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养手册——离九儿
时间:2020-06-28 09:07:53

  贺子初再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他想要的东西,只会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嘴上却不会大肆宣扬什么。
  “来人,取酒来。”贺子初吩咐了一声。
  褚辰很自觉的落座,他也的确需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贺子初一时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便不离开。
  赵三很快提了两坛子梨花酿过来,眼下窗户纸已经捅破,他很担心自家主子的处境,毕竟……抢自己外甥的未婚妻,真真不够君子啊。不过方才听褚世子一言,他也能明白自家主子心里的苦。
  当年,夫人还在世时,便是主子最快乐的几个月,彼时他二人新婚燕尔,几乎是日日黏在一块,当初才将将三岁的褚世子,还在夫人怀里睡过觉呢……
  赵□□下,贺子初与褚辰各抱着一坛子陈酿,贺子初还是那副冷/淡/寡/欲/的模样,“喝相”雅致,倒是褚辰直接提着酒坛子猛灌。
  少年心绪繁杂,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卫韵之所以遭受那样多,也都是因为他!
  倘若他已建功立业,足够强大,卫韵又怎会被人屡次迫害。他无人可以倾诉,唯有舅舅是他可以信任之人,他此前还委托舅舅帮他去卫府说项,可谁知……舅舅竟然……
  “舅舅,我一定要娶阿韵,我这一辈子非她不娶!”褚辰已然醉酒微酣,嘴里喃喃的说。
  贺子初还是不答话,很多年前,褚辰才三岁,那时候生的十分可人,而且喜欢缠着那个人,总爱趴在她怀里睡觉,天知道,贺子初那个时候就想提着他,再将他扔出府门。如今看来,真
  后悔当初太过心慈手软。
  贺子初心头的谜团尚未解开,卫韵到底为何那般像他的阿韵,他也还没查清,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允许任何男人娶她!
  “舅舅,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可是阿韵,她是我的阿韵,不是你的阿韵。我感激舅舅数次搭手相继,可阿韵她不是舅母!舅舅……我不想怨恨你,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你……帮帮我行么?我现在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褚辰喝多了,靠近贺子初,当着他的面求道。
  贺子初不打算骗褚辰,他既心意已决,便不会放手,“来人!送褚世子回去!”
  褚辰抱着酒坛子,瘫软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唇角溢出一抹轻笑,“舅舅啊,你可莫要欺少年穷,若非我……我无功名傍身,又岂会这般狼狈?”
  贺子初起身,面容如旧,仿佛根本不曾喝过酒,他看着褚辰,道:“你回去吧,我不会逼她,一切皆由她自己决定。”
  褚辰立刻火了,怀中酒坛子落地,碎了一地残渣,少年和贺子初差不多高,但气势上逊色了一大截,这便是纨绔子弟与一代权臣的区别,“舅舅!阿韵她当然会选择嫁给我!只要你不从中作梗,阿韵她一定会嫁我!”
  贺子初从中作梗了么?
  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她毫无预料的闯入他的视野。
  贺子初没有手下留情,他即便不将褚夫人放在眼里,可褚辰是他的亲外甥,他不想让褚辰继续幻想下去,直接补他一刀,“辰郎,从头到尾,都是卫韵自己走到了我面前,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即便我不存在,你也娶不了她。”
  褚夫人和长公主就是横在褚辰和卫韵之间的大山---一座他无力移动的大山。
  而贺子初不一样,只要他想要的,无人能抵挡得了。
  褚辰僵住,贺子初已经拂袖转身,头也没回的再次吩咐,“送褚世子出府!”
  赵三很为难的上前,他神情复杂,褚世子醉成这样,主子也不留人住一夜?
  “褚世子,请吧。”赵三道。
  褚辰高大颀长的身影仿佛瞬间颓了下去,他像深陷沼泽的困兽,似乎越是挣扎,越是得不到救赎,反而只会越陷越深。
 
 
第十七章 
  褚夫人正焦头烂额,也不知褚辰突然出府是做什么去了,倘若真去找贺子初,会不会引起贺子初不满?!长公主之所以与她联盟,也只是看中了她那个手握四十万兵马大权的弟弟!
  可不管是贺子初,亦或是褚辰,都不受褚夫人控制,这才是令得褚夫人甚是忧虑的原因。
  “夫人,世子爷回来了!可世子他就跪在外面,怎么劝都不肯起来!”下人疾步来报。
  褚夫人立刻从贵妃椅上起身,大步走出房门,就看见褚辰腰杆笔直的跪在廊下,隔着两丈远就能闻到冲天的酒气,少年面色狼狈颓唐,“母亲,我要娶阿韵,您若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
  他醉了,那一身的傲骨都没了。
  皆是因为一个女子!
