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高壮的男孩比较倒霉, 他后脑勺着地时, 地上好巧不巧, 有一颗小石头, 咯到他的脑袋，他伸手一模，摸到了血迹。
他瞬间吓得脸色煞白, 连滚带爬的起来, 大哭着回家找娘了。
旁边的几个孩子见小葡萄这一招把他们的大哥打哭了, 都被吓懵了，一溜烟全散了，胆小点的孩子更是哭着跑的，不大一会儿, 地上只剩小葡萄和小黑狗了。
手手好痛…
小葡萄坐在地上, 举着他泛着血丝的小手，泪眼汪汪的。
不能哭, 爹爹说他是男子汉, 男子汉不能哭的。
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从地上爬起来, 忍着哭腔对趴在地上的狗狗说：“快回去找你娘吧, 我也要回家了。”
说了不哭，可是手心越来越痛，小葡萄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呜呜…”痛痛。
小黑狗睁着圆溜溜的狗眼看着小葡萄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爬起来, 支着三条腿，一蹦一蹦的跟在小葡萄后面。
宁静的乡村小道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胖团子嚎啕大哭，边走边擦眼泪，身后跟着一条瘦不拉几的瘸狗。
小葡萄一路哭到家。
“娘…”
“嗯？”苏筝从一堆布料里抬头，看见儿子满脸泪水吓了一跳，扔了手中的针线，蹲下身翻来覆去地检查儿子。
嗯，除了衣服脏了点，没别的伤，左手心擦破了，伤口上沾着灰尘。
“摔倒了？”
小葡萄摇摇头，泪眼朦胧的把手递给娘亲：“痛痛。”
苏筝捧着他的手给他吹了吹。
用水把灰尘洗掉，涂上药水。
“好了，下次走路走慢点，知道吗？”小葡萄人小，走路却急，经常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了。
小葡萄摇头想解释：“不是…”
这时顾川从外面进来了：“院子里怎么有一条狗？”
苏筝听见顾川的声音手忙脚乱的把布料针线一股脑地塞在被子里，随即整个人扑在被上。
等顾川踏进里屋时，她揉揉眼睛起来，佯装刚睡醒：“你说什么？”
顾川觉得苏筝有些怪怪的，不过他也没在意，又重复了一遍：“外面有一条小黑狗，你带回来的？”
嗯？苏筝摇头：“不是。”
倒是小葡萄，听见爹爹说黑狗，蹬蹬蹬地跑出去。
苏筝坐在床上不敢动，顾川跟在儿子屁股后面出去了。
见顾川出去了，苏筝抱着一团布塞进柜子里，压在她的衣服底下，左右看看没什么破绽了，这才放心的走出去。
院子里小葡萄奶声奶气地说：“它跟我回来的。”
苏筝：“嗯？为什么跟你回来？”
小葡萄还小，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叽里呱啦说了半天，苏筝才听懂。
“所以你不是自己摔倒的，是和别人打架了？”
打架？小葡萄懵懂的点点头，是打架吧？他撞了那个讨厌的人。
苏筝见儿子点头，顿时气炸了，她一会儿没跟着儿子，儿子就被欺负了？
她问儿子：“跟你打架的是谁你记得吗？”
小葡萄回想了一下：“记得。”
长得最凶凶的那个就是！他还把他撞哭了，小葡萄想到这，瞬间昂首挺胸，觉得自己好厉害！
苏筝抓住儿子的手腕就往外面走：“带娘去找他。”
顾川眼疾手快地拉住苏筝：“你要干嘛？”
苏筝翻过儿子的手心给他看，气势汹汹地说：“当然是去找他娘，看看，小葡萄的手都磕破了。”
顾川捏捏眉心：“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难免的，一点小事还不至于找上门，再说了，小葡萄现在估计已经不知道是谁和他打闹的了。”
见苏筝气呼呼的，一脸不服气，顾川指着趴在地上的狗，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把药水拿来，这狗受伤了。”
苏筝这才发现院子里趴着一只小黑狗，圆溜溜的狗眼里满是警惕。
苏筝觉得这狗有点眼熟。
她蹲在顾川旁边看他给狗处理伤口时终于想起来了，这狗不就是之前吃了小葡萄绿豆糕的小黑狗嘛？两个月过去，它长大了点，不过还是一样的瘦。
她嘀咕着：“让你当时跑这么快，被欺负了吧，早跟着小葡萄回来，你现在肯定也像他一样圆滚滚的了。”
“娘，它好可怜，我们养它好不好？”
苏筝无所谓道：“我可以啊，问你爹愿不愿意。”
