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归去闲人
时间:2020-06-10 08:15:05

  这姿态过于轻浮孟浪,魏鸾一霎时想起了那副久远的春宫图,想起他曾意有所指地说,她可以多看些春宫。撕开盛煜沉稳冷凝的面具,看到男人微烫的真心,固然令她欢喜,但威冷慑人铁石心肠的盛煜陡然露出这般暧昧姿态,魏鸾终究招架不住。
  她脸上滚烫,不自觉地往后躲,方才旗开得胜的得意霎时被压得一滴不剩。
  在盛煜缓缓凑近时,终于落荒而逃。
  “那种话太伤人,我还没原谅你呢!”魏鸾胡乱找了个借口,逃脱男人指腹目光的品尝,迅速钻进被窝里,蒙住了脑袋。
  盛煜指间落空,喉咙里闷笑了两声。
  向来沉稳如水的心里咚咚乱跳,方才虽是蓄意反攻,想压住她的得意气焰,那娇软触感自指尖传到心底,羞怯模样从眼眸印入脑海时,却也挑战自持的本事。若还不罢手,怕是得冲溃克制,玩火自焚。
  而夫妻间冰雪初融,还没到自焚的时候。
  他深吸了口气,待心跳渐渐平复,才钻入合欢锦被。
  “既是如此,明日带你踏青赏春,权当赔礼。”
  烛火扑灭之前,盛煜如是说。
  ……
  次日清晨魏鸾醒来时,晨光熹微。
  她不知何时又窜到了盛煜那边,霸占了他的枕头。不过身边空荡荡的,并不见男人的身影,倒是内室里依稀有水声断续传来。她睡得迷迷糊糊,只当是错觉,抱着枕头继续睡,片刻后听见脚步声,半抬起眼皮,看到盛煜已是衣冠严整。
  目光相触,盛煜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魏鸾迷迷糊糊地没多想,只哼哼道:“这么早呢。”
  “嗯,你再睡会儿,我去练剑。”盛煜躬身帮她掖被角,指尖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冰凉凉的。魏鸾下意识将脑袋往被窝里缩,盛煜触到她柔软脸蛋,才想起方才浑身浇了凉水,手应还没暖和过来,遂笑而起身,出门去了。
  待魏鸾的回笼觉睡醒,天光已然大亮。
  盛煜今日休沐,难得留在北朱阁用早饭,加之魏鸾这两日受苦,早饭便备得颇精心。软糯的瘦肉粥入口绵稠,热乎乎的羊肉汤香而不腻,刚出笼的银丝卷和灌汤包都是魏鸾的心头好,再配上新笋嫩豆,爽口又美味。
  魏鸾吃饱了眼馋,慢吞吞喝了两口羊肉汤。
  瞧着那乳白香浓的汤汁,想起同样美味的鱼汤,便叫人晚饭时添上。
  过后换衣挽发,准备出门。
  因马车太慢,夫妻俩打算骑马往返,洗夏给她挽了个堕马髻,撇去繁复精致的珠钗流苏,只以花钿为饰,髻处嵌了枚金丝镂空的珠花,海棠初绽,蝴蝶盈盈欲飞。盛煜还没见过女子梳妆,双臂抱胸,不远不近地站着,瞧得颇有兴致。
  忽而想起上回送她的金钗,随口问她为何不用。
  魏鸾没想到他还计较这些微末小事,笑而起身道:“骑马时戴着累赘,那支赴宴时用最好。”说着话,隔窗瞧了眼天色,觉得时辰尚早,遂朝染冬递个眼色,等她们都出去了,才道:“有件事,想跟夫君商量。”
  “怎么?”盛煜锦衣端贵,临窗而立。
  魏鸾迟疑了下,瞧他心绪不错,道:“昨日在蓬莱殿里,长宁因我的事跟皇后起了争执,摔门而去,我有些担心。待会出城前,咱们能否绕道公主府,若她住在府里,我顺道瞧瞧,若她还在宫里,只能往后再说了。”
  她说得谨慎,眼睛在盛煜脸上逡巡,怕惹他不快似的。
  盛煜倒是爽快应了,“行。”
  ——难怪昨日那位金尊玉贵的小公主眼圈泛红,却原来是为这个缘故。
  魏鸾稍松了口气,“夫君不介意?”
