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归去闲人
时间:2020-06-10 08:15:05

  怎会无缘无故做不好的梦?
  魏鸾有些不安。
  她本就随了时下高门贵户的风气,常跟着母亲去礼佛进香,经历了重回少女时这样离奇的事,对冥冥中的玄妙之事更添敬畏,不敢掉以轻心。在连着数夜被梦境困扰后,魏鸾愈来愈担心远在京外的盛煜,甚至想策马飞奔过去,亲眼见他无恙。
  但盛煜临行时郑重叮嘱过,不许她乱跑。
  魏鸾便竭力按捺,静候消息。
  好在卢珣那边能借着玄镜司的渠道得知盛煜的近况,常来给报平安。
  魏鸾每日问几回,聊以慰藉。
  时气愈来愈热,蒸笼似的晒了两天后,下了场暴雨,浇得满城凉爽。曲园中仍平静无波,朝堂上近来的事情却不少——自永穆帝当朝说了愿意为章家昔日的战功,从宽处置后,章孝恭疑虑稍稍打消,纵然万般不情愿,仍松开庭州大都督的兵权,孤身回京请罪。
  回京之日,永穆帝命人在城门等候,径直关入刑部大狱。
  不过永穆帝守了当初的诺言,并未伤及章孝恭父子性命,只关在牢狱里,不许探视。
  至于其余从犯,不论僧俗官民,皆按律处置。
  私藏军械是重罪,永穆帝亲自将旨判决后,次日便在闹市处决。据说当时上百人被齐齐斩首,周遭血腥味弥漫不散,经了场大雨冲洗,才消去痕迹。而章家的这件案子,也在这场雨后渐渐平息下去。
  朝堂上,没人再提此时,仍如往常般商议政令民生。
  后宫之中,章太后的病体仍然未愈,却不再叫人去侍疾。章家女眷们从前尊贵跋扈,每年盛夏轮番到城外避暑纳凉、设宴排戏,今年却没怎么出门,别说设宴,便是连别家的请帖都推了。就连从前隔三差五入宫问安的做派,也收敛了不少。
  仿佛被永穆帝当头棒喝后,老实了些似的。
  京城中百姓偶尔议论,都觉得此次皇恩浩荡,章家感念皇恩,洗心革面。
  魏鸾却觉得未必。
  章家自恃有带重兵投奔的从龙之功,这些年牢牢攥着皇后、太子妃的位置,烈火烹油却又得陇望蜀、结党营私,分明是自诩与旁的功臣不同,欲与周氏共分江山。两代帝王格外宽厚礼遇,都能叫他们做出谋逆之举,岂会因永穆帝的宽容就痛改前非?
  镇国公拱手交出兵权,难道会心甘情愿?
  这可半点都不像章家的行事。
  不过无论如何,此刻的京城是风平浪静的。
  魏鸾眼见府外渐渐安生,她却仍时不时地从梦里惊醒,盛煜又总是归期未定,心底的不安愈来愈浓,去亲眼看望他的念头也愈来愈强烈——夫妻分离半月有余,盛煜离开时,她因误会赌气,并未给他太好的脸色,如今画像出世,她满怀好奇又满腔担忧,实在难以按捺。
  这日后晌,日色西倾时地气渐凉,魏鸾再度去了南朱阁。
  卢珣在厅前值守,身如青松。
  瞧见随行而来的染冬,他的目光黏了一瞬,才朝魏鸾行礼。
  魏鸾装作没瞧见,只问道:“主君那边可有消息?”
  “一切无恙,少夫人放心。”
  “他可说过何时回来?”
  这个问题魏鸾问过很多遍,卢珣每回都说归期未定,今日总算换了个花样。
  “主君今晨递来的消息,说镇国公回京请罪后,庭州还有许多事要料理。他办完手头的事,就得赶去庭州,那边山高路远,光是来回路途都得耗时半月之多,加上有差事在身,怕是至少七月才可能回京。”
  “那么晚?”魏鸾闻言,不由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老盛:媳妇想我啦?
 
 
第80章 期待
  对于盛煜办差时连轴转, 各地奔波这种事, 卢珣早已习以为常。见魏鸾眉头轻蹙,他便宽慰道:“少夫人放心,主君说了,事情办完后他会尽快回京。且主君毕竟是玄镜司的主心骨,不会耽搁太久。”
  话虽如此,魏鸾却还是觉得不安。
  翌日清晨到西府问安时, 盛老夫人也提起了盛煜。
  比起曲园的心神微绷, 西府那边除了盛闻天身任千牛卫要职, 肩负御前安危的重任外,甚少卷到朝堂事端里。章家的起伏盛衰于她们而言皆是茶余饭后的闲话, 近来京城的暗潮也未波及女眷避暑的兴致, 长房婆媳和魏鸾的婆母这两日去京郊山中, 游氏也一道去了。
  魏鸾去问安时,乐寿堂里唯有盛老夫人。
  祖孙俩一处用了早饭,因没人陪着在屋里推牌,盛老夫人觉得闷,便到后园走走。
  临近大暑,腐草为萤, 热气蒸腾。
  这种节气里原本该抱着冰镇甜汤躲在屋里消暑,好在昨晚下了场雨,今晨薄云遮日,满园清新,倒颇适合散步透气。祖孙俩将在西府后园溜达了会儿, 因盛老夫人难得有兴致,魏鸾便又陪她在曲园走走。
  闲谈时,不免又提起盛煜。
  盛老夫人许久没见孙儿,听魏鸾说他在外无恙,便慈爱笑道:“他自幼在外折腾惯了,时常如此。一旦出了京城,别说十天半月,连着两三月不露面也是有的。我老婆子向来心宽,从前也没太在意,近来倒屡屡想起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祖母这是担心他吧?”
