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无后而终的世子——天行有道
时间:2020-06-21 09:36:02

  凝霜一面拨动珠算,一面笑着说道:“等她进了门,我的日子就该轻松了。”
  *
  正如徐慧琴所保证的,虽无人引路,她却极容易就找到了傅家——想来在得知傅萧两家定亲之时,徐慧琴就悄悄打听过这位未来嫂嫂,自是熟门熟路。
  她是趁着黄昏悄悄跑去的。
  门口值守的家丁一开始不肯放行,直到徐慧琴拿出那封家信,守卫这才答应通传一声。也亏得徐慧琴运气好,程夫人出门礼佛去了,否则恐怕免不了一番盘问。
  阮氏看了家书,自是非同小可,亲自将徐慧琴召到后院接见,徐慧琴也不隐瞒,将自己与萧荣成怎样相知相识,后来萧易成离去,自己悄悄上京,又是怎样得世子夫人帮助,都一一道来。
  阮氏看出这女子不似撒谎,且那家信上的确是凝霜的亲笔,想来不会有错,只是……她想了想,也不明说该如何处置,只让张妈妈带徐慧琴下去歇息。
  徐慧琴虽有疑惑,但因初来乍到,也不好追问,只得惴惴告退。
  等傅三老爷回来,阮氏才同他商量此事,“你说凝霜打的什么主意,好端端的,把个女子引上门做什么?”
  阮氏虽心软,但也不愿平白无故给自家人惹麻烦,只觉得女儿的所作所为太大胆了些。
  傅三老爷却没觉得如何,他自幼少读圣贤书,满肚子生意经外兼江湖侠气,收养个把女儿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反而是值得称道的义举。
  他道:“霜霜也是看那姑娘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再说,她那二婶是个母老虎,成天盯着咱们女儿不放,若不递块肥肉过去引开注意,霜霜的日子怎能好过?”
  阮氏虽不知桂花糕的事,对那位张二夫人的尖酸刻薄也有耳闻,两家沾亲带故,勉强也打过几次照面,张氏回回都拿那块玉佩说嘴,叫阮氏笑在嘴边,怒上心头。这么一想,还是凝霜的主意好,女儿身为晚辈,不便同长辈争执,阮氏一个娘家人也不好强出头,叫女儿面子上难做人,眼看着承恩公府竟无人能治得住张氏——合该给她送个刁钻古怪的儿媳妇添添堵,否则她也太恣意了些。
  思量过后,阮氏对于徐慧琴的印象稍稍扭转了些,虽则这女子不遵闺训、淫奔无德,但看在她对女儿有所帮助的份上,阮氏也就乐意收养她了。
  两口子耳语片刻,觉得这事并不难办,多双筷子添张嘴而已,于家计几乎无损,唯一难过的老太太那关。
  傅三老爷皱起眉头,“要不,咱先瞒着母亲?”
  傅老太太一向自诩清正,是断不肯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儿的。
  “不可,”阮氏摇头,“霜儿叮嘱了,让咱们务必先告诉老太太。”
  徐慧琴娘家不肯要她,日后肯定是要上傅家宗谱的,也好以傅氏的名义议亲,若老太太明着阻拦,这一关便迈不过去。
  傅三老爷沉默片刻,“那就听霜霜的。”
  他虽不知此言何意,但,傅三老爷还是很相信女儿的,生意上如此,这件事也是如此——毕竟是他的种,怎么会不聪明?傅三老爷微微自得地想。
  于是次日清早,阮氏便带着书信直奔松竹堂而去,正赶着老太太起身。阮氏颊边流汗,满以为会遭一顿训斥,谁知傅老太太静静的看完信后,并无二话,只道:“既然是二丫头的主意,你就照着作罢。”
  阮氏恍恍惚惚离去,像是在梦里。
  傅老太太摇摇头,便朝常嬷嬷叹道:“二丫头的聪明,竟是远胜过她娘。”
  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会不同意?那徐慧琴出身不高,可那又怎样,入了傅家的宗谱,从此便是傅家的女儿;若能成功嫁入萧家二房,等于南明侯府与承恩公府有了更紧密的联结,日后太子得势,萧家水涨船高,傅家同样能蒙余荫——老太太巴不得能有这样机会呢!
  “还是老太太福气好,刚瞌睡便有人送枕头。”常嬷嬷一面为她捶背,一面笑着奉承。
  “还是二丫头肯想着娘家。”傅老太太冷笑。
  大房那个枉读了满腹诗书,进了重华宫却只知献媚邀宠,半句话都不为娘家说。她倒不想想,若娘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终日死气沉沉,她的前途怎会好过?
  常嬷嬷听她说起大房,便道:“大夫人那头还不知情,咱们要不要知会一声?”
  傅老太太摇头,“算了,告诉了她又横生周折,还是顺其自然吧。”
  不过三房多了个女儿毕竟不是小事,程夫人很快就知道了。起先她还窃喜,听说徐慧琴年轻貌美,以为是三老爷从哪里觅来的外室,哈,这下阮氏也该尝尝受人冷落的滋味了!
