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琰轻哼了声,尽显女儿娇态:“那还便宜你了。”
“嗯,那要不……”唐琛唇角上扬,好看的眉眼也微微挑起,“朕让你把便宜占回来?”
蒋琬琰气恼地白了他一眼,便欲别过头去。
唐琛连忙伸出手,想去拽她的衣袖,却恍然发觉她现在是寸丝不挂的样子,不由顿住。好半晌,才正色地说道:“这次真不逗你了,作为补偿,朕决意废除后宫。”
“从今往后,唯你一人。”
他说得诚恳而真挚,听在蒋琬琰耳边却有些飘忽。
早在很久以前,这个问题就在她心底埋下了种子。而那日经过霍容辞的提醒后,更是不断地生根发芽,日益茁壮。
无数次话到嘴边,蒋琬琰都未能说出口。只因后宫与前朝紧密相连,倘若贸然废黜后宫,势必会影响到前朝的局势。
她固然有私心,却也没有自私到打算以爱之名,强加压力在他的身上。
然而,唐琛的亲口提出,顿时让这番话有了不同的重量,变得厚实而沉甸甸。
“陛下此话可当真?”她问道。
平常唐琛与她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是较为不羁,乃至于展现出少年人独有的稚气与顽劣。
但此时此刻,他却罕见地显露出丈夫的威严,道:“朕始终觉得,只有无能的男人,才需要流连在女人堆里寻求成就感。”
唐琛顿了顿又道:“朕整日忙于朝政,连陪着你的时间都觉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去搭理其他女人。”
蒋琬琰定定地望着,他无比严肃的神情,心中不知为何,竟升起一丝反捉弄的念头。
她不禁嘴角上弯,哂笑着说道:“是么?但臣妾可听说过,信什么,也别信男人床上的话儿。”
唐琛听罢一愣,随即笑逐颜开,两片薄唇猛烈地吻住她胡言乱语的嘴,声音嘶哑道:“你都从哪里学来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闻言,蒋琬琰就有些不乐意了。
她鼓着嘴,眼尾婉转流露出一股风情,“臣妾是猜想陛下听了会欢喜,才这般说道的。”
唐琛细细打量着,像没骨头似地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也觉得无可厚非。
倘若夫妇之间,闭起门来还端着架子,活像个泥菩萨似的,才是真正的不得体。
足够温存后,唐琛便用锦被包裹住她纤细玲珑的躯体。接着,连人带被地抱进浴堂里。
行进间,口中还不忘调笑道:“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儿,别只管咿咿呜呜的。”
话落,蒋琬琰柳眉一竖,毫不留情地抡起粉拳,捶打着他的胸膛出气。
她压根儿没想过,自己这几拳下去,非但没让唐琛觉得肉疼,反倒意外燃起了他的征服欲。
当晚,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浴堂的。
……
至翌日清晨时,唐琛纵使百般的不情愿,仍旧提前醒了过来。
为着不吵醒蒋琬琰,他没有传召宫人伺候,而是自己轻手轻脚地更衣洗漱。
临走前,唐琛低头在蒋琬琰的眉心落下一吻。
她睡得熟稔,并没有因他的动作而惊醒,只不过在半寐半醒间撇了撇嘴,抱怨道:“嘴巴,亲嘴巴。”
唐琛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两瓣红唇间,道:“朕不亲瞌睡虫。”语毕,便转身离开。
昨晚他答应蒋琬琰的事情,必须尽快获得解决。于是,天色还未完全亮起,唐琛已经坐在御案前挥笔洒墨。
他字句斟酌,前后反覆拟了十来份的草稿,才终于定下内容——
今有皇后蒋氏淑慎性成,克娴内则,具母仪之德,甚慰朕心。故朕思虑再三,决意废黜后宫,独尊皇后一人。且即日起,不再选秀不再纳妃。
唐琛几乎可以想见,这道圣旨一下,朝中文武的反对声浪会有多么强烈。
然而,他自然也不会干等着旁人来否定自己。
早在先前,唐琛便设想过许多应对的说辞,诸如后宫嫔妃冗赘,招致宫中花销过大,且容易使得君王耽溺享乐。
甚至连命理师卜卦,算出他命中不宜有过多妃嫔,否则将不利于国运这点谎话都考虑过。
唐琛盘算得周全,结果百官还来不及对这道诏令做出反应,另一件震撼朝野的事情发生了。
长居深宫的钱太后,忽然只身闯进各地官员齐聚的金銮殿。并且当着在场上百双眼睛的注目下,将这些年摄政王意图谋逆的罪证尽数上交。
其中,包括公孙弘毅书房里私藏的前朝遗物,几封亲笔书信,以及他暗中安插进羽林军中的间谍等等,逐一列举。
“皇帝。”说到最后,她不禁嗟叹道:“哀家今日之所以当众揭发公孙氏的恶行恶状,便是盼着你能够尽早做出决断。对付这等丧尽人格的奸臣,断断不可心软姑息啊!”
