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清风摇雨
时间:2020-06-12 09:50:51

  没听到江鸿的回答, 他也就没再说话了。
  出了宫,父子共乘一顶轿子,江鸿这才开口说道:“父亲知道你向来是聪明的, 以后该说的说, 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 有些祸事是从嘴里出去的, 我一直教导你谨言慎行,望你永记于心。”
  “我知道了。”
  父子二人回到江府,范氏让厨房的人赶紧把饭菜热热端过来, “你们爷俩都回来的忒晚了。”
  “宫里比较忙。”江绍回了一句坐下。
  “可是因为皇后娘娘有喜又晕倒一事?”
  江绍诧异,“姨娘如何知道?这么快就传到宫外了吗?”
  “是我告诉姨娘的。”江遮月笑嘻嘻从门外进来,“今日冰嬉活动散了后方姑娘邀请大家去侯府玩, 她父亲同她母亲说这事儿的时候被她听见了,我们就都知道了。”
  江鸿见她坐下,问:“你怎么还没睡?”
  “女儿睡不着出来走走,得知父亲大哥回了,就来了。”说着,江遮月给予警示,“父亲,您不知道大家私下是怎么讨论皇后娘娘有喜晕倒一事的,说皇后娘娘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生孩子,以后跟孩子一起出门,不认识的保不齐当她是祖母。”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自己的父亲引以为戒,免得将来被人说是祖父。
  江绍见父亲脸色微变黑目冷沉,接话道:“皇后娘娘今年三十八岁,哪里就一把年纪了?你们这些个闺中女子当真闲的发慌,谈点什么不好,连皇后娘娘都敢这般谈论了,当真是胆大。”
  江遮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管说:“大家关系都好着呢,有什么说不得。在大哥看来,三十八岁还很年轻吗?都该当祖母外祖母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江绍询问:“三十七岁的婉妃娘娘亦有身孕,你们私下也这么谈论她吗?”
  “那倒没有,大家都说婉妃娘娘再度有喜是福厚之命。”
  江绍哦了一声,“三十八岁怀孕是一把年纪,三十七岁怀孕就是福厚之命,这不是看人下菜吗?”
  “只能说皇后娘娘不得人心,人缘太差了。”
  “这就是你们肆意议论的理由?”
  江遮月努了努嘴,“大哥你好奇怪,你干什么维护皇后娘娘?她给你什么好处了吗?”
  “就事论事,批评你也是省的你出去惹口祸。”
  范氏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为外人争论起来了?”
  江遮月不经意从江鸿身上扫过,顿地愣住,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父亲……”
  范氏和江绍齐齐看去,只见他凛然的望着江遮月,“我不管今晚这些话你是有口无心还是故意为之,你既说出了口,就要知道编排皇家的后果是什么。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准许不得出府门一步,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跪祠堂,三天,一个时辰都不能少。”
  江遮月当即下跪求饶,范氏也为其说好话,“老爷,禁足就行了,祠堂就不必跪了吧,遮月还小。”
  江鸿没理会她的话,只让人把女儿带走。
  饭菜他也没吃几口就回了房间。
  范氏一路跟过去,“老爷,你对遮月处罚狠了,禁足外加说她几句就是了。”
  “不是平时对她约束宽松,她会这般口无遮拦?”江鸿睨了她一眼,“把她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又不仅仅是咱们家孩子这样,遮月在外是绝不会乱说话的,她知轻重,也就在知己好友和家人面前会随意些。”
  江鸿不想跟她说这些,“出去吧,我要歇了。”
  范氏没动,她权衡再三,鼓起勇气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她从来不敢这样,这还是第一次。
  “老爷,妆心想伺候你,让我留下好吗?”
  他的嗓音里带着不快,“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范氏松了手,她站直身子含着泪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不是你的妾吗?”
  江鸿见她哭了,眉宇间透着无奈,他心情本就不好,被她这一闹更是雪上加霜。
  “你还知道你是妾?遮月母亲活着的时候也不似你这般,是不是她没了你就觉得有资格要求我这要求我那了?”
  “我知老爷不热衷,但以前再不热衷也不似这般,这都多久了?”
  “这方面是委屈你了,考虑到我实在无法让你满意,以后这方面还会让你受更多委屈,不如现在放你自由,念及江聿是你所生,这十几年也为这个家操劳了不少,给你一处宅子,再给你足够的银子,你想见这三个孩子可以随时见,我不阻拦,如何?”
