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清风摇雨
时间:2020-06-12 09:50:51

  “谢谢你,太医院里婉妃的人众多,他们开的药本宫怎敢放心让太子使用?太子本可以避免此刑,是那两位太医言语不实。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江院使你了,劳烦江院使给太子好好配药了。”
  这声感谢让江绍受宠若惊,“娘娘您折煞臣了,这都是臣应该做的,不敢居功。”
  “江院使可否帮本宫一个忙?”
  “娘娘请讲,臣定当在所不辞。”
  慕氏朝他招手,“附耳过来。”
  江绍听话上前,听了慕氏的话后,他后退点头,“是,臣定如实将娘娘交代的话向父亲转达。”
  她难得露出丝许笑意,“拜托你了。”
 
 
第47章 
  江绍从东昌宫出来回了太医院, 把配好的药交给祥林后, 他就去了外宫的吏部衙门。
  吏部左侍郎唐忱看见他笑问:“江院使这会子空闲了?”
  “有点事找我父亲, 他人在吗?”
  “在里面。”
  江绍往里走,到江鸿处理公务的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
  “进来。”
  看见他来,江鸿倒是有些意外,“小绍?”
  江绍将内宫的事儿与他完整的讲了,末了把慕氏的话转达给他,“娘娘说太子殿下被陷害以及责罚一事铁定会被添油加醋传扬出去引起非议贬低,本来太子殿下处境便不好,如此会让形势更糟糕,希望父亲能帮忙消除坏影响。”
  “你回去告诉她, 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江绍刚要走又被他喊住,“让她好好养身体,注意保暖。”
  “是。”
  尽管江鸿没说什么, 但他已心下有所顿悟, 江绍把最近父亲对自己的叮嘱仔细翻来覆去想了一遍, 又想到家里的姨娘悄悄问他关于父亲的一些私事, 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猜想跃然脑海。
  不过内宫外宫有别,尽管不远却也不能方便相见,且以他自小对家父的了解, 江绍绝对相信他不会也不敢主动为之,且他更没那个必要。
  再想到中宫的处境,什么都不用问, 江绍就全都明白了。
  那位把自己的父亲给拖进了沼泽。
  用什么手段拖的,江绍想了一路,到东昌宫门前时,他突然脚步顿住。
  这个时候,江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把孕期往前说了。
  尽管没有确认,但他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
  总之,不管中宫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
  而他的父亲,明明可以想各种办法让把柄落为一空,就算难度大总得有点想要那么做的苗头,但是他没有。
  怎么会甘心被牵制?
  甚至于,江绍也并没有看出他对中宫有什么明显的不满怨恨,反而关心有加。
  莫非……
  江绍继续前行,进了东昌宫的大门。
  他把江鸿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不落的说给慕氏听。
  “有劳你了。”
  “娘娘客气了。”
  以前没细细打量过她,如今认真看了看,慕氏面容姿丽,尤其是那双眼睛饱含柔情似清水,肤色白皙莹如玉,与实际年龄不符。
  尽管遭受了别人难以承受的磨难,但她并无苦相。
  “娘娘,您刚让公主回去用膳,您自己还未吃饭呢,江院使在这,不如您先回凤赏宫?”
  江绍顺着梁嬷嬷的话说,“娘娘身子为重,您请回吧。”
  慕氏点头,她回了凤赏宫,用了饭后,漱口躺在床上。
  梁嬷嬷看她情绪低落,小声说:“娘娘别太难过了,太子殿下会好起来的。”
  “陛下在关键的时候只会放弃太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太医院那俩太医是谁的人,还装模作样的以为自己很公允,可笑至极。结果必然有一个人要惩罚,那个人只能是太子。”慕氏话音轻颤,“也是,连太子的命都不想留,更何况是这些活罪了。”
  “娘娘宽心,今儿在东昌宫,公主不是说沈大人已经掌握了姜鸣在姜城出事之前贩卖私盐的证据吗?”梁嬷嬷眸中带光,“婉妃娘娘定然想不到她家的事儿不止她父亲那一桩,就算现在她弟弟没再贩卖私盐了,但先前做过的难道就能一笔勾销了吗?待这些证据被公主交到冯尚书手里,到时候看陛下还怎么说?”
