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白莲花——斐妩
时间:2020-06-08 08:58:07

  浅草又重新将她嘴巴捂住,若无其事道:“算了,奴婢相信公主。”
  待云嫣起身后,便吩咐玉芽和浅草将府里后院伺候的婆子丫鬟们都聚集到她庭院里来。
  浅草心说公主真转性了?真被睡服了?真真的要开始管理后院做个贤妻了?
  事实证明,浅草想太多了。
  叫她家公主从良,还不如去青楼里劝老鸨从良。
  “人都齐全了吗?”
  廊下放了一把紫檀海棠椅子,除了云嫣一个人坐着,其余的仆妇们虽都整整齐齐地站在了烈日下,但还是止不住低声地交头接耳。
  “怎好似还少人?”云嫣抿了口玉芽递来的茶,往那人群里虚虚地扫了一眼。
  王婆子见她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颇有些僵硬地上前道:“公主,我家春姨娘她……她今日身体有些不适。”
  实则是昨夜里不太如意,春烟实在没耐心和心情出来与这公主打交道了。
  云嫣嫣然一笑,唇角梨涡莹柔,玉颜秀雅,她是启国来的公主,又姿容姝美,让不少年轻小的女孩们都看得暗暗惊艳,向往不已。
  “谁告诉你身体不适就可以不守规矩了?”
  云嫣歪着身子倚在扶手上,像是个没骨头的泥人,慵懒软绵,看似很不正经,却又好似对这些人都不屑一顾。
  王婆子左右看看,心说这公主要面子,可她家春姨娘也是要面子,倘若自己太过退让,指不定就叫公主真不把春姨娘放在眼里了。
  王婆子想罢,便赔笑说:“还请公主见谅,我家春姨娘是经过殿下特许的,说是有什么事情能满足的都让管事尽量满足,所以她不舒服这件事情也不敢打扰公主,不如改日再叫她单独给公主请罪吧。”
  云嫣觉着这婆子甚有意思,笑说:“春姨娘又没做错事情,我要她赔什么罪?”
  王婆子松了口气,又听到云嫣道:“浅草,点几个仆妇去将春姨娘抬到我面前来,这一路上不得让春姨娘自己走下地……”
  云嫣吹了口茶,又抬眸看向王婆子,唇角轻轻扬起说:“不然她哪只脚落在地上,便砍了那些仆妇的脚赔给她。”
  浅草在外人面前从不会丢云嫣的面子,自然是冷冷地觑了那王婆子一眼,然后干脆响亮地应了个“是”。
  王婆子面色微悚,没再敢开口。
  过了片刻,春烟便神情尴尬地被人抬进了云嫣庭院里来。
  众人都拿着稀罕的目光望着她,令她面上颇有些挂不住。
  到了地方,春烟便忙下了地要给云嫣跪下。
  云嫣忙叫人将她扶住,嘴上甚是热情道:“快些令春姨娘坐下。”
  她一面叫人搬来一把椅子,一面又叫人端来茶水与点心给春烟,看得旁人更是笃定了春姨娘受宠的传言。
  “你身子不好就该多养一养,不然日后殿下怪罪下来,岂不又是叫我为难了。”云嫣望着她,温柔笑说。
  春烟抚了抚发髻,笑道:“哪里的话,殿下抬举妾身罢了,但妾身亦是有自知之明的。”
  云嫣抚了抚袖口,微微颔首,问道:“说来也都不大记得了,不知道春姨娘原来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春烟早有准备,特意念了句诗道:“是‘愁眉敛翠春烟薄’的春烟。”
  “春烟……”云嫣笑容蓦地收敛几分。
  她这幅神情,活像是头一天才知道春烟叫这个名字似的。
  “我叫云嫣,你竟敢叫、春烟?”云嫣唇角噙着一抹甜笑,望着春烟的目光愈发凉薄。
  春烟心下咯噔了一声,心说从前这公主也没提过,今日怎突然就忌讳了起来。
  然而云嫣只唤了身边玉芽一声,玉芽便卷起袖子大步走到春烟跟前赏了她两个耳光。
  啪啪两声脆响下去,云嫣这酸软的腰和腿都仿佛能得到几分安慰了。
  今日原也就想叫这春烟过来罚在太阳底下站站,为昨儿晚上办事不利的事情出口气罢了。
  偏生她还敢在云嫣面前拿乔。
  真真是把把柄递到云嫣手里来了。
  昨儿晚上景玉是怎么折腾云嫣的,今日她再来折腾到他小老婆身上。
  春烟脸上很快便浮现了两个巴掌印,怔怔地捂住了脸。
  “你莫不是真觉得自己能爬到我头上去做我姐姐?”云嫣说道。
  春烟掉泪道:“春……春氏不敢。”
  “不敢最好,今晚上断了春姨娘的晚饭……”云嫣想了想,又说:“明日一天也不准她吃东西。”
  她寻思着,这么逼一逼,这春烟总归能学聪明一些,想法子尽快讨得景玉的欢心了。
  春烟连日来都被人捧着,被云嫣客气地对待,今日骤然被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羞辱了一顿,心里的羞耻与恨意可想而知。
  然而云嫣就喜欢别人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是以她不仅不会因为春烟这份敌意感觉到威胁,反而还觉得津津有味。
  等到晚上景玉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果真又径直往书房里去处理事务,没了要往云嫣这里来的苗头。
  浅草道:“公主今日这样明晃晃针对了那春姨娘,殿下万一记在心上了怎么办?”
