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四个起点男主前女友——大梦当觉
时间:2020-06-07 08:53:12

  小凤从她肩头跳下去, 在雪地里肆意翻滚,像是一团棉花里七彩的毛线团。
  柳盼扶带着她和苏婉在亭下喝茶赏雪。柳盼扶手中拿着针, 想给她绣一个暖手筒,茶香袅袅,她娘亲的眉眼在水汽中有些朦胧。
  厉鸢拄着下巴,听清水的沸腾声, 有些昏昏欲睡。
  苏白自己出去溜达了,许是剩下都是女人,柳盼扶在家里憋闷,难得有女儿和小姑娘陪伴, 嘴角微勾就打开了话匣子。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地早。”
  苏婉搓了搓手心:“是,而且还很冷。”
  柳盼扶看了看天色:“这么冷,方白那小子还跑出去。”
  苏婉一笑:“每年我们几个这个时候都南境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可能不玩得痛快。”
  柳盼扶勾了一下嘴角:“我和你厉伯父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开始谈婚论嫁、独当一面了,你们现在却还在想着玩。”
  厉鸢懒洋洋地道:
  “娘,成亲有什么好的。不能出去玩,也不能出去吃。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多好。”
  柳盼扶嗔她一眼:
  “你这孩子……你知道为娘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还来说这样的话气我。”
  厉鸢撒娇卖痴,柳盼扶掐了她一下,这才罢了。
  苏婉凑到厉鸢的耳边,小声问:
  “师妹,这几天宁逐怎么不来找你啊。”
  厉鸢把茶吹凉,放在小凤的旁边:“他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醉红楼的花魁。”
  苏婉用指头点了她一下:“又来不正经的。”
  柳盼扶想了想,皱起秀眉:“那就奇了怪了,这几天不见他的人影。宁逐虽然是个闷葫芦,但对我还是有礼有节,如果真有事外出,绝对不会不作声。”
  说到这里,柳盼扶看厉鸢眉眼不抬,像是不干她事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死丫头,我问宁逐你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前两个月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代你尽孝吗?不知道是谁不会撒谎硬是撒谎帮你打掩护吗?”
  厉鸢被掐得“嘶”了一声,赶紧捂住脸。
  柳盼扶又瞪了她一眼。收回手指,这手上的女红也做不下去了,越想越有些心慌:
  “鸢儿,你说宁逐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前几天宁府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不仅宁老爷,连侯爷都丢了面子。他们会不会怀疑到宁逐的身上?”
  柳盼扶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这下连坐也坐不住了:
  “宁逐虽然有点能耐,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官家的人。不行不行,我得去问问老爷。”
  眼看着柳盼扶就要起身,厉鸢赶紧道:
  “娘!他在后山闭关打坐呢!”
  “闭关?”柳盼扶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事了。”
  只是刚坐下来,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斜着水眸看向厉鸢:“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偷偷见面?”
  厉鸢:“……”
  厉鸢艰难地坐起身体,无奈地道:“也没有见面。”
  只是用“飞鸟传书”传递信息罢了。
  每天晚上,她的窗前都会出现一张纸条。
  上面寥寥几个字,或是说他在哪,或是说他练功练得如何,又或说哪个惹人烦的大能又来向他挑战。
  在那一沓纸条里,宁逐褪去了白日的沉默,在寡言之中难得见到他别扭而又有趣的小心思。
  他说“今晚之月格外圆,明日给你带西街的煎饼。”
  他说“练至最后一重,难于上青天。恐五日之内不能出门。”
  他说“今日来人,是一个柳条老道,出招似沾水的鞭子般地疼。”
  厉鸢每每忍俊不禁,问他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出门,可是侯爷的人找他麻烦?
  他回因为最近勤于修炼淬筋秘籍最后一层,恐怕不能时时来见她,只能在她睡熟时放下信息就走。
  两人用信说了几天的话,然后就迎来了越发寒冷的冬天。
  只是莫名地,面对柳盼扶的质问,她没有明说。而是道:“我打听过来的罢了。”
  柳盼扶摆明了不信,然而意识到自家的女儿在打听宁逐,那就说明她也不是全然不在乎,于是面上就又带了笑。
  苏婉受不了这娘俩的你来我往地试探,她直接问:
  “师妹,我以为你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很快就会定下来了。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磨磨蹭蹭?”
