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伯伯大俞谨年十几岁,因为他们父亲去世早,俞谨年也算是俞伯伯看着长大的。
在他眼里,长兄如父。
可以说,俞伯伯就是他最亲的亲人,他们兄弟间的关系比他和他母亲的关系还要好。
而他最在乎的亲人,是被自己父亲害死的。
舒晚没错,她知道。
但她就是无法面对他。
只是,她还牢记着一句话。
“wanting of thy love.”
“不要无爱而苟活。”
作者有话要说:标注:
“wanting of thy love.”(“不要无爱而苟活。”)——《罗密欧与朱丽叶》
第139章 139
下周才正式入团工作, 舒晚这一个星期打算解决一下自己住处的问题,然后再去上海看望看望母亲,希望她能回来跟自己一起住。
和田茶见面后的隔天舒晚就去看了房子。
是一栋二层的别墅。
一楼是大客厅、厨房等空间。
二楼是睡觉的卧室、书房。
还有一间很大的健身室。
这栋别墅自带泳池,二楼有一处露台, 可以直接欣赏风景, 低头就能看到一池碧蓝的清水。
别墅的风格是舒晚喜欢的类型,到时候她只需要把健身室改成舞蹈室。
因为很满意, 舒晚当天就定了下来,交了定金。
第二天和对方顺利地签了购房合同, 而后舒晚就开始找师傅按照她的设想把二楼的健身室改成舞蹈室。
在里面加了一面墙的镜子,设了舞蹈把杆,以及一些其他必要的设施。
把舞蹈室装修好之后, 舒晚就叫了家政阿姨来打扫除,等到家里干干净净的, 她就从酒店退了房, 住进了自己的新家。
其实舒晚现在住的别墅相比于她之前的家, 很小。
但她很知足。
主要是她一个人不喜欢住太大的房子, 总感觉空荡荡的,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这会儿已经距离她要去中芭报道只剩最后两天了。
舒晚晚上一个人坐在沙发里, 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
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需要呼吸的活物。
明天去买只小猫回来吧。
等妈妈过来了,自己有活动不在家的时候,小猫也可以给妈妈作伴。
舒晚拿起放在旁边的平板来,打开购票app, 订了明天下午去上海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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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谨年正安静地吃着饭。
沉默不语。
他在想,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晚晚了。
也不知道她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旁边的周朔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手机上的消息,核对着俞谨年的工作安排。
“哎对了,俞哥,有个很火的综艺节目想邀请你去做一期嘉宾……”
周朔的话还没说完,被打断神思的俞谨年就有些不悦地低气压道:“拒绝。”
“我什么时候参加过综艺?”
语气有一种跟了他这么多连这种事还问他,这个经纪人很不称职的意味。
周朔连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着急地解释说:“唉,我知道你从不参加花里胡哨的综艺节目只专注弹钢琴,但这次是菠萝台的黄金档综艺,收视非常火爆,男女老少通吃!”
“多少明星争着抢着要上,都没机会呢!”
“我猜节目组邀请你,是因为前几天你在音乐会上弹奏的那首原创钢琴曲一下子火了起来,正好有热度,他们肯定也能想到这会儿你有多炙手可热,所以打算做第一个能邀请你参加综艺的节目组。”
俞谨年还是不为所动,“不去。”
“你要是去了,舒晚没准看这个节目,就在电视上见到你了呢?”
俞谨年这次没有立刻回绝。
周朔觉得有戏。
果然,他最终回:“再说吧。”
“得嘞!”周朔笑眯眯道:“那我就先不明确拒绝了哈!你尽快考虑,我好给人家个准信。”
“后天晚上有个晚会想邀请你参加……”
“推了吧,”俞谨年缓了下情绪,“后天晚上要去老师家拜访。”
“好。”周朔直接就顺手拒绝了。
反正也是个小活动,露不露面都一样。
吃了晚饭后在俞谨年要上楼的时候,周朔忽然开口对他说:“哥,我听说舒晚已经被中芭争过来了。”
“好像说……本来上海芭蕾舞团那边也想要她,国内的几个芭蕾舞团都挺希望她加入的,但她最终选了中芭。”
剩下的话周朔没说,俞谨年自己肯定能想到。
比如她母亲就在上海,她为什么没有留在上海,反而想在北京发展。
俞谨年叹了下,没说话,就继续踩着楼梯上去了。
周朔也很无奈地叹气,这两个人闹什么呢?
