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妹妹怎么?”叶惊澜微笑如旧,只是神色淡淡,眼下泪痣微凉。左为只觉得那双干净的眸子将自己内心的卑劣看的一清二楚,忙低头,“没什么。”
快步往院门走。
“诶,左大哥,你现在就走了吗?”
顾怀月脆生生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叶惊澜回身,看到顾软软的那一刻,漆黑双瞳猛地一缩。
顾软软穿的林婆婆从府城带回来花样最时新的襦裙,橘橙长裙束腰,外衫绯红,数层绵软薄纱层层叠叠,腰间系了明黄腰带,细细的挽成了漂亮的蝴蝶结,白皙修长的脖颈和鲜少现与人前的精致锁骨隐露轮廓。
乌发如墨,双颊如雪,朱唇嫣红,黛眉弯弯。
这是叶惊澜第一次看到顾软软妆容完整的盛装。
漂亮的惊人。
叶惊澜都呆了,更别说左为了,看着这样漂亮的顾软软,想着刚才的自己竟然还打着说她坏话,想着让她配不上叶惊澜的打算,更觉无颜面对她,甚至都没和顾怀月说话,竟是直接抬脚大步走了。
刚准备笑笑送他的顾软软:???
婆婆这不是我不笑,是他跑啦。
叶惊澜不再管这个彻底出局的手下败将,几步走到顾软软的面前,垂眸,黑眸定定的看着她,他的视线太灼热,顾软软抿唇,微微垂首,如扇羽睫轻颤。
叶惊澜定定看了她好一会,侧首看向一旁的顾怀月,竟是直接掏了一锭银子与她,“你去买些吃食玩,我和你姐姐说说话。”
“好咧!”
顾怀月拿了银子就直接跑了。
好多钱!
顾怀月一走,叶惊澜直接拉着顾软软的手腕往前走,他的力气太大,步子跨的也太,顾软软脚步有些踉跄的小跑着才跟上了他的步伐。
叶惊澜拉着顾软软来到了花圃深处的一株银杏树下。
啊。
无声的惊呼了一下,后背就抵在了树干上,手腕还被他紧紧攥着,仰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将她的手举高也抵在树干上,黑眸始终看着她,看过她的新衣,看过她因抹了口脂而嫣红的朱唇,眯了眯眼,俯身,问她。
“穿新衣抹胭脂,就为了送那个姓左的小子?”
他刚走软软就从后面出来,哪这么巧的事儿。
顾软软动了动手腕,挣扎不开,抿唇看着他,杏眸盛了委屈。
‘不好看吗?’
叶惊澜挑眉。
白生生的小脸渐红,嘟了嘟嘴巴,‘这是婆婆从府城给我带的新衣裳,我穿给你看的。’
失落咬唇,怯生生又委屈的紧,‘你不喜欢吗?’
先前陡然沸腾的怒气就被她这轻轻的几句话就给化解了,弯着眼笑,在她耳边低语,“喜欢,特别喜欢,你今天真好看。”
“不过———”
低声哄她,“下次穿给我一个人看好吗?我不想别人看到你。”
顾软软眨巴着眼睛看着叶惊澜,心里默道:“婆婆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狗德行。”
轻轻点了点头。
叶惊澜极度满意,余光却隐约看见了薄纱之下一条深深的沟壑,瞳孔一缩,极快的垂眸看了一眼,那两团绵软挤在了一处,鼓鼓囊囊的,鼻子忽然有些痒,一把将顾软软抱在了怀里。
林婆婆的汤药很有效,冬日里穿着厚袄都能看出明显的起伏,这次换了轻薄的春裳,又用绸带系了,更显腰肢盈盈不可一握和上面山峰起伏。
抱顾软软入怀本是为了掩饰狼狈,谁知温软一入怀,那两团绵软挤在自己的胸前,软绵绵的又似极有弹性,在自己胸前抵着,呼吸渐重,鼻子更痒了,右手轻轻揽着顾软软的背,左手早已握成拳,手背青筋毕现。
深呼吸数次,喑哑出声。
“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中的。”
考中了就能定亲,虽还没成亲,至少可以做些其他事了,好歹缓解一下,要炸了。
顾软软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但被他抱在怀里也抬不起来,顾软软挣了两次发现挣不开就安静的呆在了他的怀里,听到他的话之后,乖乖点头。
察觉到怀里小人儿的乖巧动作,叶惊澜笑着将她拥的更紧。
而靠在叶惊澜胸膛的顾软软眨了眨眼睛。
这甜头够了?发脾气的时候他会忍着?
那么———
考完之后,要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本来想一鼓作气万更的,但是时间来不及啦,_(:з」∠)_ 虽然没有万更,也是超级大肥章,你们夸夸我嘛,夸我明天可能继续掉落大肥章哦(勾引
就直接去考场啦。
叶汤圆:啊啊啊,快考试,童生秀才一起考,我要成亲!
