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那边没动静了,他又接着说:
“当时天有些暗,又隔得远,愣是没怎么看清她的脸,不过啊,虽说看不太清,但那小模样小身段,我他娘的这辈子还就真没遇见过这么好看的,之后呢我又脑子一热找机缘什么大事给自己算卦,卦象说我遇着红鸾星的劫了,啧。我当时就觉得,我的劫就该是那个姑娘,事实是——”
“那姑娘确实成了我的劫。”
“我前几天的早饭,都是亏了她。”
……
时鹿忘记自己昨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闹钟响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很久了。
她抱着老人机,睡了一夜。
整个人醒来还有些懵。
准确说,她是听着男人的声音入了睡。
最后沉睡之际,男人还说了些什么,她睡的迷迷糊糊,什么都没听见。
抱着手机,失神的坐了一会后,时鹿掀开被子,去看眼膝盖,伤口已经长出了一些新的粉色嫩肉。
确实要留疤了,摸着还是有些疼。
时鹿下床出了卧室才知道,原来间月柔帮她请了整整一周的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5 22:49:42~2020-05-07 02:2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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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时鹿突然请假这件事, 秦放毫不知情。
早晨他一如既往地站在报亭边上等,从六点四十分开始,一直等到七点, 从马路上的学生由慢悠悠的走变为飞奔。
等到学校已经开始打铃,等到马路上除了汽车接二连三开过, 再无去上学的身影,也没等到他要等的人。
原本固执期盼的眼神, 一点一点淬上冰冷的寒意。
外泄的情绪晦暗,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他五指狠狠捏在单肩背的带子上,指尖攥紧泛出青白之色, 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小区的出口。
报亭大妈收拾完报纸,一看情况不对,坐在柜台后面半伸出头隔空对他喊了一声:“俊娃娃,还不走咩?要迟到啦。”
提醒完好一会儿,秦放依旧没个反应。
大妈还想再说, 秦放心里像是有条紧绷着的弦骤然断了,手突然从书包带上垂下, 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腿离开。
这条路上, 少了一个身影。
连同他的眸中,蒙上一层深深浅浅的阴霾。
他知道, 最近发生了很多他掌控之外的事。
同时他也清楚,导致他措手不及的根源就是,那个毫无征兆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那人将时鹿迷得团团转,同样也将他自己戏弄的团团转。
前天傍晚, 他亲眼看见那个男人逗小狗似的将手里的蛋糕盒,送给路边随随便便经过的小女孩,自始至终面带微笑,那副面孔,就跟野蛮的猎犬,突然发现了让他心动暴躁的宠物一般。
那时鹿呢?她究竟知道不知道,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她应该要远离呢?
他们分明,就不应该认识,更不应该纠缠在一起。
那是他最先发现的宝藏,明明就是他先发现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被一个卑劣的人,后来居上。
他不甘心。
-
秦放由于特殊身份的关系,迟到也仅仅对着保安室简单说了一句是因为自己有事耽搁了,保安二话没说就放他进来,还十分恭敬地朝他问候了声早。
秦放礼貌道了声谢,举止冷淡疏离,头也不回朝里走。
走到那块熟悉万分的水泥地,抬头便能看见二楼楼道的扶手,再往里一点,就是时鹿的教室后门。
这条宽道周遭都是绿植树木,昨夜零落的枯叶子还没来得及清扫干净,他陡然停下了步子,并且皱眉。
他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没有了时鹿的身影,就像是一天中缺少了某个重要的一环。
他没有勇气迈出下一步。
心里无比闷燥。
他想见她。
那天晚上的烧烤摊的对峙,男人轻车熟路的点了一堆烤串。
就这么坐着,口气戏谑。
对他说:“你啊,跟我比不了。”
“永远也比不了。”
“永远。”
秦放兀自又回忆起了那个场景,头顶吊灯的光炽热的像是要灼烧尽周围的一切。
男人眉眼间尽是恣意颜色。
仿佛在嘲笑他的胆怯。
“你啊,跟我比不了。”
“永远也比不了。”
他陡然咬紧了牙关。
一天过得紧凑又漫长,站在食堂,秦放突然有种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惶恐。
这里没有时鹿,没有那个怯生生的女孩。
他手里端着餐盘,纯白色米饭,青翠的西蓝花。
一青一白,在他眼底交织成虚妄。
放学,秦放突然拦住了易虎的去路,嘴里半咬着干脆面的易虎,像是看怪物一般的对秦放露出惊恐的表情,旁边的豁牙巴也一脸莫名。
“秦,秦秦放学长……”
他们初中念的是同一所学校,秦放的名讳,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易虎跟这个神秘莫测,被无数少女思慕的学长从未有过交集,他难免想不通,如此高不可攀的人,为什么会拦住自己。
“您找我有啥…啥啥事吗?”