这么僵着多别扭啊,有什么话直接说开啊。
他都替他们急。
可他又没办法按着他们两个把人给硬生生地凑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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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
天边的彩霞漫天,舒晚从机场出来后就上了出租车。
一路到母亲住的地方,舒晚下了车就进了楼里。
然而却意识到电梯需要刷卡,她没有卡,上不去。
就算上去了,她也没钥匙,只能摁门铃等母亲给她开门。
当年母亲不容分说地把她送走,为了打消她回国的念头,母亲连把钥匙都没有给她留。
舒晚没有办法,只能走出楼,站到楼前的空地上,拿出手机来给万静打了通电话。
通了,但是没有接。
万静这会儿正在舞蹈机构教学舞蹈的孩子们跳舞。
等到课程结束她喝了口水后拿起手机来,就看到了舒晚的未接来电。
万静扭头看了眼,确定来上课的孩子都走了,才给舒晚回拨了电话。
“喂,妈。”舒晚轻轻地跺了跺快没有知觉的脚,问万静:“你在做什么啊?”
“上课,还能做什么。”万静还在因为舒晚没有告诉她就辞掉了美国那边的好工作擅自回了国的事情而生气,就连说话都没什么好气。
舒晚应了声,吸了吸鼻子,嘱咐她:“那你别工作太晚,照顾好身体。”
“你要真想我好,就给我回美国去。”万静还在不依不饶。
“妈,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美国回不去,只能留在国内。”
“是,你多厉害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回国发展也不选有我的城市,你心里有谁啊,只剩下一个俞谨年了吧?你妈算什么啊,”万静笑的苦涩,叹道:“什么都不是。”
舒晚咬了下唇,嗓音微哽地喊她:“妈……我没有,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到北京住……”
“我不去!”万静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好不容易才逃离出那个阴暗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凭什么回去!”
……
这通电话最后无疾而终,不欢而散。
舒晚站在冷冷的寒风中,安静耐心地等着万静回家。
冬天的黑夜来的格外早。
五点多,夜幕已经低垂。
万静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钟,这会儿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来。
路灯点缀在夜色里,让这个冬夜不那么冰冷。
万静还没走到楼前,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苗条高挑身影。
女孩子穿着灰色的大衣,脖颈上围了条奶白色的围巾。
她的长发柔顺地披散着,在凛风中飘散起舞。
万静在看到舒晚的那一刻就倏的停住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舒晚察觉到了有视线在注视着自己,扭过头来,就看到了身子骨瘦削单薄的万静。她刚要往母亲那边走,万静就撇开了视线,冷着一张脸恍然不认识她,目不斜视地往这边走来。
在从舒晚面前经过时,对于她喊的“妈”毫无反应。
舒晚跟着她往前走,伸手去拉万静。
刚巧旁边有位路人经过,万静用力地甩开手,撇清关系说:“你认错人了。”
舒晚紧皱眉头,还未说话,看到路人走过去的万静就转过身来,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道:“谁是你妈,别喊我!我不是你妈,我跟你没关系!”
说罢就要继续往家里走,舒晚从后面一把抱住万静,女孩子掉着眼泪哽咽道:“妈,你别这样。”
“我不怕被别人说,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没关系的,你别不认我……”
万静的眼里含着泪,她努力平复了片刻,还是一把推开了舒晚。
“妈……”舒晚紧紧拉着她颤抖的手不松,话语飞快地讨好道:“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来这里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北京,我们以后一起生活……”
“房子我都买好了,房间也给你布置好了,还特意买了一只你最爱的布偶猫养在家里,就等你过去住。”
“跟我回去吧,好吗?”