  “贩卖私盐是死罪,我倒还真好奇他要怎么解决?不是刚让姜鸣成为大理寺的五品里正吗?位置都没坐热就要走上他父亲的路了,等姜鸣被抓了,我看婉妃还笑不笑的出来。”
  梁嬷嬷点头称是,“这会子有多得意,很快就哭的有多惨,说不定又要在陛下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慕氏有些期待了。
  傍晚苏清修来了,忙于国事的他一脸疲惫,见慕氏在吃饭,他径自坐下,梁嬷嬷忙为其准备了碗筷。
  他的视线在慕氏身上停留,“皇后这是在无视朕吗?”
  “陛下知道又何须多此一问呢?”
  苏清修紧绷着脸,“太子犯下大错,朕惩处他不对吗?”
  “臣妾对此事有说什么吗?陛下认为对那肯定就是对的,臣妾无疑问。”
  “你要是真无疑问,就不会这般说反话了。”
  慕氏语气如常,“明明是陛下在这提起,怎么反倒说臣妾有疑问?太子是臣妾生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没有人比臣妾更清楚,臣妾对自己的孩子从无疑问。”
  “对自己的孩子从无疑问?”苏清修显然对这话极不认同,“你当太子还是从前的那个太子吗?”
  “从前的太子?”慕氏只觉得好笑,“不是已经死在陛下你的手中了吗?”
  “看来皇后仗着自己怀孕丝毫不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了。”
  “仗着自己怀孕?陛下可真会说笑,生下的孩子一文不值,肚子里的孩子就珍贵了?”慕氏嘴角噙着一抹笑,“另外,你也不必用命威胁,臣妾自知命比纸薄活不了多久,如今不过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苏清修冷凝着脸沉默了,他倒也没走,就那么坐着。
  慕氏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去内室洗漱了一番,她倒没就寝,苏慎司还未醒来,没心睡。
  梁嬷嬷进来对她说:“陛下走了。”
  她嗯了一声,丝毫不放心上。
  等到后半夜,苏慎司依旧没醒,慕氏眼睛都熬红了,在梁嬷嬷再三劝说下才睡下。
  睡也没能睡多久,天还未亮就自动醒来了。
  直到巳时,东昌宫才传来好消息,说苏慎司醒了。
  这一刻,慕氏的心才算放下。
  连续几天过去,苏慎司伤势略有好转,此事在朝臣官员和宫外百姓间,连个水花也没有。
  倒是十六早上,姜鸣被抓一事让人谈论不止。
  慕氏躺在凤赏宫院内长椅上晒太阳,听梁嬷嬷来来回回汇报着。
  “陛下已经惊闻了此事,让冯尚书去泰宁殿了。”
  “婉妃娘娘的侍女在泰宁殿大门外站了一个时辰也没让进去。”
  “陛下审了姜鸣。”
  等梁嬷嬷第四趟回来,慕氏问:“什么进展了?”
  “没什么进展了,陛下审完人就在泰宁殿没出来,不过……”梁嬷嬷凑近她,“上个月娘娘不是让咱们的人注意江大人的动向吗?那时候娘娘还不确定有没有怀上。”
  “嗯?上回九华山回来不是让你把人给撤了?”
  “问题就出在这,奴婢忙的给忘了这茬,今儿给奴婢汇报呢,说江大人昨晚去了流云门那边的一所宅院里,开门的是个美貌妇人。咱们的人说江大人去的路上特别谨慎小心,若不是距离比较远,差点就被他发现了,”
  慕氏闻言一笑置之,“不足为奇,你让人不要再注意他的动向了。”
  “已经交代下去了,不过……”梁嬷嬷十分不解,“您不在意吗?”
  “嬷嬷怕不是糊涂了?我又不是他的妻,何须在意?再者说了,他受我要挟为太子办事,已经够委屈了,再无故插手人家的私事,太不厚道了。”
  “怪不得江大人府里就一位妾室,敢情外面还偷偷养了外室呢。”
  慕氏见怪不怪,“有钱有权的男人哪个府里不是至少几个女人?养外室不稀奇,说不定都已经很长时间了。”
  说完,她从长椅上站起来回屋,“我去睡会儿。”
  “娘娘,该用午膳了。”
  “没胃口,不想吃。”
  ……
  裴丞一散值就到吏部衙门口等江鸿。
  见他出来笑眯眯的上前喊了一声,“易之。”
  江鸿掀了掀眼皮,声音冷淡:“裴尚书,有事吗?”