钱太后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字句都在强调公孙弘毅的罪重,与逼迫唐琛尽快下令处决。
公孙弘毅见状,连忙对身后的亲信使了个眼色,暗示其帮忙作证。却不料,那人早已倒戈向钱氏的阵营靠拢。
这会儿不仅没打算替他证明清白,还刻意地加油添醋,把公孙弘毅塑造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反贼。
“好啊,本王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墙头草!”公孙弘毅顿时恼羞成怒,气得直接抬脚踹在那人的背上。
而对方明明可以轻易躲开,却故意挨了这扎实的一脚,当场痛得倒地不起。
自从有人倒下以后,原本庄严肃穆的朝会,当即乱成一锅粥。打架叫嚣的,劝都劝不住,最终甚至惊动了禁军。
金銮殿上闹出的动静,很快地传到了凤栖宫。
蒋琬琰听闻消息先是一怔,随后立马追问道:“陛下是否安好?”
“龙体一切安好,娘娘无须过度牵挂。”
夏青语气微顿,又接续着说道:“如今官兵正团团包围着摄政王府,想来不久后就会开始进行搜查。”
蒋琬琰明白她的意思,虽说摄政王的罪行中,有钱太后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他犯下恶行也是不需置疑的。
因此,唐琛极有可能借着这次的机会,顺势了结掉公孙弘毅这根刺目的眼中钉。
“夏青,你听着。”蒋琬琰厉声嘱咐道:“凤栖宫上下谁都不许议论,更不许插手这件事儿。”
夏青微微屈膝,尚未来得及回答,却听见宫门口传来一片喧聒噪耳的吵闹声。
她担心外头有危险,连忙道:“娘娘请稍待,奴婢这就出去察看。”
岂料蒋琬琰却径直起了身,道:“不必,凤栖宫附近守备森严,倒不至于出什么事儿,更何况……”她还想亲自会一会那人。
当蒋琬琰跨出门槛时,便见四、五名粗壮的侍卫,正包围着一个体型偏瘦的姑娘,看起来像是在仗势欺人。
但再仔细一瞧,那名姑娘身穿绮罗,头戴珠翠。单是她肩上披着的那条锦绣领巾,都价值上百贯钱,显然是权贵人家的小姐。
可这位官小姐如今却被制服在地,模样狼狈,以致蒋琬琰盯着看了许久,仍不敢笃定她的身份。
直到两旁的侍卫,一左一右架住她瘦小的胳膊,迫使她仰起头来正视前方,蒋琬琰才出声道:“公孙凝,果真是你。”
公孙凝在瞅见她因为初经人事,而变得越发甜美红润的脸蛋时,不禁咬牙切齿,瞪向蒋琬琰的目光也愈加凶恶:“蒋氏,你让他们放开我!”
她边说,边拼了命地挣扎着。可每一次的挣扎,都只能换来更为粗暴的压制。
连续几回下来,公孙凝便像是疯了一样地吼叫道:“你们凭什么动我?只要皇帝哥哥一日不废我,我就还是业朝高高在上的安阳县主!你们这些杂碎,连当我的狗都不配!你们不配!”
可尾音犹未落地,她却呜呜咽咽哭将起来。
起初只不过是一串压抑的哽咽,接着转为小声的啜泣。再之后,终于变成涕泪纵横而下的号哭。
好像这么大哭一场,就能稍微减轻内心的苦痛。
蒋琬琰看进眼里,略有不忍。
公孙凝这些年放纵无忌,草菅人命,落得这个下场实在算不得无辜。但她今日之所以会养成这副恶劣的性子,与从小的成长环境脱不了干系。
公孙弘毅生她、养她,却不知道教育她。最终让公孙凝赔尽了所有,再赔尽自己的生命。
蒋琬琰轻轻闭起双眼,似是不愿再见到这般残忍的情景。“先把她安置在后殿,听候陛下处置吧。”
蒋琬琰的本意,是想替她了全仅有的一点颜面。然而,公孙凝在被拖走前,却忽然又高声大喊起来:“蒋氏,你会不得好死!”
蒋琬琰乍一听,只当作她在说疯话,并未往心里去,但公孙凝却不依不挠地叫唤道:“你知道之前的太子妃是怎么死的么?就是被钱玉华这个毒妇给下药害死的!”
