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从幻境出来,不必多礼。”
一股充沛的力量瞬间裹住了盛鸣瑶的身体,这般体贴的待遇简直让人受宠若惊。最起码在般若仙府,盛鸣瑶从未感受过。
盛鸣瑶道了声谢后,又斟酌着措辞,接着道:“您教了我一些剑招,可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她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说,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后来又教了我医理……还告知了您的名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盛鸣瑶显然察觉到室内的气氛一变,在座的四位神情都严肃了起来,就连一直悠闲看戏的桂阿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盛鸣瑶道,“我知道先生通常不将名字告诉外人。一开始也只让弟子称呼您为‘田先生’,所以弟子以为这也算是一个证据。”
田虚夜神色不变,冲她颔首,语气带笑:“那你说,我叫什么?”
盛鸣瑶微微仰起头直视面前的三位真人,口齿清晰道:“田虚夜。”
坐在八仙桌旁的汲南瞬间勾起嘴角,随后又敛起笑容,他起身挥挥衣袖,撤去了面前的水雾,显出了真容。
“她该去摧峡观了。”
话虽如此,盛鸣瑶完全无需自己徒步行走,身前的桂阿用折扇在空中从上往下拉,直接在拉开了一个口子:“进去吧,你的同伴应该也出来了。”
田虚夜也未阻止,他起身走到了盛鸣瑶的面前,伸出手在她额间虚虚一指,一道清澈如水的灵力瞬间注入体内,身体疲惫顿消,神清气爽。
“行了,你去吧。”田虚夜放下手,引着盛鸣瑶走到了那裂缝面前,温声嘱咐,“只要本心不改,最后的试炼对你而言,不是问题。”
不等盛鸣瑶回答,一股轻柔的力量已经将她推入其中,屋内顿时又只剩四人。
见人已经走了,田虚夜也不端着,他瞬间咧开嘴,笑眯眯地坐回了八仙桌前,提高了音量:“不错不错,老天送我一个好徒儿,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除了不愿收徒的鱼令莺,汲南和桂阿不约而同泛起了酸。
大荒宫看似散漫,实则收徒规则极为严苛,秉持着宁缺毋滥的想法,哪怕弟子的资质不是最好,可心性一定要上佳。
这也导致了哪怕建宗近四百年,大荒宫的规模仍是不大,甚至因为很多弟子身怀妖物血统而被那些根正苗红的门派背后嘲笑,广为诟病。
流言四起之下,新弟子通常不将大荒宫作为第一选择,于是他们四位收徒变得更加艰难。
汲南实在受不了田虚夜的嘚瑟样,嘲讽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入你门下?”
——这位阿鸣姑娘可是和苍龙族那位一同来的,两人八成是要在一处的。
总是与汲南抬杠的桂阿难得赞同地点头,他撩起眼皮,“刷”的一声展开了折扇:“没错,按照本门门规,倘若有长老看中了同一个弟子,那么可以由弟子抉择要入谁门下。”
田虚夜半点不惧,呵呵一笑,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得意的心情几乎掩盖不住:“你们都别想了,这人类小家伙肯定是选择入我门下的。”
唯有鱼令莺不发一言,原本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一动,思绪已经飘到了更早的记忆。
又是人类呀。
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位老友如今可好?
……
盛鸣瑶落在摧峡观时,观中已经有了些人,新弟子不多,大部分都是被派来管理众人的长老亲传弟子。
鉴于大家都是凭空出现在此地,因此到也没人对盛鸣瑶的存在有何异议,她刚想抬脚去找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的苍柏,负责统计人数的弟子就已经来到盛鸣瑶面前。
“在下春如,负责记录通过试炼的弟子人数,还请道友将手放在感应石上。”
这位身着紫衣的男弟子很是稳重,面容英俊,性格与汲南长老有些类似,到是和“春如”这个浪漫随性的名字格格不入。
盛鸣瑶低头看向了悬浮在春如左手掌心那块如果盘大小的石头,乖巧地将手摁了上去。
一阵白光过后,感应石上赫然浮现出了“壹”“贰”两字,惹得向来稳重的春如都没忍住打量了盛鸣瑶几眼。
“居然是第一个通过登云梯的新弟子?”
他身旁的长明可就没这么沉得住气了,忍不住喊出了声,顺带颇感惊奇地打量了盛鸣瑶几眼,“你叫什么名字?”
