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蜚蜚说道,“就好像,大哥能打胜仗,二哥读书好,三哥词曲双绝,你……你什么都会。”
阿柔说道:“这个要你自己发掘,什么事情能让你开心,让你有成就感,你就去做,做的不好也没什么,只要不碍着别人的事儿,你都可以放手一搏,其他的,我来帮你。”
“我暂时想不到。”蜚蜚歪着脑袋,思考了会儿,突发奇想道,“我、我研究一下酿酒行不行?”
“当然可以。”阿柔肯定道,“酒才是咱们江家在沬州城安身立命的根本,你若懂酒、懂酿酒,无疑是帮了大忙。”
蜚蜚原本还不确定,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觉得未来似乎有了目标。
这些天她一直觉得很迷茫,尤其当她发现身边的人都有事情做,只有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仿佛被世界给抛弃了。
“我明白了。”蜚蜚松了一口气,“我先试着学一学,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阿柔怜爱地望着她,点头答应。
姐妹俩又说了会话,蜚蜚早早回去睡了。
第二日,专门让两位仆从跟着,保护她的安全,格外小心地去了学堂。
她好几天没来,一到学堂,便引来不少同窗侧目,好些人给她传纸条,打听阿柔怎么没有过来。
蜚蜚没有回复,耐心听了两节课,中午休息的时候,林妙儿又晃了过来,坐在她桌子对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我要写字,麻烦让一让。”蜚蜚说道。
林妙儿把胳膊往后退了退,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说道:“你老家来人了,对罢?”
蜚蜚不理她。
她又说:“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有话你就直说,”蜚蜚说道,“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林妙儿笑了笑,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柔表情:“好罢,看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是纳兰公子和我说的。”
“纳兰卓?”蜚蜚意外,“他跟你打听我家的事儿?”
“你少自作多情了!”林妙儿瞪着她,“他明明是来找我的,你只是个幌子。”
“哦。”蜚蜚明白她的意思了,笑了笑,“看来,林姑娘好事将近,先恭喜了。”
林妙儿娇柔地一晃腰:“胡说什么?这般造谣我,传出去我不要做人了?”
蜚蜚:“……”
“不过呢,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们真的成了,还要谢谢你这个幌子。”林妙儿成心是想来她面前装个阔,“到时候,给你红包。”
蜚蜚:“不用谢,林姑娘太客气了。”
“别不识好歹啊。”林妙儿摸摸自己的头发,造作地说,“下学后想请你吃饭,去吗?”
蜚蜚终于瞅她一眼:“我老家来人了,要回去陪着长辈,不好乱跑,下次罢。”
“下次是什么时候?”林妙儿穷追不舍,“你给我个准信儿。”
蜚蜚想回去研究一下酿酒的书,根本不想跟她出去,觉得她怪怪的,便说道:“等你跟纳兰公子成了再说?”
“你得先和我去吃饭,我跟纳兰公子才能成啊!”林妙儿急得抓她的手,“你、你就当帮我个忙。”
她这样,蜚蜚都懵了:“什么意思?”
纳兰卓在找她?不是说他被顾瑾城给打了一顿吗?现在这样迂回,是想做什么?,,
第63章
上回被他绑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借蜚蜚一个胆子,也不敢再去招惹他。
“你不说清楚, 我是不会去的。”想了想, 蜚蜚补充道,“说清楚了也不去,你跟他怎么样, 与我无关。”
“你、还有没有一点同窗情谊了?”林妙儿望着她, “这可关乎我的终身大事, 你就这么狠?”
蜚蜚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没人听她们说话,才小心地说道:“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不怕我给你抖落出去?”
“这有什么?”林妙儿眼睛一转, 换了种说法, “那、那为了我的名声,下学后你跟我一块儿去。”
“才不。”蜚蜚说道,“你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你才没有什么同窗情谊。”
“江颜蜚,你当真如此绝情?”