  “易之,又见外了不是?”裴丞把手里提着的酒给他,“这可是好酒,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给你拿来赔罪了。”
  江鸿用手一挡,“不必了,我不喜饮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裴丞追上他的脚步,“昨晚是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知道我不该把你诓骗过去,但我真的是为你好,看你整日跟头老牛似的就知道忙公务,我是真的不忍心,那个女子还是我内人的姑母介绍的,长得美脾气还好,只是夫君去世了,不过没孩子又有什么呢。”
  “我说没说过不需要介绍?怎么我不急,你们这一圈人跟疯了似的隔三差五给我介绍?”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先前还只当你拒绝别人的撮合是因为没见到真人。”
  江鸿冷着一张脸,“自己家里一团糟还关心我?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裴丞举手,“我发誓,下不为例,行了吧?”
  江鸿神色有所缓和,“这还差不多。”
  “去我府上吃个饭?”
  “不去,事务繁忙,吃了饭还得回衙门,年底之前要处理的事太多了。”
  裴丞叹了口气,“可怜我这好酒无人共饮。”
  “你夫人不挺能喝的?让她陪你喝。”
  “别提了,我埋在地下的一坛珍藏好酒已经被她偷喝完了。易之,你不娶正妻也好,要是娶个我内人这样的,气都给你气死。”
  “不会,我眼不瞎。”
  “……”
  两人刚到宫外分开,后面传来一声呼喊:“父亲!”
  江鸿转身,只见江绍疾步走来,今日他难得准时散值。
  上了轿子,不等他问江绍主动说:“下午我去给娘娘请了脉,娘娘心跳比往日快了一些,梁嬷嬷说没吃午饭,不过我瞧着娘娘似乎心情不大好。”
  江鸿一怔,姜鸣被拘押大牢,她难道不开心吗?
  “怎么没吃午饭?”
  “说是没什么胃口。”
  江鸿未再说话了,只心揪成一团。
  寒冬腊月,日短夜长。
  吃了饭洗漱换衣再出门,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江绍散了值无需再回,除非有特殊情况,宫里会派人通知。
  但他则不同,还得往回返。
  晚上留宿衙门的人就几个,戌时过了一半就都去歇息了,江鸿比他们晚些。
  他熄灯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万籁无声。
  江鸿眼皮发沉却不想睡,他挑着灯在外宫走道上前行,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内宫出入口。
  他站在那里,注视着已关闭的大门良久。
  *
  暖帐红烛,房间里归于平静之后,苏提贞把被子蒙在脸上,催促旁边的人,“去把灯熄了。”
  沈既白企图把她脸上的被子拉下,却死活拉不动。
  他最后放弃,笑着说:“我去下净房。”
  苏提贞在被子里有些憋气,等他去了净房,她才把脸露出。
  不过很快她又重新蒙上了,因为听到了他倒水的声音。
  灯熄了后,他重新躺在她旁边,将自己的胳膊穿过她的头下,“面朝我。”
  苏提贞把身子转过来的同时伸手抱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是柳元安给三殿下出的主意?”
  苏提贞有气无力答:“我说我猜的你信不?”
  她太知道柳元安的行事作风了。
  “信,怎么不信?”
  “他不但擅长布阵兵法,还擅长这些阴招,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
  沈既白的声音有些微哑,多了几分醇厚,“他决定不了最终成败,无需担忧。”
  “虽说是我让阿妩去接近的他们母子,但我们没有恶意,若不是我那些珍贵的药,他母亲根本活不到现在,阿妩还尽心尽力照顾他母亲,他可倒好,恩将仇报。”
  “你是好心想培养他为你的得力助手,人家只觉得你别有恶意用心,想利用人家而已。现在柳家变成他顶门立户了,我姐夫因为不能再入仕,尽管是嫡出,话语权却不如他了,听我母亲说,柳元安的母亲也母凭子贵在柳家待遇好了许多。”
  “我并不后悔把你姐夫从太医院拉下来。”
  “站在你的立场上,你就是对的。”沈既白不觉得这有什么,“柳家效忠的是三殿下,姐夫任太医院院使也只为婉妃娘娘她们效力。”
  “婉妃娘娘这次又要怎么保她弟弟呢?真是令人拭目以待。”
  聊了会天,两人皆沉沉睡去。
  苏提贞本不贪睡,但昨晚休息的太晚,这一觉又睡到了半晌午。
  沐浴后,她坐在软凳上擦头发,阿妩把饭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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