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温承修收了佩剑,一声嗤笑,“也对,并不全是薛妃娘娘您,还有您家中在协助着。”
他双手抱拳,“启禀皇上,微臣接到官府的禀告,说有船坞的工匠忽然来报官,说是有人要杀他们灭口。询问之下才得知,是有人命他们在一艘船上做了手脚,只要稍稍敲开一块板子,整艘船便会快速沉没。”
温承修神情严肃,继续开口“要他们做事的人许下了重金的承诺,可到了兑现之时,等来的却不是重金,而是杀他们灭口的人,为保性命这几人才报的官。皇后娘娘所乘的,便是他们动过手脚的那条船,而要他们造船之人,便是薛妃的父亲,薛岸!”
沈凌渊薄唇轻启“将人带上来。”
温承修垂首领命,很快那几个工匠便一同跪在了众人面前。温承修厉声开口“还不从实招来!”
几个工匠抹着泪,“草民!草民若知如此绝不会做下这样的事,都是都是薛大人逼迫的,若是不听从他的便要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若是听从了他的,便承诺给我们重金,可他实际上是想杀我们灭口的!”
几个人哆哆嗦嗦地交代了不少,有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是薛岸逼他们给船做的手脚,为的就是要谋害皇后。
温映寒眸光微冷,“如此多的证据,薛妃你还不认罪吗?”
“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她失去了理智,妄图想抓住温映寒的衣角,“是你!是你!”
两侧的侍卫立刻控制住了她,温映寒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却没发现是沈凌渊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沈凌渊深黑色的凤眸里没有一点温度,看向薛慕娴的眸光宛如寒冬里的雪夜让人敬畏生寒,“薛氏,谋害中宫,罪无可恕,传朕旨意,今日起废为庶人,赐冷宫自尽,即刻发往皇城。”
周围的妃子都禁了声,没人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结局。薛慕娴彻底跪坐在了地上,两边的侍卫将她带了下去。
后面的事便成了对薛家的处理,温映寒知道一旦哥哥拿到了有关薛家贪污的账簿,便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朝中上奏,届时,便是薛家彻底垮塌之日。
……
天快亮了,众人也悉数散去。沈凌渊带着温映寒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从下人手中接过了披风,抬手给她披在了肩上。
宽大的兜帽掩住温映寒视线的那一刻,沈凌渊朝她身后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使了一个退下的神色。
她既然始终没有同他开口,那便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的意思。
他不会剥夺她想要自己处理事情的自由。
在暗中保护好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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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东方既白,江面上的云雾稍散。船队暂且在江边休整,由于温映寒的船已经沉入江底,沈凌渊便下令先让她待在了自己的船上。
温映寒被沈凌渊带回船舱里安置到床上的时候,脑海里还想着要跟他说几句话,然而紧绷的神经松缓下来以后,便愈发显得疲惫。
昨晚大火中逃生,折腾了一整夜,这会子实在是有些乏了。刚沾枕头没多久,意识便被困倦拉扯着堕入黑暗,温映寒没过多久就半梦半醒了,朦胧之间她惦记着要等沈凌渊回来的事。
外间时不时传来沈凌渊同她哥哥说话的声音,温映寒听着听着,便彻底睡熟了。
由于这一场变故,原本的行程被耽搁了半日。
温映寒醒来的时候没看见沈凌渊人哪里,倒是平常伺候她的那些宫女们全都回来,芸夏和明夏都守在她的床边,门口的地方还站着溪儿他们几个,温映寒一时恍惚,还以为这是在自己的船上。
乍一看船舱里的光线还有些不适应,温映寒抬手遮了遮眼睛,缓了一会儿,温声开口“你们都回来了?”
芸夏注意到自家娘娘醒了,半跪在床前,“嗯,都回来了,是皇上下的令。”
温映寒默了默,胳膊撑在床榻上缓缓起身,昨日睡前还无事,这一觉醒来身上酸乏得很,也是之前天天待在宫中不走动,太久没有活动了,昨晚骤然做了那一系列逃离大火的事,身子多少有些不适应。
“我睡了多久了?”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现在什么时辰了?”
芸夏如实开口道“已经过了午时了,皇上吩咐过让您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请御医过来给您诊脉”
“皇上呢?”