“爹爹…”小葡萄由娘身边，跑到爹爹身边。
顾川看看身上脏兮兮的儿子，点头答应：“如果你愿意每天喂狗，就可以。”
小葡萄忙不迭地一口答应：“喂！我喂！”
“那给它起个名字。”顾川和苏筝把起名字的事交给儿子。
小葡萄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说：“它就叫笨笨吧，被打都不跑，笨死了。”
顾川：“……”这狗不是不跑，是腿折了没跑掉吧？
苏筝：“……”儿子，你确定当初吃完绿豆糕就走的狗狗笨吗？
不管夫妻俩怎么想的，狗狗的名字是定下来了。
顾川没想到，他拦着苏筝没去找别人麻烦，麻烦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顾先生，你看看你家孩子把我家儿子打的！”
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子领着孩子进来了，指着孩子的后脑勺，一脸激动地说。
女子的嗓门极大，顾川不适的皱眉，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后脑勺确实磕破了，到现在还没包扎。
孩子被顾先生看着有些害怕，瑟缩了一下，往他娘身后藏了藏。
顾川第一想法竟然是，幸好苏筝带儿子去她爹那了，不然就她那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估计得吵起来。
“我家孩子才两岁，你家孩子比小葡萄高，比小葡萄壮实，再过两年，可以去私塾了吧。”村里孩子规定七岁去私塾。
妇人一时无言。
说实话那妇人也不相信她儿子会被比他矮一个头的人打破头，但是她问了儿子好几次，儿子都说是顾先生家的儿子。
顾川继续道：“而且，小葡萄为什么打你家儿子，你问了吗？”
那妇人退了一步，嘴硬说：“我家孩子从小就乖，从不惹事，定是你家孩子不对在先。”
其实她压根没问过她家孩子怎么回事，听到儿子说是顾先生的孩子打的，她连包扎都没给儿子包扎，急吼吼地领着孩子过来了，顾先生岳父有钱啊，随便给她赔偿点银子都不会少。
顾川道：“无论谁对谁错，孩子伤在头上，得先去医馆看看。”
那妇人点头：“是这个理。”
“这样吧，为了不耽误孩子去医馆，我带你去村长家，让村长儿子赶牛车送你们去，看伤花了多少银子都算我的。”
“啊？”那妇人傻眼了，她只是想随便要点钱，儿子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馆啊？随便包扎下就行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感谢追文的宝贝们
此文绝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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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顾川生辰那日, 苏筝早早起床, 对着镜子描眉画面, 精心打扮。
“我也要画！”
苏筝低头看看抱着她腿的小葡萄, 想了想拿腮红轻轻在他两边脸颊拍了拍：“好了。”
小葡萄狐疑地盯着娘亲，踮着脚要照镜子。
苏筝这时也上好妆了，抱着小葡萄从镜子前一晃而过：“看到了没？”
她放下小葡萄, 出去看看厨娘打算做哪些菜, 她昨晚就把她爹的厨子借来了。
小葡萄一个人在房间里, 踮着脚尖，努力伸长胳膊，艰难地拿到娘的胭脂，用食指戳了戳, 抹到自己的脸上。
待他觉得满意了, 扔下手中的胭脂，一溜烟地跑出去。
“娘…”
苏筝正在交待厨娘, 厨娘仔细听着, 冷不丁看见小葡萄的胖脸蛋, 吓得她心肝颤了几颤, 顾不得听小姐说的话了, 惊道：“我的小祖宗呦，谁把你涂成这个样子的？”
苏筝一回头也震惊了，是她儿子没错，只是，他脸上那两大坨是什么玩意儿？
小葡萄并不知道两人受到的冲击, 他对娘亲咧嘴一笑，配着他脸颊上红彤彤的两坨，简直没眼看。
苏筝抬手捂着眼缓了缓，声音有些颤抖：“儿子，洗洗脸吧。”
说着她走过去牵着小家伙的手，打算带他洗脸。
小葡萄竟然不配合，双脚钉在地上，抿着唇摇头，满脸抗拒：“不洗！”
苏筝蹲下身问他：“你确定不洗？”
“不洗不洗！”怕娘亲强迫自己洗脸，小葡萄挣开手，飞一般地跑了。
苏筝：“……”
算了，等会再给他洗吧，她现在得跟厨娘学习怎么做长寿面。
