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后面还有一道长长的铁锈痕迹,跟之前贵公子阔少的路数简直大相径庭。
刚才要不是他仔细辨认了下脸,来回越想越不对劲,八成这会他林大少爷已经跟门口的保安动起手来了。
这个二世祖,据他所知年岁不小了,也不可能是来这做学生,那他来的目的呢?
副校长是一头雾水。
但是这尊佛已经被自己请进来了,他只好千好万好的招待着,又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又保不齐能富贵险中求谋点好处。
林择深知道在城西区,如果有越多人知道他的存在,他身份曝光的几率就越大,被小丫头发现的几率呢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蹭蹭的变。
为了把这个几率降到最低,他不得不说些糊弄人的大话。
他放下茶杯,翘着的腿也放下了,双手交叠。
“这么的,我看您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领导,也不想多耽误您工作,我今个来呢,不为别的,我找我小妹,找她点事儿。”
“林董爱女也在本校念书?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提前一点告知,我们也好多多照应着啊。”徐校长瞬间神色一凛,搓了搓手,有点撼色。
学校里居然隐藏着一只活生生的小金凤凰!要不是今天撞见他林大少,自己怕是永远不会知道。
林择深这么一听一过脑,顿时还就想顺着他的话说了。
“这不,老头子想锻炼锻炼她嘛,祖上有人又不是什么光鲜事儿。”
“那,林少爷您这次过来,是为这个…”
“我就跟她说两句话,不为别的,贵校不会连让学生见个家长的要求也不准许吧?”他扒了扒衣领,笑笑。
这笑看着有点痞气。
“准准准,说哪儿的话呢,当然是准的。”
“那刚才那俩保安,不是说……”
“他们,他们哪里懂!不过是个小保安,您别往心里去啊。”徐副校有点着急上头了。
他话音一落,林择深半点废话也不想绕了,立马:“顺便的,帮我查查她哪个班。”
“啊,啊?”徐校长瞪大了双眼。
“这么惊讶做什么,我也是头一次拜访贵校,哪里知道那么多事。”
“哎,哎好!”
徐副校长一边起身去操作电脑,一边心里又冒出来很多种假设,毕竟这些人是上流商圈里的大佬,私生活乱是常态,这个嘴里的小妹怕也是不得宠,说不准还是什么私生女,林少保不准是来找麻烦的。
这一来,他的文人清高气就有点冒出来了,对于这个鸡窝里的凤凰,有些不屑。
-
林择深从副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抬头注意到刚才把他拦在门口的俩保安,一胖一瘦的,正站在楼道口等着他呢。
他顿时右眉头挑了挑。
不等身后的徐校长动作,林择深倒是先跑上前。
俩保安见他出现,蹬时摘了帽子。
“对,对不住。我们呐,也是假威风。”
“是,是啊,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们一般计较。”
林择深凑近了那个胖一点儿的,微微佝偻了点后背,小保安也不知道具体是惹上了谁,刚才稀里糊涂的就看见副校将人千恩万戴地给捧走了,这会惊惧不定。
但是可以肯定,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会低到哪去,就连出了名的徐施,徐副校长,这个人精都那么给面子,八成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只是现在上层人流行穿破旧衣服随便闯学校吗?
胖保安见他靠近了自己,大气也不敢出。
林择深不过是从他腰间抽出了刚才那把威风呼呼的警棍。
然后又在旁边那个瘦弱的保安头子面前邪笑着,晃荡了几下。
这警棍是实打实的,一棒下去估计够呛。
瘦保安好歹还是领队头子呢,这会也叽歪不出半个字。
“我呢,不是什么乡下来的。”他突然就开口了。
“是,是!是我们得罪了,得罪了。”俩保安唯唯诺诺地赔不是。
“这里是学校,我呢,是合法公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出格事儿,别紧张放轻松。”
“对对对,您是领导,是领导。”
林择深刚才口吻还算正常,不知怎么的陡然沉下了语气:“知道你们贵校有多少外地过来求学的孩子么,知道他们为了来你们这上学,要吃多少苦头么?他们不过是家离得远些,条件稍稍差了些,就跟你们这些城里人三九分别了?都是人,都长着一颗肉做的心,还是重点学校呢,没一点素质。”
“……”
他俩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惊讶了一瞬后又忙不迭:“您教训的是,您教训的是,我们以后一定不乱嚼舌根,一定改,一定改。”
林择深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嗯,领导,这俩就交给你了,时间不早了,我这个家长要去找孩子了。”
说着,林择深将数斤重的警棍子往徐副校怀里一扔,就风风火火下楼去了。
徐副校长一个惊呼堪堪接住警棍,抬头:“哎!这儿有电梯!”
