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梦夏不禁尖叫出声，挂着湿淋淋的一身水挨近沈琰，找安全感。
“我要放手了。”沈琰瞅着她好心提醒。
脚下的沙子软绵绵下陷，海浪的力道推推拽拽，梦夏不会游泳，又是第一次被拖着下水，总觉得随时会摔。
湿凉的手指很紧地回握他，有点急：“别，你别放手。”
沈琰从不按套路出牌，手指滑溜溜的，很容易松开她。
梦夏脚下不稳，心也跟着晃，伸手去抓他：“沈琰！”
又是一个浪拍来，梦夏慌乱后退，自己的左脚绊右脚，一跤摔下去，瞬间全身湿透，口鼻也呛了水，慌手慌脚地站不起来，吓得魂都丢了。
沈琰呢，站在旁边看着她笑。
等浪退了，梦夏破罐破摔地坐着，任由海水拍来又流去。
沈琰笑够了，走过去向她伸出手。
梦夏瞪他一眼别开头，不理。
“生气了？”沈琰用手背拍了拍她的脸。
梦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两手猛地用力往下拽。
沈琰顺势摔下来，又溅了梦夏一身水，滴着水的脸凑进她：“学坏了啊。”
梦夏往后缩脖子，掬起一捧水往他身上泼：“还有更坏的呢。”
说到后面声音小下去，自己先没了底气。
沈琰两手往后一撑，垂着眼睛笑，湿淋淋的几撮头发搭在前额乱颤，水珠从精致的五官下滑，湿透的上衣贴在身上。
“你笑什么？”梦夏恼羞成怒，又用水泼他，“不许笑。”
沈琰收了笑，开始反击，两人在浅水区相互泼水。
肖锋和秦帅换好大裤衩和t恤出来，大老远看到你追我赶的两人。
“靠，”肖锋探着脖子望，“什么恶趣味？”
“我看他们玩得挺开心，”秦帅叹口气，“湿身啊，早知道把陈思恩叫来。”
肖锋翻了个白眼。
水里阻力大，梦夏没几下就玩累了，沈琰带着她往小木屋走。
到了地方，梦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的套路简直防不胜防。
服务员笑着迎客：“请问你们需要什么款式的泳衣。”
梦夏揪着湿透的校服，眼前是五颜六色的泳衣，有点小崩溃。
沈琰微微蜷着手指，搭在唇边掩笑，轻咳一声对服务员说：“给她拿一条沙滩裙，换下的湿衣服洗好晒干，和前面两个一起结账。”
这个项目是肖锋什么叔叔的，他们是常客，和服务员都混熟了。
沈琰到房间换掉湿校服，顺便把相机拿了出来，坐在小木屋外的木阶梯上等。
梦夏穿了条到膝盖的浅蓝色碎花裙，外面套着白衬衫，下摆一扎，掐得腰身细软，海风吹得裙摆飞扬，她慢慢走过来。
沈琰听到脚步声，举起相机转身，趁她没防备，一连抓拍了几张。
“哎，别拍。”梦夏蹬蹬蹬下台阶。
“记得昨天的三菱镜吗？”沈琰问。
“嗯，”梦夏在他身边坐下，“你说有什么用。”
“给你见识一下，过去，摆几个姿势。”
梦夏：“”
沈琰不知从哪摸出一副墨镜，直接架在她鼻梁上，单手举着相机按下快门键，拍了张近照。
“帅啊。”
梦夏：“”
“你们好没有？来打球。”肖锋在远处颠着排球喊。
“会打排球吗？”沈琰问。
“没玩过。”梦夏摇了摇头，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滑了一截，她索性摘下来还他。
沈琰两手装模作样地调试相机：“帮我戴上。”
“哦。”梦夏动作轻缓地给他带好墨镜。
沈琰拿上三棱镜，相机往脖子上一挂：“那边有教练，临时学学，我们随便打。”
梦夏不擅长运动，学了半天连颠球都颠不清楚，倒是沈琰兴致颇高地拍了许多照片。
基本要领掌握了，梦夏和沈琰一队，肖锋和秦帅一队，摆好姿势开始打球。
肖锋生猛得很，大力发出第一个球，梦夏看着排球高高飞过来，越来越近，仿佛要砸到她脸上，心一慌，躲到沈琰身后，两手还紧紧抓着他的t恤下摆。
另外三人愣住，排球嘭地落地，紧接着爆出笑声。
肖锋拍着腿笑：“小梦夏，你真他妈太逗了。”
“你是来搞笑的吧？”秦帅抚住腰笑得抽气，“不对，你是想把我们笑死，直接赢吧。”
沈琰也缓缓笑了，看向她问：“除了学习，平时什么都不干？”
梦夏脸一红，抓了抓头发：“条件反射。”
梦夏完全是凑数的，不时还挡手挡脚地添乱，沈琰以一对二，几人都没玩开，倒是跑跑跳跳没多久就饿了。
中午吃海鲜，上午刚捕来的，味道鲜美，吃饱后消消食继续玩。
肖锋拿了四件救生衣挨个分发：“小梦夏，救生衣要系好，万一你飞出去了还能浮起来。”
梦夏攥紧救生衣，心又抽紧了，不知道他们要玩多刺激，还会飞出去。
