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完布条子,李幽林再次弯腰,把人带虎头大枕头,拖着那长长的布条子,一起抱回了床。
这次有经验,把人直接背对着自己,大枕头对着墙。
看着蠢女安然酣睡的小脸,李幽林躺了下去,又往里挪了挪。
想到明早蠢女一脸憋屈的样子,李幽林心旷神怡,唇角勾起,睡意袭来,又是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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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院里,老夫人一直没睡,歪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妈妈聊着天。
“那药膏和点心都送过去了?”老夫人淡淡开口。
“是,桔红都送过去了。听说侯爷也送了盒药膏,夫人派人一并送去了小院。”林妈妈给老夫人捶着腿应道。
“哎!”老夫人重重叹口气。
“老夫人,您可是要让夫人管家?”林妈妈见老夫人八成又想起老侯爷和老侯夫人,试探着提起别的话头。
“不急,再看看。”老夫人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带笑:“没想到蠢归蠢,倒是个泼辣的,还挺能逞威风!”
“是啊,今儿老奴一听,登时就觉得夫人这劲儿有点儿像您当年呢!”林妈妈也笑了。
“哼!我有她那么蠢?”老夫人不愿意了,冷哼一声,接着又说道:“不过那看上一样东西,非要得到的劲儿还挺得我心的。且看着吧!日后她在府里如何,且由着她。这侯府死气沉沉太久了,闹腾点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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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芝兰醒来,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李幽林的床上,吓得她垂死病中惊坐起!
看着李幽林靠在床头,气定神闲地看书,林芝兰嘴唇哆嗦了两下,愣是没敢问出口。
侯爷他那么嫌弃她,定然又是自己爬了上来。
她不能问,打死不能问,要是李幽林再冷笑着来一句“你自己爬上来的”,想想那个画面,那简直是自取其辱!她那本就几近于无的脸面将不复存在!
林芝兰攥着手里的破布条子,眉头紧锁,黯然神伤!
没想到她还真有这梦游的毛病,好像病得还不轻!
这都绑上了,还是叫夏朱给她打的结,结实着呢,她都能闭着眼睛解开?
病到这程度,怕是得请大夫,开药了吧?
不是,她就算有梦游这毛病,她也认了,可为啥她非得往李侯爷的床上爬?
她就不能爬去外间?
哪怕她四肢并用,爬去院里,绕着院子爬上那么一圈两圈,也好过爬他李幽林的床啊!
人家侯爷那么嫌弃她,还非要往人家床上爬,还能要点儿脸吗?
李幽林百般嫌弃她不说,弄不好,人家李侯爷再误会她贪图他的美色,对他生了不可告人的心思,那她就冤枉死了。
她林芝兰内心可纯洁着呢,她得为她那英俊的上门女婿守心如玉!
看着蠢女攥着破布条子,愁眉苦脸呆坐着,纠结不已,李幽林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连忙把书往上挪了挪挡住脸。
这可咋整?
林芝兰偷偷瞄了一眼李幽林,要不要道个歉?
第一次可以说她睡糊涂了,那这接二连三的,要怎么解释才好?
要不就说,侯爷其实我内心深处垂涎您的美色?
那估计李幽林直接就得上手把她掐死!
要不,李幽林不主动提起,就当无事发生,直接略过去?
行!就这么干!
扫了一眼李幽林,见他专注看书,林芝兰悄悄摸摸起身,想从李幽林脚底下绕下床,可走了两步发现走不动。
低头一看,那绑在自己腿上的破布条子,像个尾巴一样被压在李幽林的身底下。
林芝兰伸手往出拽,可没拽动,李幽林五大三粗,跟个大石头把她那破布条子压得死死的。
扯了两扯,没扯动,林芝兰偷摸翻了个白眼。
得,既然侯爷他这么喜欢,送给他得了!
林芝兰背过身去,低头弯腰,开始解自己腿上的那头,可吭哧吭哧抠了半天也没解开。
这夏朱那傻丫头,怕不是打了个死结?
“夫人在做什么?”李幽林实在看不下去,明知顾问。
“啊?”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全神贯注抠布条子的林芝兰吓了一跳,猛地转身,脚下一个不稳,直直朝李幽林栽过去。
李幽林把书一丢,伸手欲接。
但电光火花之间,也不知李侯爷经历了怎样错综复杂的心理历程,他把手改了方向,两手一张,腾出路来,任凭林芝兰那娇软的身子硬生生砸在他身上。
李幽林年轻力壮,又常年习武,肌肉紧实,身上硬梆梆。
林芝兰这一砸,砸得她龇牙咧嘴,娇呼出声。
眼睁睁看着李幽林那狗男人对她见死不救,林芝兰怒气横生,脑袋一抽,出言不逊,咬牙怒吼:“李幽林!~”
林芝兰咬牙切齿直呼了李幽林的大名,喊完傻眼了!