  “哪能不担心呢,玄镜司瞧着威风凛凛,其实风里来雨里去,走的全是刀刃儿铺成的路。他手里经手的全是别处啃不下的硬骨头,那些人哪个是好对付的?稍有不慎,旁边就是悬崖。”
  “是啊,上回镜台寺的事,这会儿想着都后怕。“
  “他怕是已习惯了。”盛老夫人提起旧事,苍老的脸上浮起疼惜,道:“这孩子命苦,生下来没了娘,打小儿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能走路时就被他父亲带着习武,旁人捉蟋蟀逗蛐蛐儿,他就在屋里读书。十几岁就进了玄镜司,好几次险些丢掉性命,却是越挫越勇。”
  “你也知道,他父亲在御前的差事疏忽不得,没法时时照料。你婆母跟他又隔阂生疏,体贴话都没说过几句,他每回受了伤总是闷声不吭,跟谁都不提,就咬牙忍着。次数多了,对伤病不以为意,多凶险的事都敢做。”
  说至此处,盛老夫人轻拍了拍魏鸾的手。
  “好在如今有了你,能在身边照应。”
  魏鸾抿唇轻笑,心思却渐渐飘远。
  若盛煜身在京城,出了岔子她自会竭力照顾,可如今两地相隔,却束手无策。
  她不敢让祖母过分担心,就着话头,问了许多盛煜年少时的事情。
  到了晚间却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这世间没有谁是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盛煜能有今日之威仪冷厉,所向披靡,是从前枪林箭雨历练出来的。魏鸾犹记得先前帮他怀药时,他胸膛的那道狰狞伤疤,瞧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玄镜司有上等的药,便连镜台寺那样重的伤,愈合都没留下太多痕迹,那道伤疤在结痂前,定是极为严重的。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
  看似权倾朝野,实则步步惊心。
  魏鸾认真斟酌了整晚,实在放心不下,终决定亲自去瞧瞧。
  ……
  自镇国公从庭州回来后,京城里还不知混入了多少牛鬼蛇神,魏鸾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且盛煜是对付玄镜司的利剑,这回镇国公能老实伏法,必定跟盛煜出京城办的差事有关。她闺中年少不知内情,章太后那对姑侄定然清楚。
  上回镜台寺差点要了盛煜的性命,这回还不知会怎样报复。
  魏鸾不能自投罗网,须暗中潜出京城。
  这件事,当然得跟卢珣商议。
  好在卢珣并非畏事退缩之人,见魏鸾执意要去寻盛煜,且没打算乘马车招摇,而是乔装改扮暗中潜行,并未反对。魏鸾见他肯帮忙,心中踏实了几分,又问盛煜如今身在何处。卢珣并未隐瞒,只低声道:“主君此刻还在朗州,此事关乎机密,少夫人切不可说与第三人。”
  “朗州?”魏鸾闻言,面露惊愕。
  她记得盛煜离开的前两日,太子辂车出京,东宫出巡的阵势不小,却至今未归。
  那日周骊音来时,提及宫中之事,说周令渊是去朗州查案,才会对镇国公的事鞭长莫及。
  偏偏盛煜也是在朗州。
  魏鸾眉头微蹙,忙道:“他前阵子也在那里?”
  卢珣颔首,“一直都是。”
  “果然。”魏鸾喃喃。
  太子出京必定是永穆帝安排,盛煜亦是奉皇命办差,两人一明一暗去了朗州,定是坐镇京城的永穆帝蓄意安排。难怪镇国公手握重兵居功自傲,这回却反常地撒手回京,想必京城的汹涌暗潮之外,朗州那边也有大事发生。
  周令渊虽长在妇人膝下,行事不够利落,毕竟是东宫太子。
  在盛煜手里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身为太子可随意调动人手,盛煜潜在暗处,虽能攻其不备,行事却也不便。
  若当真出什么岔子……
  魏鸾再不迟疑,忙道:“从京城到朗州,骑快马日夜兼程,得多久?”
