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驰冷笑:“那烂菜帮子扔不扔我倒无所谓,关键是我就是不想看他逍遥法外!——还有你!你也变坏了!你跟着他一个鼻孔出气!”
李南风拉下脸:“二哥这话说的就过份了,刚才谁吓唬我有蛇来着?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说起我来了!”
“行了!”晏衡看了眼门口,忽一把抓住晏驰手腕,而后招手把门口捧着个小托盘的阿蛮唤进来。
而李南风则二话不说掀开托盘上的绸布,拿出上头一盒印泥塞到晏驰手底下!
晏驰还没反应过来,五个手指已经全被按上了猩红印泥,并且极迅速地压在了先前他抢夺过的那一叠纸张上!
这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压根就容不得人反抗,看到纸上完美的几个指印,晏驰险些都要晕过去了!
“好了,如今这上面有了你驰二爷的指印,这要抖露出去,你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你是听我的话照做呢,还是想要我把它交到父亲跟前去?”
晏衡从容自若地抖了抖手上的纸。
第402章 没那么傻
李南风并不想激化他们兄弟矛盾,只是想阻止晏驰告状,证据拿回来了,便立刻也就换了副脸,亲手给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晏驰斟着茶,说道:“驰二哥别动气,我们只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徒生枝节。
“你方才吓唬我的事就算了,方才我俩冒犯你的事希望你也看开点儿。”
晏驰伸出猩红的五指怼到她脸前:“你们压着我强行画押,你让我怎么看开!”
李南风后仰,晏衡抓着她椅背往后拖,接而掏出一沓纸沙拉一撕——
晏驰定睛看去,只见那七八张纸立时被撕成了两半,很快两半又变成了四瓣,最后变成一堆纸片堆在桌角上!连个完整字都难找着了,哪里还看得着什么手印?
“你当我真那么想威胁你?”晏衡冷眼望着他,“我用得着这样的手段对付你?你当我什么人?我跟你闹闹你就当真了?咱俩是亲兄弟,我去告你的状,看你受斥我有什么好处?”
李南风张大了嘴巴。
晏驰也张大了嘴巴,他伸手掏了掏耳朵,这么义正辞严地他确定没听错?还“亲兄弟”?他不是做梦吧?
但他居然把“证据”给撕了,是真的撕了,这说明什么?他真没打算威胁他?没打算反咬一口告去他们爹那儿?
“你一天到晚把人往歪了想,你就不亏心吗?你对得起我吗你!”晏衡敲着桌子继续往下说,“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六亲不认的人,我是非得要弄得这家鸡飞狗跳才开心?我是那样的人吗!”
连李南风都不能不为他而折服了!眼下这痛心疾首的跟先前二话不说上手的是一个人吗?
但不管真不真,她得趁火打——不对,是顺势安抚啊!
“驰二哥看到了?”她敲着那堆碎纸片,“这就是晏衡的诚意!他这个当亲弟弟的一片心意,驰二爷难道还看不到吗?
“还有这桌菜,这可是王妃特意嘱咐做的一桌菜,目的是想为调整驰二哥的不当饮食习惯而做的,二哥就算不看晏衡的面子,也得看王妃的面子吧?王妃是那么宽容大度的一个人,她曾经给二哥你出过面哪!”
晏驰回不上话来!
被他们指控的,他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点!看着那堆碎纸片,他几乎都要怀疑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驰二哥你醒醒!你跟晏衡都生份几年了,难道要一直生份到老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晏衡呢?你应该跟他携手共进才是啊!
“那帮余孽是你们,不对,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你为什么不为此做些努力呢……”
“行了!”晏驰打断她,晦气地道:“我就算去打听了,你们又能做什么?难道你们还想自己行事不成?”
“就算不行事,多知道点消息也不亏啊!”
晏驰黑脸看着他们,深吸了一口气。
……
乾清宫这边,议完事之后皇帝也留下三人晚膳,席上边吃边说京城防卫的事。
还有半个月就要移灵前往皇陵,除服之后就没什么约束了,皇帝打算再派个钦差跟着姚霑进行下一步动作。
问到他们有没有推荐的人,袁邺就道:“论机智机变,莫过于太师,只可惜朝堂之上也离不开他。”
靖王道:“今年风调雨顺,眼下哪有那么多事?能者多劳,还是太师去吧。”
李存睿瞅了他一眼,没搭腔。
皇帝就问道:“存睿能去吗?”