“随你怎么说。”
林妙儿见她真的不答应,气乎乎地绞着帕子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江家的仆从送来晌饭,蜚蜚吃完,又安心听夫子讲课, 下学后,到书舍里寻了几本酿酒的古籍,在仆从的护送下, 上了马车,延着大路回家。
上次当街遇到刺客后,家里便让她出入都坐车,担心出现意外。
天还没黑,蜚蜚在车里看书。
书舍关于酿酒的书只有《天工开物》、《酒经》、《齐民要术》三本,她先拿回来看,了解个大概,再去找真正会酿酒的手艺人学习。
《天工开物》中只介绍酒曲制造,并未提及具体的酿酒方法,因作者认为“酒流生祸”,同时又认为祭祀、聚会、制药等方方面面又离不开酒,故而只介绍酒曲。
这倒给蜚蜚提供了新的思路。
毕竟她不善饮酒,也曾见过不少酒后闹事的,若能研制出一种,并不过分醉人的,让女子、不善饮酒的人也能痛饮,岂不正好?
越看,越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天工开物》中关于酒曲的介绍只有短短数百字,蜚蜚一会儿就看完了,对着图消化了片刻,正欲翻看其他两本,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蜚蜚掀开车帘,打眼就见对面也来了一队人马,仆从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骑着马的那位,不是那日绑了她和姐姐的纳兰卓还能有谁?
蜚蜚连忙放下车帘,捏着书卷的手用力了些。
这家伙竟然真的找来了,他想做什么?
“姑娘,纳兰公子说,上回是家里仆从不懂事,惊扰了您和阿柔姑娘,事后想想,只觉得无比悔恨,特来道歉。”仆从说道,“小的该怎么回复?”
蜚蜚满脑子的疑问:“道歉?这是什么说法?别理他了,我们快些回去。”
“是。”
等了会儿,车队却还不见移动,蜚蜚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却刚好对上纳兰卓的目光。
纳兰卓朝她笑了下,下了马,走到车驾旁,隔着马车说道:“江姑娘,唐突了。主要想为上回的事情道个歉,考虑欠妥,还请江姑娘莫要见怪。”
蜚蜚:“……”
这人脑子进水了不成?
“不必了。”蜚蜚说道,“劳烦您的车马让一让,天快黑了,近来夜路不好走。”
纳兰卓僵了僵,断定蜚蜚是不想原谅他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当街假装偶遇不是上上之举,可他请了许多人帮忙,都没有结果。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道歉成功?
瑾城表弟对他也是爱答不理,想来也是因为此事他做的不妥,让她们受了惊吓。
“咱们两家刚好顺路,姑娘先走,让仆从们再护送一阵也好。”
“真的不必了。”
“江姑娘莫要客气,只是送一段路,不妨事的,若担心别人说闲话,我在后面远远缀着就是。”
蜚蜚:“……”
默默唤来仆从,蜚蜚小声道:“等会儿让人把他们赶走。”
仆从自然答应,马车终于重新向前移动,蜚蜚听着纳兰卓惊疑的声音,心情无比舒畅。
翻开《齐民要术》又看了几页,到了家门口,纳兰府的人没有跟上来。
阿柔已经提前回来了,最近镖局没那么忙,药铺倒出了点小问题,她正找宁大夫商议对策。
胖墩没有再缠着阿爹说要出去看看生意,似乎真被阿柔吓怕了,一整天就在厢房待着,哪儿也没去。
倒是胖虎,砸了一个古董花瓶,掐了宁大夫几朵春兰,打了满院子的常青树叶。
他正是调皮的年纪,管也管不过来,让他在房里待着,一转身人就又跑了,往花丛里一藏,根本找不到人。
蜚蜚听得头大:“莫要让他拿棍子乱跑,伤了人怎么办?”
“今日没有拿棍子,他、他拿花草练拳。”
蜚蜚:“……”
“找个人跟着他,”阿柔说道,“要男的,跟一日多给一日的工钱,砸花瓶事小,掐了毒草事就大了。”
白芷领命,忙招呼下去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三哥仍然没有来,二哥来了,因昨日胖墩的无理取闹,全程黑着脸。
胖墩见他便冷哼,倚在座位上往他那个方向瞧。
二哥全程当他不存在,他还觉得二哥是怕了他,拎着酒壶站起来,说要给二哥斟酒赔罪。
“我不喝酒。”二哥专心吃饭,“歉意收下了,回去坐罢。”
“这怎么行呢?”胖墩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做弟弟的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不喝,是看不起我?”
