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琰双手抵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却是徒劳无功,最终只得小声说道:“陛下若觉得困乏,便好生歇息,不用非得整晚抱着臣妾。”
对唐琛而言,这个姿势确实难以沉沉地入睡。
除了手臂容易麻木外,也无法随意地翻身。甚至还得忍受蒋琬琰飘飞的发丝,时不时拍打在脸上,挠得人鼻子发痒。
但他纵然有万般的不满,也抵不过蒋琬琰一句轻飘飘的喜欢。
蒋琬琰与他僵持了一阵,力气不敌,干脆直接转过身去。
下一秒,唐琛便就着这个动作,顺势从背后紧贴上她,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似是想尽可能地保护住身前的人儿。
这下,蒋琬琰也懒得再动弹,只放任唐琛慵懒地环抱住自己,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
当晚,官兵彻夜搜查摄政王府。粗至木柜桌椅,镜台床榻,细至草席底下都不错过,几乎把这座当朝最高权贵的宅邸翻了个底朝天。
这般一查,果然搜出不少东西,比如私制的龙袍、暗藏兵卒铠甲数百件等铮铮铁证。
领头的长官素来与公孙弘毅关系不睦,如今见罪证确凿,近无翻案的可能。竟刻意在搜索的过程中,摔碎玉器、砸烂瓷瓶,将屋内搅得翻天覆地。
直待他气出得差不多,才把公孙弘毅一家连同证据移交刑部。
公孙弘毅暗中策划谋逆已久,在这件事情上几乎辩无可辩,连刑部的官吏都提不起太大的审问兴致。草草记下几句笔录,便欲呈请圣上定案判罪。
眼看事迹败露,公孙弘毅倒也爽利。先是亲手弑母,随后又快刀斩断妻女的性命,最终趁着狱卒不注意一头撞死在了牢里。
赤红的鲜血顿时四溢开来,染浸着阴湿的牢笼,为这个嗜血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森冷诡谲的气氛。
唐琛听闻音讯时,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反倒只是脸色平淡地点点头。
倘若公孙弘毅没有选择自尽,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其斩首示众。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将生死大权紧紧地把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他自己是一死了之了,却留下那些无辜被连累的族亲。
唐琛目光微凛,眼瞳中隐隐现出汹涌的杀机。作为帝王,他断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心慈。
故沉吟半晌后,唐琛立即传诏,诛杀公孙氏九族,至于两岁以下的幼女则充入教习司为婢,终身不得摆脱贱籍。
虽说罚则有些残酷,但若想达到吓阻的效果,以避免相同的事件再度发生,就只得严格执行,半点儿不可减轻。
唐琛自然是没有做错的。
但无论错与不错,他都不愿将这个处置结果告诉蒋琬琰。她内里柔软,心肠不硬,听闻这类事情定然不会好受,所以唐琛宁可尽力瞒着。
她接触不到这些糟心事儿,就可以腾出脑袋里的空间,只装满他一人。
午时刚过,唐琛正在乾元宫处理着善后的事宜。
不曾想,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唐珷,竟主动要求觐见。
“臣弟离开燕地已有一段时日,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城里都该乱糟糟的了。”他笑笑地说道。
唐琛闻言不禁搁下笔,抬头问道:“你当真要在那儿待上一辈子?”
唐珷听后微微颔首,道:“燕地挺好的,百姓安乐,风和景明,臣弟早已习惯了当地的风土民情。更何况,此处战略地位重要,除了臣弟,皇兄难道还放心交由其他人治理?”