还不等他提醒,林择深已经跑没影了。
-
学校到底是学校,小社会嘛不是。
这才刚下晨读课,‘一学生兄长白天硬闯校门跟保安起了争执’的消息便传开了。
时鹿是在打完水的路上,听易虎跟另一个同学唠嗑才隐隐约约知道的。
“这个兄长威风啊,据说还惊动了徐狮子,最后好像还是放进来了,说是保安不对。”易虎是很正儿八经的学生脸,只是还没开始正式发育,这会还是个小矮个,讲故事说书什么的最是在行。
“你都是打哪听来了,这才刚下早读拜托大哥,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另一个死党男学生,有点好奇的问。
“扫地的大爷大妈看见的,就传开了呗,我刚还听见宋老师说这事了呢。”
时鹿对于这种事,无感。
她拿着刚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子,闷头跟在两个男同学身后,这杯子还是她爷爷当年做乡下生产队队长的时候,政府发的福利,杯身原本有一个鲜红的党徽,后来经年累月都快被她给磨光了。
对于这种学校之间传的故事,她从来没什么兴趣。
谁知道 ,她刚进班级。
就被大嗓门劳动委员给叫住了。
并且留在班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尤其是张莉莉,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时鹿!你哥找你!”
这声嗓门喊下来,怎么都跟不久前刚成为热门的事件主人公吻合起来。
“……?”
时鹿立马反驳:“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不分手劲大小的小姑娘给一把拉到前门。
“别可是了,他刚刚都到门口了,我说你不在,然后他好像是去了厕所。”
时鹿猛地甩开那只手。
“我没有哥哥。”她冷下声调。
如果她没猜错,校服下面的胳膊上应该被捏出了红痕。
“哈?但他分明就是找的时鹿没错啊。”劳动委员像个假小子,还跟身边的朋友确认了一遍:“对吧?你们都听见了对吧?”
她身边的几个小女生脸上都带着一点羞答答,并且认真的点头。
有一个小姑娘捂着脸没忍住:“时,时鹿,你哥哥长得真帅。”
时鹿:“……”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将杯子摆在桌子上,飞快跑出了教室。
易虎一脸懵逼:“时鹿!”
男同学踢了踢易虎的桌角:“不会吧,这是那个威猛兄长的娇妹妹?时鹿?”
易虎也惊了:“可她,可她从没说过自己有个哥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了下章想想都他妈尴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猛兄长寻妹记
林狗:是的,我他妈在这破学校里迷路了
看什么看,死鱼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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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时鹿一路跑到男厕, 差点撞到人。
一抬头,又是秦放。
她触电般的往后退,刚才被同学捏住胳膊, 力气大了点,五指印还有点疼。
劳动委员是班里出了名的假小子, 小霸王,仗着性格豪爽, 十分吃得开, 下手一点轻重都没有。
而且时鹿是疤痕体质,随便身上一处磕碰了下, 都能疼好久,红好久。
发觉时鹿刻意躲着自己,比早晨的情况还要更甚。
秦放原本想安抚她而伸出来的一只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最后只能垂下。
时鹿侧面的头发有些散开了,她头发相比起放寒假那会, 长了好多。
跟她冷白的肤色相衬,更显得乌黑细软。
秦放做梦都想触碰。
他这段时间一直见到是慌慌张张的时鹿, 原因是否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无从得知,但是他觉得这份担忧越来越强烈。
“没事吧?怎么跑的这么急, 是有什么事情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着急,微笑着问道。
他来高一找政教主任有事情,原本想趁着机会偷偷来看她一眼,结果在路上直接撞见了。
厕所这会没什么人, 但还是有一些男男女女匆匆从里面跑出来,一出来看见秦放的,女生都会捂着嘴,偷看好几眼才离开,男生则是尽量避开些。