二哥瞧了他一眼,没和他争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给了他面子。
他还要读书,保持清醒时必要的,他酒量不错,不喝,只是不想这些琐事影响自己。
喝了,同理,是不想听胖墩继续逼逼下去。
“诶,这就对了。”胖墩又往他酒盅里倒了一些,“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为表歉意,我再敬林哥一杯。”
阿林咬肌鼓动两下,放下筷子,看着他,严肃地说道:“我早就说了我不喝酒,强人所难,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和方式?”
“这说的哪里话?”胖墩一副无辜的表情,“罚酒道歉,这是老祖宗的习惯啊。林哥,你连这个都不懂?”
嗤笑一声:“可别读书读傻了。”
“只有傻子,才会认为读书会把人读傻。”二哥不想和他多说,“你要面子,我已经给你了,再得寸进尺,别怪我真不给你面子。”
胖墩见他真的生气了,假笑了两声,不敢再像昨日那样肆无忌惮,端着酒壶回去了。
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边喝边愠怒地盯着二哥。
看的三叔、三婶这叫一个紧张,生怕他再闹事,索性他怕了,一直到晚饭结束,都没有再说什么。
他喝得脚步虚浮,三叔把他扶回房间的。
陈花大着肚子,不好照顾他,还是丫鬟和三婶帮的忙。
丫鬟一走,陈花就嘟嘟囔囔地跟三婶抱怨:“林哥是什么意思嘛,当众让夫君难看。”
“我算是瞧出来了,二伯一家根本就不待见咱们。”她捂着鼻子,忍耐着满屋子刺鼻的酒味,“有空院子也不让咱们住,每次吃饭都不给好脸色,你看夫君那几个哥哥姐姐,一个比一个不懂事。”
“都这么大人了,还在家里住着,要在咱们那儿,脊梁骨都要让人戳断了!”陈花越想越气。
三婶边给胖墩擦脸,边说道:“你少说两句罢,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你想在这儿养胎,以后有的倚仗他们呢。”
“可是,他们哪里像是要给我倚仗的态度?”陈花为难道,“原本还想着,刚来就把他们镇住,往后再提什么都好说,可谁知道,那个叫阿柔的,未免太凶蛮了些。”
想到她昨晚说的那些话,陈花就心有余悸:“竟还说什么,住客栈要花钱……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果然如此。”她说道,“阿娘,你年轻时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瞧他们那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到我就生气。”
三婶叹气,连忙放下布巾,反倒劝她:“你现在不能生气自己身子不知道吗?昨日可真是吓死我了。”
“我也不想生气,可这不是没办法嘛。”陈花说道,“二伯现在都没给个准话,也不知道让不让我住在这里。”
边说,边偷偷瞧三婶的脸色。
三婶着实犯难,却说:“厢房虽然偏僻了一些,可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住着也不错,他们家孩子都未成婚,你们夫妻二人的确不好和他们住在一起。”
“就怕时间久了,人家连厢房都不愿让咱们住。”陈花抚着隆起的孕肚,“昨日他们一个个全在推脱,不然,咱们还是回去罢。”
“这才来几天,你就要回去?”三婶说道,“回头我找二嫂问问,你现在这儿安心住着。”
陈花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不禁笑了笑,但始终低着头,没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开心。
“其实,咱们就先在这儿住着,等你阿嬷要回去的时候,再商议养胎的事情也行,你们非要一来就说。”三婶叹气道,“还把你哥哥姐姐都给惹生气了。”
“明明是他们先摆架子的。”陈花不满地说道,“本来嘛,你看二哥今天,夫君敬酒都不喝,瞧把他郁闷的。”
三婶自觉管不了他们,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等着第二日再去找柏秋。
问她能不能让陈花在沬州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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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蜚回了院子,还如往日一般,阿柔看账本,她看闲书,但看的不是话本子,而是《酒经》。
“酒味甘辛,大热,有毒。虽能忘忧,然能作疾。”开头的几句话给了蜚蜚很大的震撼,“酒所以醉人者,曲蘖(niè)之故而,曲蘖气消,皆化为水。”②
曲蘖指的是酒曲,《天工开物》里面就只讲了制作酒曲的办法,而一般的酒曲,世面上都能买到。
这种市面上卖的酒曲,制作出来的酒劲非常大,蜚蜚既然想酿出与众不同的酒,自然是要做些变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