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萤灯——采舟伴月
时间:2020-06-13 09:21:33

  有生命力,却没有力量。
  明明看见远方有希望的微光,却一身枷锁,匍匐难行。
  像是下一秒这个生命力便会折损在泥潭里,一切回归死寂。
  她问过其他人,没人看出她说的这种感觉,而有些感觉是不讲逻辑和道理的,也许这份共情共鸣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但这也基于一份喜欢,当做单向的羁绊也好。
  “她不画了,我也就不再看了。”钟远萤低声说。
  付烬眼睫一颤,呼吸无声止住。
  沉默片刻。
  钟远萤发现气氛有些沉闷。
  “算了,不说这些,我先回去吧。”
  随着时间推移,天光渐亮,光线愈发清晰,她注意到他眼下的淡青,“你......一晚没睡?”
  付烬直接跳开话题,“那些画都送你。”
  “这个就不用了。”有些已经绝版买不到,他收集得这么全也不容易。
  “权当对你这段时间照顾的感谢。”他又说。
  钟远萤犹豫了下,倒不是动摇,只是怕付烬觉得欠她什么,心里不舒服。
  “我也有不少,”钟远萤想了想说,“方便我看一下吗,我没有的拍张照片回去看就好。”
  这样从某种层面上来算,她也算集全了沅尽的画作。
  得到付烬的应允,钟远萤松了口气,挺怕他硬送,一定要按情分划分清楚,她这段时间的照顾哪值一幅画,拍照作个纪念已经不错了。
  她仔细看了看书柜,才发现沅尽的漫画、杂志连载期刊、单行本和珍藏版都有。
  “这些我也能看看吗?”钟远萤指了指珍藏版漫册后面的画集和画稿。
  “都可以。”
  他的语气太过轻松随便,以至于她都有种“借你张纸巾”“随便抽”的错觉。
  她小心翼翼翻开那些画集,而里面大多的画她都没见过,也就是说沅尽没在公开平台发表过,那付烬是怎么买到的?
  她又小心拿起一叠画稿,是她之前形容十几万一张的那种。
  钟远萤瞄了眼付烬无害纯良的表情,默默数了下张数——二十一张。
  “......”
  加起来起码上百万,前面付烬说几万块钱一张,难道他买得多,沅尽还给他打个四五折?
  这是不是太魔幻了点。
  “怎么了?”付烬看她表情不对,问了声。
  钟远萤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眼这位人民币玩家,氪金大佬,不羡慕不嫉妒也不恨地说:“哦,没什么。”
  她翻到后面,还看到几张沅尽的签名画稿,这个极少有,沅尽只在微博公开过一张。
  确切地说是沅尽助理的微博公开的,助理搞个微博抽奖,让大家评论回答沅尽的笔名含义。
  钟远萤典型的中奖绝缘体,根本没抱期待,那天正巧上课铃声响起,她看也没看,随手打了两个字评论上去,便起身去教室上课。
  等到她晚上再登微博,消息炸了,点赞、评论和私信的数量超乎她的想象,关注人数瞬间从七十多直升近千。
  她满头问号拔不下来,一条条消息读完,看见有人特别豪气,直接私信说:“沅尽的画我买,十五万卖不卖?”
  “???”
  她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中了奖,但微博抽奖公布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钟远萤立即去翻沅尽助理的抽奖微博,看到评论区因点赞数目冲到第一的ID——
  此地无萤:缘尽
  沅尽点赞了这条评论。
  紧接着沅尽的助理也点赞这条评论,并公布此地无萤为中奖者,请私信地址和联系方式。
  钟远萤震惊许久,有种脚踩棉花的不真实感,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只是拼音成词,输入法自动冒出来的。
  她下拉评论,相当热闹,有人遗憾,有人在说沅尽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当然也有其他人打出了缘尽,好在她来得早。
  总之,她就这么得到了一张价值十五万的沅尽签名画。
  当她几夜狂喜,几天怀疑人生,几个星期回味庆幸,觉得用尽了此生的幸运,一直到现在,她看见付烬手上有好几张签名画。
  “......”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拍照,心里的柠檬精却在咆哮,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小,小到只有撒哈拉沙漠的直径而已。
  付烬手肘散漫地搭在扶手上,支着下颌,歪头看她,“你怎么这副表情?”
  钟远萤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地说:“我酸了,懂吗。”
  “酸?”付烬轻抬眉梢。
  “.......”