  云嫣得意地笑了笑,心说不气得他发狠一个月不踏进她房门一步,那显得她得有多失败啊。
  然而云嫣并没有得意太久。
  她这失败可失败得太惨,莫说一个月了,当天晚上景玉处理完一堆庶务竟还似以往一般回她屋里来歇寝。
  夜里头云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得便觉燥热得很,身旁有个冰凉熟悉的气息勾着她凑过去,她便如同个爪鱼般慢慢将对方缠住。
  那人被她的举动惊醒,倒也没有将她推开,仅是低头怜惜地地吻了吻她,她却如以往一般下意识里恋恋不舍地去回应,将那人的凉薄的唇重新勾了回来。
  待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云嫣才慢慢想起自己是哪个,景玉是哪个。
  才想起来今晚上景玉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床榻上。
  这厮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身体诱人神情卑微外表无害的六皇子了?他如今就是个棒槌!
  云嫣忙挣扎了起来却也迟了。
  “景玉说过……只要公主要了,景玉必然是有求必应。”
  云嫣忍不住叫出了声,便听见对方低低沉沉的轻笑,从胸腔中发出,带着还轻微的震颤。
  小公主心说她从前那样费心费力勾引他都不见他愿意赏个笑脸来,现在他竟然笑她……
  她气得一口咬上他的舌头,暗肘道他就等着明天说话漏风吧!
  可惜云嫣技不如人,到底没能如愿。
  浅草和玉芽守夜,听着屋里头那床板嘎吱嘎吱的,神情愈发尴尬。
  浅草想了想道:“咱们去睡吧,这般听着墙角,总是不好……”
  玉芽说:“哪里不好,他们不是在床上打架的么?”
  浅草一看便知晓她定然没有偷偷看过那些书,便与玉芽道:“我这儿有两本好东西给你看看。”
  玉芽一听是好东西,自然是兴奋地随她去了。
  待玉芽沉默地看完,浅草打量她神情,以为她不能接受,正要劝慰她,却听玉芽恍然大悟的语气:“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殿下同公主用的是这上面的哪个姿势了……”
  浅草憋红了脸,蓦地将书夺了回来,呵斥道:“主子的姿……姿势也是你我能妄议的!快些给我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加更,就……当补了某日缺少的一部分更新了。
  小剧场:
  春烟满脸骄傲:“殿下对我有求必应。”
  云嫣咬牙切齿:“殿下对我有求必硬?”
  景玉:“…………”
 
 
第31章 
  云嫣睡的床是一张千工拔步床。
  据说这张拔步床是请了十二个工匠耗费半年的时间才制成,相当繁复, 相当奢贵。
  如今云嫣却总有一种它离散架不远了的错觉。
  用早膳时, 小公主便无精打采的。
  浅草分明记得从前云嫣同六皇子过夜的时候虽也有过亲密的动静,但她家公主每每都是容光焕发, 像个吸满阳气的妖精似的,而那六皇子每每都好似情志不畅。
  如今却恰恰反过来了。
  这六皇子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的餍足精神, 她家公主反而坐在这儿打着哈欠。
  浅草不由得怀疑这位六皇子莫不是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才能反败为胜。
  “春姨娘今日吃东西了没有?”云嫣扒拉了两口食儿, 忽然又问起了春烟。
  浅草道:“昨儿晚上开始就没吃了, 今天早膳也被人看着没吃, 听说现在她身边那王婆子正想办法往殿下身边递话呢。”
  但景玉昨晚上确实忙碌得太晚,到了歇息的时候却又直接去了云嫣屋里。
  今日景玉又不在, 把那王婆子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云嫣扶了扶酸痛的腰,语气更是幽怨道:“再饿上她两天……”
  浅草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倘若饿死了她岂不是罪过?”