  风从窗口吹进来,拂动她鬓边散碎的头发,盛煜伸手,帮她捋在耳后。对于与章皇后长相肖似的周骊音,盛煜确实心里有刺横着的,但那毕竟是与魏鸾自□□厚的挚友,他纵不喜,也不能强行斩断交情,便道:“你若担心,自然该去瞧瞧。”
  声音顿了顿,见魏鸾眨着眼睛等他下文,续道:“我介意的是她跟三弟。”
  语气平静温和,跟那晚的冷沉强硬迥异。
  魏鸾没有那晚的怒气盈胸和多心猜疑,倒是听进去了,虽仍摸不透盛煜为何对周骊音抱有如此深的芥蒂,却仍颔首道:“我知道了,往后会留意。不过那毕竟是她跟三弟的交情,我只能是不撮合,但不会刻意阻拦。往后如何全在他俩,若真的……夫君也别怪我。”
  “置身事外即可。”盛煜颔首。
  这样便算是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魏鸾少了顾虑,在骑马的劲装外罩了件披风,便与盛煜携手出屋,各自骑马动身。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早起冲凉水澡的老盛√
 
 
第50章 亲吻
  公主府离曲园不算特别远。
  魏鸾之前没去过, 只按着先前周骊音给她看营造图时说的地址寻过去, 到得那边,周骊音竟真的在府里。门房派人入内通禀,先将两人请到侧厅里喝茶,没过片刻,贴身伺候周骊音的宝卿便匆匆迎来。
  见来客真的是魏鸾,宝卿喜形于色。
  “殿下昨晚回府后心绪欠佳, 今早到后面钓鱼去了, 也不让人跟着。姑娘……”宝卿话才出口, 猛然想起这位自幼相伴的表姑娘是已嫁人了的,没敢看盛煜的脸色, 忙改口道:“少夫人来了刚好, 帮着劝劝殿下吧。”
  魏鸾颔首, 旋即瞥向盛煜。
  这位大爷芥蒂深藏,恐怕不太想跟着进去。
  遂抬头温声道:“夫君稍坐片刻,我劝好她就回来。”
  谁知盛煜眉峰微抬,打量着粉饰一新的厅堂影壁,淡声道:“我同你去。”
  他既不介意,魏鸾自不会阻拦。
  夫妻俩随着宝卿往里走, 这座公主府修得宽敞富丽,曲折游廊红漆绿柱,每根枋梁上皆绘有彩画故事,绚丽斑斓。沿途走过,但见花木繁盛, 山石嶙峋,亭台楼宇无不精致,足见帝后宠爱。
  许久,才到了后园水畔。
  隔着粼粼波光,周骊音孤零零地坐在湖对岸,手里攥着长长的钓竿,半天都没动静。
  宝卿悄悄叹了口气,“一直就那么坐着,半条鱼都没钓上来。”
  心不在焉,自然是钓不到鱼的。
  魏鸾约莫猜得到她为何如此,远远地看了片刻,让宝卿在这儿等,她过去瞧瞧。
  湖不算大,但东西狭长绕路太远,是以修了蜿蜒有致的水上栈道和湖心拱桥,既不妨碍乘船游湖,也方便步行去对岸。夫妻俩行至中途,对岸的周骊音似有所察觉,猛然抬起头,辨认出是魏鸾后不自觉站了起来。
  等两人走近,她才诧然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魏鸾笑牵住她手,“不能来呀?”