  “若是日夜兼程,无需三日。”
  “那你尽快安排。”
  卢珣拱手应命,“少夫人放心,属下这就知会主君一声,安排人手。路上有玄镜司的哨点,咱们既乔装改扮,不招人注意,主君想必不会反对。”
  “等等——”魏鸾瞧着他那副迫不及待要行事的样子,猜得此事没她想象的那么难,稍加思索,又有了主意,“若主君不会在咱们抵达前离开,便无需知会他。咱们到了朗州,径直找他就是。”
  卢珣一愣,想起上回盛煜斥他疏忽时的严厉,不太敢擅自做主。
  魏鸾端坐在椅中,淡声道:“放心,我担着。”
  说话间,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卢珣又不傻,瞧得出自家主母的小心思,不敢违命,只拱手道:“遵命。”
  迟疑了数个日夜的事轻易敲定,魏鸾轻舒了口气。
  旋即,心里又生出期待。
  盛煜送家书时,只字不提生辰之事,却在次日送了那样两份厚礼,自是存心讨她欢心。来而不往非礼也,魏鸾许久每件事恒宇,本就被那幅画牵动好奇,又日夜担心牵挂,如今既要前往,自然要顺便给他点惊喜的。
  不知盛煜见到她从天而降,会是怎样的表情?
  到时候定得让他招供画像的事!
  魏鸾走在暖热晚风里,竟有些迫不及待。
  ……
  卢珣办事很利索,很快挑好了随行的人手,连同行头一起备好。
  动身之前,魏鸾又迎来了位访客。
  ——是周骊音。
  她上回来曲园时愁眉苦脸,这回虽不似前次愁眉紧锁,脸上却也看不到半点欢喜的表情。到了曲园,也没打算跟魏鸾到后园细说,只挽手进了霜云山房,捧着冰镇的乳酥,缓声道:“鸾鸾,我今日是来辞行的。那日从曲园回去,我跟父皇深谈了许久,他已答应,安排我出京城住一阵子。”
  “出京城?”魏鸾闻言愕然。
  周骊音颔首道:“母后仍执迷不悟,听不进去劝谏,甚至把主意打到我的婚事上,等皇兄回来后,定会一道来劝。我不想把事情搅得更乱,也不能让父皇因这些琐事分心,心里又乱得很。出京城住段日子,能静下心想想,也可避过母后胡乱安排。”
  这话着实让魏鸾意外。
  她知道章皇后心思深沉歹毒,为了保住章氏荣宠,不惜拿敬国公府垫背,甚至妄图用她这点色相,将盛煜拉拢到东宫翼下。却没想到,对疼若珍宝的女儿,章皇后也会用上这些心计——周骊音若是为朝堂天下联姻便罢,为章氏联姻算怎么回事?
  跟她章氏站了血缘,就得为章氏卖力,肝脑涂地?
  当真是病急乱投医!
  魏鸾瞧着周骊音竭力隐藏的眼底黯然,并未多说关乎章皇后的事,只温声道:“也好,跳到京城外面,会比身在其中看得更清楚。既是皇上安排,我也不瞎担心了,到得那边保重身子,做阵子闲云野鹤吧。长乐——”
  她握住周骊音的手,由衷道:“但愿回来时,你仍是从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但愿吧。你在京城也要保重。”
  “放心。”魏鸾颔首,瞧着她勉强撑出的笑意,只觉心疼。
  虽说天家亲情向来凉薄,但永穆帝对女儿却是极为疼爱的,纵朝政繁忙,亦时常抽出空暇亲自指点教导。周骊音是嵌在宫城上的明珠,被帝后捧在掌心里长大,如今至亲反目,彼此算计争执,她孤身出了京城,定会格外孤独难受。
  可惜魏鸾却没法去陪她。
  佛经上说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有些路终得踽踽独行,才能拨云见日。
  ——如同前世她被困在地牢的时光。
  小姐妹又说了会儿话,因周骊音是出京前来辞行,马车还在外头等着,便没多耽搁。
  魏鸾送她至府门,依依道别。
  等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渐渐走远,魏鸾转身进了府门,便见影壁后面忽然有道人影转了出来——淡青色的锦衫衬得身姿挺秀如翠竹,冠帽下面貌精致如琼玉,沉默着往她跟前走过来,竟是盛明修。
  他似是有事,规规矩矩地招呼了声二嫂,欲言又止。
  魏鸾难得见他如此,不由道:“来找你二哥?”
  “不是。”盛明修摇头,瞧了眼早已空荡的府门口,有点不自在地道:“我刚才在霜云山房外。她……瞧着气色不太好,是出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各自的感情各自把握嘛~
  蟹蟹九三的手榴弹和地雷,么么哒!!
 
 
第81章 狂喜
  盛明修觉得他已许久没见到周骊音了。
  自从那晚被盛煜警告, 说章皇后最终或许会败在玄镜司手里, 他便知道,他跟周骊音之间横亘的东西,不止先前父亲所说的私仇那样简单。章皇后母仪天下,身份尊贵,是周骊音的亲生母亲,那是谁都抵不过的血缘亲情。
  相较之下, 他于周骊音而言不过是个特殊的朋友。
  倘若章氏因盛家而一败涂地, 周骊音会怎么看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