舒晚啜泣着,小心翼翼地重新抱住万静,她抽噎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被那些言论中伤,怕我受到侮辱污蔑,怕我的舞蹈生涯受到影响。”
“可是,妈,没什么比家人在一起更重要。”她哭着说:“就算我留在美国又怎样,我最亲的人不在那里,我最爱的人也不在那里,我除了芭蕾,一无所有。”
“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这些年让您受苦了,对不起。”
万静心脏痛的难以言说,她的眼泪像是滂沱大雨,怎么都收不住。
舒晚的话让她欣慰又难过。
她的女儿做错事什么呢?
凭什么要因为舒宁远的错而被迫和心爱的人分开,和过去的所有人都断掉联系。
凭什么因为一个舒宁远,她们母女要遭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呢?
万静让舒晚跟着她进了家,给她倒了热水,让她去床上盖好被子,还特意给她开了电热毯,想让她尽快暖和起来。
母女俩五年的僵持在这晚终于有了结果。
万静同意了舒晚的提议,但是她一时半会儿无法跟舒晚回去,毕竟这边有工作。
她得把工作的事都处理好,才能重新回北京。
但至少她答应了。
这让舒晚松了一口气,也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舒晚并没有能在上海多待几天,因为她后天要进团,而且团状特意邀请她明天晚上去家里吃饭。
所以舒晚第二天下午就坐飞机回了北京。
到京的时候还有些时间,她就打车先回了家,收拾打扮了一下自己。
晚上七点钟,舒晚拎着买的礼物到了团长杨梅清的家门口。
舒晚腾出一只手来,摁响了门铃。
门内帮忙往外端菜的俞谨年话语谦逊温和地对老师和师母说:“我去开。”
说着,男人已经抬脚迈着步子走向了玄关。
第140章 140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 舒晚脸上的浅然微笑霎时凝固住。
她表情僵滞地仰脸望着眼前给她开门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僵硬无比,慢慢地收敛起来,直到消失殆尽, 最终轻咬住了唇。
俞谨年垂眼看着她, 把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男人的面容淡然平静,话语如常地对舒晚说:“进来吧。”
说完就侧了身。
舒晚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她凭借着理智,机械地抬起脚来, 踏进了房间内。
杨梅清笑语盈盈地看着她,话语亲切:“舒晚,快来。”
舒晚收了些神思, 走到那边去,很礼貌地带着淡笑唤人:“团长。”
而后又看向杨梅清的老公, 敬重道:“陈老师。”
陈明程也很随和地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给舒晚介绍道:“这个是我学生, 俞谨年。”
舒家和俞家的事当时闹的很大, 但外界并不知道具体的真相,只知道俞谨年的哥哥发病去世, 和他们家关系一直很好的舒家当家人也因为犯罪进了监狱。
其他人不清楚两家自那时结下的恩怨。
很多人也不知道舒晚就是舒宁远的女儿。
比如今晚邀请她来做客的杨梅清和她的老公,就不知道舒晚有一个犯罪坐牢的父亲。
因为舒宁远和万静一直把舒晚保护的很好。
舒晚目光飘忽地不敢正眼看俞谨年,只是很含糊地点了下头,轻声说了句:“你好。”
俞谨年压下心中的苦涩不甘,怕惊了这只飞回来的鸟儿, 也只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你好。”
杨梅清把饭菜端上来,笑道:“没想到赶巧了,我和老陈请人做客都请在了一天。”
“你俩别拘束,别站着啦,快坐,咱们这就开饭。”
舒晚蜷了下手指。
她知道他要同他挨着坐了,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俞谨年很自然地帮她拉开椅子,却让舒晚惊慌失措,连忙道:“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陈明程见状,笑说:“小晚不用不好意思,这是一个有风度的绅士该做的事。”
“他想做这个绅士,你就满足了他。”
舒晚轻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饭局上杨梅清还特意拿了酒过来,想要几个人小酌一番。
但是俞谨年推辞说一会儿要开车,就不喝了。
“小晚呢?”
“我……”舒晚不好推拒,就端起酒杯来,惶恐地接下了杨梅清给她热情倒的酒,说:“我不开车,可以喝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