长命虽然惊讶,可他分寸掌握的极好,既不因盛鸣瑶的容貌之盛而显得过分谄媚,也没有自恃身份高高在上。
盛鸣瑶对这个圆脸弟子感官很不错,坦诚道:“我叫阿鸣。”
这么说着,盛鸣瑶想回头去寻苍柏,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她回眸,似有所感地扬起了一个微笑。
“今年的弟子还真都长得好看极了!”
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声插了进来,长明见到来人立刻绽放了笑容:“秋萱师姐!”
盛鸣瑶循着声音望去,终于见到了一个女弟子。
这位秋萱师姐同样身着一身紫衣,只不过用料明显比旁人珍贵许多,裙摆自腰间散开,像是一朵盛放的海棠,脑后部分乌发挽起,发间有一个镶满了宝石扇形的步摇,一举一动间,环佩玎珰,好看极了。
秋萱对着两人点点头,走到了盛鸣瑶面前:“你是今年登云梯的第一?真是厉害!”
这些弟子身上只有亲近好奇而无妒忌,盛鸣瑶一时放松了许多,也笑着点了点头。
熟料,她话音刚落,只觉得一股骤然升起的震惊夹杂着巨大的喜悦向自己袭来。
震惊的情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倒是那股子惊喜很是让人奇怪。
很难形容,有些像是无知孩童终于找到了自己喜爱的玩具,也有些像是青年人终于达成了自己的目标,更像是……更像是故人久别重逢时,迸发出的强烈喜悦?
可在此方天地,自己又何来“故人”一说?
盛鸣瑶想也不想地侧过脸,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棕色的背影,就在她将视线投过去的下一秒,那一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身后的苍柏似有所感地上前一步,牵住了盛鸣瑶的衣袖:“阿鸣姐姐怎么在第二关耗费了那么久?如今可是累了?”
不等春如开口,长明立刻道:“是我疏忽,二位弟子可以先到一旁休息,或者选择前去小食馆用些点心也可。”
盛鸣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问道:“如今只出来了我们两人?”
春如摇摇头:“还有一个弟子,不过就在刚才,他已经离开了。”
只有一个弟子?
那又为何……
盛鸣瑶不由皱眉。
——刚才那会儿,自己分明感受到了两股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可不止田先生一位[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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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莫雨遥穿了,穿成那个性格扭曲,将男主折磨的死去活来,最后被男主挫骨扬灰的恶毒师父。
看着被打神鞭抽的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的悲惨少年,莫雨遥胆颤心惊的扔掉手里的鞭子,低呼道:“小道友,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说完,莫雨遥又佯装关心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见女人在那里自编自演,已经可以使用灵识,即便蒙住双眸也能将周围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的少年,微微弯起唇角,他要看看这个蛇蝎女人怎么演下去?!
莫雨遥以为自己成功的换了马甲,直到有一天,她被少年五花大绑的捆起来。
对上少年幽冷的目光,莫雨遥流着泪哀求道:“徒儿,师父知道错了,看在这几年为师尽心尽力照顾你的份上,放过为师吧!”
“放过你?”少年冷笑,“可以,不过师父之前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我要一一奉还给你。”
打神鞭留下的痕迹无法消除,想到对方即便是完全恢复了依然鞭痕满满的身体,莫语遥浑身一哆嗦…
待少年“报复”完后,莫雨遥哭诉:“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啊!”
☆、谣言
通常而言, 一个人的身上只有一种情绪。
哪怕情绪再复杂, 那也是紧紧缠绕在一起的, 而盛鸣瑶从未遇见过能将思绪拉扯开的人。
盛鸣瑶又看了眼那人消失的地方,心中困惑。
可惜她的身体正处于疲惫状态, 盛鸣瑶一时间也不确定刚才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大荒宫的防御一向为人称颂,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事才对。
盛鸣瑶按耐下心中疑惑,又问道:“那如果是没有通过试炼之人,会怎么样?”
“他们也会去到小食馆,稍作休息。”秋萱抢答道,“等到明日一早,会有人送他们下山。”
一边说着话,秋萱的杏眼带着笑意, 恨不得直接把盛鸣瑶拉到身边说话。
大荒宫中的女弟子不多,纯人类就更少了,难得见到盛鸣瑶这样有趣的孩子, 秋萱自然想要更亲近些。
盛鸣瑶谢过了为她解惑的几位亲传弟子, 与苍柏商量了一番, 决定不在此地久留, 前去了小食馆。
与此同时,之前那位先离开的褐衣弟子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喜色,一路手舞足蹈地穿过了小食馆。
周围年长些的弟子也只以为他是通过了试炼而开怀, 彼此互看一眼,露出了善意的笑,也不开口喝止。
既然没影响到别人, 就由着他去吧。
身着棕色长衫的樊文赋抖着手拿起了碗筷想要吃些东西,可他的手实在太抖,几乎将半碗汤都泼了出去。
樊文赋索性放弃了这一尝试,在脑内呼喊:[仙人!仙人你还在吗!]
