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
女声中透着一分沙哑、三分祈求和六分魅惑。
第24章 婚后
徐青青猛然对上一双薄凉的眸子,心倏地冷颤, 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他不是书生, 虽然他身上有书生熟悉的味道,书生已经不是书生了, 是燕王, 是阎王!
呸呸呸!不对, 书生就算是书生,她也不该占书生的便宜!
徐青青用手擦了擦眼泪, 马上回身背对着朱棣躺着,瑟缩着身体继续隐忍,尽量一动不动,假装刚才没有做坏事被燕王发现的样子。
屋子里安静极了, 龙凤花烛发出轻微的燃烧声, 火苗微微窜动, 影影绰绰, 朱棣的墨眸几乎湮没在夜色中,乍然闪出一道凌厉,射向身边蜷缩的背影。片刻后双眸再次闭上,身体如故,未曾有过一丝移动, 好像他真的没有发现徐青青才刚对他做过什么一般。
徐青青咬着唇迫使自己冷静了一会儿, 越想越不对劲儿。她猛地坐起身, 扭头怨忿地看着朱棣。
朱棣复而睁开眼, 安静地回看她。
这种冷静到不可思议的眼神, 放在平时还好,可现在正是徐青青身体受折磨抓狂的时候,见朱棣这样冷静地看她,她的气火如同被火上浇油一般,瞬间加倍。
“酒里的药是不是你下的?”徐青青愤愤地问。
朱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用目光扫视了一番徐青青,从头到脚。徐青青被他看得,忙用被子裹住自己。
“凭你的姿色?”
徐青青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否认就否认呗,干嘛非搞人身攻击。
“我的姿色怎么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要胸有胸,要臀有臀,完美得很!”女孩子最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丑,这一口气不能输,徐青青挺胸抬头,不服气地反驳。
想不到她一个小姑娘竟随口说出这种话,全然不知害臊为何物。
朱棣蹙眉。
“那不是你,会是谁?”徐青青丧气道,她倒是信燕王的话。如果他真的想干那种事,在没答应她条件之前就名正言顺了,没必要撒谎。
“难道这是惯例,亲王成婚的合卺酒都会加料?”徐青青再问,因为太热了,她又扯了扯衣领,领口早就被她拉得有点松了,这样一扯,白皙的脖颈和凸凹有致的锁骨皆露了出来。
可还是不对啊,她明明在酒里加了迷药。为什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活阎王还是这么清醒,没睡成死牛一般?
“你不困么?”徐青青接着第三问。
朱棣无奈地回看徐青青,一口气回答了所有问题:“不知,不知,不困。”
本来困了,被她这般一折腾,睡意全无。合卺酒他也喝了,虽然喝得不多,可照样会起作用。不过比起徐青青的份量,他尚且可以忍耐,面上不表。
“不行,我得去抓药。”徐青青爬起身来,要翻过朱棣的身体下床。岂料下肢虚浮,突然使力不及,整个人扑压在了朱棣身上。
“呃……呃呃!”
徐青青坐起身来,正要说对不起,忽然感觉到自己坐的地方好像不对劲儿,他这是——
因为慌张起身,挣扎过度,衣衫左侧不经意扯落,莹润细嫩的肩头若冰似雪,蝶骨恍若削成,盈盈一握的腰肢扭动时,扑出淡淡的兰花清香。
朱棣垂下眼眸,薄唇抿成一条线。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徐青青马上整理好衣服,因为过于尴尬没脸看朱棣,故意偏头对着床里的方向说话。
说完话,她还是燥热不堪,就用手不停地扇脸。但是没什么用,越来越热。
徐青青瞄一眼从始至终纹丝不动的朱棣,本来她以为他喝得少,才什么反应没有,想不到这厮其实早就有反应了,只是在一直装淡定。而且从她刚才那一坐的感觉估算,小燕王的规模应该不小……
呸!她在想什么呢!
徐青青用手敲狠一下自己的脑袋。
朱棣睨她一眼,“方子。”
活阎王跟她要药方,想帮她抓药。
“晚了。”
徐青青颓废地深吸叹口气,可怜兮兮地抽鼻子。她现在已经到了双脚发软,浑身使不上力的程度。
因有酒的辅助,加快了血液流速,药效已经到了强力发作期。且不说现在抓药熬药要花多长时间,就是现成的药立刻喝,现在也来不及了。
“怎么办?”徐青青眼睛又开始红了,噙泪看着朱棣。
朱棣没吭声。
蠢蠢欲动的燥热和蚀骨的痒意,正如洪水般猛烈地吞没她整个身体。
她果然只是一名不配拥有姓名的炮灰配角,决然没有主角那种强大自持的意志力,太特么难受了。这比她使用善言咒后发作的色病厉害百倍,真心忍不了。与其这样受折磨而死,她为什么不用眼前现成的人,要死起码也该爽死,做个风流鬼。
“你不也难受么?”徐青青小心地凑到朱棣跟前问他。
朱棣见两度碰到自己便立刻弹开的人,如今又凑了过来,不禁勾起一边嘴角,起了戏弄之意。
“想尽王妃之责?”
