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生气吗?”凌白问。
鹤婉恣接过他陆陆续续擦净递过来的枣子,本来下意识想说不生气,但又怕他再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忙用力点了点头:“生气!你最好离我远点,不然我一定会更生气!”
“反正今日一整天,姐姐都能陪着我,那就慢慢哄到你高兴为止。”凌白也不拆穿,而是顺着她说。
鹤婉恣见他乖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默默吃枣。
“待到午间,姐姐想吃什么?”凌白问。
鹤婉恣惊讶:“午间我们不回去吗,这郊野处没个村也没个店的,我们除了这枣,还能吃什么?”
“能吃的多了,先前过木桥的那个池塘,里面必然有鱼,这林子里寻寻,说不定还能抓到兔子。”
凌白说完,不远处吭哧吭哧捡了一满怀枣的孩子们跑过来,眼里全都是崇拜。
“哥哥,谢谢你帮我们打落这么多枣。”
“哥哥你好厉害,用手一拍枣子就全掉下来了,你是不是会武功啊?”
“我叫王远之,哥哥你可不可以带我们一起玩啊?”
凌白去看鹤婉恣:“想我带你们玩,就多夸夸这位姐姐,把她夸笑了,我带你们去抓鱼。”
听到抓鱼,一帮孩子们都高兴疯了,围在鹤婉恣身边就是一堆叽叽喳喳的夸赞。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就像仙女一样。”
“姐姐,你的眼睛像葡萄,好黑好亮啊。”
“姐姐,你的头发又多又顺,皮肤还那么好。”
……
一堆七嘴八舌排着队的稚嫩夸赞,鹤婉恣都懵了,去看罪魁祸首凌白,瞪他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快让他们别再说了。”
凌白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多好啊,干嘛不让他们说,姐姐就是好看啊,比仙女还要好看。”
鹤婉恣发现她和凌白在一起,一天能脸红八百次:“凌白!”
“姐姐。”凌白软软叫她,“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当然要说到做到,你只要笑一笑,他们就能达成要求,跟我一起去抓鱼,他们也会很开心的。”
鹤婉恣看着围在身边的七八个小孩,一张张圆圆的小脸上都满是期待的望着她。
很纯真,也很可爱的一群孩子。
还有站在他们后面,专注望着他的凌白。
这一切,都能让她打心眼里高兴,杏圆的眼弯成月牙,嘴角上扬,鹤婉恣发自真心的笑起来。
孩子们顿时拍着手欢呼,又叽叽喳喳围到凌白身边去。
“哇,姐姐笑了!”
“哥哥你要带我们去抓鱼。”
“一起抓鱼,我也要抓。”
凌白抬手往前一点:“走!”
一帮孩子就像尾巴一样牢牢跟在后面。
鹤婉恣看着他们打成一片,总觉得连阳光都在凌白身上驻足,纯粹又温暖,像个精灵。
她慢慢坠在后面,心更是一点点融化成春水。
这样好的凌白,惊艳又纯粹,她穷极一生都不会遇见这样的人。
她真的好喜欢这只妖怪呀。
那是她囚笼般单调的人生里,最斑斓的色彩。
“姐姐,接住!”
凌白只用点点手指就能抓鱼,但看着一帮孩子兴高采烈,有几个还脱了衣裳就往池塘里跳,他也松散地卷起裤腿,游走在边缘的浅水里,一俯身抓住条小黑鱼,鱼尾一甩,溅起了浅水里的泥。
他就那样双手捧着鱼,脸上还沾着泥巴笑,扬手就将鱼扔了过来。
鹤婉恣站在池塘边略有些湿润的枯草地上,见一条黑鱼被凌空抛起,朝着她就来了,慌忙举起手不断移位想要接住。
黑鱼在空中还甩着尾,眼看着越来越近,鹤婉恣慌得闭上眼只抬了手在空中胡乱抓。
“啊——”
鱼尾一甩,正砸在她头上,鹤婉恣痛呼一声捂住头睁眼去看,那鱼摔在地上还在跳,看起来是要往池塘里去。
她慌忙蹲身去抓,一把按住了还没捡起来,那黑鱼就滑不溜秋的跑了,又开始跳,她只能追着赶。
凌白站在池塘里,看着鹤婉恣,笑到弯下腰去。
还是几个在岸边的孩子联手去抓,才总算把那黑鱼拼命蹦跶的身子按住,死死按在了泥地里。
鹤婉恣跑来跑去抓不到,跑得气喘吁吁,见黑鱼被按住,她松了口气,去看凌白,见对方笑得欢快,她也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
肆无忌惮的玩闹,肆无忌惮的大笑。
在那帮孩子们崇拜欢喜的目光里,凌白一条又一条往岸边草地上丢鱼。
待他从池塘上来,已经是人手一条鱼,有几个孩子已经挖好土坑,捡来木棍枯树叶,甚至还有个孩子拿出个蓝色布包,里面装的都是地瓜。
“小机灵鬼,竟然还知道自带口粮。”
得了凌白夸赞,那个头发挂了草根垂在两侧的孩子得意扬起下巴:“这里是我们几个长聚的地盘,阿斤上次给我们带了很多柿子,我这次就给大家带地瓜,这个挖好土坑放在里面烤,很香的。”
“那下次就换我来给你们带好吃的,我家是卖包子的,全都给你们带肉馅的。”
“我也带,我也带,我给你们带枇杷。”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下次还会来玩吗?”