  “胡说什么,你当然能来!”周骊音低嗔,又看向盛煜——她又不傻,被所有人高高在上的捧惯了,上回被盛煜晾在霜云山房,自然能觉出态度里的冷淡。从章皇后那些言辞来看,背后是何原因,不言而喻。
  遂淡声道:“只是没想到盛统领也会来。”
  “微臣此来,是多谢殿下昨日出言提醒。”盛煜仿佛没听出那位的挤兑。
  周骊音唔了声,摆摆手,“应该的。”
  盛煜便没再杵着,让她俩有话慢慢说,他寻了个不远不近的湖岸方石坐着,耐心地等。
  ……
  湖畔暖风袭来,卷着近处的花香水汽。
  魏鸾瞧了瞧那空荡的钓桶,笑而揶揄,“还以为你乔迁新居,会大张旗鼓地庆贺一番。谁知悄悄跑这儿闷坐着,鱼在脚底下也没钓起来,拿着钓竿出神呢?”
  “我……”周骊音丢了钓竿,欲言又止。
  魏鸾便静静看着她,唇边浅笑温暖。
  周骊音两只眼睛在她脸上打转,片刻后叹了口气,歉然道:“昨日的事……我没想到母后竟会真的为难你,当时太过生气,忘记把你带出来,好在有盛统领。鸾鸾,母后她除了这回,没再欺负你吧?”
  “没有。”魏鸾摇头,“倒是你,吵完架就来这儿了?”
  “去北苑待了半天,心烦意乱的。”
  “头回见你顶撞皇后娘娘,敢摔蓬莱殿的门,胆子也是不小。”
  周骊音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想着昨日母女间的争执,那种浓雾般想不透的困惑再度袭上心头。两人从前承欢于章皇后膝下,感情不浅,如今她因章皇后那等言辞而怒不择言,魏鸾却能坦然接受皇后的翻脸刁难,想必……
  “母后为难你的原因,知道了吧?”她问。
  魏鸾颔首,“为了兴国公的事。”
  “那——”周骊音迟疑了下,“你怎么想?”
  “玄镜司虽有心狠手辣的名声,却从没办过冤假错案,最后如何处置,也都是皇上定夺的。兴国公姓章,算起来也是咱们的表舅,但律法就是律法,不容漠视踩踏,谁都不能例外。幼时咱们读书,先生讲过石碏体恤百姓疾苦而大义灭亲的事,还记得吧?”
  周骊音点了点头。
  魏鸾续道:“兴国公若只是小过小错,便也罢了,但他所作所为,查起来每一条都是死罪。皇上只判削爵流放,已是从轻发落了。”
  “我也这样想。”周骊音低声。
  这件事对错分明,真正叫她心神不宁的,是往后的事。
  依章皇后昨日的意思,是将太子和章家绑在一处的,仿佛对付章家便是对付周令渊。可从兴国公的跋扈行径来看,镇国公和定国公怕是没比那位干净多少,且北地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周骊音多少能从永穆帝那里知道一些。
  为了周令渊东宫之位稳固,皇后定会力保章家。
  为了朝堂百姓,永穆帝却不会容忍朝臣枉顾国法,不听调遣。
  周骊音是章皇后的心尖宠,也是永穆帝的掌中珠,这些年到父皇跟前撒娇时,偶尔会碰见永穆帝愁眉不展、强忍怒意,每每都是因边塞的章家。她甚至还曾无意间听到过议论,说章家是卧榻之侧的猛虎,欲与皇家争辉,两位皇帝都奈何不得。
  这对于冠以周姓的公主而言,绝非愉快的事。
  是以哪怕章皇后天天念叨章家舅舅,她心里对那两处公府多少藏有不满。随着年纪渐长,稍稍明白朝堂形势后,不满愈深,甚至隐隐担忧。
  只是为了母后和皇兄,从来不曾表露。
  这回的事却如一把利刃,挑破暗涌之上的那层平静伪装。
  周骊音也终于明白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兴国公已倒,若有朝一日轮到镇国公、定国公,她当如何?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与太子都是她的至亲,永穆帝虽有后宫庶子,却也宠她若宝,为朝堂天下殚精竭虑,头发都快半白了。她渐而懂事,如何忍心看父皇因章家而日夜劳神?