  厉鸢拄着头,抿了一口茶不说话。
  柳盼扶让丫鬟添一点炭,一听苏婉这句话,愁上心头: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我是不信的。后来这死丫头退了宁小子的婚,那宁小子也没拿她怎么样。前段时间她又出了那么档子事,他更没有作恼,我是想不通那小子为什么一直不放弃,这丫头为什么又一点都不松口。”
  厉鸢微微抬眼,飞扬的长眸中满是瑞雪晶莹的光。
  她还是没有说话。
  柳盼扶看向厉鸢:“鸢儿,娘不是逼迫你接受他。你们两个要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何苦天天对你说这些话。只是你们两个蹉跎了这么多年,如果真要定下来,就给个准话,如果真觉得有缘无分,就把话说开。娘也就不用天天为你操心是不是?”
  厉鸢垂下眸子,长睫落了一点雪,瞬间化为水珠在眼尾摇摇欲坠。
  柳盼扶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语重心长:
  “人家说看你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能看看他的意思?”
  厉鸢的长睫一颤,眼角的水珠顿时落了下来。
  亭外凉风习习,寒意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入侵每一寸土地了。
  厉万钧期间过来一次,为柳盼扶添了一次茶,又忙自己的事了。
  苏婉和柳盼扶越聊越投机,笑声不绝于耳。
  厉鸢如果说刚才是懒洋洋地趴着,现在就是失神地坐着。
  她抱着小凤取暖,看着柳盼扶的绣针在自己眼前不断翻动,瞳孔里满是落雪的晶莹。
  待到夕阳西下,几人要收了茶水回屋用膳。在外面疯跑了一天的方白这才回来,一进长廊就对柳盼扶问好。
  柳盼扶让丫鬟给方白拍拍身上的雪,然后嗔怪道:
  “你这孩子,外面下雪还跑了一天,晚上非得受寒了不可。”
  方白一笑:“伯母,我们习武之人不怕这个。”
  “病来如山倒,哪管你习不习武。彩娟,把库房里的棉被拿出来,再给小方再加一层。刚落雪的日子,‘冷’且不说,‘潮’是真要命。”
  方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伯母。”
  柳盼扶拍了拍裙摆上的落雪,刚想叫几个孩子进屋,一转头,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一愣,顿时气道:
  “厉鸢!你又跑哪里去了?”
  ————
  深夜,风雪遮天蔽日。
  在高山之上,一间木屋在狂风的嘶吼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明明是一间破败的房子,但窗口却透出温暖昏黄的光。
  宁逐坐在床上,闭眼打坐。
  突然,他微微掀开眼皮,隔着千米,透过风雪,他能听到细微到接近于无的脚步声。
  他缓缓拿起床边的长.枪,今夜来的不知又是谁。
  然而来人无论是谁,也免不了在三息之内结束。
  他正速战速决,然而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一瞬间,他冲出房间,来到了山坡前。
  只见在山下,一个黑影在艰难地前进,她似乎背着巨大的包袱,远远看去几乎把她压垮。
  宁逐没有停顿,瞬间来到那人面前。
  来人——厉鸢吓了一跳,差点栽了过去。
  宁逐拉住她的手,瞬间把她拽了回来:
  “你怎么过来了?”
  厉鸢心有余悸,她大喘了一口气,却吸了满腔的风雪,不得已大喊:
  “你确定要在这里聊天吗?”
  宁逐将她的包袱放在身后,然后拦腰抱起她,几个腾越就回到了木屋前。
  厉鸢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包袱,看见只是微微散乱并没有散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逐拉着她进门,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厉鸢没顾得上喝,她解开包袱,从里面抱出一大团被子:
  “这是我从家里的库房拿出来的,里面是最好最轻的棉花,这下你今晚就不会冷了。”
  宁逐看着她从被子后艰难露出的通红的脸蛋,猛地一怔。
  “……你忘了,我有内力。”
  厉鸢难得贤惠,把被子给他铺上,道:“你武功再高也扛不住这寒潮啊。我可是听说过天苍牌那个掌门人才三十岁就得了老寒腿,人家还是修习腿法的呢,你比得了吗?”
  宁逐看着她在珠光下柔和的面孔,低声道:
  “只是一晚不碍事。你深夜冒雪前来出事可怎么办?”