徐青青可怜兮兮地又抽一下鼻子,像个认错的孩子在朱棣跟前低着头,“有点。”
“那要问你家王爷愿不愿意。”
“王爷愿意么?”徐青青抬头渴望地问。
“不愿。”
“撒谎!小王爷愿意,它已经有所表示了。”徐青青几近丧失理智,本就没什么男女大防概念的她,现在更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朱棣脸色骤变,猛地擒住徐青青的下巴,“何等虎狼之词,你都敢说出口?”
“这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新房,喜床,夫妻间有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
徐青青意志力全线崩溃,她直接抓住朱棣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一口把他的食指含进嘴里,轻轻吸了一口。
对方的手臂明显地僵住,蒙在眼眸中的冷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洪水猛兽般的汹涌。
“徐、青、青!”
“王爷的喉结真好看,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觉得好看,像桂花圆子,很想咬一口。”
徐青青目光迷离地盯着朱棣的脖颈,先是用指尖碰了一下他的喉结,迅速缩手,弯着眉眼甜甜笑了一下。就在朱棣以为她只是犯傻,断然不敢冒犯的时候,徐青青突然附身,一口咬住了她最想吃的那颗桂花圆子……
红帐阴影下的朱棣眸光明灭不定,他再度用手勾住徐青青的下巴,瞧她那张湿润微红的樱桃嘴,拇指按了上去,来回摩挲。檀口微张,又咬住了他的指尖,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他,像极了刚得了骨头的小狗儿,希冀主人的允许。
“你就这么爱咬东西,嗯?”
手掌猛地托住她的后颈,狠狠俯覆上她的唇……
红鸾帐下影交叠,龙凤花烛照眠迟。
百转千回的低泣声渐渐转为嘶哑,才算休止。
徐青青醒来的时候,人正躺在床外侧。朱棣则半靠着软垫躺在里面,手里把玩着九螭玉佩,衣衫半敞,隐约露出线条结实的胸膛,因为里衣缎料薄而贴身,几乎完整地勾勒出了他蜂腰猿背的身材,显出每处肌肉的存在。
徐青青不禁想起昨晚她所曾承受过的炙热和力量,脸烫得丢人。在朱棣看过来前,她及时地收回目光,用被子遮挡住半边脸,闭眼假寐。
恢复理智了,有点无法面对现在的局面。
啊,是谁立了flag,说不啪啪有洁癖,转头就在新婚第一夜跟男人求欢打脸啊啊啊。
她已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嗓子跟被火烧了一般,干痒极了,徐青青禁不住轻咳了一声。
“醒了。”朱棣突然出声,非疑问语气。
徐青青假装自己刚睡醒一般,很慢很慢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见朱棣这时已经下床了,她眼睛才迅速睁大。丫鬟们这时候如鱼贯入,伺候二人沐浴更衣。
徐青青还不习惯当着朱棣的沐浴,好在朱棣一转身人就不见了。徐青青方从容起身,在丫鬟碧螺和碧溪的伺候下,舒服地泡澡。
碧螺和碧溪二人看到徐青青身上的痕迹,都替自家姑娘高兴。瞧着好像还有点猛烈,想必其中定有老爷那壶酒的功劳。
女官特来收走喜帕,皇后娘娘特意有交代过,定要呈给她老人家亲自过目才行。皇后娘娘似乎是有点担心燕王爷性情太冷不愿圆房,拿别的东西糊弄他。如今瞧这痕迹一准儿成事了,娘娘见了定然高兴。
徐青青更衣完毕,就见朱棣已然穿戴整齐现身在门口。
这新婚第一日的清早,自然要进宫面见帝后去奉茶。
因二人已经起得晚了,早饭没工夫吃,现在出发还算来得及。
同乘马车进宫的路上,徐青青拿了一颗润喉糖送进嘴里。
“吃的什么?”朱棣冷声问。
徐青青指了指嗓子,对他比划了一下,告诉他自己嗓子哑了,不太能说话。
朱棣嗤笑。
这一笑徐青青特明白,他肯定在笑话自己昨天叫得太大声。
徐青青不服气地瞪他,竖起一根手指跟他比划。表达意思也很明显,解除药效只要一次就够了,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停不下来。徐青青又指了指她的腿,意思告诉朱棣,到现在还酸疼不舒服。
朱棣斜眸看着窗外,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果然不愧是恶名在外的燕王,拔叉无情!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没想跟他谈情,昨晚只是个意外,她才不要永远困在燕王府里。反正回头把燕王的病治好了,她就自由了。
徐青青闲着无聊,也往窗外瞧,街市上很热闹,熙熙攘攘,各色人等都有,其中不乏有穿着绫罗绸缎的贵族。果然在京城天子脚下,出门走三步远就容易撞上皇亲国戚。
徐青青看得正出神,忽见一抹葱色身影,窄肩细腰,身量娇小,虽然容貌只是一闪而过,但那张脸徐青青可以肯定,有八分神似女主刘灵秀。
徐青青蹭地起身,本能地想下车去确认一下,结果就撞了头。对面坐着的活阎王,闻声冷冷看向她,那眼神儿仿佛在看一个大傻子一般。
照道理来讲,刘灵秀的罪名被她铁板钉钉之后,现在应该已经受了一百杖刑,被流放三千里之外。一般的女人遭受这些,多数都会死在路上。当然,刘灵秀不是一般女子,她大概又有了什么奇遇,才可以躲过森严的刑法得以脱身。
徐青青想想自己的遭遇,有点不服气,真可谓‘人比人,气死人’。她好好一道姑,干着正经合法的营生,居然倒霉催地落得今天这样的境地,惨兮兮地被判了燕王府有期徒刑。再看看人家刘灵秀,怼天怼地,违法乱纪,照样可以逍遥法外,自由自在地逛京城。
徐青青靠在窗边,连连叹了三口气。
朱棣闹不懂徐青青在作什么妖,思及她刚刚对他竖起一根手指的时候,他没有回答。莫非在为此苦恼?