  范氏看他神情认真,浑身如被冷水浇过,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他面前,声音哆哆嗦嗦,“老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让我走,我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
  江鸿弯身把她扶起,“机会我给你了,你选择不要,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拿这种事做文章,可记住了?”
  范氏乖乖的点头,“记住了。”
  她出去了后,江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
  半晌午,萧贵妃去了随云宫,见婉妃一脸不悦,萧贵妃关切的询问:“怎么闷闷不乐的?”
  “姐姐是在明知故问吗?”
  萧贵妃坐下,“怀着孕得心情好才行,何必为不值当的事儿烦扰呢?”
  “不值当的事儿?”婉妃嗤笑,“那是小事吗?”
  “陛下想要离家出走的心不是又被妹妹拉回来了吗?只要陛下的心向着你,中宫那边有再多孩子,又有什么用?她想用孩子拴住陛下的心,可能吗?要是能拴住,她那俩孩子怎么没用呢?”
  萧贵妃让她不要心急,“昨个儿晕倒足以说明体质不好,孩子能不能生下尚未可知。”
  婉妃脸色缓和了不少,“哼,陛下给她几天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萧贵妃笑了笑,“说的是。还是妹妹厉害,让陛下离不开,就算昨天中宫有喜,陛下还是宿在了你这边。不瞒你说,现在这内宫的人,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你比皇后更像皇后。”
  “再像也不是啊。”婉妃轻哼了一声,“连姐姐你的位分都比不及。”
  “妹妹何必这般说,这贵妃的位分怎么来的外人不知你难道还不知?没有你,哪来的什么贵妃?”萧贵妃诉说自己的苦楚,“自在岭平被陛下罚三月不能侍奉后,直到现在陛下一回也没召见,想见陛下一面更是难如登天。”
  “姐姐应该多去凤赏宫转转,碰见陛下的可能性大些。”
  萧贵妃知道不能附和她的话,得反着说才行,“谁不知道陛下现在常常往妹妹你的随云宫跑,去凤赏宫不如在你这宫门口转悠,兴许还能沾沾妹妹的光遇上那么一回。”
  这话婉妃爱听,她嫣然一笑,“今儿算姐姐好运,陛下说了中午会来这用膳,别走了,在这等着吧。”
  萧贵妃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托了妹妹的福,没有你,姐姐这日子指不定多难熬,八公主一直想见她父皇,哪见的上呢。”
  “去把公主带来吧,等陛下来了不就能见上了?”
  萧贵妃欣喜不已,立刻让身边的嬷嬷去带人。
  午时,苏清修言而有信来了随云宫,他的确也有些日子没见这个小女儿了,“娇娇瘦了点。”
  萧贵妃笑着说:“还不是想陛下想的,天天吵吵要见陛下,不是今儿在婉妃这,八公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陛下呢?”
  苏清修牵着苏娇娇的手坐下,“是朕太忙了。”
  萧贵妃知道他这是托词,去凤赏宫随云宫就有时间,去她那儿就没时间。
  婉妃询问:“陛下,皇后姐姐身子怎么样了?”
  “应是没多大事,朕还没去看她,晚上再去。”
  闻言,婉妃提议,“不如等会用了午膳陛下就去看姐姐吧?”
  苏清修已打定主意晚上宿在凤赏宫,“等会吃了饭朕还有别的事忙。”
  “父皇,您什么时候去母妃宫里啊?”苏娇娇眼巴巴的望着他,“母妃和儿臣天天都盼着您去呢。”
  “你母妃现在受着罚呢。”苏清修捏捏她的脸蛋,“等她受罚结束,父皇就会去了,嗯?”
  用饭到一半时,婉妃跟萧贵妃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各自孩子。
  “三皇子刚出生那会儿哭的声音可大了,怎么哄都哄不住,还是陛下去了抱在怀里才止住的。”婉妃回忆起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像第一次抱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唯恐给抱掉了。”
  苏清修嗯了一声,“太小了,个头比太子小了许多。”
  “这都怪臣妾怀孕期间总是吐,让孩子跟着受罪。偏偏这胎亦是这样,陛下,臣妾真的担心孩子出生会不健康。”
  “怎么会?三皇子出生那般瘦弱,现在不也好好的,就是瘦了些,别胡思乱想。”
  苏慎言装病的事他自是清楚,虽是无病,但身子骨不如苏慎司好倒也是真的。
  萧贵妃笑着说,“如陛下所言,妹妹不必担忧,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四皇子出生时的模样,也是瘦小的很,孕期臣妾胖了许多,谁知都吃到自个儿身上去了,把臣妾给气的呀。”
  苏清修已不记得了,过去的时间久了不说,孩子也多,哪能都记得那么真切。
  要说记忆最深的还是慕氏生苏提贞的时候。
  第一眼见到她白白胖胖的小脸,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那种初次有孩子的喜悦,是很独特的。
  他敷衍的说,“记得。”
  见小德子匆匆忙忙进来,苏清修问:“发生什么事了?”