林芝兰:……
李幽林:……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林芝兰趴在那硬邦邦的胸口上,怯生生地看着李幽林,愣是没敢动。
李幽林沉默着,眼眸深邃看着近在咫尺的巴掌大小脸。
这还是头一次有个姑娘家直呼他的名字,感觉有些陌生,但“李幽林”三个字从她那小嘴里叫出来,还怪好听的。
但是谁给她的胆子,对着他大吼大叫的?
李幽林沉着脸,抬手就轻拍了下去,斥道:“没规矩!”
林芝兰一脸震惊,回手捂住屁.股!
这狗男人,刚才是打她了?就这么就打她了?而且打的还是那个地方?
疼不疼的不说,可那是一个男人随便打的地方吗?
士可杀,不可辱~!
林芝兰伸出两只刚摸了屁.股的白嫩小爪子,就要掐李幽林的脖子,想跟他来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可一对上李幽林那深邃的眸子,立马怂了!
算了,还是可辱吧!
林芝兰嘟着嘴,腮帮子鼓鼓,憋憋屈屈指了指那压在李幽林身底下的破布条子。
李幽林抬身,让林芝兰把那破布条子扯出来。
林芝兰也懒得绕圈圈了,从李幽林身上直接爬到床边。
爬的过程中,也不知膝盖压到了李幽林哪里,压得他闷哼一声。
林芝兰撇撇嘴,活该!让你手欠!
李侯爷不是号称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吗?
都能接她接到一半中途改主意,眼睁睁看着她摔倒,那叫一个反应机敏!
被她压了一压,就躲不开了!
这点儿反应能力都没有?
压疼了活该!
林芝兰下了地踩上鞋,也不提,穿上外衫,腿上拖着那个破布条子,踏踏踏直接去了外间。
“夏朱,你快帮我解开……”
李幽林靠在床头,举起自己的大手,呆呆看了半天。
看着瘦不拉几,还怪好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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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饭,李幽林和林芝兰两个人一同去给老夫人请了安。
闲聊了几句,老夫人打量了林芝兰两眼,也没问昨儿在后院的事儿,只是交代李幽林晚些时候去找她,就把两个人打发了。
李幽林去了外院。
林芝兰回到屋子踢了鞋子爬到榻上一歪,要死不活,闷闷不乐!
发现自己有半夜梦游往人家床上爬的毛病,还病得不轻!
又被狗男人莫名其妙拍了一巴掌,搁谁心情都不能好了。
这日子简直糟心透了!
“夫人,要去花园逛一下吗?”冬青心细,发现林芝兰有些蔫,小心问道。
“你去吧!”林芝兰挥挥手,没精打采。
“……”冬青一噎,随即又问:“那奴婢给您拿点儿糕点来?”
“你吃吧!”林芝兰有气无力。
冬青一脸愁容,和夏朱对视了一眼,朝她使眼色,你倒是说句话劝劝哪。
“夫人,您起来吧。您说过,吃了睡睡了吃那是……”夏朱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冷说道。
“你可闭嘴吧!”冬青伸手捂住夏朱的嘴,把她往外推。
“我就是猪!一个会爬床的猪!一个被打了屁股不敢反抗的猪!”
林芝兰气若游丝,生无可恋,低声呢喃。
“什么?谁敢打我家小姐,看我不劈了他!”
被冬青推着往前走,还没到门口的夏朱一听有人敢动手打她家小姐,那还得了,唰的就把刀抽了出来,冲着林芝兰走过来,“小姐,谁打了您?您说!”
“哎呦喂,夏朱你干什么?你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敢拿着刀伤到小姐,我拼了老命跟你同归于尽!”
郭妈妈一进门,就见夏朱那丫头举着把大破刀,冲着她家小姐就去了。
这还得了,要出人命啊。
郭妈妈扑上去死死搂住夏朱的腰,拼了老命往后拖。
一边拖还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小姐,你快跑,老奴拖住她了!”
林芝兰看着这跟商量好了似的三个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接着就跟打开了机关,一笑不可收拾。
林芝兰趴在榻上一边笑一边捶,就差打滚了。
冬青也笑得快抽过去,直接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郭妈妈:……
嗯?她错了?夏朱不是要杀小姐?