有小孩起了头问,所有人全都眼巴巴望向两人。
“哥哥姐姐今天给我们打了枣,还抓了鱼,下次我还要给你们带吃的。”
“我好喜欢哥哥姐姐的,下次再一起玩吧。”
鹤婉恣自知什么也没做,全都是靠凌白,也知像今日这般肆意玩闹的机会,以后恐怕是没有了,面带歉疚,正要拒绝,凌白却是抢在她前头笑盈盈接话,“好啊,下次还跟你们一块玩,到时候带你们打兔子,好不好?”
“好!”孩子们又笑又叫,有的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鹤婉恣见他们这么高兴,什么丧气话都将讲不出来了。看着他们,她就看到了自己孩童时最羡慕的那帮孩子,就是像这样,自在生长,这才是孩童真正应该有的快乐。
“姐姐。”凌白敏锐察觉到鹤婉恣情绪的低落,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一直都在,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凌白说话的神情轻松随意,就连语调也是压低嗓音的轻缓,却还是振聋发聩般一下下撞击在鹤婉恣心里,她就是突然感受到自己在凌白那里,很重要。
“哥哥姐姐好般配呀。”
“我以后也要找到像哥哥这么好的夫君。”
“那我以后也要找个像姐姐那样温柔恬静的,不像你,整天就知道跟着我们一群男孩子疯跑。”
话一起头,方才还笑着两个小孩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了。
凌白专注着杀鱼洗干净再串上削好的木棍,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美感。
鹤婉恣看着他忙活,忍不住问出她小时候就想问的问题:“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做啊?”
儿时凌白亲手做的那些小玩意,她全都尽数收藏起来了,时不时还会拿出来怀念。
跟他相处,好像总会有源源不断的发现和惊喜。
凌白在水面的映照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泥印,鞠了一捧水洗净,回头看鹤婉恣时还挂着水珠,浓黑的眉显得愈发漆黑,密长的睫毛甚至还如荷叶上盛着清露般,弯弯的兜着小水珠。
“我早就说过,我是宝藏,姐姐,有没有兴趣用一辈子来挖掘啊?”
这样美好又短暂的一天,鹤婉恣不忍用现实把它击碎,笑着回应他:“好啊。”
凌白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姐姐,你说过的话,我全都帮你记着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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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二个情丝结
有孩子们热火朝天的帮忙, 很快就生起了火,火堆下面埋着红薯,火上则烤着鱼。
凌白的手指修长冷白, 对着虚空轻轻抓握:“你们想不想烤鱼更有滋味?”
“想!”孩子们齐齐高声应和。
“你们信不信……”凌白压低声音, 神秘道, “我会变戏法, 能变出调料来?”
“信!”孩子们对凌白极为信服,高喊完又全都高兴的拍手, “烤鱼能更香啦!”
凌白曲起手指,再张开,曲起,再张开,几次反复下, 孩子们全都瞪着眼睛屏气凝神。
阳光里,他的肤色白到泛着光, 手指轻动间像引动着光在跳跃,随即陡然一暗,手心里突然多出来一个黑色的圆盒:“变出来了哦。”
“哇——”
“哥哥好厉害。”
“快洒到烤鱼上!”