秦放面部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并且下颚绷的很紧,他问:“你知道,时鹿今天为什么没来上学吗?”
-
林择深昨晚上在‘森’bar,正式入了股。
说是股,其实也就是掏了两万块钱,在里面加了一块台球区。
他坐庄,盈利三七分。
投资人是他,只占用酒吧小几十平米的地。
许久未见老板,老板一见到他,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
他是那天晚上,酒吧刚开业不久生意惨淡之时,突然进来的第一个正式顾客。
当时老板心中尚戒备,以为是什么街头浪乞,结果正眼一瞧,倒有模有样地像是个人物。
后来俩人坐着吹香槟,天南海北的扯,走之前,老板还塞给他一叠钱叫买几身好衣裳。
这种品貌,落在上流圈,也是数一数二的顶级。
即便许久未见,酒吧老板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他。
谈的过程格外融洽顺利,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手续合同都没整。
因为林择深说了。
我三你七。
过程你不需要担一丝一毫的心,浪费一丝一毫的汗水。
就当我拿着两万块送了你两张桌子。
晚上时鹿头一遭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姑娘,娇矜,别扭,但能轻而易举让他心疼,沦陷。
她说,她睡不着,求他,别挂电话。
林择深几乎是心底骂了无数声操。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小丫头。
他娘的,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抱着手机,想象着如同是抱着她。
想象她的小脑袋乖顺的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林择深开始说故事,头一遭,哄人睡觉。
后面,听见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慢慢停了故事,对着声筒,献上了此生最为虔诚的深吻。
林择深已经开始构想,等时鹿毕业,自己会用什么来娇养她了。
甚至,他连以后挣的每一分钱,都会存进一张卡里,那张卡,就是他的赌注。
当赌局开始,坐庄的是他,下庄的也是他。
操盘的人,也是他。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那个别扭姑娘,彻底长大。
-
时鹿被间月柔关在家,说要她用这段时间,仔细考虑。
望着穿围裙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碌,时鹿有片刻的失神。
印象中,自从来这里念书,母亲从未像这样大手笔过,来看自己一停留就是整整一个星期。
望着那熟悉又忽觉陌生背影,时鹿恍然间又想起林择深。
昨天夜里,电话中,男人的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滴水。
她被一阵翻天的困倦席卷,在他低沉音色中,沉沉睡去。
不知道,他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不过时鹿听见他说,他昨天去找了那个姐姐,一想到他跟那个姐姐站在一块的情景,时鹿不知怎么的,心里会有点异样。
但她又不禁想,如果是那个姐姐,应该能照顾好他吧。
不像自己。
间月柔正在清洗大米,准备熬点粥,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望见自己身板纤弱的女儿,站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间月柔摘下手套,走向时鹿。
自然的替她将额前碎发别进耳后,刚一整理好,时鹿却像是条件反射般的,又将头发扯出来,紧紧遮住耳朵。
间月柔的手顿在半空中。
她似乎有种,自己跟时鹿的距离,越来越远的错觉。
原来,她连鹿鹿的喜好,都几乎快忘干净了。
“鹿鹿喜欢这样吗?”她问的是是否喜欢耳朵被头发遮住。
时鹿却以为她在问自己是否喜欢留在这。
她毫无犹豫地说:“喜欢。”
说完又紧紧盯着母亲的脸,她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议。
可间月柔又说:“鹿鹿,听话,转学吧,转到治明,妈妈每天照顾你。”
时鹿错愕,她看着母亲的眼睛。
她单方面无视了这句话。
“妈妈,是江家的……”她后面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间月柔给迅速打断了。
“鹿鹿!这跟你没关系,妈妈会陪着你。”
时鹿将置于自己脸颊的手甩开,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她,口气也有些咄咄逼人:“是江家哥哥欺负你了,对吗?”