  及至见阮氏为徐慧琴辟了单独的院落,赠她华衣美婢,又请身边嬷嬷好生教她规矩,程夫人这才起疑,阮氏再怎么贤惠,哪有人这样款待丈夫小妾的?
  后来一打听,才知是收养的义女,程夫人一腔美梦化为泡影,虽此事与她并不相干,她还是跑到傅老太太那里进了番谗言,说这三房定是不安好心,巴结上承恩公府还不够,还想送个女儿进宫邀宠呢!
  老太太任凭她说得口沫四溅,只冷眼睨着这个大儿媳妇,直至程夫人在她冰冷目光下惶惑不安地垂头,老太太这才命常嬷嬷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程夫人只觉得脑子乱乱,什么余杭私塾,什么萧家少爷,等等,这跟收养一个逃女有何关系,而且,怎么就成她大房的福气了?
  老太太心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只得又耐着性子跟她分析利弊,不外乎跟萧家联姻有多少好处,若操作得好,怕是傅大老爷的官位都能高升。
  程夫人听她吹捧了三房半日,终是忍无可忍,尖声道:“老太太,婉儿如今就在宫里,您又何必巴着萧家?”
  简直不可理喻,那萧易成再怎么与东宫交好,也不过是个短命鬼公府世子而已,婉儿嫁的可是皇亲国戚,两者孰轻孰重,这还不明显么?
  老太太用一种奇怪的眼色看着她,淡淡道:“若你的女儿中用,又何必指望人家的女儿?”
  程夫人如遭雷击,身子摇摇欲坠,她虽然知晓傅凝婉在宫中的处境并不太好,非但未育下子嗣,连宠爱都岌岌可危,可也没想到老太太会这样直白的戳穿——等于说傅老太太已经放弃了婉儿这一支,难怪她成天把傅凝霜那贱丫头挂在嘴上。
  程夫人一阵气苦,待要争辩几句,奈何老太太已命人倒茶送客,“老大家的,我从不指望你能给傅家带来多少好处,但,至少不要在一旁扯后腿,先前你说的那些话,我不会再计较,三房也是一样,可再有下次,你就等着老大出妻罢。”
  程夫人滴溜溜打了个寒噤,她是知道这老东西性子多么冷酷的,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而一旦她发了话,大老爷肯定会毫不犹豫照办——就算他对母亲没多少敬爱,可官场最讲究孝悌之道,若老太太迫他如此,大老爷也只能答允。何况,一纸休书而已,对大老爷来说并不困难——相处这么些年,两人早就剩不下点滴情分了。
  程夫人无声告退,自此果然不再掺和三房俗务,连大房的事都少管了,旁人问起,便推称身子不爽。老太太见她这样识趣,心下倍感欣慰。
  徐慧琴至此在傅家安顿下来,虽然衣食无忧,可阮氏轻易不许她见客,而是先让嬷嬷细细教她规矩——余杭毕竟天高地远,徐慧琴远道而来,亦沾了不少乡下习气,平常看着或许纯然可亲,可若要嫁进豪门世族为嫡妻,非得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地方磨去不可。
  虽然辛苦,可徐慧琴并不埋怨,想到眼下的这些努力都是为了日后跟郎君相亲相爱做准备,她便觉得流的汗都是甜滋滋的。
  与此同时,徐慧琴跟傅家人的关系也渐渐好起来,阮氏生性软善,又怜她孤苦,倒是将疼亲女儿的心移了三分在她身上;老太太虽然规矩大些,待她也很不错,徐慧琴并不知自己被人视为奇货可居,只以为傅家人都是这样一团和气。唯一对她略有微词的便是大房程夫人,好在程夫人多病,也懒得见她。
  傅家这厢和乐融融,那头张二夫人得知城郊的屋子已空无一人,却不禁勃然大怒,她奋力将桌上的碗碟一扫而空,“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跪在地上的仆妇颇为委屈,夫人也没说要常去探望呀!平常说话,倒是巴不得那女子孤零零死了才好呢,如今却又问起那女子的去向,简直不知所谓。
 
 
第39章 三人成虎
  张二夫人瞧见这些蠢人的模样, 几乎气结。她是不想管那徐慧琴的生死, 可她害怕徐慧琴败坏二房的名誉啊!
  早知如此, 当初拼着脏手也该除了这贱婢,如今却一失足成千古恨,叫那蹄子不知跑哪儿去了。
  仆妇见她来来去去在房中踱着步子, 显是忧心如焚, 遂战战兢兢提议, “不如请大太太帮忙找寻……”
  二房毕竟人微言轻, 分不出太多人手, 大房却与五城兵马司相熟,找个人想来轻而易举。
  张二夫人当机立断,“不可。”又冷笑道, “大房正愁没个由头扎筏子呢, 抓到这件把柄,岂有不趁机发作的?我还没那么愚蠢。”
  尽管萧夫人向来懒与她计较,可张二夫人以己度人, 觉得萧夫人不过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实则时时在盯二房的稍,唯恐不能置二房于死地, 她可不能往枪口上撞。
  有那么一刹那,张二夫人甚至疑心人是叫大房给藏起来了,可徐慧琴在城郊住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大房过问半句,怎的忽然管起闲事来?