鹤婉恣看孩子们又笑又叫,不自觉也跟着满眼崇拜望着凌白。
洒完调料, 炙烤下香味越来越浓郁, 引得一直放低存在感,只默默围观两人互动的江楼月馋到不行。
“恣恣,等鱼烤好了,我能不能先用一会你的身体啊, 你家小白的调料可不简单, 把鱼肉的香味全都引出来了,味道肯定也很不错。”
“今日一整天, 都是属于我和凌白的,你就不要想了。”
“只一会,吃条鱼的功夫。”江楼月幽幽哀求,“今日我跟着你连肉都吃不到一块,鱼肉你总得给我尝尝吧?”
“好阿月,明日再补偿给你好不好,想吃什么鱼什么肉,全都满足你。”鹤婉恣通过心声交流的功夫,凌白已经动作娴熟的把鱼烤好递过来了。
“来,第一条烤鱼给你。”
鹤婉恣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咬上一口,外酥里嫩,鱼肉的清香在齿间回味。
她对吃没什么欲望,但对凌白亲手做的东西却很有欲望,这是他第一次做吃的,才舍不得让给月月品尝呢。
江楼月的妖灵只能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看他们吃得香甜,馋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只能安慰自己,明日有更多好吃的等着她,烤鱼这等粗制滥造……呲溜,反正她才不稀罕。
当土里烤好的地瓜被扒拉出来时,又是一阵香气四溢,江楼月静气凝神,修炼!
那些孩子们想吃又烫,只能拿在手里滚来滚去,还来不及剥开皮就不得已扔在地上,飞快抬手捏住耳垂,一个个龇牙咧嘴的。
只有凌白,垂着眼有条不紊剥开那薄薄一层皮,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地瓜肉,再用妖力降温让它不会烫手了才递过来,“第一个烤地瓜给你。”
鹤婉恣捧在手里,咬上一口,又甜又软。
那帮小孩们馋得不行,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全都望向凌白。
“哥哥,你不怕烫吗?”
“哥哥可不可以也帮我剥一个啊?”
“我也想哥哥给我剥。”
“我一个一个来。”凌白抬手从右到左画了个圈,“就按照这个顺序。”
他剥的很快,手指轻动,如冰蝶玉骨翻飞,是说不出的好看,那些排在最后的孩子连眼都舍不得眨,极为耐心。
等吃完,凌白瘫坐在落叶堆积的草地上,懒洋洋晒太阳,没多大会更是软磨硬泡着要靠在鹤婉恣腿上。
孩子精力旺盛,开始缠着凌白和鹤婉恣玩游戏。
“哥哥姐姐,来跟我们一起玩斗草吧。”
“斗草?”鹤婉恣对孩童间的很多玩法知之甚少,“那是什么?”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解释起来:“就是两个人一组,一人选一根草,然后让草茎相交,开始各自向后拉扯,谁的草先断了,那他就输了,要接受惩罚。”
挺简单的小游戏,她和凌白参与就太过幼稚了,但对上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盛情相邀,鹤婉恣说不出半句推脱的话。
凌白不留痕迹的觑了她一眼,问嚷的最欢的几个小孩,“输了要接受惩罚,是什么惩罚?”
“这个可以很灵活的哦。”
“由赢的人选择怎么惩罚,输掉的人不可以拒绝。”
“我赢了喜欢弹脑门,哥哥姐姐也可以这样呀。”
凌白轻笑:“好,我懂了。”说着看向鹤婉恣,“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惩罚才好。”
鹤婉恣万分抗拒:“你们玩吧,我退出。”
那些小孩十分热情。
“姐姐没事的,玩游戏要参与才有意思。”
“都只是小惩罚,姐姐不会害怕了吧?”
“我感觉更像是害怕哥哥的惩罚呢。”
鹤婉恣真想说,你们还是太小太天真,凌白可是妖怪,想要赢个区区的斗草还不是轻而易举,别说是她,你们一个个也都得轮番挨罚呀。
弹脑门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害怕,只不过凌白的惩罚,会是简单的弹脑门?
反正她不信。
任她兀自纠结,那些孩子们已经一窝蜂趴在地上寻找合适的草去了。
凌白的头还枕在她腿上,笑时眯起眼,弯弯的。“姐姐,你如果害怕输掉,我就让你赢,你来罚我好不好?”
“我才没有怕输。”鹤婉恣也不好意思说是怕他,“也没想叫你让我。”
“那姐姐陪我们一块玩好不好?”
鹤婉恣推了推他:“那你先起来。”
“姐姐若不答应,我就赖在你腿上。”凌白说着还环手抱上了。
寻到草根的孩子们正相互攀比着回来了,鹤婉恣羞恼,“你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