“新爸爸也纵容他,对吗?”
“其实你在那里过的一点也不快乐,对吗?”
一连三个质问,间月柔生气急,一巴掌扇在了时鹿的下巴上。
“不许你这么跟妈妈说话!”
忽然出手的力道,两个人都始料未及。
时鹿的下巴被打偏,原本瓷白的皮肤下面,胭红了一块,像是聚了一团血。
这其实比昨天晚上的,还要突然。
间月柔的手,跟时鹿的下巴,一样疼。
打完,先是错愕,自然紧接着是后悔。
“对不起,对不起,鹿鹿…妈妈不是有意的…”
时鹿低着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委屈至极:“您从未这样过。”
“无论是昨天晚上还是现在。”
“您是觉得,我不听话是吗?”
间月柔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管教,十几岁的女儿,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陌生,判若两人:“你为什么不肯呢,鹿鹿?你现在是学生,学生你明白吗?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根本不是一路人你明白吗?”
“可他不是乱七八糟的人。”
“明明就不是。”时鹿倔拗地反驳。
分明不是。
间月柔站了半天,最后出神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对时鹿,她有些像在对面时鹿的亲爸,依旧,她狠不起来,也没法劝对:“鹿鹿,你越是替那个青年人说话,妈妈就越不能容忍你留下,这一周,还很久,足够你好好考虑。”
-
林择深晚些时候去了时鹿学校,尚不确定时鹿的母亲会不会来,他依旧是站在路对面的电线杆处,只想远远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他眼尖地望见那两个小丫头的保镖男娃娃从校门口出来,但是却没有望见时鹿,似乎也没在校门口发现时鹿的母亲。
林择深原以为是时鹿耍小性子,不愿意跟他俩出来,于是又接着等。
可不巧,下一秒,他看见了一脸急匆生硬脸色的,秦小少爷。
小少爷他拦住了那两个男娃娃,并且十万火急,非常慌不可耐的模样。
林择深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他将手里的烟头,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不愧是死敌
转学与否,取决于你们,反正我想好了两个版本;p
第44章
44
易虎挠挠头, 但见秦放十分急切的模样,还是告诉了他时鹿突然请假的事。
秦放听完后抿唇,有些不太能理解, 哑着声问:“那她,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易虎呃呃支吾半天, 一边的豁牙巴有些看不下去,心直口快插了一嘴:“时鹿她可能要转学……”
转学?
秦放瞳孔地震。
-
“哎你干嘛掐我啊, 虎哥。”
易虎望见秦放走远的身影, 一个头顶俩大,对豁牙巴说:“你, 哎,,,,我真是要被你气死。”
“我干嘛了, 为什么不让说啊,他不是那个有名的高二学长吗, 为什么会问我们时鹿的事?”
“哎……反正就是, 就是…”
易虎中学时期跟时鹿一个班,隐隐约约知道她、潘盼跟秦放, 三个人之间的小纠葛,后来潘盼出了事,学校为了将这件事压下去,对内只说她是转学了, 对外给了潘家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后续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了了之,反正发生后不久时鹿突然就申请不住校了。
易虎大概知道些隐情,毕竟是一个班的,但又由于潘盼性格很好,家里人也真没来学校闹,班里同学也基本没乱嚼舌根,就当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是真的转去了别的学校。
易虎对于这个学长,心底的感觉很微妙,既想帮时鹿又不想让时鹿为难。
明摆着,时鹿现在早就跟他划清界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