  褚夫人心头又恨又疼,“辰郎,你这又是何必?!卫韵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
  若是娶了丹阳郡主,那对齐国公府而言,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啊!褚夫人始终不能明白褚辰,就像是无法理解当年的贺子初一样。
  “辰郎,西北边关告急,你若能主动请缨,挣回军功,我立刻同意你登门提亲。”褚夫人无法,只能这样激将他。其实,即便褚辰不主动请缨,这一次出征的世家子弟当中,也有褚辰的名额。
  褚辰像是得了莫大的鼓励,起身离开之前,少年一脸冷峻,“那在我归来前,母亲不可再动阿韵一根汗毛!”
  如今褚辰已经知道她对卫韵下过手,褚夫人当然不会再用同样的手段,否则一旦卫韵出了什么,褚辰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这个母亲。
  褚夫人点头,“辰郎,母亲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你,母亲当然答应你。”
  褚辰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敬重了十几年的母亲,如今每说的一句话都好像是对他的讽刺。
  “夫人,世子立了战功,您真会同意世子与卫小娘子的婚事么?那长公主那边该如何交代?”下人问道。
  褚夫人看着褚辰决绝的背影,心中愤然至极,她的好弟弟、好儿子,都被同样一张脸迷的七荤八素!
  “哼,等到辰郎归来,卫家小娘子已不知是谁的人了!辰郎年轻气盛,根本不懂这世道,若是无权无势,一切都是空话,他总有一日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褚夫人又想起了当初,长公主曾对贺子初爱慕有加,可贺子初偏生娶了琼华郡主,后来慎王府谋逆大罪,险些连累了武安侯府和褚家,若非是贺子初前去西南镇守了十五年,恐怕贺、褚两家早就败落了。
  清风卷着残暑,吹的人心浮动。
  褚辰要去西北的事情在三日之内就定了下来,大军出征在即,褚辰在西亭小筑约见了卫韵,这里景致极好,京中贵人常来饮酒品茗,吟诗作画,是个极为雅致之所。卫韵、褚辰、卫璟,还有褚香芝四人时常在这里相聚。
  卫韵得知褚辰要出征,犹豫了半天还是来了。
  褚辰提前了整整两个时辰,他一直站在小径上等着,他都觉得自己像极了望夫石。
  见到卫韵,他立刻大步上前,看着少女清媚的面庞消瘦了些,他心里愧疚又心疼,“阿韵!你可算是来了!我有话与你说,我这次要去西北立战功,等我归来,咱们就能成婚了,我母亲已经答应,只要我挣了军功,一定会同意咱们的婚事。”
  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几乎没有顺遂的,褚夫人那样害她,她心里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辰郎,我们退婚吧。”
  这是她思量了几日的打算。
  她与褚辰有青梅竹马之谊,即便做不了夫妻,但也是一辈子的好友。卫韵心中酸楚,她亦不舍褚辰,可骨子里的倔强和清高,让她不想去高攀齐国公府这门亲事。
  褚辰仿佛没有听见,说,“阿韵……我、我……对不起!我会解决好一切的!我母亲真的已经同意了……”
  卫韵打断了他的话,即便是她也能猜出,褚夫人嘴上同意褚辰,也可能仅仅只是一时敷衍,“我与你的婚事本就是祖父他们口头定下来的,你我两家悬殊颇大,丹阳郡主为你至今未嫁,你知不知道,京中多少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辰郎,你我之间不仅仅隔着家世门第,你的母亲,还有丹阳郡主,更甚至是长公主!”
  她不甘心,可她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无法抗衡。既然知道结果,为何还要平白抗争,到时候只能伤的遍体鳞伤,这辈子都无绝地翻盘的机会,又或许她对褚辰还不够爱……
  卫韵默默的想着,她很怕死,更是不想被人迫害而死。她不愿意为了和褚辰的那一线生机,而飞蛾扑火。
  “辰郎,咱们还是退婚吧。”如此一来,你好我好,所有人都能好。
  少女眼眸莹润,声音在轻颤,莹白的小脸落了日光,呈现出近乎通明的白皙,她轻咬粉唇,像是极力隐忍着情绪,褚辰不再是什么懵懂无知少年郎,他对卫韵已经有了男人对女人的念想,也不知为何,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受控制,头一低,唇附了上去。
  他的唇是热的,可卫韵的却是凉的,如清水般沁凉,又如冰蚕丝般柔软细滑。
  褚辰一怔,立刻回过神,慌张无措,“阿韵,对不起,我……我没控制住!是我唐突了!”少年俊脸瞬间涨红。
  卫韵也呆住。
  唇方才被褚辰吻了,可她这才反应过来,只能错愕的看着对方。
  而同一时间,二楼雅间内,贺子初恰好今日出门,他方才就留意到了褚辰,猜想卫韵会出现,谁知她不仅来了,还让褚辰亲了她……
  贺子初猛然之间想起了朝廷中人对卫广轩的评价,此人虽是刚正不阿,但其实就是榆木脑袋!看来多数人的所言皆非虚,卫广轩的为官之道不怎么样,养女之道更是不妥!