顾软软:唔,考完以后要怎么收拾他呢?
顾怀月:阿姐,你应该很快就可以告诉我咬嘴巴是什么感觉了?
顾怀陵“唰”的掏出四十米长刀:恩???
第六十五章
因着叶惊澜马上就要下场去考试, 不管怎么说, 这次顾阮阮都要在县城呆上几天的, 所以午饭后,顾软软带着顾怀月在县里逛了逛, 买了些东西, 姐妹两就往城门的方向走。顾软软留在这边, 顾怀月就得回去,顾父不会做饭。
远远的刚看见城门,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硬坨子,低头一瞧,竟是一锭银子,顾怀月弯着眼笑, “这银子给阿姐。”
这是叶惊澜上午给她的银子?顾软软摇头,‘这银子是他给你的, 再说, 你也十三了,可以试着自己管钱了。’
将银子还给她,顾怀月却不接,又推了回去,头摇的跟泼浪鼓似的。
“阿姐我身上不能有钱。”
看着银子的目光有些舍不得,但始终坚定摇头,“我要乱用,乱用也罢了,好歹都是花在我自己身上的。”顿了顿, 声音压低,“可是我藏不住话,要是被娘知道了,这钱肯定会被她给哄走的。”
花在自己身上,阿姐爹身上都可以,甚至娘想买什么东西都行。
但娘肯定会把钱给刘家。
才不要!
虽是亲姐妹,但顾软软自小就和刘氏不亲,也知道怀月对刘氏的感情很复杂,知道她总会对刘氏心软,如此,就没再坚持。
‘那好,我先替你收着,你要用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
“恩!”
顾怀月点头,笑的两眼弯弯,又垫脚凑在顾软软耳边低语道:“阿姐可要坚持久些,婆婆可说了,不能那么快原谅他的。”顾怀月也不想走,可家里只有爹,顾父又不会做饭,得回去照应。
是以只得嘱咐。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因为阿姐人如其名,软乎乎的,说不定这遭回去马上就原谅他了。
顾软软无奈的看着胆子愈发大的顾怀月,总觉得她和林婆婆肯定很合得来,点了点她鼻子,‘想必抱错了孩子,你合该是林婆婆的孙女才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我只和你说嘛,又没跟外人讲。”摇着顾软软的手,小脸认真,“阿姐可千万坚持久一些。”
被顾怀月一阵摇,顾软软脸上也覆了一层浅浅的绯红,五官更是明艳,长长的眼睫半垂,既纯真又妩媚,轻轻点头,‘恩。’
这下顾怀月才是放心了,阿姐虽然性子软和,但答应了的事情一向都会做到,这才心满意足的去坐牛车回村了。
送走了顾怀月,顾软软去了郝掌柜的酒坊,跟着他去查看了新酒的酿造,齐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出差错,谢过了郝掌柜的相送,独自走在街上,慢慢走回私塾。
此时已近春末,倒春寒已过,爱美的姑娘们也换上了色彩妍丽的春裳,而其中,最明艳的依然是顾软软,不止男子,甚至许多姑娘都在悄悄看她。
好漂亮的姑娘,是谁家的女儿?
她可真好看。
顾软软微微垂着头,慢吞吞的走在街上,倒不是回避旁人眼光,不敢和人对视,是在想事情,在想林婆婆说的九分,和最后一分的余地。
自己的一分余地,在哪呢?
婆婆爱花,所以她经营了一间花间小铺,那自己呢?自己喜欢做什么?
刚从郝掌柜的酒坊出来,若一分余地是指今后可以傍身的银钱,那自己已经有了。郝掌柜的酒铺已开,三个月的时候就将先给的配方钱扣除了,现在自己每月都是十两左右的进项,这还只是第一批酒。
现下又给了新酒方,刚才闲聊的时候,郝掌柜也提及日后肯定会把铺子开到府城去。
若这一分余地单指钱财,那自己已经有了。
可是―――
酿酒是意外,本是为了送给林先生,现在得了银钱,只当是意外之喜,并没有多上心,甚至都没去郝掌柜的酒铺看过,自己不是很喜欢酿酒。
那自己喜欢做什么呢?
脚步不知不觉停下,站在街边出神,春风拂过,裙摆微荡。
林安早就瞧见那位姑娘了,她远远的走过来时,自己就瞧见了,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跟仙女似的,一直呆呆看着,默默盼着她走慢些,再走慢些。
佛主真的听到了自己的祈祷!
这位姑娘居然停下了,站在路边不知在想什么,原本坐着晒太阳的林安站起起来,看着顾软软安静的侧颜,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了?