李存睿道:“皇上,臣以为靖王比臣合适。靖王有勇有谋,这捉贼的事还得他上阵。”
皇帝点点头,就又往靖王看来:“太师这话有道理啊,要不就还是崇瑛跑这一趟?”
“皇上,”靖王为难地放下了牙箸,“最近臣家里有点事,能不能不去?”
“有什么事?”皇帝把脸拉下来了,“要你们办点事儿,怎么都推来推去的呢?”
靖王支吾:“就是点家事,要不臣给您推荐个别的人吧。”
皇帝反倒好奇了:“什么家事?”他们家那点事他能不知道?
靖王觑着他,没吭声。
皇帝越发纳闷,看向李存睿,李存睿就哼了一声,说道:“皇上,这家伙最近得意的很,衡哥儿母亲又有喜了,他又要当爹了。”
皇帝顿住,定睛看了靖王半晌,直身道:“真的假的?”
袁邺也瞧了过来。
“臣还能欺君吗?”李存睿揣起手来,“他还找臣给孩子起名儿呢,不过臣没答应他。”
“哈!”皇帝睃着靖王,“你不错啊!动作还挺快!”
靖王干笑了下,顺势瞪了眼李存睿。
皇帝举着酒杯,侧首片刻,又拖长音道:“那恭喜啊!”
靖王笑容更加勉强了:“皇上……”
“你又当爹了,朕是不是得给你赏点什么?……”
“不用不用!”靖王弹起来:“这孩子臣也不是故意要怀的,只是他非要来投胎臣也没办法呀皇上!
“大蒜什么的不用麻烦您赐,最多臣自己去买,买它十斤八斤,一天三颗,吃完为止!皇上您就别操心了!”
皇帝睨着他:“哼。”
……
可想而知靖王这顿饭根本没吃饱,不但没吃饱,且还差点被皇帝跟李存睿两坛酸水给直接腌了。
当然无论如何他们酸也是白酸,能看到皇帝眼红,总的来说这番白眼挨的还是值得的。
敞轩里晏驰迫于淫威选择了屈服之后,剩下来的时间总算把这顿饭给安生吃完了。
李南风先回府,晏衡送她到门口,她问道:“你怎么真给撕了?”
“我哪有那么傻呀?”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那上面赫然印着晏驰的手印。
李南风这才恍然想起来,先前他也藏起来了一叠!
当下放心,上了马车离去。
靖王在天擦黑时到府,如意门下遇到了晏驰,脚步顿时慢下来。
晏驰跟他施了礼。
靖王道:“天黑了,你要去哪里?”
晏驰道:“我想上街买两方墨。”
“这时候买什么墨?我那儿有现成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晏驰站着没动,说道:“省得再麻烦了,儿子不如随父亲回房取可好?”
第403章 缺嫂子吗?
靖王也就是习惯了说让人送,毕竟跟这个次子并不那么亲密,晏驰这么一开口,他心里立刻又有点自责。
这不早前靖王妃才劝说父子俩要改善关系嘛,当儿子的就在跟前,多好的接触的机会,他怎么就不会利用利用呢?
便招手道:“来吧,随我回房!”
父子俩到了书房,丫鬟奉了茶来,靖王就将墨找出来给了他。问他:“怎么功课怎么样?”
虽然听着有些尴尬,但他相信次数多了总会变得自然的。靖王本就对他心存愧疚,若不是当初闹出来那件事,是断不至对他如此冷落。
晏驰是被迫前来刺探“军情”的,可不是想跟他套什么近乎,见他这么样,也就只好道:“前番写的两篇文章,涂先生都有圈点之处,回头再呈给父亲看看。”
“那就好。”靖王道,“你又不会武功,多向你哥学——哎,其实习武强身健体,你要不要试着习一习?不求学成什么功夫,就当是练练筋骨。”
这么一想他竟觉得可行,又道:“你三弟从小就洗得一身好本事,回头我让他教教你,从基本功学起。”
听到这话晏驰就冷静不来了,他道:“多谢父亲一番心意,只是此事可从长计议,不急。”
揣着两方墨,他又说道:“父亲可去过姚家不曾?听说姚将军回来了?不知姚将军可曾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
“是回来了。”靖王点头:“今儿我已经见着他了。消息当然是有的,但这个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晏驰手指蜷蜷,说道:“真是希望姚将军能早日将这帮余孽捉拿归案。若不是他们,也许我当初也……”
说到这里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闭眼露出痛苦的神情。
靖王立刻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默半刻,也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意图搅局,弄得天下动荡,民不聊生的人,终究逃不掉。”
“有多快呢?”晏驰抬头,“儿子也算是苦主了,真是恨不能手刃这些贼人,姚将军查的这姜图,莫非跟英枝是一伙的?”