“你别吓唬她。”沈琰踢了踢肖锋，转而对梦夏说，“先玩最简单的。”
香蕉船顾名思义就是一根黄色的大香蕉，模样蠢萌可爱，一排人跨坐在上面，由摩托艇拖着跑。
沈琰坐在最后，看着梦夏紧张兮兮的样子，说：“别怕啊，真飞出去了我抱住你。”
两边空荡荡的都是海水，香蕉船一晃一晃，梦夏没有安全感。
沈琰往前一靠说：“不然我现在就抱住你？”
“你，啊—”，香蕉船咻地一下冲出去，心脏失重一瞬，梦夏紧紧握住扶手。
摩托艇提速很快，一下飙到六十迈，风声呼呼，水花四溅，梦夏慢慢适应这个速度，有种逃离枷锁，破除迷障的刺激感，随着几个颠簸和漂移，和大家一起大叫大笑，靠岸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
“不吓人吧？”沈琰问。
梦夏点点头。
“还可以玩摩托艇、滑翔翼、跳伞，你想玩什么？”沈琰末了又补充一句，“有教练陪着。”
听着都怪吓人的，梦夏不会选。
沈琰耐心问：“海上拖伞不会太吓人，试试？”
梦夏仰着头看他，浅浅地笑：“那就试试。”
工作人员帮他们穿好降落伞，系好拖绳，梦夏握住绳索寻求安全感，手背蓦地一热，一只手覆在了自己手上，拇指慢慢挤进掌心，将她紧握的手松开，握在自己手里。
两人没对视，也没说话，两只手悄无声息地交握着，肌肤紧贴的温度，将心跳传递给对方。
一股拽力向前，摩托艇迎风加速，滑行一段后降落伞在空中绽开，他们像风筝一样飞了起来。
梦夏不自觉地握紧沈琰的手，看着辽阔的大海，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
“好玩吗？”沈琰问。
“嗯，”梦夏用力点头，另一只手伸出去抓风，“我们在飞。”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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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一天, 大家都累了, 回程沈琰让梦夏坐在后排，肖锋四仰八叉地坐在副驾驶座睡出鼾声。
汽车平稳上路,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流窜的空气, 轻轻摩挲的裤子, 因为这一天的亲密，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沈琰取出相机搁在大腿上，调出下午拍的照片给她看。
梦夏低头看了几张，问：“没处理的照片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有影像扭曲、重曝的效果, 有模糊的彩色光影继续往下翻，一张她颠球时的照片, 青天白云上凭空出现一条彩虹。
梦夏灵感一闪，问：“三棱镜是吗？”
沈琰一笑：“聪明。”
“真神奇。”梦夏的手指在几个按键上轻轻触碰，认真看标注的小字。
“想学？”沈琰问。
“我不会。”
梦夏讪讪收回手, 不过心里还是好奇的，记忆中爸爸有各种各样的相机后背, 长长短短的镜头，会带她到很多地方拍照片和视频。
沈琰想起她爸爸是拍片的, 以他对中国导演人的了解，姓梦的寥寥无几，年纪相当的也只有那一个了。
“我教你。”沈琰将相机举到她面前, 教她装镜头, 给她讲各个部位的功能, 如何调焦、对光
他垂眼向下，声音不徐不缓地蜷在车厢里，和平时的懒散劲儿不同，在他自己的疆域里散发出的独特魅力，认真的神态，特别帅。
“懂了吗？”沈琰问。
梦夏神思一晃，点了点头，脑子却迷瞪瞪的，他刚才讲到哪儿了。
“试试？”沈琰将相机递给她。
梦夏接过来，手蓦地一坠：“这么重？”
“这款有点压手。”沈琰帮她往上托了托 ，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手把手教她。
两人的呼吸挨在一起，手背的温度烫人，梦夏的心跳都不稳了，脑子白蒙蒙的听不进他说的话，慌乱一抽手，说：“我有点困，先睡会儿。”
沈琰瞥她一眼，应了声“嗯”，他昨晚剪片子到凌晨，要不是出来玩，早在班里睡了两节课，收了相机也准备睡。
他坐在中间，后面没有头枕，个头又高，头往后昂着睡得不舒服，但耐不过累，就着这个姿势沉沉睡过去。
