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俞倾穿上大衣。
俞邵鸿给她把衣领整理好,“爸爸就等着陪你走结婚红毯,为了惊艳亮相,我天天锻炼,保证没有一点啤酒肚。”
俞倾:“你要想让我夸你帅夸你年轻,你就直说。”
“你这孩子!”俞邵鸿拍她肩膀,“滚蛋吧。”
俞邵鸿也要出去,他拿上外套跟俞倾一块离开。
俞倾瞅着他臂弯的外套,“爸,你今天还要加班?不歇一天?”
俞邵鸿叹气,一个个,没一个让他省心。
“怎么了?”
“你姐跟你姐夫闹矛盾了。”
“啊?”俞倾迈出去的步子又收回来,“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来话长。”俞邵鸿没瞒着小女儿,“你不是也知道,宝宝去了他奶奶家吗?”
俞倾点头,“然后呢?”
俞邵鸿也是早上才知道,那是季清远特意把孩子送到他妈妈那边,想跟俞璟歆过二人世界。
还特意叮嘱,让她早点回家。
结果俞璟歆可好,打包了烧烤来陪他喝酒,半夜才回去。
“你姐夫在家等了一晚,什么都没吃。后来你姐夫就生气了。”
俞倾瞅着父亲,“那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俞邵鸿无奈,“我去趟清远那,跟他解释一下,昨晚你姐陪我聊天,聊忘了时间,不能让他们两口子再有矛盾。”
俞倾把父亲推回去,“你就别再当传话筒了,那么大的人,连基本的沟通都没有,这样下去,迟早离婚。”
俞邵鸿不放心,“可这事儿也的确是你姐的错。”
俞倾:“我分分钟让这个错变成季清远的原因。”
“……”俞邵鸿半信半疑。
俞倾拿过父亲的手机,以父亲的口气给季清远发消息:【清远啊,我琢磨来琢磨去,这事错在你。
你只让璟歆早点回家,你没告诉她,你几点在家。
你不在家,她早点回家有什么意义?
你以前应酬不在家,家里有孩子。
可昨晚孩子也不在家,她跟没魂了一样,就只好来娘家。
你要是这么说:我在家,早点回。
你看她会不会等到半夜再回?
四年了,都是她在家等你。
你看你,等一回你就有意见,还生气,你有什么气好生?
她等了你四年,你知不知道?】
看完,俞邵鸿愣了下,“还能这样?”
俞倾把手机还给他,“不是还能这样,是我说了实话而已。”
“您在家好好歇歇吧,我走啦。”她挥挥手。
去傅既沉家路上,堵车严重。
俞倾放了首音乐,很轻快。
她指尖跟着旋律,落在方向盘上。
想到今天一早,傅既沉要给她报射击班,她兀自失笑。
到了别墅区门口,傅既沉早在那等她。
俞倾不熟悉里面的路,两人换个位置,傅既沉开车,俞倾坐副驾。
“紧不紧张?”傅既沉问。
俞倾摇头,“就想快点看到香水。”
再说,她原本就认识傅董,至于叶瑾桦,喜欢香水的人,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她不担心会冷场。
她转脸,“你去我家时,还紧张?”
傅既沉没应声,看似专注看路。
之前傅既沉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让他在母亲面前隐瞒俞倾收藏香水这件事,直到他亲眼所见,理解了父亲的心酸。
吃饭时间早就到了,她们两人还在那玩香水。
母亲和俞倾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矮桌边,上面摆了六瓶香水。
叶瑾桦拿起俞倾送的那瓶,爱不释手。“这瓶我做梦都想着要呢,拍卖会一次不落,就是没看到它影子,这下好了,它们一家团员了。”
这瓶香水是这个系列的第六代,瓶子各不相同。
它特别就特别在,都以为要出第七代时,品牌方宣布,要改变配方。巧的是,之前瓶子设计师也宣布退休。
原本第六代就是限量版。
后来就成了绝版。
叶瑾桦之前买过第六代,送给了朋友。
等再想买,没有了。
她还专门为这个系列香水做了一个套盒,每次看到空着的一个位置,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最年轻的第六代,流落在外,是个悲伤的结局。
俞倾观赏完第四代香水瓶,“阿姨,您年轻时就开始收藏香水了吗?”