厨娘在苏家干了好些年了，厨艺一绝，尤其是她做的松鼠桂鱼，苏筝百吃不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苏筝勉勉强强煮了一碗长寿面出来，过程不必多提，实在太过艰辛，她一碗面煮出来，厨娘的八道菜也好了。
时辰不早，厨娘识趣的不打扰小姐和姑爷，先行告退了，路过院子里和黑狗玩耍的小少爷，眼睛再一次受到冲击，她捂着心口走了。
她得回去告诉老爷，铺子里的布送几匹过来，她要给小少爷做衣服！小少爷怎么能穿着粉色的衣服！
小葡萄自觉甚美，小手给笨笨顺着毛，叽里咕噜的和它说话。
小黑狗仰面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两只前爪屈着，舒舒服服的任由小主人挠它。
“今天是爹爹生辰。”
小葡萄想了想，使劲儿揪下一朵花花，插在狗狗的头上，奈何狗毛太短，狗头一动花花就掉了。
他两只小手固定住狗头，奶声奶气地命令狗：“不准动哦。”
笨笨的狗眼里似乎有不解，但也听话的不动了。
顾川回来见一只粉红色的背影蹲在地上和狗玩，他迟疑了一下喊道：“小葡萄？”
“爹爹…”小葡萄听到爹的声音立马松开笨笨，狗狗原地翻了个身，一溜烟的跑了，徒留一朵花。
待顾川看清儿子的脸，眼皮狠狠一抽，感到心力交瘁，穿粉色的衣服就算了，脸上还涂了胭脂。
他捏捏眉心，有些无力地问：“谁给你涂的胭脂？”
小葡萄双手叉腰，颇为得意：“我寄几！”
顾川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儿子的审美了。
“回来了？”苏筝从厨房探出头。
苏筝五官本就生得极美，此刻略施粉黛，乌黑水润的桃花眼盛着光，饱满的红唇弯起，笑意盈盈的模样更是美。
顾川心头微微一跳。
“带小葡萄洗手，可以吃饭了。”苏筝道。
吃饭？顾川这才注意到厨房传来的香味，他挑挑眉，今日的苏筝，好像过于温柔？
来不及细想，他拎着儿子去洗手。期间他打算把儿子的脸一起洗了，奈何儿子分外不配合，嘴里嚷着不要洗，顾川只得做罢。
饭桌上摆着松鼠桂鱼，粉蒸肉，辣子鸡丁，清蒸蟹等等，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不可能是苏筝做的。
这时苏筝端了一碗长寿面上来：“这个是我亲手做的，生辰快乐！”
小葡萄人矮，在一旁跳了两下，以此吸引爹爹的注意，跟着娘亲说：“生辰快乐！”
顾川看着卖相不怎么好的长寿面，再看看眉眼相似的一大一小，陷入沉默，心底升起一片暖意。
苏筝催促他：“快吃。”不然面坨了就更不好吃了！
顾川在一大一小的目光下，把一碗面吃完了。
“好吃吗？”苏筝期待地问。
顾川点头：“挺好吃的。”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生辰时，真心为他做一碗面。
虽然知道味道应该不怎么样，听到顾川说好吃，苏筝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尾巴。
而一旁的小葡萄，两只眼睛早就黏在菜上面了。
顾川掀唇一笑，给儿子夹了一块粉蒸肉。
小葡萄嗷呜嗷呜的吃完了，他对肉的喜爱，从未变过。
……
吃完饭苏筝拉着顾川回屋，从柜子伸出扒拉出一套亵衣，捧在手上献宝一样的递给顾川。
“这个也是我亲手做的！”不难听出语气里的骄傲。
顾川今日还是很感动的，苏筝平时多懒一个人，能亲手为他做衣服，为他做长寿面，因此他接过衣服，郑重的说：“谢谢。”
苏筝盯着自己的脚尖，低着头偷笑。
顾川握住苏筝垂在身侧的手，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眼睛，她的脸颊，渐渐的，落在她的唇角。
“我也要亲亲！”
小葡萄不开心的跺跺脚，大声喊道。
苏筝红着脸推开顾川跑了，丢下一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顾川垂眸看抱着他腿的儿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刚刚忘记关门了。
小葡萄还在不依不饶：“要亲亲。”
顾川把他抱到凳子上坐着，敷衍傻儿子：“等一下。”事实上，小葡萄两岁以后，他和苏筝都不再亲儿子了。
他关上门，脱掉衣服，试苏筝做的亵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