老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四个孩子都睡了，驶到一个大拐弯，他减了速度，尽量将车开稳，可惯性还是有的，沈琰身子一歪，靠到了梦夏的肩膀上。
梦夏被他重力一压，直接撞到车门上，一激灵醒过来，僵着手臂和肩膀，轻轻推了下他，没反应。
小声唤他：“沈琰。”
还是没反应。
车厢安静，五感变得鲜明，隐约听见疾驰的风从车外呼啸而过，他的短发蹭在脖颈上有点痒，很沉地靠在身上，梦夏被挤在他和车门间，轻轻调整姿势，过了会儿，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汽车驶进市区，等红绿灯的时候，老肖回身拍了下沈琰：“回家还是回学校？”
沈琰蓦地睁开眼，脑子还有些懵，脖子酸得不行，他坐直了，抬起酸麻的手臂，揉揉脖子，听到旁边传来轻轻一点哼声。
侧头一看，瞬间醒了个透，梦夏被挤在边边上，小小一抹贴着门，蹙着眉头，眼皮轻轻在动，似乎睡得不太踏实。
红灯转绿，老肖踩下油门又问。“前面就是岔路了，去哪儿？”
“先去学校。”
沈琰往中间移了点，想到自己居然枕着她睡了一路，尴尬
再去看她，单薄的身子没怎么占地，像是被他压扁了，不知道手麻了没有。
瞥了秦帅一眼，睡得和死猪一样。
沈琰小心翼翼地把梦夏扶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握上她的手轻轻揉捏，然后闭上眼睛假寐。
到了学校，老肖缓缓停下车，提高声音叫人：“到学校了，都别睡了。”
梦夏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动，没抽出手，这才发现自己和沈琰交握着手，两只手握在一起久了，融为一样的体温，贴合到没有感觉。
她轻轻坐起身，再轻轻抽手，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希望别被他发现。
他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梦夏一惊，抬眼看去，对上他的目光，红红的眼睛，耷拉着眼皮，一副没醒透的模样。
沈琰自然而然地松开手，好似没察觉他们握了一路似的，揉了揉脸，声音低低哑哑：“到了？”
“嗯，”梦夏点头，“下车吧。”
推门下车，搭在椅子上的手抬起，好酸，感觉不太对。
等沈琰下车了，梦夏狐疑地问：“我一直，那个，靠在你那边睡？”
“睡着了没注意，”沈琰问，“怎么了？”
梦夏抬了抬手臂，又揉揉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好酸，而且”
“而且什么？”沈琰居高临下的晲着她，一脸坦荡。
而且梦夏模糊地记得，中途醒了一次，沈琰靠在她身上睡，可醒来时却是自己靠在他身上，奇怪。
“嗯？”沈琰耐心地等她说。
梦夏睡迷糊了，捋了下头发说：“可能是做梦了，没事。”
沈琰偏开头掩笑，眼睛温柔地弯着，太好欺负了，太想欺负她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往她肩膀上一搭，揉捏了几下：“很酸？”
潭城中学几个大字醒目地亮在身旁，梦夏连忙躲开：“没事，一点点。”目光一转，看到肖锋和秦帅睡眼朦胧地下车，赶紧说，“我们回学校吧。”
第四节 课还没下课，他们徘徊在教学楼下的时候被余自立逮个正着，一字排开靠着墙站，挨训。
余自立一头狂野的卷毛配着小虎牙，说话有点卷舌头，怎么看都没有威严，但耐不住啰嗦，随口来了个几千字的思想教育。
他说得正带劲儿的时候，部长背着手走来，四人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余自立和尚念经似的浑然忘我，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来了人，肖锋挤眉弄眼都没注意到。
“咳—”部长轻咳了一声。
余自立一凛，僵硬地回身，立马递上一个笑：“主任，您来了？”
部长清了清喉咙：“他们四个怎么了？”
余自立抓了抓他钢丝球般的卷发：“哦，他们啊他们自习课溜出来玩，被我逮着。”
部长看向梦夏：“梦夏也旷课？”
“梦夏—”余自立绞着脑汁想，灵光一现，“我让梦夏叫他们回去，同桌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