过了好久也没听见声音,就在樊文赋失落地以为仙人已经离开时,脑中忽然又响起了仙人低沉轻柔的嗓音。
[在。]
[多谢仙人之前的指导!]樊文赋在心中激动地说道,[接下来的最后一关的试炼,也拜托仙长了!]
原先还不太相信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脑中的“仙人”,在无比顺利地通过了春炼前两关后,樊文赋已经对他彻底信服。
好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类。
远在魔宫的松溅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魔珠,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嗤笑。
这魔珠是元婴期魔修死后留下的珠子,配以魔界秘法,总能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功效。
之前松溅阴就是通过这个珠子,联系到了同一批参加春炼的弟子,将自己伪装成了“与他有缘的仙人神识”。
一番蛊惑后,松溅阴又略施小计帮助樊文赋轻松过了春炼的前两关。
原本还将信将疑的樊文赋尝到了甜头后,立即对松溅阴深信不疑起来。
也对,若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步登天,谁还愿意劳心劳力地一步步稳扎稳打呢?
[仙人?仙人你还在吗?]
樊文赋略有忐忑道:[接下来的春炼,您……]
将魔尊认成“仙人”,果然是个蠢材。
不过在这种时候,也只有蠢材最好控制。
所以——
[我当然会帮你。]
樊文赋激动道:[多谢仙长垂爱!]
[不必。]
远在魔域的松溅阴意味深长的一笑:[只要你,足够听话。]
……
小食馆还是那副清幽寂静的景象,绿竹猗猗,哪怕周围弟子不算少,可都下意识放轻了语调,不愿打扰这份幽静。
两人都没太大胃口,况且都是修炼之体,辟谷近在眼前,也无需过多进食。
盛鸣瑶随意问掌管饭食的弟子要了些点心,那弟子先给他们拿了些,见两人手臂上都印有标志通过试炼的青色章纹,又是一笑:“这盘金丝枣泥糕是鱼长老新研究出来的,二位道友要不要试试?”
大荒宫内部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和谐,甚至让盛鸣瑶隐约感受到了人间大家族的温馨。
两人自然不会拒绝,然而他们刚落座,就听到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凭什么?!”之前摆着大小姐架子的韩怡月此时鬓发散乱,正对着面前弟子大喊大叫,“什么叫没通过考核?!我怎么可能没通过考核?!”
馆内的弟子皆是刚从可怕的试炼中出来,正是身心疲惫的时候,无论通过与否,此时都需要安静的环境。
韩怡月这么一闹,惹得不少人对她怒目而视。
那弟子极有耐心地与她解释:“道友,你在登云梯中只坚持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跌落山崖,自然算不得通过的。”
听见这弟子的话后,周围立即传出了几声嘲讽的轻笑。
别说第二关了,连第一关都没坚持下去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吵闹呢?
韩怡月被周围人投来的嘲讽目光弄得又羞又气,跺脚大声嚷嚷:“我的父亲可是鸿宝阁的阁主!我来你们大荒宫是给你们面子,你们凭什么将我赶下山去?!”
她在用提高的音量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惶恐与后怕。
连春炼都没通过,这叫自己回家如何做人?怕不是要被那群不怀好意的兄弟姐妹嘲笑几年!
站在韩怡月面前的褐衣弟子更加不耐,但又不愿惹事,不愿明面上得罪这个大小姐,只能忍着心中烦躁,耐心劝解道:“这是门规——”
“那她凭什么?!”
丢脸的羞恼使得韩怡月涨红了脸,尤其在她的余光瞥见盛鸣瑶的袖子上出现了标志着春炼通过的青色花纹时,怒气瞬间飙升到了顶峰。
在那日被盛鸣瑶嘲讽后,韩怡月才想起这人正是那日自己在成衣铺子遇见过的‘丑八怪’。
连番丢脸的韩怡月实在气不过,试图略施手段想要让盛鸣瑶过得落魄,谁知盛鸣瑶竟反将一军,弄得学堂内无人敢惹。
新仇旧恨重叠在一起,韩怡月面目愈发狰狞:“她一个毁了容的废人凭什么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