抵达宫门后下车,朱棣伸手扶徐青青。
“本王不是柳下惠。”
徐青青此时润喉糖已经吃完了,嗓子好了不少。她听朱棣这句话后,连忙用半哑着嗓子对朱棣解释道:“刚刚怪我乱比划,我明白昨晚的事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朱棣立刻抽回手,再不看徐青青一眼,率先进了宫门。
徐青青匆匆跟上,一路上不管她走得有多快,看得都是朱棣的后脑勺。
二人至坤宁宫才并肩而行,给帝后行跪拜礼。
奉茶之后,朱元璋故意问小夫妻俩,昨日休息得可好。
朱棣和徐青青都应是。
朱元璋和马皇后察觉到徐青青沙哑的嗓音,皆满面春风地笑起来,看来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能从老四那里得到好消息了。
马皇后召徐青青到身边坐下,话起家常。上次她们见面,彼此难免生分,很多事马皇后都没来得及细问。如今成了燕王妃,便是她的四儿媳了,既然是一家人,说话就会更亲近些。俩人没一会儿就约定好,来年春天一起种萝卜,腌酸萝卜。
朱元璋听妻子儿媳话农桑,自然是开心,笑眯眯地听了会儿,才想起四儿子还在一边冷着脸站着,有点被忽视了。
“听闻你上次去凤阳的半路,遇到了江湖刺客?”
“是。”朱棣应承,“近来各处江湖流匪横行,以致凤阳城当街便抢劫强掳妇女,故儿臣诛杀了胡百天那伙人。”
“区区几个江湖流氓,居然如此猖狂?”朱元璋竟有几分不敢相信。
“父皇陛下,他们个个功夫高,神出鬼没,专门欺负独自出门落单的良家女儿。再好的粮仓把守严密,却也耐不住耗子打洞。”徐青青一听到‘胡百天’三个字,生怕朱棣会提起孔明灯的事儿来,连忙帮着说话。
“哦?四媳妇儿在凤阳城也知道此事?”
“凤阳百姓人人皆知,儿媳去城内做法事的时候,听不少百姓互相警告,一定要把女儿看住了,不然就像谁家的女儿那样,只出去打酒就再回不来了……”
徐青青绘声绘色地讲述她所见所闻,大概是因为朱棣太冷面的缘故,徐青青已经练就心理强大了,所以在帝后面前她反倒没那么紧张。
朱元璋笑着点点头,不再提流匪一事,反而把关注放在徐青青做法事上,问她做的法事可灵验。
“儿媳哪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个半吊子罢了。”徐青青谦虚道。
大宫女悄然凑到马皇后耳侧,低语两声,马皇后骤然蹙起眉头。
朱元璋见状猜出几分,“蓉儿还是吃不下饭?”
马皇后点头应承。
“二妹病了?”朱棣问。
原来皇帝口中所称的蓉儿,正是帝后的嫡长女宁国公主,排行二。上次她受册封后,觐见马皇后的时候,见过几位公主,宁国公主就在其中,十三四岁的年纪,模样清秀,看起来很乖巧懂事。
“不知怎么回事,前日从报恩寺回来后,便胃口清减,昨晚被劝着硬吃了些东西,没多久都吐了出来。让御医再三看过,依旧瞧不出有什么病症。”马皇后回答完,顺嘴感慨了一声,“倒怪了,去寺庙还能撞邪不成!”
朱元璋听到这话,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看向徐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