靖王张了张嘴,又合上来。他:“这是军机,我不能告诉你。”
“就我这身子骨,就算知道了机密,难道还能影响到朝廷不成?”
“不是这个意思。”靖王看到纤瘦苍白的他,说道:“军机之所以是军机,就是涉案之人以外任何人也不能知情,包括衡哥儿和王妃。
“你放心,家里有我,有你弟弟,还有你哥哥,这种事不会要你操心。你好好养着身子,平平安安的,父亲也就安心了。”
晏驰凝眉,默了下来。
晏衡在宝瓶门下等了片刻,就看到晏驰往这边走来。
他跟他招手,俩人出了宝瓶门到了角落里,晏衡才说道:“怎么样?”
晏驰没好气道:“什么都没说。你还不如自己去呢!”
晏衡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去,他道:“父亲当真什么也没透露?”
晏驰道:“只说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们母子。”
晏衡皱了眉头,靖王居然当真半点风声都不肯透露,按照他对他的了解,这不应该。
如果不是他之前被靖王防范过,他自己上去打听的事情,包括当年作战前的攻略,哪至于瞒得这么死的?
看来这就只能有两个可能了,要么是他不相信晏驰,要么这消息确实要紧得很。
“还有事么?没事我回房了!”
晏驰道。
晏衡摆摆手。
“等等!”
刚等走两步,他又把晏驰给叫住了,说道:“明儿起下晌到我平时练功的院子来。”
晏驰警惕:“干什么?!”
“教你练武功啊!”
晏衡以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睨了眼他,而后走了。
晏驰顿在原地,教他练武功?这么说刚才靖王跟他说的话,他竟然听见了?
他不由打了个激灵,这死家伙,在靖王眼皮底下,他是怎么办到的……
……
李南风回到府里,门房刚要落锁。
看到她溜着墙根进来,门房只作没看见,弯腰拍了拍腰盖上并不存在的灰。
李南风跟他吐了吐舌头,把带回来的一包点心给了他,便要悄摸回房。
斜刺里这时走出个人来:“干嘛去了?”
这声音严肃又阴凉,把李南风的脚步立刻锁住不能动了。
李挚负手立在庑廊下,拉着一张脸,鼻子里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好啊,我才多说了两句话你就不见人了,现在胆儿肥了是吧?都会跟着外头野小子跑了,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你别回来呀!”
李南风吸气拢手:“这可真叫恶人先告状,我问你,你这多说了两句话,是说的什么话?跟谁说的话?”
“你先回答我!”李挚斜眼扫过来。
“你干的事在前,凭什么你不先回答我?”李南风围着他绕了半圈,“你跟谁说话,把你妹妹都弄丢了,你倒是说呀!
“你这哥哥怎么当的?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自己没看管好我,居然还有脸来这里堵我,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
“啧啧啧!”李挚来拧她的耳朵,“死丫头片子这张嘴是越来越来厉害了,我的事要你管?你知不知道母亲一下晌找了你三回,都是我在替你挡着!你这没良心的家伙!”
李南风摸着耳朵:“母亲找我干什么?”李夫人好久没找过她了,还一下晌找她三次?
“我哪知道?”李挚收手回去,说道:“不过上晌母亲出了趟门,据说去的是英国公府,不知道是不是跟薛家有关。”
李南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李夫人真有事找她,迟早总会再来的,她还是先溜回房要紧。
哪知道李挚又把她给唤住了,扇子敲敲自己肩膀,连清了几下嗓子说道:“你觉不觉得你缺个嫂子?”
李南风白了他一眼:“不觉得!”
李挚扇子停住,没好气道:“母亲独自操持太师府内宅,光是来来往往的应酬就是不小的活计,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体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