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娇养手册——离九儿
时间:2020-06-28 09:07:53

  男人哑声道:“早些睡下,我走了。”
  他好像还很客气。
  卫韵抿着唇,鼻端都是他方才留下的气息,唇瓣火辣辣的疼,她看着男人的幽眸,低低斥骂,“你无耻!”
  “……”贺子初来时一肚子怒火,卫韵让褚辰亲了她,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背叛了他,可理智回归时,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又不是她的谁,何来背叛一说。
  贺子初没有替自己辩解,夜闯女子闺房,的确是无耻。可若能得到救赎,他愿意当一个无耻之徒。
  贺子初默了默,替卫韵拉好幔帐,悄然无声的离开。
  卫韵呆立半晌,差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但屋内残存的薄荷沁凉,和唇上的滚烫示意着贺子初方才来过。
  她好像真的招惹上了不该惹人了,往后余生该怎么办,她亦不知道。
  自这一日起,卫韵一直待在府上没有出门。父兄近日很忙,鲜少会来过问她。
  几日后,北伐大军启程,卫韵依旧没有出门,即便知道褚辰会等她送行,她也没露面。
  夏末的雷雨一阵接着一阵,她心头不安,隐隐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武安侯府,贺子初坐在堂屋,正阖眸假寐。
  赵三领着一男子进来,此人幞头袍衫的打扮,身形清瘦,约莫三十出头的光景,一脸书生斯文相。
  贺子初睁开眼来,“廖大人请坐。”
  廖长青抱拳作揖,这才撩袍落座,侯府的仆从上了茶后,他方道:“侯爷,卫府出事了。”
  贺子初持着杯盏的手一滞,但面上并未显色,原本这件事他早有预料,只不过……如今多了一个卫韵,那么他对卫家变故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他示意廖长青继续说下去。
  廖长青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出贺子初对卫家的事似乎很有兴趣,“长公主一派一口咬定卫广轩父子二人贪墨受贿,如今证据确凿,户部其他官员也大半倒戈相向,圣上的态度似乎也对卫家不利,卫广轩数次针对长公主,这回算是栽了。”
  “眼下他二人身在何处?”贺子初问,男人神色凝肃,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好像在想些什么。
  贺子初掌控朝中一手消息,如果没猜错,卫家的事就
  是在一个时辰前发生的,那她呢……此刻知道了么?会不会哭鼻子?贺子初脑中鬼使神差的浮现出卫韵那日在他怀中哭的鼻孔冒泡泡的画面……
  这一点倒是与他的阿韵截然不同。
  他的阿韵从来不会哭,她对于伤害过她的人,只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去。
  贺子初剑眉一蹙,又不知道回想起了什么。
  廖长青以为他是在寻思如今朝中局势,道:“卫广轩父子已被押去刑部,如今人证物证确凿,圣上已下旨抄家。”
  卫家人丁简单,除却卫广轩父子之外,便只有卫韵一个小主人,按着大周律法,犯事家眷一应同罪,以卫韵的容貌,很快就会沦为权贵的玩/物,若是她已嫁去齐国公府还好办,罪不及外嫁妇,但齐国公府显然早就做好了与卫家断清干系的打算。
  “可是杨勇负责此事?”贺子初问。
  他表面一如既然的淡漠,但廖长青明显察觉到他气息不稳。
  “正是杨大人。”廖长青回道。
  廖长青走后,贺子初立刻吩咐了赵三,“去告之杨勇,不得伤卫小娘子半根汗毛,就说……我要人。”
  罪臣家眷多半都是送去教坊司,尤其是像卫韵这样的妙龄少女,只怕今晚就要沦为权贵掌中之物。
  卫府,卫韵领着一众下人立于庭院。
  灾祸来的猝不及防,她根本无半点准备,父兄眼下也不知近况如何,也无人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虽强忍着没哭,但到底只是十五岁的闺阁小娘子,镇定的外表之下,身子骨在轻颤。
  “大人,卫府的东西皆已清点好,还请大人过目。”身着绯红色官袍的麒麟卫将一本册子递给了杨勇。
  杨勇才刚骑马过来,贺子初的人交代他格外关照卫小娘子,他谈不上不愿意,但贺子初如此关切一个除却他家郡主之外的女子,让杨勇甚是不满。
  他眸光一扫,注意力立刻被卫韵所吸引,因为太过震惊之故,他无意识唤了一声,“郡主?”
  卫韵知道此人是麒麟卫总兵,是这次前来抄卫家的主要官员,“……大人喊我什么?”