  一看他们就不是在同一片网域上冲浪。
  因为他的语气过于真诚,搞得钟远萤都不好意思让心里那颗柠檬精继续蹦跶,直接把柠檬精摁下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胃酸的酸,吃几颗柠檬就能体会。”
  然后她就看到付烬乖乖点头,一副学习受教的样子,顿时有种心虚感。
  钟远萤轻咳一声:“我也拍完照了,你好好补个觉,我先走了,下午还有课。”
  等她走之后,付烬打电话给徐子束。
  “喂,祖宗,大清早什么事儿啊?”徐子束好像正在处理什么事情,隐约传来翻动文件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付烬:“我酸了。”
  “?”
  “是什么意思?”
  “!!”
  徐子束乐了:“祖宗你也开始新潮了啊,紧跟互联网时代的步伐,融入网上冲浪的快乐。”
  “就是这个柠檬的表情。”徐子束给付烬发了一排过去,“羡慕嫉妒吧,反正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付烬扫了眼这排柠檬表情,还是觉得和钟远萤刚才的表情不太像,“叫人买一箱柠檬来。”
  “不是,”徐子束手上动作停住,没搞清楚他的思路,“你要一箱柠檬干什么?”
  付烬漠然冷淡的声音传来:“体会,酸。”
  徐子束:“......大可不必。”
  这祖宗一大清早中了什么邪。
  通话结束之后,灰色宽敞的房间里再度陷入沉寂。
  付烬起身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不让丝毫光线入内,房间遍布昏暗,他脸上所有表情顷刻褪尽。
  钟远萤喜欢光亮,怕黑,而他沉入黑暗,惧光。
  她喜欢生活在日光下,那他便藏住所有阴暗,做个正常人,起码表面上能装成正常。
  付烬躺在她睡过的地方,上面似乎还有她的余温和气息。
  他的指节抵在眉骨上,眼下满是疯长的沉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肥又甜(还是有点甜滴叭),卖萌求评论吖=v=
  PS:应该有些小天使儿还不清楚,千字三分钱,一章字数多的话,JJ币才会多,字数少的话,订阅的钱也会少,每本书都是一样滴。
 
 
第17章 
  步入夏日, 日光越发晃眼,温度不断攀升, 蝉鸣聒噪。
  洋房两侧小花园的植被繁茂, 无人打理, 随性生长, 玉兰花摇曳花瓣,紫藤萝抛出藤蔓, 枝叶被照得油绿。
  洋房内,付烬停下画笔,靠着椅背听电话。
  付常哲:“听说你要整何家那人?”
  老爷子声音温和缓慢。
  付烬看了眼杵在一旁当雕塑的徐子束, 冷淡地“嗯”了声。
  “要阻止么。”
  “我是你外公,又不是他外公, 你高兴就好, 我个老头还参与什么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付常哲温笑一声,“再说何家那点小资产, 我们付家还看不上。”
  “只是你和那人没有交集, 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事做,是不是为了那丫头?”他还不清楚他的外孙吗, 从小对什么事都淡得很, 一旦与钟远萤挂上钩,那可就不一样了。
  付常哲极有商业头脑,加上颇有家底,很快做大起来, 有了今天的付家,他一辈子顺风顺水,唯独血缘单薄,仅有付菱青一女,好在付菱青也能干,撑起一个庞大集团。
  可付菱青也随了付常哲的命,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伴侣去世。付烬从小还生着病,付菱青一边在公司打拼,一边照顾付烬,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付常哲生怕把她压垮累坏,只等付烬长大,才彻底把公司交给她。
  付常哲也不要求付烬继承家业,随他自己心意活吧,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一天不出门只画画也行。
  只是一家人护在手心上的小少爷,除了钟远萤谁也不亲近,他一个老爷子还要偷摸打听些消息,才得以借此来闲聊两句。
  “是。”付烬转了转画笔,笔尖点在画纸上。
  老爷子不甘心这么挂断电话,“叫声外公。”
  付烬没说话。
  “一声外公五百万。”付常哲有点心酸,要外孙叫自己一声,还得用金钱贿赂。
  付烬没吭声,全当没听见。
  “不叫没关系,我也好久没联系那丫头了,得聊聊啊,万一说了......”