  莫非是那柿子蒂粉的事被人察觉?张二夫人冷汗津津, 转眼就自己否定了猜测,傅凝霜若发觉其中的关窍,怎会照常服用那些糕点?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张二夫人狠狠瞪着那几个仆妇,“找,使劲找!哪怕将上京城掘地三尺,也有将人给我带回来!”
  她倒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就算是死了,张二夫人也得见着尸首才能放心。
  仆妇们唯唯答应,心内却暗暗叫苦:说得容易,京师人来人往,总不能一个个拦住盘问,张夫人光会差遣别人,自己倒不想想,有这些工夫做什么不好,何苦同个女子置气呢?
  荣少爷真娶了徐慧琴也不算坏事嘛,两个人血气方刚的,又情投意合,正是黄鹰抓住鹞子的脚——扣了环了,张二夫人倒惯会棒打鸳鸯。
  不提二房如何忙乱,凝霜得知徐慧琴已成功被傅家接纳并站稳脚跟后,这才娓娓告诉萧易成——她心里着实有些发虚,毕竟这件事是她擅作主张,可日后若要萧家主动来提亲,却少不了萧易成的辅佐。
  只能先低头。
  萧易成眯缝起一只眼睨着她,“你倒会先斩后奏,人都送回娘家去了,再来承认自己的不是,不觉得太晚了么?”
  凝霜心道还不是怕你拦阻才不敢说的,萧易成向来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类型,自己怎么胡来都不要紧,对家里人却严格要求——口口声声为了萧家的声誉着想,鬼才信。
  不过眼下需要他的帮忙,凝霜只得陪笑道:“同为女子,我不过是见她可怜,才想着拉她一把,夫君你一向仁善,最是怜贫悯弱,想来你若处在我的位置,也会这么做的,对么?”
  萧易成冷哼一声,“可你连淮安都能告诉,为何独独瞒着我,莫非在你心中,那小子比我更值得信任?”
  凝霜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她再想不到淮安口口声声答应去保密,转头就对萧易成说了——男人都这么不可靠么?
  尽管萧易成是从凝霜的心理活动推测得到,而非淮安刻意告知,可见凝霜这样震怒,萧易成也就默许了淮安的过失——虽然有些对不住那小子,但重色轻友是人之常情,想来他应该能谅解的哦。
  迎着萧易成锋锐的目光,凝霜自觉抱住他的胳膊,软语撒娇,“怎么会呢?我不过是见夫君你日理万机,这才勉为其难将他召来打下手罢了,在我心里,二郎你的分量自然是最重的。”
  这句实话有个前提——仅限于萧家。毕竟在承恩公府,萧易成是她唯一亲近之人,萧夫人虽好,碍着婆媳这道天然的鸿沟,凝霜没法真心实意去亲近,其他人就更不消提了。
  萧易成心底的气略平了些,面上却仍冷得像冰窖。
  凝霜打蛇随棍上,从胳膊渐渐攀援至肩臂、脖颈——她很清楚该如何发挥自己的女性魅力,柔声道:“那么夫君,你答应帮我促成这桩姻缘么?”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对于这样积福行善的义举,萧易成理应很乐意才是。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狗男人的狡猾程度,但听萧易成冷冷淡淡问道:“若我帮你,你打算以什么来交换?”
  真是精于算计!那可是你弟弟的婚事。
  凝霜本想怼他两句,转念一想,萧易成对于二房本就无可无不可,倒是自己忙着将徐慧琴招进门对付张二夫人,这么一想,的确是自己有求于人,凝霜只得做小伏低状,“但听夫君之言。”
  好像每次与萧易成的交锋都是自己先败下阵来,凝霜难免有些懊丧,等等,上次萧易成是以什么作为交换条件的?
  凝霜正觉得不妙,纤直腰身便已被人打横抱起,萧易成毫无犹豫地带着她往床榻走去。
  凝霜死命捶他胸膛,“你疯了?现在是白天!”
  只有那等没规矩的人家才会昼夜宣淫胡天胡地呢,她可是淑女。
  萧易成虽未立刻放她下来,脚步却顿了顿,淡淡道:“你不想要孩子了?”
  这句话很有用,凝霜果然不再挣扎——比起毫无意义的宅斗,有个亲生骨肉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否则她便是再会使心用计,也免不了落得晚景凄凉。
  何况,她的时间本也不多——因为萧易成的时间就不多,更加容不得浪费。
  两人有志一同地执行造人计划,凝霜照例在腰下垫了软枕,尽管如此,却仍是累到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究竟是哪个混账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的,结果是她累到半死,萧易成反倒挞伐有劲。
  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好像萧易成的身子骨比从前倒越发好了些,莫非他学了什么采阴补阳的房中秘术?
  不然难以解释一个病人为何这般骁勇。
  她这厢走着神,萧易成却在她唇上重重咬了口,“乱想什么,这档子事都不认真?”
  凝霜险险将那些胡话脱口而出,还好及时咽回去,她恼火地瞪着这人:真敢说呢,她是因为谁才这样受累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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