“也不算年轻,那会儿都三十五岁,是从很肤浅的喜欢香水瓶子开始。后来才慢慢入门,现在闻香识品牌。”
叶瑾桦问:“你呢?”
“我十四岁开始喜欢香水,那时刚去国外,谁都不认识,我哥带我去他同学家参加派对,他同学的父亲是调香师,那个时候我才了解香水。才知道它的魅力。”
“我也觉得香水的魅力无人能及。”
俞倾小心翼翼放下香水,“阿姨,我们给它们拍个全家福吧。”
叶瑾桦正有这个想法,“必须得拍,今天是它们重逢的第一天。对我来说,意义就更不一样了。”
两人一拍即合。
开始给它们安排站位。
俞倾考虑片刻,“得给它们来个拍照背景,不然太单调。”
叶瑾桦瞅着木桌:“一盆马鞭草,一瓶迷迭香。怎么样?”
俞倾询问:“要不要再配一朵红玫瑰?”
“这个可以有。”
叶瑾桦起身,去客厅拿了一朵新鲜的玫瑰花,花枝修剪一半下去,留下三四片绿叶。
今天没太阳,光线一般。
俞倾把落地灯搬过来,调试光线。
两个人差点忙坏了。
那朵红玫瑰,斜放在桌上。
有后面的马鞭草衬着,慵而不懒。
叶瑾桦拿来专业相机,调成怀旧模式。
她来掌镜,俞倾负责根据镜头感来调整香水位置。
客厅那边,傅董安心看电视,调到一点声都没有,盯着字幕看,怕打扰了那边两位拍照。
傅既沉靠在沙发里,坐在那时间长了,腿发酸。
“一张照片,怎么到现在还没拍完?”他问父亲。
傅董不紧不慢道:“全家福拍完,还要拍单人照,然后两两合照,再三瓶,四瓶,五瓶,都要合一遍。你数学不是好吗,算算要拍多少次。”
傅既沉:“……”
照片终于拍完,入座吃饭。
傅既沉小声问俞倾:“玩高兴了?”
俞倾笑着,连连点头。
叶瑾桦也回送了她一瓶香水,限量版,明年才上市。
她之前因为‘穷’,又跟家里闹矛盾,没关注新品发布会。
这瓶香水偏高冷,叶瑾桦说,适合她在办公室里用。
割爱,给了她。
叶瑾桦跟俞倾坐对面,吃饭时闲聊,“倾倾啊,你有没有给自己定什么目标?比如,香水要收藏到多少瓶才打算退休?”
她说了说自己,“我打算是1999瓶,限量或是绝版,入门级的不要。不过现在还差不少瓶。”
俞倾:“我也想要两千瓶左右。”
傅董跟傅既沉对望一眼,默默低头吃饭。
叶瑾桦举起杯子,“那祝你二十年内就能梦想成真。”
俞倾笑着:“谢谢阿姨。祝您五年内梦想成真。”
叶瑾桦转脸:“你们父子俩不祝福一下我们的梦想吗?”
傅董:“……”
傅既沉:“……”
第四十八章
作为圆梦使者, 祝福她们梦想成真, 就等于给自己找事干。
可这个场合, 又不得不假惺惺表示一下。
“祝福。”
“恭喜。”
叶瑾桦看着老公, “还没梦想成真呢,你恭喜什么?”
傅董:“…恭喜你找到了知音。”
这倒不假。
叶瑾桦勉强原谅他的敷衍。
傅既沉放下酒杯, 赶紧吃饭。
这是历史上他吃饭最快的一次, 破了纪录。
傅董看儿子吃那么快,他也加快速度。
1999瓶。
这不是要命吗?
这张饭桌, 一分钟都没法多待, 不知道哪个时间点, 老婆就抛来一个烫手山芋。
接住,烫死自己。
扔掉,基本能预见后几天自己的悲惨日子。
傅既沉搁下筷子,“你们慢吃。”
俞倾跟叶瑾桦正聊调香师,齐齐转头,懵了, “这么快就吃完了?”
傅董也放下筷子,“不是我们快, 是你们光顾着说话, 忘了吃饭。”
她们恍惚了下。
好像还没聊几句?