  “外公。”付烬打断他。
  “什么?人老了耳朵不好使。”
  “外公。”
  老爷子得意:“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
  通话结束,徐子束看着付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觉得头皮发硬,在心里天人交战一番,犹豫要不要说正事。
  付烬看也没看他,就说:“有事说事。”
  徐子束把录音笔递过去,“乔觅雪叫人送来了。”
  付烬接过,按下开关,响起何钦洋的声音:“苏仪忻这女人还装什么纯,都不知枕了多少人,如果不是看在她的家世背景,我会碰她吗......我爸接了个项目,里面可操作的地方太多,就比如在交税上......”
  这段音频已经被徐子束剪辑处理过,去掉有关钟远萤的字眼,以及乔觅雪引诱何钦洋开口的话,只剩下何钦洋的黑料和他家里人触及的灰色地带。
  付烬听完后,问徐子束:“乔觅雪的事处理好了吗?”
  “已经按照你的意思,给她50万,让她离开北棠市。”
  “护好人,别让何钦洋找到她,施以报复。”
  “明白。”
  付烬撂下笔,将桌边一沓文件递给他,“音频备份一份,连同这些文件,派人送去给何钦洋,让他别再出现在阿萤面前。”
  徐子束接过文件翻了翻,发现里面全都是音频里面对应的证据,甚至更多更全,私密照片,假合同和徇私舞弊的聊天记录都有。
  其实有这些证据就能让何钦洋万劫不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连带家族企业都要受到重创,录的那段音频也只不过为了恶心他,一心玩弄女人的人,被女人玩弄于股掌,该会出现什么有趣的表情。
  ——
  这边,钟远萤和贝珍佳也在通话。
  正处午休时间,贝珍佳下楼去奶茶店点杯沙冰喝,用手机付完钱后,继续说:“编辑太卑微,完全没人权。”
  钟远萤从冰箱里拿杯酸奶,盘腿坐在米塌上,“怎么说。”
  “进度不是安排下来了吗,还排得特别赶,结果漫画那边没跟上,我去问徐子束他祖宗画到哪了,”贝珍佳说,“也不知他这助理最近在忙什么,半天才回复一句‘再催拉黑’,我当时......”
  “等下,”钟远萤急急打断她,“你怎么认识徐子束?”
  贝珍佳有种聊天不在同个频道上的感觉:“我一直和他交接工作,怎么会不认识。”
  没听见声音,她看了眼手机,发现电话挂了。
  钟远萤手抖得不小心掐错电话,屏着呼吸上网查徐子束这个名字,其他的词条都被删了,只剩下“束子哥的微博”这个词条,简介是沅尽的助理。
  之前徐子束去替沅尽领奖被人拍照发到网上,虽然很快被删光,但沅尽真名是徐子束的消息流传了一段时间,后来替沅尽领奖的人都各不相同,这件事情才淡去。
  难怪她第一次听到徐子束这三个字觉得这么熟悉。
  所以说,徐子束是沅尽的助理,又是付烬的助理,那么——
  沅尽等于付烬!
  钟远萤脑袋空白一瞬,手一僵,酸奶都掉了。
  信息量太大,她整整消化一小时,才不可置信地打电话给贝珍佳,“沅尽是付烬?”
  “对啊,你不是早懂了么,还装什么装,我们的友谊能不能不要这么塑料。”
  “......”
  午后闷热,周边的声音也像是被罩上锅盖,又闷又燥,远而模糊,这让电话那头的抽气声很是明显。
  “真不知道?不是吧,”这回不可置信的人换作贝珍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可是曾经眼也不眨,就能跪在你面前的人啊。”
  有件事实在让贝珍佳印象深刻。
  小学六年级那会很流行少女挂脖式吊带内衣,肩膀上的两根带子可以在后颈上扎蝴蝶结,有粉色、淡蓝色和淡紫色等等。
  这个时期是从少不更事走向两性懵懂的阶段,曾经有句话说这个时段的人,某些方面的意识要落后于身体发育。
  少女们像美好的花蕾出现曲线,有些男孩对此更多是好奇和莫名的探究冲动。
  贝珍佳还记得那天也是夏日,校园里的男孩女孩们都穿着蓝白色的校服,上衣是白色短袖,裤子是深蓝长裤。
  单薄又宽松的衣服已遮不住一些少女姣好的曲线。
  男女生厕所在走廊尽头,贝珍佳从厕所里出来就听到两个男生边走边说:“等会去扯带子吗?”
  贝珍佳翻了个白眼,他们男生之间有个无聊又幼稚的活动,去扯女生绑在后颈的内衣带子,引得女生又羞又恼,他们会觉得有趣又好玩。
  而且总有这种喜欢挑事的顽劣男生。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