  厉鸢道:“我也是习武的,哪有那么废物……”
  铺好床,她拍了拍手心:“行了,我也该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修炼。过两天要是有机会给我娘报个平安,她有点担心你。”
  厉鸢转身就要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一紧。
  她愣了一下,一回头发现宁逐的眸光颤动:
  “厉鸢,歇一会再走。待风雪小些,我送你下山。”
  厉鸢一愣,她看着他紧抿的薄唇,无法不答应。
  喝着暖乎乎的茶水,厉鸢吐出一口气: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下午我和我娘还在亭下赏雪,晚上就开始这么冷了。”
  说着,她拍拍身上,拍下了无数星星点点的雪屑:“这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停。我给你租的客栈你不住,非要住在这里,我看这里塌了你该怎么……”
  话音未落,她被落在肩颈处的雪粒冰得立刻打了个哆嗦。
  她暗道今天可能是受凉了,回去后肯定会遭到母上大人的碎碎念。
  正无奈的时候,宁逐道:
  “厉鸢,你还记不记得在清平山上发生的事情?”
  清平山上?
  那不是她第一次和宁逐重逢的地方吗?
  在哪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他说的是哪一件啊。
  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对上他在烛光下澄澈的眼,厉鸢福至心灵,反应过来时早已把手伸了过去。
  宁逐的手指骨节分明,默默地搭在她的指尖上,夜色下,像是两节默默相触的温玉。
  厉鸢不知是不是全身的温度太低,竟然感觉手心发热起来。
  或许这不是错觉,而是因为宁逐的内力是热的。
  她全身地风寒瞬间驱散,不由得满足地眯起眼。
  只是不知是不是宁逐的内力太过霸道,这个四处漏风的小木屋里,她感觉到空气在升温加热。
  她咳了一声,转过头打量这个屋子。
  她之前来过这座山,但对这间木屋只是远远地看了两眼。
  如今走进来,对这里的“一览无余”还是要有些惊叹。
  一张床,一个书桌,别的没有了。
  她有些无语,甚至怀疑宁逐上辈子真的是一头狼,给他一个山洞他就能住。
  突然,她秒到书桌上的纸笔,不由得一愣。
  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好几张纸条,上面的墨迹刚干没多久。
  她抻着脖子看了两眼,宁逐脸色微变,一抬手瞬间将字条收了回去。
  然而厉鸢已经看到了。
  一共有三张,第一张写着:
  “雪大,晚上莫要乱跑。”
  第二张写着:
  “雪大,无法见你,勿担心。”
  第三张只写了一个字:
  “雪”。然后后面落下了一滴墨点,应该是想了好久,迟迟没有下笔才落下的。
  厉鸢的内心一动。她有些恍然,原来她每天看到的短短几个字,都是他斟酌了不知多少遍的结果。
  厉鸢偷偷地看了宁逐一眼,突然发现宁逐也在看她,不闪不避,目光澄澈,如果不是发红的耳廓,她真的以为他如他表现得那般坦然。
  厉鸢顿时咳了一声。
  明明被抓包的是他,她反而先收回手。
  摸了摸身上干燥的衣服,小声:“可以了,谢谢。”
  宁逐长睫一颤,他的指尖在桌子上缓缓缩成了拳,问:
  “你出来的时候,告诉伯母了吗?”
  厉鸢回神,道:“没有……她肯定不会让我出来。最近她把我包成了粽子,生怕我冻着,也看着我让我少出门。”
  说到衣服,她想了起来,从包袱里掏出一件小马甲,肩颈处缝着黑色的狼毛:
  “这是我爹的衣服,我临时只能找到这一件。你把它穿上。”
  说完,她看向宁逐:
  “这是我辛辛苦苦背到山上的,你可不许用有武功搪塞我然后不穿。”
  宁逐看她,她的脖颈边有毛绒绒的领子,脸颊带着晕红,眼尾带着湿气,像是在风雪里闯入家门的小狐狸。又可怜又带着点凶。
  瞬间,他就垂下眸子:
  “谢谢。”
  厉鸢把东西放到他的床上,叹口气:
  “我才想起来,我这么回事偷偷跑出来,肯定又会被娘亲念了。”
  “明日我会登门报平安。有我在,伯母不会骂你。”
  厉鸢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自己面子大啊。在我娘的心里,我还不如你的地位高呢。”
  宁逐勾了一下嘴角,轻声道:
  “伯母是刀子嘴,豆腐心。”
  厉鸢点头:“我知道。这辈子有这样的父母爱着,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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