“你以为钱玉华会独独放过你么?”公孙凝冷笑,“不会!她谁也不打算饶过。”
蒋琬琰正欲开口,公孙凝却像发狂似地大笑起来:“我会在九泉之下,睁大眼睛等着看,你最后的下场有多么凄惨……”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侍卫却已是忍无可忍,索性直接把人敲晕扛走。
夏青见此情状,连忙上前安抚道:“皇后娘娘无须理会那些污言秽语,您是有福之人,定然能够吉祥千岁。”
蒋琬琰听罢,不禁摆了摆手道:“你用不着担心,本宫还不至于被这寥寥几句话儿给吓唬到。”她真正介意的,是公孙凝倒数那几句话。
钱玉华是当今太后的闺名。以前几年,公孙弘毅与钱氏密切的交往看来,公孙凝即使碰巧耳闻过几桩宫中秘事也不奇怪。
况且,蒋琬琰亦不认为,公孙凝在神智错乱时,还能临时编出个故事来吓唬她。
所以说,钱玉华暗中投毒杀害前太子妃蔡芳珩的事儿,至少有八成的真实性。
蒋琬琰对此,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钱玉华沉溺于权力已久,只恨不能在唐琛身边放满自己的棋子,好时时刻刻拿捏住他。
但令蒋琬琰疑惑的是,钱玉华非但没有用当年对付蔡芳珩的方式,来陷害她。反倒还让自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安稳地活了这么久,却是为何?
是找不到机会下手,还是根本已经在她不知不觉间设了套?思及此,一股凉意油然而生,不禁让蒋琬琰感到冷飕飕的。
她左思右想,结果直到唐琛圣驾亲临,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日,唐琛虽忙到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但或许是因为刚了却一桩心事,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没有丝毫疲态。
“想什么呢?”他弯腰,凑近她的耳畔轻呵了口气。
蒋琬琰感到耳垂的一点酥麻,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道:“臣妾在想公孙凝……”
“诶,停停停。”唐琛赶忙出言阻止她继续往下说,“这种时候你只需回答,想着朕,就好。”
蒋琬琰听完,有些好笑地回望着这个幼稚的男人。
而唐琛却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霸道,还接续着问道:“听明白了么?明白的话,咱们再重来一次。”
于是,唐琛又将方才从进门到坐下的动作,重复做了一遍,包括那句“想什么呢?”
蒋琬琰虽已笑得止不住,却还顺从地配合着他道:“想你,特别特别地想你。”
唐琛闻言,清隽的面庞上稍显满意之色,轻咳一声道:“朕亦甚是想你。”
言毕,他又再度绕开有关公孙家族的话题,道:“等朕明儿得了空,便寻那太医院的窦院判来给你把脉。”
蒋琬琰想也不想就回道:“窦太医每隔几日皆来给臣妾请脉,早已习惯成自然了,何必非要等陛下有空的时候?”
唐琛天生凌厉的剑眉,在此时显出几分柔和。他微笑着,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掌,“因为这回要问的是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事情。”
听出他意中所指,蒋琬琰小脸上的绯红烙深一层。
唐琛眼看她低低垂着头,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不由心头发痒。精瘦的手臂慢慢揽过蒋琬琰的香肩,而后哑声问道:“那么现在,先办点儿两个人的事儿,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我觉得不能让陛下予取予求!
唐琛: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这应该算个1.5更,剩下的我明天起床写!按照惯例,留评的红包发发发,谢谢老板们的支持。
第25章 睡姿
“不要。”蒋琬琰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唐琛闻言顿觉有些诧异, 唇边轻溢出一声疑问:“嗯?”
蒋琬琰见他迷惑不解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臣妾不是说过会记仇的么?今早陛下先拒绝的臣妾,这会儿臣妾自然也得拒绝回来, 才叫公平。”
唐琛听罢愣了愣, 半晌总算回想起来蒋琬琰指的是早上, 她向他索吻的事情。“好啊, 你都会装睡骗朕了?”
“陛下自个儿没发觉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臣妾骗您?”蒋琬琰依旧笑眼盈盈地说道。
唐琛明知道她说得纯属歪理, 却还无话可辨,只得顺着她道:“你不要,那就不要吧。”
实际上,他也只是随口说句玩笑话。
昨儿个半夜实在折腾得厉害,以致蒋琬琰身周至今还留有不少红肿瘀紫。印痕细细密密地, 遍布在她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暧昧。
唐琛也知道是自己要的狠了, 这下哪里舍得再去折磨她?只想着能够紧拥着她睡,也是极好的。
于是他便展开双臂,像是极欲占有地说道:“过来。”
蒋琬琰以往的确喜好枕着他的胳臂入眠,但自从上回, 她亲眼看见唐琛起床后肩臂酸麻, 胳膊抬不起来,甚或连穿件衣服都费劲儿,才恍然发觉这姿势有多么不舒适。
思及此,她急忙摇摇头, 像摇波浪鼓似的。
唐琛不懂得她心里的弯弯绕绕, 只当作是小姑娘在闹别扭,索性一把将人拽过来按进怀里。“朕乏了, 我们安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