明夏从一旁的架子上寻了一件衣服过来给温映寒披上,“皇上在处理薛家后续的事,吩咐了一会儿让御医过来先给您瞧瞧。”
老话里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薛岸是先帝时期被任命的重要大臣,薛家在皇城之中也极具地位。
想要彻底拔除根深蒂固的老臣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有关薛家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昨日只是一个开始。
薛家自恃老臣贪污粮款,买卖官职,无恶不作。先帝留下来的朝堂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一切都是假象,有不附和薛家,为人清廉刚正的官员遭诬陷革职,也有不学无术之人通过献媚于薛岸得到了高官厚禄。
内忧外患从未停歇过。新帝继位以后,薛家还想故技重施,诬陷镇北侯府,然而沈凌渊却与先帝不同。在时机未到前看似无波无澜,实则薛岸处处受制,没能办成一件事。
直到昨日事发,薛家的人才恍然明白,原来皇帝早就有了要处理薛家之意了。一直以来,他们宛如跳梁小丑,一切的手段与算计都在沈凌渊的掌控之中,只不过他们还在沾沾自喜,不自知罢了。
温映寒明白,薛家这次是走到尽头了,往后的朝局会有大变动,沈凌渊又要忙上一阵子了。
昨日好在
没有吸入太多的浓烟,逃出来的也及时,温映寒觉着自己身子没什么大事,垂眸披好了身上的衣服,下了床,叫她们几个过来替她梳妆。
她温声开口道“晚点再请御医来吧,我无事。”
芸夏忍不住在一旁低声开口相劝“娘娘,只这一回吧,往后您再不能以身犯险了。”
昨日的大火她想想便觉得心惊,半日过去了,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就算事先计算得再好,也怕个万一,这样的事可是不能再来了。
温映寒了解芸夏的性子,她若是不应下来,芸夏能一直念叨个不停。温映寒索性微微颔首,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轻揉在眉心上。
闭上眼睛,昨日大火的场景仍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温映寒指尖一顿,忽然想起一人。
“小顺子呢?他如何了?”杰米哒63
小顺子便是昨夜突然出现,将门撞开救她们出去的那一个。从船舱逃离的时候他还一道在前面开路,连他自己手臂上无意中烫伤了一块都没注意,后来还是温映寒命人带他去看大夫的。
一提小顺子,芸夏的神情便莫名缓和了许多,她笑盈盈地开口道“小顺子无事,大夫说按时上药就行,不严重,正在门口候着呢,说要给皇后娘娘您请个安再走。”
温映寒下意识地望了望大门的方向,“叫他进来吧。”
小顺子被人唤进来的时候,温映寒便明白芸夏在笑些什么了,昨日大火她未来得及仔细看小顺子的相貌,如今瞧着便觉得他像是一个耿直的。
浓眉大眼,肤色较黑,却十分干练,小顺子一进门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给温映寒行了一个大礼,额头磕在船板上甚至响亮。他嗓门也不小,“奴才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温映寒宫里一直是小宫女比较多,只留了几个做杂事搬重物的小太监,平常都沉默寡言的也不出声,像小顺子这样,着实是她第一次见。
“平身吧。快起来。”杰米哒63
小顺子却没起,紧跟着又磕了一个,“奴才见皇后娘娘无事便放心了。皇后娘娘吉人天相,是仙女下凡,奴才就知道皇后娘娘无事的!”
温映寒被他这架势弄得一愣,不着边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莫名其妙也变得耿直了起来。
她无奈开口道“旁人见着了大火都知道先听侍卫们的安排先跑,你怎么想起跑到我那里去了?”
“奴才见逃离大火的人群中没有见皇后娘娘的身影,也不见有人去救,就觉得不行!娘娘对奴才有救命之恩,奴才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将皇后娘娘您救出来!”
温映寒这下有些听不明白了,“救命之恩?”
小顺子叩了叩首,“皇后娘娘可能不记得奴才了,但奴才却一辈子记着皇后娘娘的恩德!奴才早以前是在御药司做过事。”
温映寒微微一怔,御药司……
“你是当时的那个小太监?”
“正是奴才!”