吃完, 傅董和傅既沉赶紧撤到客厅。
傅董倒了一杯温水,刚才吃太快,胃疼。
傅既沉去找管家,没多会儿, 从侧楼回来,扔给父亲几片药。
傅董拿过来一看,健胃消食片,他赶紧抠了几粒放嘴里。
傅既沉拿上烟和打火机,“妈,我们去院子里抽支烟。”
叶瑾桦挥挥手,她跟俞倾边吃边聊,没时间管他们干什么。
到了外面院子,傅董终于喘过气。
傅既沉拆烟,递一支给父亲。
傅董摆手,指指嘴里,还有药片。
傅既沉揉揉胃,也没心思抽。
傅董教训儿子,“我之前的话,你当成耳旁风,还以为我害你。怎么样?滋味好不好受?”
傅既沉没吱声,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跟俞倾的终极目标,是收集两千瓶。
傅董咀嚼消食片,咽下去。
他看看手表,“我要去公司了,就说下午有会,你呢?”
傅既沉:“我跟您一块走。”
又在院子里站了一刻钟,父子俩回屋。
叶瑾桦跟俞倾已经吃过饭,厨师给她们煮咖啡,她们坐在露台闲聊。
要是有阳光,会更惬意。
傅既沉跟傅董基本是同步,两人一起拿了外套穿上。
叶瑾桦看看老公,再看看儿子,明白他们的小心思。不过他们在家也是陪衬,没时间搭理他们。
走之前,傅既沉提醒俞倾,“早点去接我。”
叶瑾桦撑着额头,“你怎么还跟上幼儿园那会儿似的,还没离开家呢,就想着让人早点接你。”
傅既沉:“……”
俞倾别开脸,忍着笑。
傅董小声跟儿子说,“赶紧走吧,别自取其辱了。”
两人一前一后,大步流星走出去。
家里安静下来。
叶瑾桦跟俞倾随意聊着,她半开玩笑道,“当初你看上既沉,是因为他的颜值,还是他有趣的灵魂?”
俞倾没有任何思考:“一半一半。”
叶瑾桦:“这两样都随我。他不好的一些习惯,都是受他爸影响。”
话音落,两人都笑。
咖啡煮好,端上来。
叶瑾桦问她:“要不要加牛奶和糖?”
俞倾没要。“今天心情好。”
一个下午,两人只顾聊天,咖啡冷掉,后来又续一杯。
天色不早,俞倾告辞。
这是第一次,她觉得闲暇的时间跟忙碌的时间过得一样快。
期间,她跟叶瑾桦聊到,傅既沉上幼儿那会儿,为什么总是提醒家里,早点去接他。
有一次,叶瑾桦出差,让傅董接孩子,结果傅董跟客户谈事情忙忘了,老师联系几次未果。
留的家里固话没人接。
傅既沉等到天黑,父亲才想起来还有个娃在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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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既沉忙了一下午,胃始终隐隐不舒服,喝了几杯热水还是没缓解。
他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估计不比他好多少。
乔洋过来找他签字,顺便提了一句新建科技的事。
“秦墨岭今天约了我堂哥。”
她中午去二叔家吃饭,堂哥不在,问了才知道,堂哥和秦墨岭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乐蒙科技有入股新建科技的打算。”
傅既沉‘嗯’了声,他知道,也早就算到,俞倾肯定会把不安分的小爪子伸到他的新建科技。
乔洋看着他,“我可以跟我堂哥聊聊,让他少跟我们竞争对手接触。”
傅既沉签了字,把报表给她,“最近你们财务的工作是不是挺清闲?”
乔洋抿抿唇,“年底了,很忙。”
她知道傅既沉这句话的话外音,她管多了,越线了。
在傅氏集团还没资本进入新建科技前,跟她们财务丁点关系都没有,新建科技目前仅仅是傅既沉个人投资。
于公于私,她都没立场。
傅既沉手机响了,是父亲的电话。
乔洋拿上报表,关门离开。
傅既沉接听,“是不是胃还疼?”
傅董:“……不疼了。”他打这通电话是想问,俞倾还在不在家里。
傅既沉:“要不您问问我妈?”
“算了吧,不想跟她们一块吃饭了。”顿了下,傅董问:“要不,我请你吃饭?对二十七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我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