结队的黑影有如鬼魅一般慢慢地靠近殿门,而后“砰”地一声将殿门踹开,闯入殿内,直奔床榻而去。
  楚禾抓紧了手中的护腕,额前涌出一阵又一阵细密的汗珠。
  她此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期盼着赫绍煊只是去了侧殿处理公务。他若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赶来救她。
  那帮黑衣人发觉床榻上没有人,立刻便分散开来,在偌大的殿内搜寻了起来。
  其中一个刺客走到了离楚禾不过十步远的地方四下张望着,楚禾依稀看见他手中握着的并非是刀剑,而是一柄骨刺。
  一柄在漆黑当中仍然带着寒光的骨刺。
  刺客似乎觉察到生人的气息,手持骨刺朝着她的方向慢慢走近,再多走一步便要看见蜷缩在屏风后面的她。
  楚禾颤抖着手,将护腕对准了那名刺客。
  在按下机关的那一刹那,楚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尖锐细小的声音从护腕之中“嗖”地射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刺客痛苦的喊声。
  楚禾看见那人重重倒了下去,身体一阵一阵地抽动着,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殿内所有的刺客全都围拥了过来。他们扬出手中的骨刺,如同鬼魅一般跃起,向屏风之后扑杀而来。
  这时窗外忽地灌进一股风,一个颀长的身影轻盈跃入殿内。
  还不等楚禾反应过来,迎面便有一束朦胧的月光从张开的床前洒落。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已经与刺客厮打在了一起。
  他身手矫健,手中长剑还尚未出鞘,便已压制五六人不能近身。
  楚禾借着朦胧的月色,模糊间望见了那人的轮廓,心中凉了一半——
  他那高高束起的长发和黑色劲装,与魏葬如出一辙。
  可她明明早就拒绝了父亲,魏葬又怎么会出现在青都?
  还不等楚禾细想,她面前的屏风便轰然倒下,惊得她闪到了一旁。
  原来是刺客们发觉来人武功高强,也并非他们要杀的人,便不愿与他纠缠,直直便向楚禾的方向刺来。
  楚禾提着一口气,快速地按动护腕上的机关,将最前面的两个刺客击倒在地。
  后面的刺客意识到了她手中有暗器,于是便灵巧地躲闪了两下,直直朝她扑来。
  正与刺客厮打的那人瞧见楚禾陷入危机,立刻便要抽身来救,却偏偏被五六个刺客缠住了手脚,一时间竟无法挣脱他们的纠缠。
  眼看那刺客就要扑上来,他的身体却忽然剧烈一抖,一股腥热的鲜血“嗤”地喷了她一脸。
  楚禾下意识地伸手抹去眼前的血迹,刺客手中的骨刺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身体也直直向后仰倒了下去。
  楚禾一愣神,忽而望见一个身着战甲的高大身影手持宝刀冲入殿内。
  此时殿外灯火通明,火焰为他的战甲镀上一层流光,横在他背后的宽刃宝刀如浴火般炽烈,翻卷的火光仿佛袭上他的衣袍,几乎天光大亮。
  楚禾听到他气息未匀,便厉声道:
  “你们要找的人在这。”
  刺客们在逆光之中看清了赫绍煊的脸,虽为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却也并未多做停留便立刻一拥而上,扬起手中骨刺朝他扑来。
  赫绍煊未退半步,手中宝刀如同流星一般挥舞,横刀同时阻击迎面而来的五六个刺客。
  而就在这时,楚禾却看见那个像极了魏葬的身影悄悄退至阴暗处,准备从窗口离开。
  在纷乱之中,楚禾急忙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等一下!”
  那身影顿了片刻,似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并未作太多停留便从窗口一跃而出。
  楚禾连忙奔到窗前,却发现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无边无尽的夜色之中。她正在失神之时,脚边却忽地碰到什么异物。她蹲在地上一看,捡起一支细长的骨笛。
  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用来召唤魏葬的梅花鹿骨笛。
  ==
  赫绍煊率领的禁军跟在他身后杀入殿中,将剩余的几名刺客活捉,殿内这才重新点起了灯火。
  将一切都安顿完毕之后,赫绍煊将目光挪到那个还蹲在角落里的身影上,朝她走了过去。
  楚禾看见赫绍煊过来,顺手便将骨笛藏到了袖中。
  赫绍煊扫了她一眼,淡淡道:
  “昆阳产的骨笛现在倒是稀罕。你那位旧相识,是昆阳人?”
  楚禾抿了抿唇,从袖子里掏出那支骨笛,轻声解释道:
  “他是我爹安排的护卫…”
  她还没说完,便看见赫绍煊卸下护腕,随手丢在了地上。他慢慢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探向她的脸。
  他眼睛里没有别的情绪,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笑。楚禾的身子僵在原地,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谁知他的手却分毫都没有碰到她的肌肤,而是从她怀中将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拽了出来,连带顺走了楚禾身上大半的热乎气。
  小乌貂四爪腾空,似乎还对这暖和的地方恋恋不舍。
  赫绍煊却毫不仁慈地拎着它的后颈肉,用力敲打着它的小小脑袋,嘴里也不知是在教训着谁:
  “让你睡得这么死,连跑命都不知道。”
  他的眸子一直落在小乌貂身上,半寸也不曾离开。可这话进了楚禾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在说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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