夏朱举着一把刀,一脸茫然。
她干了什么?怎么小姐和冬青姐姐都在笑,郭妈妈还说她要杀小姐?
林芝兰笑得眼泪飞出来,趴在榻上动也动不了。
看着林芝兰笑得开心,冬青一手叉腰,强站起来,让傻愣愣的夏朱把她那大破刀收了起来。
郭妈妈一看,准是夏朱这傻丫头又闹笑话了。
嗔了她一眼,把刚情急之下随手扔在地上的一个方形枕头捡起来拍了拍。
“夫人,您看,您要的那个什么抱枕可是这样的?”
郭妈妈把那方枕递到林芝兰面前,见林芝兰没了性命之忧,又想起了规矩,改口叫夫人。
“等会儿,我缓缓!要笑死我了!”林芝兰撑着坐起来,伸手擦眼泪。
郭妈妈:“啊呸呸呸!”
冬青:“啊呸呸呸!”
夏朱:“啊呸呸呸!”
三人异口同声。
郭妈妈嗔了一眼林芝兰,“夫人您可不能口无遮拦,不能说那个字,多不吉利!”
林芝兰又哈哈哈笑着趴了下去。
酣畅淋漓地笑了一顿,林芝兰心里那点憋屈劲儿,可算都笑没了。
终于笑够了,她再次坐起来,伸手接过林妈妈做的方形抱枕,捏了捏,又放在怀里抱了抱,满意笑了:“奶娘,就是这样的!再多做几个,用不同颜色的料子,摸上去要软软的。再帮我按着这个木榻的大小,做个大靠枕,就是这样的……”林芝兰连说带比划。
郭妈妈擅长女红,听了点点头,跟着冬青去翻库房,找布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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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朱,咱们和月儿约的什么时辰?”林芝兰看着傻乎乎的夏朱问道。
“申时!”夏朱冷冷开口。
“申时是几时?”林芝兰又问。
“申时就是申时!”夏朱挠了挠头,这要怎么说。
林芝兰扳着手指头,“子丑寅卯……”
一进门就见这一幕,李幽林嘴角直抽抽。
看到林芝兰小脸上带笑,没了早上他出门时的憋屈,李幽林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手重,把蠢女打疼了。
按理说他也没使劲,但蠢女跟个豆腐似的,他又不确定。
他刚刚拿东子和南风试了试,照着早上的力度,一人拍了一巴掌。
结果一个说“侯爷您没吃早饭?”,一个说“侯爷您挠痒痒呢!”
气得他一人给了一脚。
虽说两个人都说拍那巴掌丝毫不疼。
但李幽林想了想林芝兰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还有那拍上去软乎乎的一团,想着还是回院子看看,要是真拍疼了,他大不了放下面子,像那天给她揉手一样,再给她揉揉。
是以,李幽林忙完了事情,没像往日那般留在外院,也没去书房,直接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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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朱见李幽林进来,屈膝施礼,退了出去。
林芝兰一见糟心的狗男人进来了,小脸拉下来,恭敬叫了句“侯爷”,一扭身子,又歪在榻上。
不想看到他!
李幽林:“……”
娇气!又矫情上了,他不就那么轻轻拍了一巴掌!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李幽林慢慢意识到,对待豆腐一般打不得捏不得的蠢女,他不能拿她跟那些他踹上几脚还嬉皮笑脸的糙汉子比。
可要怎么对她,李幽林还没琢磨透。
他巴巴赶回来看她,结果她一扭身子,又拿屁股对着他。
李幽林捏了捏拳头,决定忍,不和一个蠢女计较。
何况她也不过十六岁,比他小上那么多,他就大度一些让着她点儿吧。
李幽林挨着林芝兰,坐在了榻上,轻轻咳了咳。
林芝兰没反应。
得,小娇气劲儿!
李幽林盯着林芝兰的后脑勺,试探着问道:“……夫人,早上莫不是我手重,打疼了你?”。
“嗯!”林芝兰拿鼻子嗯了声,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那是疼的事儿吗?
“要不,我给你揉揉?”李幽林见林芝兰那矫情样,颇为嫌弃,但还是决定放下身段。
“你!”林芝兰瞬间炸毛,蹭地坐起来,一双大眼睛燃着熊熊烈火,瞪着李幽林。
好你个狗男人,得寸进尺!
拍了她不说,还想给她揉揉!
想得倒挺美!想借机耍流氓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