时鹿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一会跟他还要去出板报,这样会不会特别不礼貌,而且明明是自己跑的急不看路才撞得他。
她抬起头轻声说了一声没事。
还突兀接了一句对不起。
有点小心翼翼。
然后陡然——
“哟,我出现的是不是不太巧啊。”
一个特别熟悉的不正经声音从秦放身后响起。
时鹿一僵。
林择深刚从男厕里面出来,手上还沾着水,他轻轻甩了两下。
秦放在听见声音时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林择深刚想上去拉时鹿,想跟她单独说几句话,谁料秦放一把拉住了时鹿的胳膊。
转身冷冷:“确实不太巧,这位校外人士,我们要上课了。”
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林择深一脸的你他妈算个老几,刚想上去拉时鹿的另一条胳膊,要命的上课铃好巧不巧又开始响了。
林择深还是在十几年前听的这聒噪铃声。
一下子梦回小学。
更来气的是,小丫头居然一点也不排斥这个家伙,被他拉的感觉真就那么爽?
-
走之前时鹿让他赶紧回去,不要再发疯了。
本着不影响她上课的良好思想觉悟,林择深眼睁睁地望着时鹿被拉走。
但是他来都来了,话还是必须得说到位的。
就这么走了,岂不白费功夫。
就当是来名校旅游来了不行?
凭借敏锐的嗅觉,他找到了公示栏上的时刻表,这节课时间不长,也就四十五分钟。
他漫无目的的就这么在校园里晃荡起来,好在这里还算开放,球场上有些还是附近的居民在这打球。
他有些好奇小丫头念书的地方,全当熟悉环境了,以防以后聊天不知道她东南西北说的是啥。
四处绕绕,他穿着打扮不像是什么正经人,但是呢长得又诡异的帅,小卖部搬货的阿姨,下来清理食堂早晨垃圾的大爷,都纷纷看直了眼。
是哪个来学校务工的包头工吗?
看着真年轻,年纪轻轻就出来做事,跟这里的孩子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也确实跟这里念书的孩子,是一个天一个地。
走到一处假山的时候,他愣了愣。
因为他看见了宿舍楼。
宿舍楼很大,怎么看都比那个破小区安全和崭新。
刚才在一脸油腻的副校长那里,他隐隐约约对于时鹿的家庭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她家里朴素成那样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来自北边的小城市,父母离异,从小就颠沛流离的,好不容易在这里安稳扎下根
既然是这样,起初他以为是这破学校不能提供住宿她没办法才出去住,可现在一看,既然家里条件不好,她选择不住校而是出去租房,做这样费劲不讨好的事,不免让林择深觉得有些好奇。
‘社会人士’林择深,又在学校小树林里转了转,想着以后没事过来这打打球,让时鹿带自己过来,他光想就觉得期待。
一看时间,马上就要下课了。
他立马往回走。
回到假山那儿,他抬头猛地发现,这里的楼,都他妈长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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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鹿一整节课都心神不宁,好在秦放中途就松开了自己的胳膊,走之前还说了几句安抚性的话,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不知道林琛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她特别害怕他会冷不丁出现在窗边。
然后指名道姓找自己。
班里不少人现在都怀疑,不,应该是肯定,那个跟保安起争执的人,跟自己有关系。
一整节课,她都神经紧绷。
但是无事发生。
下了课,她立马出去找他,男厕那里没有人,走廊上也没有。
时鹿不知道他这个点还能去哪,说不准已经回去了。
就这样忧心忡忡的她开始上第二节 课。
第二节 课上了有五分钟左右,时鹿基本确定,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然而事实是,林择深在学校迷路了。
没错一个大老爷们,光天化日的迷路了。
他问了三个学校草坪修理工,说来学校找妹妹,大爷比划了半天,他似懂非懂。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这第二节 课又开始上了。
他有些等不及,又想着本来就是作为家长被放进来了,直接去班里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