对此,唐琛亦不可置否。
唐珷见状嬉笑道:“反正臣弟孑然一身,无妻无子,也无所谓待在哪座城里。”
他说得潇洒,可唐琛却从中听出些许异样,不由叹了口气道:“唐珷,你是不是……”
话至一半,他却突然改口说道:“前些日子,吏部袁尚书已经为他家长子的亲事,登门拜访过老平阳侯,据说双方皆是有点儿意思的。”
唐珷面部一僵,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倘若华琅能有个好归宿,臣弟自然也会好生祝贺。”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唐琛说着话,眼光斜睨过去,瞥向他的目光满是探询之色。“唐珷,朕以前既不过问你们之间的事,以后也不会插手,统共只会说这么一次。”
“所以,你听仔细了——”
“要么拿出骨气,去把她追回来,要么彻底忘记她,从此不再有任何瓜葛。”
唐琛直视着他略带迷茫的眸子,一字一顿,强势地要求道:“朕不想继续看着你,明明心里爱得要命,却要假装不爱的样子。”
话音落地良久,唐珷依旧愣愣地缓不过神。
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已是怎么走出皇宫的。只知道再抬起头时,脚步已经来到了平阳侯府正门。
守门的家丁难得见到宫里的贵人,一时心急,舌头便像打了结般说不好话,只得不断地向他鞠躬哈腰道:“小的、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还请王爷稍待片刻……”
唐珷听罢,在心底冷笑一声,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遇过谁敢让他等的了。
若是他想,以他亲王的身份,即使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门里,也绝对无人胆敢上前阻拦。
可是唐珷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好言好语地说道:“本王找的是,你们家小姐。”
那家丁心底略有迟疑,但却恐于唐珷的权威,不敢有所怠慢,连忙小跑着到后院去通报。
然而唐珷等啊等的,等了大半天,盼来的却是纪华琅的贴身侍女翠萍。
“奴婢见过燕王爷。”
翠萍是个死心眼儿的,一直认定当年是唐珷见异思迁,抛弃了自家小姐。因此,这会子的态度称不上恭敬。
“燕王爷贵人事忙,可能未曾听说过,我们小姐如今正和吏部尚书家的袁大公子议亲。”
她顿了顿,又道:“所以,实在不方便私下面见其他男子,这点还望王爷谅解。”
唐珷眉头一皱,双眸锐利逼人。 “华琅如果不肯见本王,你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地说这些?”
“你……”翠萍被他这句毫不客气的话儿,噎得顺不上气来。
直待良久之后,才气鼓鼓地回道:“是,我们小姐确实是不想见您,但又有谁愿意与一个说走就走,毫不负责的负心汉纠缠不清呢? ”
唐珷听后像是受尽刺激,连话都不屑于回答,径直转身离开。
翠萍见状,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忍不住低头啐了一口:“我呸!有的人啊即使衣冠楚楚,也掩饰不住禽兽的本质。真想不通,小姐当初究竟看上他的什么。”
与此同时,凤栖宫中窦太医正在帮蒋琬琰把脉。
他悬着十二分的精神,反覆地诊了又诊,生怕出一点的纰漏。然而,不管他诊过几遍,得出来的皆是相同的结果。
于是,他索性收回垫在蒋琬琰玉臂上的锦帕,改用询问的方式道:“敢问皇后娘娘,信期是否规律?”
蒋琬琰偏着头思索片刻后,即答道:“大多时候是每月都来,时间上挺固定的。”
“那么距离上次,可有十五日了?”窦太医边问,边谨慎地记录着。
蒋琬琰细细一想,才回道:“不,约莫只过了八、九日吧。”
窦太医听言,终于抬起头来正视着她和唐琛,口中说道:“依微臣之拙见,皇后娘娘近日阳热颇盛,阴气渐衰,恰恰是容易受孕的好时机。”
听到这里,唐琛紧绷已久的面庞,几乎招架不住满溢的喜悦,“此言当真?”
“微臣断断不敢欺骗陛下。”
这下,唐琛再也顾不得其他,满心只想着把蒋琬琰抱上腰际,最好举得高高的,以表达内心的喜极。
何曾想,他刚伸出手臂,还未触及蒋琬琰的身躯,窦太医却再度语重心长地开了口道:“只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我短小
今天被审核整fong了,明天再多更些谢罪。
第26章 感情纠葛
“只不过什么?”
唐琛目不转睛地瞅着他, 低下头,沉吟了半晌方道:“需留意节欲以养生,否则过度纵情, 将耗伤身心, 不利于补益精气。”
唐琛闻言一愣, 窦太医已经接续着说道:“女子的阴血, 和男子的阳精同样生成极慢,又容易耗损。因此, 如果用为数不多的精血,来充填和换取无穷无尽的欲念,则将使身体败损。”
话音落地,唐琛终于回过神来,嘴里嗫嚅着问道:“如何才算……不过度?”
“比如当精神困倦, 心情愁闷,酒足饭饱之余, 或者月经之时,皆不宜同房,以免造成体内元气耗散。”
言已至此,窦太医顿了顿, 索性直说道:“重质不重量啊, 陛下。”
唐琛听罢脸色由白变青,又由青转变为紫,继而咬紧牙根,愤愤地回答:“朕知道了。”
窦太医眼看他答应得干脆俐落, 才站起身来, 朝蒋琬琰长长一揖,道:“皇后娘娘, 微臣每日会亲自调配药方,再请您务必按时服用。”
“本宫明白。”蒋琬琰颔首微笑,道:“窦太医若没有其他要紧事儿,便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窦太医分别向帝后各行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待他一走,蒋琬琰就有些憋不住,别开脑袋轻笑出声:“陛下当真有容纳百川的气量。”
唐琛面色微沉,嘴上忍不住轻哼一声,道:“朕倒是想狠狠治他个出言不逊的罪,但如今整座太医院,恐怕也只有窦怀仁这老头敢直言不讳了。 ”
说完,他突然凑近,猝不及防地占领她的娇唇,“为了你的身子着想,朕忍了。”
乍一听闻,唐琛对于窦太医直白的称呼,蒋琬琰不由得愣了愣。在她的印象里,唐琛向来是极有分寸的,与所有臣子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而,他待窦怀仁的态度却略有不同。
蒋琬琰思来想去,觉得这其中只可能有一种解释,不禁问道:“窦氏是当年负责给熙太妃接生的太医?”