  她长长叹了口气,眉头紧紧拧着。
  魏鸾握住她手。
  有些话从前不宜点破,如今事到临头,自是不能再藏着掖着。
  “其实我知道皇后娘娘为何生气,归根结底是为了东宫。”她缓缓开口,见周骊音抬眼看过来,续道:“皇上膝下有太子、梁王和卫王,换了是谁,都想为太子寻些助力。可这助力,应是有益江山社稷的能臣,而不是兴国公这种人。”
  “亲近这种人反而会害了皇兄,对不对?”
  “至少,皇上不会坐视储君与这种人过从亲密。旁的再怎么好都只是助力,这天底下的事,最后都由皇上决断。”
  而永穆帝已收复失地,手持利剑,不会再如先帝般容忍退让。周令渊若执意亲近章家,只会与圣意背道而驰,待章家倾塌之日,储位便是空中楼阁,一触即碎。除非那位疯魔,为皇位而忤逆君父。
  这些话魏鸾没说,只肃容凝目。
  “长宁,幼时若父母亲吵架拌嘴,我们都能置身事外。但这事干系重大,不止有血脉亲情,更关乎朝堂百姓。皇上是明君,行事自有道理,往后碰见类似的事,你得想清楚。”
  她看着周骊音的眼睛,说得郑重。
  周骊音亦看着她,片刻后颔首,“这些话也就你敢劝我,鸾鸾——”她站起身,深吸了口气,“我想去趟隐园,看看皇叔。”
  她口中的皇叔是先帝的幼弟荣王周琛,比先帝小了二十岁,虽嫡庶有别,岁数相差很大,兄弟感情倒是很好。先帝征战天下时,荣王正当年轻力盛,也曾领兵杀伐,立下汗马功劳,在一场恶仗里重伤了腿,从此再也不能骑马。
  后来荡平天下逐得皇位,先帝对他厚加荣宠,朝堂上颇为重用。
  待先帝驾崩,荣王便辞了朝中一应职务,在京郊修了座隐园,归田务农,成了当朝唯一的皇叔。虽无实权,但论身份地位,实则十分尊崇。
  永穆帝待他颇为敬重,每年都会带儿女去隐园坐坐,尝尝皇叔亲自种的瓜果粮食。周骊音也很喜欢那位微跛亲和的爷爷,喜欢那片有趣漂亮的田园,更喜欢坐在凉棚树下,听他讲当年的种种故事。只是章皇后对皇叔颇有微词,她除了与永穆帝同行外,很少单独去。
  今日她却很想去那里坐坐。
  反正她如今已建府独居,不必像在宫里那样拘束。
  隐园与魏鸾要去踏青赏春的麂谷相去不远,周骊音既是去农庄园田,也懒得带公主的仪仗,只挑随身侍卫跟着,骑马出城。
  到得临近隐园的路口,两拨人分道扬镳。
  马蹄成群,踏过春草嘚嘚而去,盛煜瞧着那片坐落在山脚的园田,微微出神。
  ……
  方才在公主府里,盛煜坐的位置是下风口。
  那是他特地挑选的——
  瞧起来他跟魏鸾和周骊音离得不算太近,实则清风徐徐,仍能送来两人断续的声音。加之盛煜自幼历练,耳力极佳,摆着端然闲坐观景的姿态,留神细听时,仍能捕捉到大概。魏鸾对朝政的见地虽出乎他所料,细想她在魏峤之事时的行径,也不算太意外。
  真正叫盛煜意外的是周骊音的态度。
  他原以为,那对母女血脉相通、长相肖似,对章家的态度应是一致的,必会不遗余力地保住章家,仗着兵权的助力,稳固周令渊的东宫之位。却未料她被章氏耳濡目染这么些年,竟然还能从棋局里抽身,分辨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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