  她想打听一下父兄的消息,对杨勇的态度还算好,亦是不卑不亢。
  杨勇猛然间回过神,郡主的眼神从来都是刚毅果决的,他真是糊涂了……
  转念一想,杨勇似乎突然明白贺子初对眼前这女子有所不同的缘故,纵使绝情如他,看着这张脸也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原因无他,只因她身上有他家郡主的影子。默了默,杨勇罕见的答了一句,“无事。”
  卫家是被长公主搬倒的,圣上那边的意思并不是很明确,故此,即便是这次抄家,杨勇也不过只是走了一个过场。
  卫韵和卫家一众仆从被押下去之后,一麒麟卫上前,“大人,卫小娘子方才被长公主府的人带走了。”
  卫家与长公主府素来不和,这次卫家落难,仅剩的一个小娘子只怕凶多吉少。
  杨勇不想蹚浑水,这世上无人能与他家郡主相比,即便长的再像,那也是假的,他道:“去通知武安侯,他自己想护着的人,让他自己去护!”总之,他不会主动插手。
  一想到贺子初,惯是沉稳冷漠的杨勇也甚是气愤。亏得郡主当年非君不嫁,他倒好,如今被一个替身迷上了!
  卫韵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皇权面前,她就连一句辩驳的机会都无。
  屋内点了不知名的熏香,叫人头昏目眩,一阵无力,她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淫/秽/声音。
  “长公主仅让我等毁了卫小娘子清白,并未说要她性命,一会哥们几个可要手下留情啊,哈哈哈哈!”
  “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你让我“留情”?!哈哈哈,怎的可能呢?!”
  “……”
  淫/笑/声就在外面,卫韵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她下意识的在身上搜罗,却是发现那把匕首早就没了。上回官道那件事后,匕首被贺子初没收,她眼下就连自尽的机会也无。
  难道当真命该如此么?!
  爹爹、阿兄、辰郎……你们现在都在哪里……
  卫韵近乎绝望,这一刻仿佛是被黑暗冰寒的潮水淹没,她无处可逃,随时溺亡。随手抹了泪,卫韵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她即便是死,也断不会让人侮/辱。
  门扉突然被人推开,出乎她意料的是,进来的人不是刚刚说话的粗俗男子,而是她的老冤家---丹阳郡主。
  卫韵站在那里,看着丹阳郡主一脸得意嚣张的靠近,“你来做什么?”
  丹阳郡主轻笑,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她身形高大,力气也甚大,这一巴掌打的卫韵脑壳嗡嗡作响,“卫韵你这个狐狸精,贱/人!若非是因为你,辰郎也不会去西北!你就是一颗扫把星,害了辰郎,现在又害了你父兄,我今天就毁了你这张脸!”
  一巴掌打下去当然不过瘾,丹阳郡主嫉恨了卫韵数年,她自幼开始就厌恶比她好看太多的卫韵,即便她贵为长公主之女,圣上的亲侄女,可还是比不过卫韵,简直是对卫韵恨之入骨,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只有彻彻底底毁了卫韵,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卫韵,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要毁了你这张妖精脸,再让你这双玉臂万人枕,等到辰郎归来,让他看看,他心里的京中第一美人已经沦落到了什么境地!”
  丹阳郡主越说越是兴奋,可卫韵偏着脸,半垂着眼眸,一动也不动。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小片刻。
  就在丹阳郡主抓着手中剪刀朝着卫韵的脸划过去时,卫韵突然伸手,她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一个反转就将丹阳郡主手中的剪刀夺了过去,顺势在丹阳郡主脸上划下。
  瞬间,一道醒目可怖的裂口在丹阳郡主白皙的脸上崩裂开来,鲜血肆溢。
  这时,卫韵才抬起脸来,那双潋滟水眸中,神色狠厉至极,像是刚刚从牢笼脱困的凶恶小兽,狠到了极致,也坏到了极致,与此同时,她勾唇一笑,竟然也妩媚妖冶到了极致。
  “你母亲当初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凭你,还想伤我?”
 
 
第十九章 
  “你母亲当年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凭你,还想伤我?”
  丹阳郡主一声惨叫响起,她首先担忧的是她的脸,脸上撕裂的疼痛,让她很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而完全忽略了卫韵方才的话中深意。
  她一脸惊恐的捂着流血不止的脸,几乎是在尖叫,无半分贵女模样,“来人!快来人!给本郡主杀了她!不……不能让她死的那么便宜,本郡主要让她不得好死!”
  几个男子冲了进来,见状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丹阳郡主是长公主和镇国公的掌上明珠,丹阳郡主却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伤了,这让他们回去之后如何向长公主交代?!!