唐琛没想到,她脑筋转动的这般快速,伸手就揉了揉她那颗机灵的小脑瓜,语带宠溺:“朕的晏晏挺聪明啊。”
蒋琬琰不留情地拍掉,那只在自己头顶作乱的大手,反驳道:“是陛下自个儿表现得过于明显。”
“是啊。”唐琛半眯双眸,眼神越发温柔,“或许以母妃当年受宠的程度,即使换成其他太医,他们也会倾尽全力地替母妃安胎。但是,朕仍旧感念窦怀仁当年的悉心照料。”
“说句丧气的话儿,朕虽是天子,可这广阔江山中也并非人人都肯为朕卖命效力。”他笑了笑,“所以对于那些恪守职责,刚正不阿的老臣,难免偏心眼儿。”
蒋琬琰听着听着,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便摊倒在唐琛结实有力的腿上,两眼直勾勾地望向他。“陛下的心不是早早许给臣妾了么?怎么还能偏向别人。”
“你这ㄚ头。”唐琛将双腿抬高,头低下,满是爱怜地吻着她柔软的唇片。 “方才太医叮嘱的话儿,都记住了么?”
“往后你若是身子……”唐琛说着,手掌却开始不安分地游走,时而捏时而蹭,尽是撩拨着她的心绪。“有何处不适,定要直接告诉朕。”
言毕,他手心恰好停在蒋琬琰深陷的腰窝。往上是轮廓明显的**,往下是圆润挺翘的臀部,位置尤其尴尬。
唐琛迫切地想收回手。
然而蒋琬琰却不依,偏要让他继续。
最终,唐琛只得无奈地妥协。但他的每次抚摸,却不再带有浓烈的**,反倒如同清水般的纯粹,而不掺一丝杂质。
“晏晏,你真是……朕长这么大,遇过的最可爱的人。”唐琛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白嫩的耳垂,语气充满温存:“好像每次碰到你,心就一下子软了。”
“可爱你就多爱一点。”
话落,蒋琬琰顿时羞得只知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可唐琛却十分坏心地把她揪出来,调侃道:“让朕瞧一瞧,最近你脸皮是不是变厚了点儿,嗯?”
“陛下太坏了,坏透骨的那种。”
蒋琬琰一直四处躲闪着,不肯乖乖就范。而唐琛又担心胡闹的过程中,会一不留神失手弄伤她,因此,根本不敢使劲儿去压制。
于是两人之间,谁也不占上风,只是紧紧地扭抱在一起。
……
离开平阳侯府后,唐珷并没有返回他在京中时暂居的宅子,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纪华琅自打那日,从宫里回来以后,便净知躲在房中弹琴写诗,说什么也不肯跨出屋门,变得沉默而抑郁。
唐珷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她的改变。
当年的纪华琅,有着毫不逊于须眉的胸怀与才情。
她聪颖,却不卖弄学识,开朗且懂人情世故,搁在一众京城贵女中都是顶顶出挑的。
当然,她的眼光也特别精准。
所以在唐珷仍是一片白纸,不沾半点尘俗之气的岁月里,陪着他慢慢成长。
唐珷与纪华琅,一个闹、一个静,明明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性格,却相处得无比融洽。
曾经他们也在童言无忌的年华里,相互许诺,等到双方成年立刻结亲。
但是一切,都在历经那场凶残的夺嫡之争后起了剧变。
唐琛的日子过得何其艰难,乃至于影响终身幸福的婚姻大事,都无法凭自己的喜好决定,而需以利弊权衡为主要考量。
相比起来,他只顾享受,却没有尽到半分作为皇子该尽的义务,实在有愧于处处维护自己的兄长。
于是,封王开府前唐珷便主动请旨,欲到地理位置偏远,但极具战略意义的燕地驻守。
过去在燕地坐镇的地方官,眼看天高皇帝远,无心治理,竟放任生活艰困的乡民以打劫维生,彻底败坏了此地的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