  这样一个妙龄少女,难道不应该多派些人护着?卫广轩为官多年,人心险恶都不知道么?!要是换做他,就直接将人关在家中,不让她出来,省得叫那些个花花肠子的少年郎惦记!
  赵三方才也瞥见了楼下那一幕,瞄了几眼自家主子,从他的角度去看,主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楼下那对璧人,他听见骨节碰撞的声响,闻声一看,就发现主子大掌紧握成拳,手背凸起了明显的青筋。
  赵三,“……”
  这时,一身着绯红色官袍的男子大步走来,他腰身配着障刀,身姿凌然,他靠近后直接撩袍落座,“子初,等多久了?方才在路上遇见了廖大人,耽搁了一会。”
  肖天佑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他可不想跟贺子初又打起来,一见面态度还算好。
  此时,但见贺子初神色肃然,他顺着贺子初的目光望去,立刻认出了褚辰与卫韵,肖天佑薄唇微抿,他见桌案上已放了杯盏,但也知那杯茶不是给他倒的,只好兀自倒了杯。
  润了润喉,肖天佑叹道:“子初,若让她知道,你这样迷恋一个替身,她会气的杀了你。”
  他和贺子初都知道那人的脾气,贺子初移情别恋,她要是还活着,真有可能一剑劈了他。
  贺子初对肖天佑的调侃置若罔闻,语气极冷,“你找我有何事?”
  肖天佑炸了毛,在麒麟卫任职数年,他早就不是当年横行长安的杠把子,但还是被贺子初冷漠无温的样子激的火冒三丈,“贺子初,你这一走就是十五年,如今终于回来,我就不能找你叙叙旧了?!”
  说好的一辈子哥们,那些话都被狗吃了么?!
  前两次见面,二人都是大打出手,故此,肖天佑今天特意找了一个雅致的场所。
  见贺子初沉默不语,肖天佑又叹,“当初咱们四人结拜为兄弟,谁又能想到她是个姑娘……她死后,你们也都走了,独留我一人在京中……”谁能明白他的寂寞?
  这世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自己暗恋的人是个少年,就在自己快要接受事实时,那少年又变成了姑娘,还嫁给了他的好哥们……
  贺子初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可他呢?暗恋的人死了,他的好哥们也走了。
  贺子初终于抬眸,“她若还活着呢。”
  肖天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过来,探头往下去看,褚辰和卫韵已经离开,他道:“子初,你醒醒吧,卫家小娘子她只是巧合与那人同名,也是巧合相貌相似罢了!”
  真的都是巧合么?
  名字可以一样,相貌亦可能相似,可贺子初的感觉不会出错。
  “你若无事,那我先回了。”沉默半晌,他淡淡说。
  贺子初起身,最后一杯茶一口没饮,直接往小筑楼下走去。
  肖天佑张了张嘴,毕竟年纪和身份摆在这里,他放不下脸去嚷嚷:好你个贺子初!真以为离了你我不能活么?!
  简直太轻视他了!
  褚辰今日约见卫韵,就是为了与她当面告别,原本他有太多话要说,可褚辰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意乱情迷的时候突然亲了卫韵,于是他的一切计划都被打断。
  卫韵想回府,褚辰就将她送了回来。他舍不下心尖上的姑娘,但又不敢逗留,生怕卫韵又说出什么退婚之类的伤人之语。
  是夜,卫韵久久没法入睡,即便用了安神香,也只觉脑壳涨疼,这几晚她又屡次梦见了十五年前慎王府的灭门惨状,心头总有股难以言状的悲愤。
  门扉吱呀一声响了,卫韵一个激灵,她现在杯弓蛇影,醒着时神经一直紧绷。
  “谁?秋蝉是你么?”卫韵唤了声。
  可她没有听到动静,欲要再次开口时,幔帐被人撩开,借着内室昏黄的光线,她看见了贺子初眉目萧索的脸。
  卫韵粉唇微张,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竟然没有惊呼出声,贺子初眸色微沉,伸出手,右手拇指指腹落在了她粉润的菱角唇上,随后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摩/挲……
 
 
第十八章 
  少女的唇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出嫣红色泽。
  贺子初半倾着身子,指尖触感温软细腻,和记忆中令得他神魂颠倒的悸动无异。
  账内光线朦胧,到处都是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卫韵因为疼痛而低低的嘤咛了一声,贺子初才猛然间回过神来。
  卫韵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此前扇贺子初的那股子狠劲去哪儿了?!
  卫韵都开始怀疑她那日是不是被附体了。
  两人对视,彼此各怀心绪,一个愤然恐慌,另一个心神荡漾。贺子初不知道用了多大的耐力才强/迫自己不去逼着她承认,她就是他的阿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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