  卫韵“呵呵”笑了几声,声音如风中银铃般悦耳动听,她又回来了!上次还以为是幻觉,但这次却是无比真实。
  “昌平的女儿?也不过如此。”昌平是长公主的封号,卫韵环视了一周,见男子靠近了她,她一开始并没有逃离,就在其中一男子即将要擒住她时,她突然一弯身,一条臂膀灵巧迅速的伸出,将男子腰上长剑拔下,随即又狠又准的刺/穿/男子下/腹。
  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太快,不过才两个呼吸之间,在屋内众人怔住时,卫韵蹙着秀眉,非常认真的埋怨了一句,“这具身子太柔弱无力,真叫我没法发挥实力。”
  丹阳郡主反应了片刻,当即又大喝,“抓着她!给我抓住她!我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她咆哮着,面目狰狞。
  就在几个男子朝着卫韵围攻过来时,门扇被人大力踹开,贺子初带着他的人火速冲了过来,男人眉目之间难掩焦色,但在看见少女眼中的狠绝与无尽锋芒时,他仿佛是被什么熟悉的光景瞬间迷住,一代权臣顿时眼眶微红,上前立刻将少女摁入怀中,他的声线在颤抖,“……阿、阿韵。”
  他真怕一切又是一场空幻想,将少女狠狠摁入怀中那一刻,他又立刻低头去看她。
  此时,卫韵也抬头与贺子初对视,愤愤道:“你怎么才来?!”
  这话里带着诸多埋怨不满的情绪,眼神刚毅中透着干练,贺子初再次将人紧紧抱住,这回他不需要任何证据了,这便是他的阿韵,如假包换!
  赵三带人将屋内的男子制服,丹阳郡主当场痛哭咆哮,“武安侯……你、你岂敢动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母亲是谁?!”
  贺子初置若罔闻,他有点烦,想让丹阳郡主闭嘴,可眼下无暇分心,再一次低头去看怀中人。
  而此时,卫韵被贺子初抱在怀中,男人修韧结实的胸膛并不能安抚她此刻的情绪,她太恨了,也太害怕了,立刻身子颤抖,抽泣了起来。
  “……”贺子初一怔,低头看她,只见少女已瞬间哭的梨花带雨,一度哽咽。男人一时间又怀疑方才只是一场幻想。
  赵三等了半晌,见自家主子搂着卫小娘子不撒手,他艰难的唤了声,“主子?”
  贺子初方才回过神,他没有细问卫韵,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目光扫过屋内数名男子时,贺子初眼中杀意凌然,“剁了四肢喂狗!”
  赵三,“……”又来了!主子镇守西南十五年也不曾这般暴戾血腥,怎的一遇到卫小娘子的事,人就彻底变了。
  贺子初带了卫韵离开,赵三命人当场剁了长公主府护院的四肢,吓的丹阳郡主当场昏厥。
  贺子初得到杨勇的消息,一路骑马疾驰而来,故此回程的路上,他将卫韵抱在怀中,也只能骑马回去。
  卫韵的脸被他摁在了怀中,叫旁人无法看见她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卫韵总觉得即便到了这一刻,这人还在维护她的清誉,她都是罪臣之女了,即便不是被他带走,在教坊司那种地方待过,她也早就没了清誉。即便是辰郎归来,他也不会再要她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卫韵被贺子初抱下马背,从头至尾她连头都没抬过,全程皆是窝在他怀中,直至被他放下时,卫韵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座陌生,但很精致的庭院,残暑的日光微热,两人一路上靠的太近,彼此身上染上了彼此的气息,卫韵发现贺子初一直死死盯着她看,她正要后退一步,却是被贺子初长臂一捞,又圈入他怀中,他身段高大颀长,将她完全笼罩。
  贺子初很纳闷,真是他的错觉?还是她伪装的太好?
  “这里是我的私宅,你先住下。”贺子初说话时,一直盯着卫韵的眉眼,试图再一次寻到那熟悉的刚毅神色。卫韵一惊,理解成了其他意思,“我不做外室!”
  她以前听说过罪臣之女的下场,除却流放,便是教坊司和权贵玩/物,沦为外室的也不在少数。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又突逢家道中落,没有被朝廷追究罪责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今日贺子初将她安置在他的私宅,卫韵便往那个方向去想了。
  贺子初唇角一抽,她还知道与他谈条件,“呵呵,卫小娘子,那你说说看,我为何要大费周章救你?”
  “……”卫韵无话可说,她现在无以回报,唯一的筹码就是她自己。
  卫韵焦急想着对策时,贺子初却是心神荡漾,失而复得的美妙,恐怕只有真正尝试过的人才能够明白。男人带着薄茧的指尖轻抚少女细嫩的面颊,他稍稍低头,唇齿间清冽的薄荷气息逐渐靠近……
  卫韵在他深幽的凝视之中无法动作,她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此前便就隐约觉察到贺子初对她不可言说的心思,而此时此刻此地,她便是已经笃定了贺子初的心思。
  就在二人唇齿差点就要相触时,她立刻惊讶出声,“不!不要!我、我……我还有其他用处!侯爷,我、我能端茶研墨伺/候您左右,望您给我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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