  “回陛下,三殿下被太子殿下打伤了。”
  “什么?!”婉妃急声问,“伤的严重吗?”
  小德子知道该如何作答,“说是眼睛周围都乌青了,鼻血都给打出来了,应该挺严重的。”
  “陛下!”婉妃的眼泪飙了出来,“你听听。”
  “朕听见了。”苏清修问小德子,“什么原因动的手?”
  “两位殿下起了争执,具体因为什么奴才也不知。”
  苏清修擦了嘴刚要起身被婉妃拉住,“陛下,你把他们二人叫到这来,臣妾一来想知道真实情况,二来想看看三皇子伤势如何。”
  望着她眸中带泪殷切的目光,苏清修答应了。
  “去把他们两个给朕叫过来。”
  “奴才遵旨。”
  小德子后退几步转身速速去办。
  等到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如小德子通报的那般,苏慎言脸上伤势不轻。
  至于苏慎司,脸上好好的,没有丝毫的伤。
  婉妃欲说话被苏清修制止,他拍了拍婉妃的手,然后出声问跪着的苏慎司:“太子何故把三皇子打成这样?”
  “他往儿臣身上泼污名。”
  苏慎言反驳,“儿臣没有,皇兄想要买通儿臣身边的侍女秋盈,秋盈不从,他就想要灭口。幸好被儿臣及时发现才得以救下。因为这个事儿臣说了皇兄几句,不曾想他便恼羞成怒对儿臣动手。”
  苏慎司辩解,“父皇,皇弟在血口喷人,儿臣绝没有做那样的事,也是他先对儿臣动的手。”
  “对你先动的手,你的伤呢?”
  “皇弟不知习的什么武,他对儿臣动手在身,只觉得五脏六腑痛却不见淤痕。”
  苏清修冷笑,“是吗?”
  婉妃再忍不住哭诉,“陛下,太子在狡辩,他把人打成这样还这般说,根本说不通!”
  “父皇,儿臣恳请太医来给儿臣把脉。”
  苏清修同意,让人去请太医,来的人中并没有江绍,因他回府吃饭了,来的两位是值班的太医。
  而他们两个都是婉妃的人。
  苏慎司心一沉,如他所料想的没错,两位太医口径一致,说他并无内伤。
  苏清修本就更喜欢苏慎言,见苏慎司毫无说服力,便道:“把太子拖出去杖责四十。”
  苏慎司眸子猩红,“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对于他的话,苏清修此刻一个字都不信,命令道:“就在随云宫执行,李启荣,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
  李启荣让太监们赶紧准备上刑的家伙。
  ……
  慕氏听闻这个消息时,立刻便朝随云宫赶,到了后苏慎司已经挨过了杖责,人趴在受刑长凳上不醒人事,腰身以下被血迹浸染。
  看到她来,苏清修双手被在身后,无愧于心的说,“太子蓄意收买三皇子身边的侍女秋盈,还把人打的不轻,这还不算,他还污蔑三皇子对他泼污名,着实该罚,因此朕刚刚处罚了他。”
  慕氏疾步到苏慎司跟前,弯身用手抚着他惨白的脸颊心如刀绞。
  她强忍着眼泪直起身子对身后的侍卫说,嗓音清厉,“把太子抬回东昌宫。”
  几个侍卫应下,迅速把苏慎司抬走。
  慕氏跟在后面一同走了,自始至终没看苏清修一眼,更没有同他说一个字。
  清理伤口上了药,两位太医先行离开,慕氏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不发一言,梁嬷嬷立在她旁边担心重重。
  等到江绍来再把脉,他问:“皇后娘娘,杨太医和张太医都说无内伤吗?”
  慕氏点头,“他们是这般说,但太子身边的太监祥林却说太子受了内伤。本宫知江院使难做,你只管说实话便是,本宫绝不会出卖你。”
  江绍沉思片刻说:“太子殿下内伤不轻,加上这四十杖责,今日能不能醒来臣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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