温映寒这回明白,为什么当时小顺子一冲进船舱就好像认得她一样了,他便是当初薛妃和宜嫔为了掩盖她们在药中做手脚的证据,推出来顶罪的那一个。
小顺子跪在地上极为恭敬,“多亏娘娘出手相助,不然奴才这条命便要没了,当初奴才被人诬陷,堵了嘴被押到皇后娘娘的宫里,薛妃一心想要置奴才于死地,是皇后娘娘您救了奴才。”
温映寒记得当时薛慕娴要将他直接拉出去杖毙,温映寒知道在药中动手脚的事与这个人无关,自然不会让薛慕娴随意害了无辜的人的性命。
当时的场景,既无法证明小顺子是无罪的,也没办法证明小顺子是有罪的。为保他的性命,只得先将他送进尚刑司服苦役,事后等过了风波再叫人将他从尚刑司里放出来。
小顺子抬头望着温映寒,“奴才知道娘娘为了保奴才的性命,事后还派了人照看,不叫薛妃的人有机会再暗中下手,奴才至今都记得皇后娘娘那日的教诲,从那往后事无巨细,再不叫人抓住一点可能陷害奴才的可能!”
温映寒没想到如今以这样的方式又见到他了,“你是如何到这条船上来的?”
“娘娘命人放奴才出尚刑司后,奴才便被发配到宫中做些杂事,这次被选中随船做搬运的事了,才有幸上了皇后娘娘的船。皇后娘娘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奴才这条命都是皇后娘娘您的!”
“先起来吧,”温映寒望着他,“你往后是如何打算的?还想回御药司吗?”
“奴才不想回了,那里面人心难测,奴才也不愿与他们相交,如今能给皇后娘娘搬些东西也挺好的!”想当初就是一个他颇为信任的人暗害的他,听说那人后来就升迁被调到薛妃宫里头了,结果这次跟着薛妃一同遭了殃。御药司里心术不正的人多了,那种地方没必要回去。
温映寒垂眸轻轻捻了捻手指,“我宫里还缺一个掌事的太监,你可愿意过来?”
小顺子一愣,立马应道“愿意的!奴才愿意的!奴才没别的本事,就是力气大,往后娘娘宫里头的活儿,奴才一个人全做了!”
他一个劲儿地磕头,说话耿直的样子,弄得一旁的芸夏和明夏忍不住想笑。小顺子说他力气大可是真的,那雕花的木门外面还上了锁,竟愣生生地被他给直接撞开了,中途还有散落的木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都是被小顺子一个人给搬开的。
等温映寒好不容易将他打发下去了,这屋里的安静倒叫人一时有些不适应。芸夏笑吟吟地走到温映寒身边,“宫里头往后可热闹了。”
温映寒心想,可不是么,这多添了一个人,跟多添了五六个似的。
……
由于先前路上的耽搁,温映寒是将近傍晚时分才抵达承和行宫的。沈凌渊要她看完了御医,才准了她下船。
车马一路行到了她新的住处也未见沈凌渊离开。朱红色的宫门前,温映寒望着还站在自己身侧的人,“皇上待会儿不用处理政务了吗?”
沈凌渊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薄唇不经意间勾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政务过会儿处理也不迟。朕带你先见一个人。”
温映寒琥珀色的眸子轻眨顿时疑惑不解,然而未等她开口询问清楚,面前的大门便被人从里面彻底打开。
“你们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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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映寒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文茵?”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沈文茵从前,姐就是个传说。
真闺蜜上线√宜嫔即将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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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朱红色的宫门一开,一道胭脂色的身影顿时从温映寒眼前一闪出现。
明艳的石榴裙翻飞着繁杂的花边,腰间的镂花雕兰如意佩尊贵非凡,沈文茵发簪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前后一晃,下一刻她便整个人扑进了温映寒的怀里。
“寒寒!我终于见到你了。”她紧紧地抱住温映寒也不撒手。
温映寒还没有从刚刚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般地又唤了一遍她的名字,“文茵?怎么会……你回来了?”
“是我是我,还以为你把我也给忘了,寒寒我好想你!”沈文茵将她抱得更紧。
温映寒也抬起了手,突然起来的相见,着实有些惊喜,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这是不是一场梦境的怀疑。
她偏过去望沈凌渊,直到瞧见对方的神色了才彻底放下心来。杰米哒63
沈文茵身后的小宫女悄悄地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衣裙,一个是从前高高在上的三公主,一个是当今最尊贵的皇后,如今这是在宫门口,且不说皇上,周围还有其他下人们在呢。
沈文茵一抬头便看见站在后面不知所措的王德禄他们几个了,她嗔怪地望了一眼自己的皇兄,好看的侧脸上顿时涌起了一抹绯红,“皇兄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叫他们先下去的。”
温映寒听着她这语气就觉得分外熟悉,即便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未见了,如今却好像从不曾分开一般。温映寒琥珀色的眸子里染上几分笑意,她轻轻开口“走,我们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