  云嫣心说她只是说饿她, 又没不让王婆子去找景玉求救。
  “当主母的饿死了妾侍又能算得上什么罪名?”
  云嫣扫了浅草一眼, 颇是欷歔道:“况且老话说的好, 做人不狠,地位不稳。”
  浅草:“……”
  哪里的老话?是孔子说的还是孟子说的?
  不过这到底是云嫣的吩咐, 浅草还是要去照办的。
  等到春烟听到这事儿的时候顿时心急如焚,虽然也只饿了两顿,也气得她不怎么想吃东西,但真要饿她三两天饿出毛病来可怎么好?
  王婆子道:“奴婢已经买通了个小丫鬟在门边等候,但凡六皇子回到府上来, 她都会去将这事情告发出去。”
  春烟点了点头,她不相信景玉能恰好这些天都不来看自己。
  只要等他过来,只怕那位皇子妃虐待自己的事情也会分分钟败露出来。
  然而景玉晌午后从外面回来,便直接进了书房里去,连王婆子过去求见,都被楚吉拒了。
  楚吉只说六皇子忙的时候谁也不见。
  一直到傍晚云嫣听说那王婆子都没能想到办法将话递到景玉耳边,让云嫣顿时大失所望。
  用晚膳时,云嫣自己反而是见着景玉人了。
  她望着景玉,澄莹的目光里透出几分狡黠,语气颇是温柔道:“殿下这几日怎不去看看春姨娘了?”
  景玉扫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青菜,倒是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贯彻落实的很彻底。
  云嫣向来都知道他冷心冷肺,但哪里晓得他能冷到这个地步。
  她难免又开始琢磨他对这春烟的态度是不是什么新式样的宠妾手段,譬如爱她就要冷落她,爱她就要睡其他女人,爱她就要和别人生娃娃,亦或是爱她就要虐待她……
  云嫣愈是琢磨,愈是觉得他这般反常人的性子,指不定真会做这些事情……
  景玉放下筷子,云嫣才慢慢回过神来,又看向他。
  景玉望着她终于开了口,缓缓说道:“你寻的那位画师只将画做出来一半,只是饿了四天,怕是也支撑不住了。”
  云嫣心里蓦地一咯噔——
  比起旁人的质问呵斥责骂一套下来复杂又啰嗦的流程,景玉这般简单的一句话完全是打在了云嫣的七寸,定得她登时不得动弹。
  景玉淡淡扫了她一眼,对她这般反应倒也像是早有预料,便起身离开了厅中。
  浅草察觉云嫣的异样,忙揣测道:“殿下莫不是抓了公主先前见过的那个画师?”
  云嫣一幅魂不附体的模样,轻声道:“你平日里说我坏,我好歹干坏事还叫人来听个响,他却阴险得很,什么时候抓了我的画师我竟都不知晓……”
  况且她才饿了春烟两天,他怎就能饿了段霜守四天……他这是还会未卜先知了?
  云嫣觉得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不能眼睁睁地让段霜守饿死,让自己功亏一篑。
  她一边吩咐浅草去查查段霜守还在不在,一边又吩咐人做一桌丰盛的菜给春烟送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府上小厮跑到外边去找画馆附近的乞丐一下子便打听到了。
  浅草便立马将外边人查探的事情告诉了云嫣,“前几日那段画师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来了一群穿着青衣的男子进他画馆里一通翻箱倒柜之后,就将他给带走了。”
  这下云嫣是彻底相信了景玉的话。
  只是这么一顿折腾,天也是彻底黑了下来。
  云嫣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只叫人做了汤送来,她便带着那汤过去书房探望景玉。
  楚吉见是皇子妃过来,倒也没敢拦着。
  待云嫣进了书房里去,瞧见景玉果真在处理一堆文卷。
  云嫣端着碗汤上前去,颇是虚情假意道:“殿下晚膳吃的也不多,这是我特意叫人又做的甜汤……”
  景玉头也不抬道:“我还不饿。”
  云嫣倒也不急,将那汤放在桌上,自己走到他身后去,柔白的小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揉捏,语气讨好道:“可是殿下也是会累的呀,殿下不歇一会儿吗?”
  她这会儿献起殷勤来,倒是像个贴心的人儿。
  景玉神情如常,仍是温声与她道:“我尚且还有事务要处理,公主该早些回去休息了。”
  说他不理云嫣吧,他理了,说他搭理了云嫣,偏生云嫣眼巴巴奉上的殷勤他一概都不回应。
  云嫣讪讪地松开手,心说他这是油盐不进了。
  “那我回去等殿下回来就是了……”小公主语气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白日里那嚣张跋扈的气焰就这么被一盆冷水刺啦地浇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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