想过去问问她,自己或许可以帮她呢?刚走一步,耳朵就被人揪住提了起来。
“啊啊啊———”林安一边护住耳朵,一边垫脚。
“你个宝器娃儿,老子喊你切隔壁拿东西,你跑到这晒太阳看妹娃儿,你是不是想挨打的狠了!”
周师傅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林安有一瞬间的耳鸣。
这嗓门亮的,把兀自发呆的顾软软都给震醒了,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一清瘦小哥正被揪着耳朵训斥,揪着他耳朵的那人生的肥头大耳,腰间的围裙满是油渍,一看就是在厨房做大师傅的。
顾软软眼睛一亮。
厨房,大师傅,做菜?
周师傅手劲极大,林安疼的龇牙咧嘴的,“哪个看妹娃儿嘛,我就站这歇一哈———”余光忽然瞥见那位姑娘正看着这边,正弯着眼朝这边笑,春阳撒在她的脸上,浅浅一层碎金,跟仙女儿似的。
她可真好看。
林安又看呆了。
耳边剧痛骤然加大,周师傅的大嗓门继续吼。
“还说你没看妹娃儿!你个狗/日的都看憨了,毛都没长齐就想女人了!”
怎么能,怎么能在仙女前面说这样粗俗的话呢,污了仙女的耳朵!林安挣脱周师兄的铁手,正要辩解,却见那位姑娘脚步极快的走了。
愤愤看着周师傅。
看嘛,果然被吓走了!
顾软软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想留怎样的一分余地,径直去了铁匠铺,铁匠师傅看着顾软软画的图,点头,说明日就可以来取,从铁匠铺出来,顾软软又去了一家做家具的铺子,同样得到了明日来取的话。
兴匆匆的回了私塾。
因为几个月未见,顾怀陵被纪先生几乎考校了一天,午饭都没怎么吃,直到现在才被放出来,也没回后舍,站在院子里醒神,解了一天的题,脑子都有些混沌了。
顾软软刚进私塾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顾怀陵,一身青衫站在梧桐树下,树影斑驳,身姿挺拔而修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仅叶惊澜的身量陡然拔高,顾怀陵也长高了许多。
直接小跑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的顾怀陵回首,然后就见自家妹妹提着裙摆兴匆匆的朝着这边奔来,缀着小珍珠的鞋面哒哒哒,“跑什么,不着急。”
几步迎了过去。
“可是出什么事了?”
顾软软一把拉住顾怀陵的手,烟波大眼里满是雀跃,亮晶晶的,整个人都是朝气。
‘大哥,我跟你说个事。’
难得看到软软这般兴奋的模样,顾怀陵有些诧异的抬眉:“什么事?”
*
申时末的时候,林婆婆从外面买菜回来,现在昼已渐长,因着家里有两个学生下场,这几日的饭食都要清淡,不可重油荤,万一考试时肚子疼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今天晚饭也预备的简单,这时候做还早了些,林先生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反正家里没看见人影,林婆婆无事可做,转身去了后院。
软丫头回来没?
走过翠竹夹道,远远看着房门打开,就知道软丫头回来了,加快脚步,可刚踏上台阶,就听到里面传来低语,脚步一顿,站在窗边探头往里面瞧。
怀陵在这呢?
兄妹两坐在书桌前,案上铺了纸,一边说一边记着什么,两人神情都很严肃认真,想来是在说正事,林婆婆没有贸然进去打扰,无声的离开了。
离开后,林婆婆左右无事,就收拾自己的屋子,倒是翻了好些陈年的旧东西出来,将东西擦拭归置,最后在大衣柜的隔层里翻出了一个檀木紫盒出来,看到那个盒子时,林婆婆神情一滞。
呆愣几息才伸手将盒子拿了出来,放了太久,盒子积了灰,用帕子抚过盒面,灰尘散去,露出精致的镂空雕刻纹路,林婆婆低头看着这盒子良久,许久之后,长叹一声。
晚饭是分开吃的,林婆婆和顾软软一起吃,其他人去堂厅吃。他们要忌口,自己可不用,一个冬天过去,倒是想吃凉面了,虽然现在天还没热,倒也不冷了,所以今天林婆婆和顾软软的晚饭是鸡丝凉面。
舀了一勺炒好的又麻又香的牛肉臊子倒在碗里,一边拌面一边看顾软软,“怎么样,想好怎么收拾他了吗?”
顾软软拌面的筷子一顿,看着林婆婆,点头。
“诶?”林婆婆这下是真好奇了,这么快就有想法了?
“是什么打算?”
顾软软抿着唇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我还没弄好,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小丫头还玩起神秘来了。”林婆婆没好气的嗔了顾软软一眼,“行,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收拾他了。”
顾软软笑着点头,又给林婆婆夹了一筷子的豌豆芽,静静的看着她,林婆婆无法,只得无比嫌弃的将青菜也拌在了碗里,看着林婆婆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儿,顾软软无语摇头,年纪大了,竟还挑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